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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沧海卷(尘印大新作-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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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留给BD抽…


1楼2007-08-30 17:21回复
    “算你们运气!”年轻人低声咒骂,虽然很想杀了那两人,但腿上血流不止,莫说打斗,连站稳都难。再不逃,只怕等欧阳麟救了少年回来,他反而成了阶下囚。他撑着配刀作拐杖,一步步往回挪。



    心里依然得意——那男子从这陡峭雪坡摔下,多半一命呜呼,也算出了他一口恶气。



     



    离风松手的一刹那,沈沧海只觉冷风不绝,从两耳刮过,眼前除了一片白,什么也看不清。倏地轮椅被途中石块一绊,他整个人也跟着翻了出去。感觉身体落到一个大雪堆里,奇寒彻骨。胸口紧跟着有个重物砸了上来,压得他几乎闭气。



    半晌,他才从晕眩里找回神智,发现自己陷进大片雪中,压在胸口的,正是他的轮椅。



    他苦笑,试着举起快冻僵的双臂,想推开轮椅坐起身,却根本推不动。



    这个死法,也太窝囊了吧。他放弃地叹了口气。停止所有肢体的动作,尽量放缓呼吸。在雪中,体力因御寒流失得极快,每一分热量都不能浪费。他可不希望等离风能来到救他时,看到他已经变成一具僵尸。



    静静躺着,每分每刻都漫长得好似已然停顿。感觉周围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的重压却仿佛在不断加大。



    离风,怎么还没有来?……



    好冷……快撑不住了……他眼前渐渐发黑,听觉反变得特别空明。似乎能听见雪花飞舞的声音。



    啊!不,不是幻觉!周围的雪确实是在震抖,身下的大地也在震动。



    是马蹄声!



    有人朝他的方向来了!



    绝处逢生的惊喜从天而降,他用尽残余的力气呼救——



    “……救命……”



    喉咙已被冻得痉挛,他不清楚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到底有多大,又能传出多远。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声微弱的呼叫还是奏效了。



     



    有双手拎开了他胸前的轮椅,将他从雪里拖了出来。


    4楼2007-08-30 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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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双手拎开了他胸前的轮椅,将他从雪里拖了出来。



      他的救命恩人,鼻直口方,眉心微皱,带着三分不耐烦,似乎并不很情愿来救他。抱起他,向不远处等候的人群走去。



      沈沧海没来得及想原因,目光落在人群最前面金鞍银蹬的高头汗血宝马,就再也移不开。



      马上,一人坐得笔直,身披纯黑衣袍,两边袖口各有金线绣有一条蟠龙。衣袖在风里翩飞,两条金龙也如同要跟他身后那面黑缎大旗上的巨龙一起破布飞出。他的面庞,轮廓鲜明如雕刻。薄削的嘴唇紧抿,勾出一道冷酷的弧度,仿佛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让他张口。



      他居高临下望着沈沧海。那双眼,竟是海水般的湛蓝,却同样冰寒。没有怒气,也没有喜欢,甚至找不到点堪称七情六欲的东西。唯一有的,只有无边无际近乎空洞的漠然。



      沈沧海怔怔地仰视这双不带情感的眼瞳,忘了所有言语。



      听见那救命恩人恭敬地请示:“大王,矢牙奉命救了他回来,请问大王如何处置此人?

      大王?沈沧海的眼睛终于从那双蓝眸里挣脱,瞄上大旗——巨龙爪中,是一轮皎白圆月。


       

      这,是射月国的徽志。他在雍夜族时日虽不长,但雍夜王常与他聊起西域的风土人情,对诸国都大致有个了解。那面前的蓝眸男子,应该就是射月国的大王伏羿了罢……


       

      伏羿面无表情地掉转马头,薄薄的唇迸出冰珠般的两个字:“回、营。”


       

       


       

      射月的军营就筑在青玄关外五十里。因为御驾亲征的大王也在营中,戒备加倍地森严。处处斧隐戟藏,杀机埋伏。


       

      沈沧海被送进了一个小小帐篷。


       

      “你的运气不错。”矢牙坐一旁,指使兵士替沈沧海张罗被褥暖炉,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大王还没吩咐如何安置你,你就暂且先住这里。过会,我会让军大夫煎帖驱风湿发汗的药给你。”


       

      沈沧海道声谢,拖着双腿爬到褥上。


       

