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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阡柳陌】【授权转载】《人世间》(幸柳/柳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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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幸柳吧!
千秋万岁~~~~


1楼2013-09-08 13:06回复
    中世纪巴黎背景(1431-1462),柳幸/幸柳未定。
    诗人和抄书人的故事。
    “我要忠实地写下你说过的每个字。后人会在我的笔迹中看到你,我的爱人。我会在你的名字中得到永生,而你亦然。”
    配角:立海众
    架空历史无节操,大坑慎入。
    ==========================================

    约伯说:我的光阴迅速过完,
    就像布匹上的细线,
    织工找来条条麦秆点燃,
    再用它把纱线烧断。
    因此,如果还有突出的一段
    也会骤然成灰,化为乌有,
    我再也不惧怕不幸的命运,
    因为死亡会把一切收走。
    维庸 《大遗嘱集·28》


    3楼2013-09-08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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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1462年,巴黎。
      索邦大学的钟楼每晚九点都会准时敲响,清亮悠远的声音响彻塞纳河左岸,就算是圣马丁节这夜也不例外。在店铺林立的圣雅克路上,巡街人早早点起了街角悬挂的油灯,很多商铺在节日这天也迟迟没有歇业,希望借机多赚一点儿。街角的朝圣者旅店早已人满为患,一群北方来的吟游诗人坐在火炉边,晚餐的汤迟迟没有做好,他们就用刀叉敲着盘子唱起了歌儿。老板娘忙得焦头烂额,在厨房和旅馆前厅间来回奔忙,试图安抚这群粗俗的客人。一天的劳作,厨房的烟火气、煮糊的汤散发的难闻的味道和大厅中弥漫酒气让她有点儿呼吸困难,便跑去打开了门。冬日的寒风卷着雪花,伴随着尘土灌进小小的旅店中,引来客人一阵笑骂。索邦的钟楼刚好敲了九下,钟声的尾巴也随着风雪飘进了旅店,余韵将息未息。就在这时,倚在店门口喘气的老板娘看到街对面四十五号顶层阁楼的灯光灭了。
      “愿魔鬼把你们都带走!”她砰地一下带上门,转身进了厨房抬了大锅来,一面为诗人们盛汤,一面高声发表自己的看法,“你们这群不学无术的混混!看看对面阁楼上虔诚的先生!辛勤工作的抄书人已经放下羽毛笔,开始晚祷啦。愿上帝救助他的灵魂,多么高尚的先生!”唱着歌的吟游诗人们对这种劝诫完全不感兴趣,还故意在她靠近盛汤时用刀叉敲打她沾满油污的胸和大腿,老板娘一阵烦躁,嘴里忍不住跳出一连串咒骂,手里的铁勺粗暴地刮着锅底,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呀!我的小心肝,英俊的抄书人,回头看看我吧,我是旅店之花,臭烘烘的汤锅就是我的温床……”一个年轻的诗人为了回击她,装模作样地吟起了情诗,别的诗人闻言大笑不止。老板娘徐娘半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结果年轻的诗人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重重一下铁勺。
      “别亵渎圣人!我敢说,Yanagi先生是巴黎最虔诚的抄书人。”她砰地一声把铁锅扔给了厨房的帮佣,又转回前厅,挨着火炉坐下来,“每天索邦大学的钟声敲够九下,他都准时开始祈祷。白天除了接一些抄书的活儿足不出户,简直要把他的小阁楼变成修道院了……”
      “现在哪有这样的人,我敢说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大学生!不会寻欢作乐,怎么会读书写字!我看是你看上他了吧!不如我来帮你写情书,三个苏一页羊皮纸,巴黎最低价……” 年轻的诗人一面擦着头上臭烘烘的浓汤,一面煞有介事地说,又引来同伴们一阵大笑。
      在一片喧闹中,谁也没注意到角落中坐着一个戴着兜帽的旅人。虽然火炉边的人们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但阴影下的脸上在听到Yanagi这个名字后,神情变得非常专注。当插科打诨的诗人们把话题带到巴黎最新几家的妓院上时,他就从身边的灰色行囊中掏出几个苏付了帐,悄悄离开了。


