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请原谅信里出现的混乱逻辑,及一些奇怪的转折或并列。提笔到现在的过程中,我几次三番被疾病附送的小礼物打断,以至于再一次下笔时忘记了先前的构思。方才我忽然想起,信的开头我所提到的“洛可可风格”——你大可将其理解为一个小小的反讽。而另一方面说,对有关奥洛的所有事情,这是我即将作出的答复。我想如此理性而古板的你不会抽出哪怕十分钟时间,去读一读《奥洛与红玫瑰》。]
[初见那天的蝴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其实是奥洛行走的痕迹。而奥洛本身就是自由的妖精,手捧着红玫瑰,漫步在阳光普照的地方。她并不是神明,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妖精,用银器慷慨地给予铐着枷锁的你我,轻轻脚步我们却看不见、听不到。那样亲切而温暖的祝福,好像雨季时我们盼望的晓光,正是奥洛给予我们最好的礼物。]
[那条给你的银链,我记得你不曾戴上。但请你务必将它收好。]
[人们亲吻手中的镣铐,那是黄金锁,富丽堂皇的囚牢。]
[浮华束缚手脚,全身挂在笼柱上。滚烫的金水流淌而下,向愉悦的囚徒伸出死神的拐杖。]
[蜂蜜般色泽,钻石般明亮,这就是神的恩典啊。无数人这样想。]
[绝望的囚徒灌溉如血洋,蔓延向白玫瑰盛开的笼外。白色的花瓣如斯浸染,红色的玫瑰,美丽的田野。]
[囚笼的外面就是自由的花田,那里站立着奥洛。她捧着玫瑰,手中握的是白银的钥。]
[他们甘愿葬身在黄金海。奥洛这样说。]
[至少书里是这么说的,我想你应该不知道。]
[我并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如果不算我希望你记住那句话的话),更没有什么遗产好分配(王室的财产也有枢密院大臣帮忙处理)。看到这里我相信你并不会惊讶,因为在你发现并阅读这封信时,我应该已经死了。我选择让达摩克利斯之剑结束我的生命,只因我不愿成为威廉的傀儡——即便久病缠身的我余下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就算如此,我也不希望行走在玫瑰丛中时,奥洛看见的我是一个木偶,手脚头颅拴在细线上。而这也是我能自主做出的最后决定。叛逆的我将用灵魂作为自由的代价,将生命献给美丽的奥洛。这一口气怎样终结,我将如何与这个世界了断——这也要我自己做出选择,是不是?]
[金碧辉煌的奥古斯丁堡呵,我终于能解开这黄金的锁铐。]
[我希望在一切终结以前,我们可以平静地说再见。但这似乎不太可能,因为无论你我都尚未做好告别的准备。但我的决心无可逆转。不过请你相信,我会在普罗旺斯的乡间,等待着手捧着玫瑰的你到来。]
[我想我无需署名]
[祝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