      矢牙皱眉:“你的腿冻得走不了了么?你们中原的文人,就是体质弱。才在雪里冻一会儿,就连路都不能走了。”


       

      “不,是从小就有些隐疾,行走不良。”沈沧海不亢不卑地解释。


       

      矢牙哦一声,倒不想言语上去为难个身有残疾的文弱书生,失了身份。面色稍微缓和,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身边还摔坏了个轮椅。我会叫人替你赶做个新的。”


       

      他交代完,看兵士也张罗得差不多,便带他们出去让沈沧海休憩。临出帐篷,又回头警告:“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你在这里,不要胡乱打听。最重要记着,绝不能闯进大王的寝帐。”


       

      沈沧海微笑应承,目送他离去。一哂摇头——凭他,又怎么可能闯进重兵把守的王帐?矢牙也太杞人忧天了。


       

       


       

      暖炉里火光融融,他睡了一阵醒来,身上寒气不再,腹中却微微涨痛。


       

      从一早出来散心到现在,还没有小解。他撑起上半身,正慢慢挪去角落里的净桶,帐帘门掀起,一个兵士端了碗热腾腾的药汁和些食物走进。


       

      “矢牙将军吩咐我送来的。”他见沈沧海爬得辛苦,也听矢牙说过这模样文秀的书生腿有残疾,便放下碗过来扶起他:“你要拿什么东西?”


       

      “不是,我,我有些,有些内急。”


       

      那兵士恍然大悟:“我扶你过去。”


       

      沈沧海微一犹豫,要他在个陌生人面前解决生理问题不免觉得羞耻。刚想拒绝,那兵士是个粗人,哪会察言观色?已把他抱到净桶边,帮他褪了贴身小衣。


       

      沈沧海红着脸,由那兵士搀扶着解完手,他一边系小衣,边道:“多谢这位大哥,麻烦你再扶我回榻上。”


       

      兵士没说话,也没动静。呼吸却逐渐粗重起来。沈沧海诧异地抬头一望,迎面一双眼睛,充满异样神采。


      8楼2007-09-01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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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一段是沧海被侮辱的情节 BD大叔不让发的样子……*_*
        算了,额试试吧…


        9楼2007-09-01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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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士没说话,也没动静。呼吸却逐渐粗重起来。沈沧海诧异地抬头一望,迎面一双眼睛,充满异样神采。 



          那种眼神,他懂。正想用力推开那兵士,整个人已被抱起,重重摔在被褥上。随后压上的兵士,像个奇重的米袋,将他待出口的叫喊都同肺里空气挤飞。


           

          “你的皮肤好白。”兵士一把扯落他刚刚穿上的小衣,长满厚茧的手掌径直摸上沈沧海常年缺乏运动而显得格外白皙柔软的大腿内侧,来回抚摩,粗嘎着嗓子赞叹:“你们中原人,果然秀气。连男人的皮肤都可以这么滑嫩,摸起来比咱们西域的娘儿们还要舒服。大爷开战到现在,已经一个月没碰过女人了,你就让大爷乐一乐。”


           

          “唔……” 双腿虽然无力动弹,该有的神经却一根不缺。被粗糙的手指刺激着,每个细胞都在颤抖。私密处被人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沈沧海更是一阵恶心,万万料不到就解个手光景,那兵士居然对他起了邪心。


           

          “你,你放开。”他费力喘息去推那兵士肩膀。


           

          兵士色欲熏心,早忘记了这是矢牙将军吩咐他来照顾的人。嫌沈沧海的双手碍事,他抓过沈沧海双腕按在头顶,将枕巾一撕二,一半用来绑手,一半堵住沈沧海嘴巴。急匆匆脱掉了裤子。


          10楼2007-09-01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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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凌晨,便被风中四起号角催醒。


             

            那仆妇早早起身,煮好了热水,服侍沈沧海梳洗完毕,端上了早餐。


             

            两人正喝着微酸马奶,一个兵士已奉矢牙之命,送来部新打造的轮椅。沈沧海听帐篷外号角吹得越发嘹亮,这阵势,想是大军就要拔营起程。


             

            他叫那仆妇扶他坐上轮椅,自己推着轮,出了帐篷。


             

             


             

            营地上,兵士们正有条不紊地拆除一座座军帐。矢牙已全副披挂,骑着战马指挥。看见沈沧海推着轮椅过来,他解下披风丢到沈沧海膝盖上:“披上,一会儿要穿越雪谷,你自己小心了。”


             

            转身吩咐兵士加快收拾,不远处王帐里走出个衣裙绮丽的女子,扬声道:“将军,且慢拔营。”


             

            “丽姬夫人,是否大王有何示下?”


             

            “不是。”女子奔近,娇艳的面上布满焦虑:“大王的病情突然加重了,将军,你快去看看啊!”


             

            矢牙吃一惊,忙翻身下马。

            “我也去。”沈沧海也喊。


             

            那丽姬夫人一早也注意到了这文秀男子,打量他几眼,倒有些惋惜。


             

            矢牙冷着脸,沈沧海不等他出声,就微笑道:“沧海无意打探军中机密,只是略通病理,或许能为伏王稍尽绵力。”


             

            “你懂医术?”四道怀疑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他腿上。


             

            “久病成良医。沧海为了自己的双腿,也曾苦读医书药典,懂得些许医道。”


             

            矢牙还待再追问,丽姬夫人已经等不及了。“矢牙将军,就让他试试吧。大王这病拖了好久,再不治就难了。”


             

            她是伏羿宠姬,伏羿行军途中,衣食汤药都由她打理侍奉,向来尽心尽力。矢牙纵然不情愿让个异族人入王帐,但听她开口,也不好意思再拒绝。点点头,丢开缰绳,推着轮椅跟在了丽姬夫人身后。


             

             


             

            王帐描金绘彩,几有十座兵士帐篷般大,雄踞营地正中,帘前重兵把守,气势恢弘。 


             

            帐内,竟还用厚厚波斯挂毯做间隔,分成前后两室。三人踏足之处,便是伏羿平素召见将士商讨行军策略的地方。虽已天明,帐中数十支儿臂粗细的牛油巨烛依然明晃晃燃着,映照满地虎皮,平添几分森严气度。


             

            伏羿脸朝里,躺卧一侧的软榻上,身盖毛毡。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正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替他把脉。搭完左手换右手,捻着半灰胡须不住摇头。看到三人进来,连忙起身。


             

            “大王病情如何?”矢牙没等他行礼,就径直凑近软榻,见伏羿闭着眼,似入了睡。但面色发白,比昨夜更显憔悴。他烦躁地压低嗓门:“石大夫,大王服你的汤药也有几十贴了,却始终不见起色。你难道不能开过个管用点的方子?”


             

            “回将军,丽姬夫人,小臣惭愧,这个,实在是臣能力有限……”石大夫被他一数落,老脸通红。一个清柔温婉的声音及时插进话来解了围。


             

            “石大夫,可否让晚生与您一起为伏王诊治?”


             

            沈沧海推轮椅上前,轻轻按上伏羿腕脉。


             

            不同与伏羿暴露在寒凉空气中的青白脸色,伏羿手上肌肤奇烫,脉象忽急忽缓,毫无规律可寻。


             

            “奇怪……”摸着下颌,沈沧海略一沉吟,又换过一只手切脉。


             

            石大夫也凑过了头来研究:“可看得出什么?大王他的脉象太离奇,说是病吧,以前那些刀伤都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要说没病,却总是反复。也不该是内虚啊。大王体质素来强健,又日日进补。”想大王刚被矢牙将军从贺兰皇朝牢狱救回时,确实伤病缠身,但回射月国后,什么珍奇的药材都往宫中送。每天人参当饭,熊胆做菜,再重的伤,也该好了。


             

            矢牙抿着嘴不吭声,心里明白伏羿的病情泰半还是因为心结。整天郁郁寡欢,莫说刚伤愈,就是个正常人也闷出病来。只是这层内情,他从不敢与石大夫挑破。


             

            大王对过往讳莫若深,绝口不提昔日情人。他身为臣子,自然也只有缄默的份。


             

            “这位公子,大王到底怎么了?”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失望焦急一齐浮上丽姬面庞。沈沧海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稍安毋躁。


             

            忽地低下头,就想去翻伏羿的眼皮,看个仔细。


             

            手指刚触到伏羿眉骨,一直侧卧榻上的人霍然回头,幽邃的眸子如两湾海蓝色的寒潭,瞬间吸走了沈沧海所有的心神……


             

            颈中突来的一阵窒息拉回他飞散的神智,听到丽姬和石大夫的低声惊叫,他才领悟到那铁箍般紧扼住他脖子的,是伏羿双手。


             

            “我的脸,也是你能碰的么?”寒气四溢的呵斥蕴藏太多隐隐的痛,穿透他耳膜。

            好在矢牙反应快,拉住伏羿手腕:“大王,使不得!沈公子也是一番好意,想为大王诊治,并非有意冒犯。”


             

            伏羿面色冷肃,手却缓缓缩了回去。沈沧海白皙的脖子上已经多了几条手指印。


             

            矢牙怕伏羿又改变主意,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经不起大王再来这么一掐,当下叫进两个兵士,一指沈沧海:“带他回去帐篷,莫给他扰了大王静养。”


             

            沈沧海自然听得懂他暗中回护,点头致谢,将矢牙的披风递还给他,就被两人推了走,将出帐篷时,听丽姬劝道:“大王别生气,先喝点丽姬刚煎好的大补剂,再睡上一觉。”从茶几上端起个银碗。


             

            伏羿咳一声,怒道:“拿走,别再成天弄些树皮草根来敷衍我。”丽姬还想劝,伏羿挥手,打掉了她手里银碗,黑糊糊的药汁溅得虎皮毡上到处都是污渍。


             

            沈沧海听着丽姬手忙脚乱地收拾,忍不住回头,正巧与伏羿目光在半空中对上。蓝眸光华内敛,冷静异常,浑然不似他的声音那样怒燥。见他面带惊讶,伏羿表情顿时变成危险起来,微眯眼,深深凝视。


             

            这……脑海里仿佛有点模糊的东西要浮了出来,沈沧海张了张嘴,又抿住,由那两个兵士推出帐篷。


             

            帘子在身后放落,他却觉两道锋利的视线犹自盯在他背上,宛若针芒。


            16楼2007-09-01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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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自己的小帐篷,才轻松下来。仆妇已烧起暖炉,搬近轮椅边给他暖脚,又奉上壶酥油黑砖茶。


               

              沈沧海从前在姑苏家中,闲读杂谈,记得砖茶是源于吐蕃的西域特产,不像家乡的碧螺春,汲水烹就。这砖茶,先要将茶叶炮制成黑色的砖形茶块,用时再敲下一小角,起锅添酥油煎炒,最后加水成茶,考足了工夫。他尝了一口,苦涩油腻,但想仆妇煮这茶极费心思,赞了句好喝。


               

              仆妇心花怒放,龇着满嘴被烟草熏黄的牙齿直笑。沈沧海不忍她失望,又轻啜两口。


               

              一杯茶还没喝完,矢牙登门造访。


               

              “矢牙先生,方才多谢你解围。”沈沧海微笑着让仆妇斟茶。矢牙喝一口,皱眉不语。


               

              沈沧海明眸轻转,心下了然。矢牙突然来访,必定是有事要与他相谈,想必碍着那仆妇在场,不便开口。他叫过仆妇,推说肚饿,想吃点清淡的东西,请她下灶煮些麦粥。等仆妇走了,对矢牙诚恳之至地道:“有什么沧海可以效劳之处,将军只管说便是。”


               

              矢牙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沈公子果然生得玲珑心肝,矢牙前来,正想向公子请教,方才替大王诊脉,可有什么收获?”今天见沈沧海露了手医术,更觉他绝非寻常腐儒可比,多了几分看重。等伺候伏羿睡下后便过来讨教,知对方是个读书人,他居然也收敛起军伍粗气,学着文绉绉攀谈起来。


               

              “收获,自然有。”沈沧海一笑,忽道:“不知将军能否将伏王平日里服用的大补剂,弄一贴给我?要偷偷拿,千万别惊动任何人。”


               

              话锋急转,矢牙愣了愣才领悟,大力摇头:“你怀疑大夫在补药里做了手脚?不可能!那些全是补品来的,况且药剂由丽姬夫人那边亲自煎制。”


               

              瞅着沈沧海唇边微笑,道:“你不会是暗指丽姬夫人?更无理由。丽姬夫人的父亲,原是我射月国重臣,官拜左行军大司空,对大王忠心不二。去年贺兰皇进犯都城时,他率众力抗,不敌阵亡。大王后来念他忠诚可嘉,将他原为云丽妃的女儿封了夫人,儿子也授了重职。丽姬夫人眼下正受君宠,怎么可能加害大王?再说,你也看到了,那药碗都是银制,如果补药有毒,银碗就会发黑。”此番两军交战,他生怕对方派奸细混入阵营,投毒暗杀,早已将大王日常所用的杯碟碗筷均换成了银器。说来面带得色。


               

              沈沧海一直静静聆听,待他话音落,莞尔道:“矢牙先生,银器遇到硫磺之类,固然会变黑。可天下尽多毒物是不含硫磺的,银针试毒,相传远久,未免言过其实。沧海还是想拿到药剂亲自测一下。”


               

              他娓娓道来,神色温雅,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自信,叫人不由得不信服。矢牙方正的脸庞一红:“在下是个粗人,不比沈公子博学,叫笑了。”知道自己见识同这书生差得远,再争辩下去只会闹更多笑话,又惦记着大王,他起身告辞。


               

               “迟些我拿到药剂,再来请沈公子看看有无不妥。”


               

               “不必了。”


               

               磁性低沉的声音陡然响起,一条颀高人影缓缓踏入,无视矢牙的惊异,蓝眸在沈沧海身上一转,线条坚毅如刻的嘴唇轻轻扬起,说不出的好看,也无法忽略那丝缕邪气。


               

               “不用浪费时间。你猜得没错,那大补剂的确被人下了毒。”


              17楼2007-09-01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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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1章
                大王一脸神采奕奕,哪还有刚才半分缠绵病榻的虚弱模样?矢牙好不容易合拢嘴,再看沈沧海神色坦定,似乎对大王的到来毫不意外,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大王还站着,他忙拖过张椅子让伏羿坐下,斟上杯茶,恭恭敬敬站在了伏羿身边。


                 

                沈沧海欠了欠身,微笑道:“伏王果然早已看出汤药蹊跷,倒累矢牙先生担忧了。”


                 

                “他人是忠心得没话说了,可惜一条肠子通到底,藏不住半点秘密,我若不装病,他必定扮不来愁苦之色,岂非被人瞧出破绽?”伏羿和矢牙名属君臣,私下里却当矢牙是寻常家人,说话一点也不避忌。矢牙脸涨得通红,讷讷道:“大王,是臣驽钝。”


                 

                伏羿还他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转向沈沧海道:“若非今日被你猜出了内里乾坤,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说穿。只不过,你倒确有几分聪明,看出我是在乔装,比那石大夫高明多了。”


                 

                沈沧海摇头:“伏王过奖了。那是伏王内力深厚,故意运气逼乱了脉象,叫大夫难以确诊,论医术,沧海远远不及石大夫,只不过沧海不会像石大夫和矢牙先生他们太过关心乱了阵脚,才大胆揣测。临走时看到伏王眼神明锐冷静,更坚定了沧海的想法。”


                 

                伏羿眼里带上几分激赏:“说下去!”一瞟矢牙正竖起双耳听得聚精会神,不由揶揄:“正好本王懒得解释,就你来说吧。”


                 

                “不敢,沧海胡乱猜测,还望伏王不怪。”沈沧海先告了个罪,才缓缓道:“两军交战,多半免不了暗杀伎俩。但凡将帅负伤或染恙,无不竭力掩饰,怕被敌人乘虚而入。伏王却反其道而行之装起病来,还让身边亲近之人都知道,沧海猜想,伏王无非是想借众人之口传扬出去,引潜伏的对手出动。不过沧海最初,并未疑心那药剂有问题,直到伏王故意打翻了那碗药,沧海才省起可能问题就出在药中……”


                 

                他一顿,微微一笑收了声。矢牙好生钦佩:“沈公子,还是你细心,大王平日里每次吃药都会大发雷霆,常把药泼了,我却一直料不到还有这内情。”突然想到伏羿脾气归脾气发,有时拗不过他和丽姬夫人劝说,汤药仍然有喝,顿时脸都绿了。


                 

                伏羿焉不知他脑里转什么,叹道:“我既然已发现有人在药里投毒,又怎会真个喝下去?只是装个样子,背转身就吐掉了,你不用瞎操心。”


                 

                “是。”矢牙不禁汗颜,暗骂自己蠢材,又觉一股怒火噼里啪啦从胸口烧了起来,大声道:“大王对丽姬夫人姐弟青眼有加,她居然敢谋害大王,矢牙这就去抓她来问个清楚。”


                 

                “不要打草惊蛇!”


                 

                伏羿和沈沧海不约而同开口阻止。两人都怔了怔,对望一眼。伏羿拍拍矢牙肩头:“你这冲动脾气总是改不了。我有说丽姬就是下毒之人么?”


                 

                “不是她,难道是石大夫?”矢牙反应这时倒出奇快,忙着反问。


                 

                “你认为呢?”伏羿没有回答,反而向沈沧海征询。


                 

                沈沧海沉吟着慢慢道:“应当不是石大夫,他为伏王诊脉时那惊奇神情装作不来,况且伏王若有什么不测,大家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同理,丽姬夫人对伏王那份关切假不了,也不该是她。但药是丽姬夫人负责煎炖,所以,当是她身边亲近之人才有机会在药里下毒,假手丽姬夫人加害伏王。”


                 

                “说得没错!”伏羿赞赏地一击双掌:“我正是想看看这投毒的是否我心中猜想那人,才装病同他玩这游戏,引他出手。只是没想到,却被你识破了。呵呵!沈沧海啊沈沧海,你果然不简单!”


                 

                他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浮起个莫测深高的笑容:“矢牙人虽耿直,还不至于让个异族陌生人贸贸然入我王帐,来为我诊脉想必是你坚持的吧?你倒不怕万一看不出个所以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杯子往桌上轻轻一顿,不怒自威:“你昨日当着众多将士当面顶撞本王,更害本王怒气攻心引发旧疾,就凭这,已经死罪难逃!”


                18楼2007-09-01 17: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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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本定于清晨拔营起程,帐篷拆到半途,矢牙将军突然离去,兵士们群龙无首,便都停下手里的活,作堆围住了副将小声议论。看见大王面上如罩严霜,抱着那中原书生走近,人群顷刻鸦雀无声。


                   

                  “这人敢对本王不敬,你们就好好教训他,只要留他一口气,任凭你们处置。”伏羿把沈沧海往副将脚边一扔,转身扬长而去。


                   

                  矢牙也不敢多话,只得暗地里对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副将摇了摇手,追着伏羿回王帐。


                   

                  “你还想为他求情?”发现矢牙穷跟不舍,伏羿在帐外停下脚步,冷冷回头,满脸不悦和气恼:“我是绝不会收回成命的,你就不用枉费心机了。


                   

                  看到自情人死后一直心如死水的的大王终于露出冷漠以外的表情,矢牙也不知是喜是忧,斟酌再三,还是担心沈沧海,求道:“大王,他不过是个读书人,大王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何况他弱不禁风的样子,抽几鞭都能要了他半条命,那些粗人个个都想女人想得快疯了,万一真的……”


                   

                  下面的话难以启齿,他顿了顿,偷眼瞧伏羿,虽然脸上阴云密布,但也没有勃然大怒的征兆,他壮了几分胆气:“大王其实是气他直言不讳罢?唉,容矢牙说句心里话,无双公子已不在人世,大王何苦又——”


                   

                  “矢牙!”伏羿厉喝,眼里血丝纵横:“连你也来指摘我?!”


                   

                  “臣不敢!”矢牙扑地跪了下去:“臣只是担心大王,不想大王整天沉溺往事,了无生趣。臣为射月国万千臣民请命,请大王以江山为重。”好些话,平时只在他心底盘旋,从不敢轻易表露,此刻话匣子既已打开,他也豁了出去,频频叩首哀求:“大王,你就别再自欺欺人!你明知道,无双公子死也好,活也好,都未曾真心爱过你,大王又何必迁怒旁人呢?”


                   

                  伏羿双拳骨节捏得格格作响,终究没有打到矢牙脸上,肩头一懈,反而凄然笑着摇了摇头:“我吞过他的头发,立过誓永不背叛的。即使他对我是虚情假意,我爱他之心也不会变。”


                   

                  黑衣在风里飒飒飘飞,他遥望远方雪天朦胧,神色惘然凄楚。矢牙无言可劝,大气中只闻低沉呼吸。


                   

                  半晌,矢牙才低声道:“臣不该罔加议论,只求大王网开一面饶了沈公子,免得遭人诟病,说大王以强凌弱……”看看伏羿脸色,小心翼翼道:“况且他还是大王吩咐臣从雪地救回来的,也算有缘,就当是无双公子在天的安排吧。大王难道不曾发现,沈公子的从容气度,和无双公子略有几分神似?”


                   

                  伏羿沉默,高大的身影充满风雨欲来的压抑平静,良久冷冷哼道:“无双是何等英雄人物,他小小一个沈沧海,也配相提并论?”


                   

                  矢牙救人心切才信口胡诌,自己也知道硬将这清柔如水的读书人同惊才绝艳的无双公子扯一块太过牵强附会,只盼能勾起大王一点怜惜之情。听伏羿毫不客气地驳斥,尴尬不已。还想再劝,却见伏羿一甩衣袖迈开大步,朝兵营走去。他惊喜交加——


                   

                  看来,自己那番话也不是完全白费唇舌。


                  20楼2007-09-01 1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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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刻钟之后,大军起营。副将牵来伏羿的汉血宝马,又叫兵士去将沈沧海的轮椅推来。


                     

                    “不用。”伏羿拥着沈沧海跃上马背,笑着揶揄显得有些慌张的人:“从没骑过马么?呵,待会记得要抓紧我的衣服。许多事情,可不是凭你能言善道的一张嘴就可以做到的,嘿嘿……”


                     

                    沈沧海目光落在自己双腿上,那正是从小到大心中一块痛病,胸口微涩,还没辩驳,忽听后方传来声轻轻娇呼,他从伏羿肩膀上扭头回望。


                     

                    丽姬夫人披着灰貂皮裘,和几个仆妇也都骑了各自坐骑准备出发。她妙目圆睁,盯着沈沧海,甚是不解大王为何竟让这中原人同乘一骑。大王的坐骑,她还未曾有幸坐过呢!


                     

                    沈沧海没错过丽姬脸上那丝敌意,忍不住苦笑。他也不想被硬拖上马,与这充满压迫感的男人同骑的啊!


                     

                    掠过丽姬望见队伍最后矢牙押阵的一辆八驾马车时不由微怔。车厢四面锦帘低垂,围得密不透缝。十几名骑兵在矢牙统领下团团守在马车周围,神色慎重,仿佛马车里载着价值连城的宝物。


                     

                    里面是什么?……沈沧海好奇地还想再看多一眼,伏羿用力一夹马肚,骏马放蹄飞纵,扬起漫天雪尘。


                     

                    那种风驰云翔般的腾空感,沈沧海生平从未体验过。白漭漭的雪景在眼前奇快闪过,他头脑微晕,回手紧紧揪住了伏羿衣衫。


                     

                    这男人,必定是欺他不能骑马,故意想这法子来吓他,挫他锐气!

                    射月国与贺兰皇朝疆土之间,险峰连绵筑成天然屏障,射月大军东上唯有取道商路。那本是两地商贾来往的一条自由路,但贺兰皇朝年前侵占射月,便在商路建关设卡,派驻重兵把守。


                     

                    伏羿抵达的,正是刚攻陷的第一关——青龙关。


                     

                    城墙哨兵望见伏羿军中王旗迎风招展,欢声雷动,大开城门,迎大军入关。伏羿坐骑过处,街道两侧雨沟里仍残留淡淡血水,风中杀气尚存,可想攻关之役的惨烈。夹道将士尽皆伏首跪立,目不斜视。铁甲铿锵,刀枪映日,腾腾一派肃杀。


                     

                    沈沧海此番,算是真正见识了千军万马的威严气象,不由肃然起敬。能统领这群彪悍勇猛的西域胡兵,伏羿不负骁勇盛名。


                     

                    “吓到了?”伏羿湛蓝的目光始终流连沈沧海脸上,当然没漏过他稍闪即逝的惊叹,知道沈沧海终是对这阵仗起了敬重之心,微觉得意。


                     

                    “伏王善战,名扬西域,沧海从来不敢心存轻视。”沈沧海鼻音娓娓,在寂静只闻马蹄声的空气里格外清晰。


                     

                    不敢心存轻视,可并不代表畏惧。言语里暗藏的锋芒叫伏羿面色一沉,但旋即觉察沈沧海嗓音有些微颤抖——


                     

                    他怕冷……注意到怀中人只穿着件粗布麻衣,明显敌不过融雪时的彻骨奇寒和适才一路狂驰劲风而轻轻发抖,伏羿“呼啦”扬起纯黑披风,裹住了沈沧海,力夹马肚,驶向前方会馆。


                     

                    若是冻坏了沈沧海,他可就少了个沿途可以斗智的对手!他替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突来温柔找着借口。


                    22楼2007-09-01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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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海卷尘印大大只写到11章~好像是沧海和伏羿的故事……虽然额很想看雍夜王~不过伏羿也不错啦……呵呵 耐心等下文~


                      24楼2007-09-01 17: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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