      4楼2013-09-08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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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有关本文的设定:
        1、中世纪的旅馆也能当饭店。
        2、书籍流通依赖手抄本。抄写者有时是第二作者。
        3、十五世纪的大学生活非常混乱,学生经常与po/li/ce冲突。
        4、吟游诗人不完全是宫廷诗人,也有很多四处游荡的放荡不羁者。
        5、大学生几乎都是年轻教士。
        「欢迎专业人士拍砖」


        5楼2013-09-08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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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旅人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走出了朝圣者旅店。他径直穿过早已空荡荡的街道,推开了圣雅克街四十五号的大门。一股老房子的霉味迎面扑来,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走上了嘎吱作响的楼梯。逼仄的木制楼梯垂直向上,几乎扑面而来。他爬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上到顶楼,等待他的是一盏点亮的烛台和抄书人Yanagi平静的脸。
          “Inui,好久不见。早就听到脚步声一路上来了。富人家门口有铜铃和仆人,我家门口有嘎吱嘎吱的楼梯。”Yanagi一面自嘲,一面转身引朋友进门。阁楼的一面墙便是屋顶的斜窗,抄书的架子占据了小半间屋子,屋角堆着一些手稿和空白羊皮纸,除了一张床,再没有别的家具。这张床一个人睡略大了些,越发显得屋子狭小起来。
          Yanagi转身熄了烛台,拨了拨火炉,让里面的火更旺些。“蜡烛太贵了,我得留着工作用。”听出话中的歉意,Inui在摇曳的火光下细细打量熟悉的细碎短发和宁静的眉眼,心中五味杂陈,呆了一阵,问道:“你……还好吗?”
          “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呢?”Yanagi微微笑起来,“我还是这样,你看,都没有变。这个屋子也没变,连楼梯里的气味都一样。明明是发霉的味道,Seiichi偏偏说是猫尿味,他还给那只不存在的猫起了个名字……”
          Inui的浓眉皱了起来。他还以为老友不会提这个名字,就算提起也不会这么平静。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索性顺着这个话题继续:“是啊,Seiichi一直都挺会调侃,要是他知道你变成了虔诚的抄书人,一定会笑得肚子疼。他最喜欢笑,笑起来也最好看,虽然作为一个教士,他有点儿欢乐过头了。”
          Yanagi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因为这句话而浮起的某种冰冷僵硬的东西又几乎让他哭出来。温热鲜活的回忆喷涌而出,他颤抖着捂住了脸。
          “有人在南边看到过他,是Akaya的朋友,跟他一样是见习骑士。你大可放心。”Inui并不惊讶于Yanagi的失态,太过平静反而让他担心。
          “我本该跟他一起走。我答应他留在巴黎的时候,故事就已经结束了。Seiichi说他想自私一次,不想考虑太多,还说,就算两个人里有一个要下地狱,那也是他。他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是恨他的。”Yanagi盯着火炉出神,窗外狂风大作,阁楼的纸窗户簌簌发抖,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窗户上,也跟着摇摇欲坠。“驱逐出巴黎十年,在此期间不能进城……他把一切都留给了我,像是交待后事:这件小阁楼,手稿,破烂家具,蜘蛛网糊的窗户。我什么都没动,都留在这个被诅咒的地方,还有我自己。有的时候我觉得他就在我身边,要是有一天他突然出现,我一点儿都不奇怪;我们就继续像从前那样生活,什么都没变。但是时间久了,我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他被驱逐,在他是死过了一回,我没能和他一起,就再也不能和他在一个世界里。当年Seiichi写诗自嘲说,冬天风大的时候阁楼都会摇晃,墨水瓶也被冻住,蜡烛也要燃尽,但他还是要一直写,只是为了取暖,不让双手冻僵。现在我在干同样的事情,是为了不让我的心僵死过去。怎么才能让一个死人的心动一动呢?只能拿一把尖刀不停地戳进去,拔出来,再戳进去,看看流了多少血,然后再继续……”
          Inui静静等他说完这一大段话。Yanagi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词句都断断续续地接续不上,然而他想表达的只是浓重的痛苦罢了,用什么形式来表达反而不那么重要。
          “我得走了。这是Seiichi给Akaya朋友的手稿。他说,如果能遇到你,就带给你。我看他根本没想到你居然还守着他的房子,真是特别好找,旅店的老板娘都认识你。”
          Yanagi看着地板上的灰色行囊说不出话来。Inui摸索着下楼梯的声音逐渐消失了。炉中的火焰颤抖了几下,终于熄灭,阁楼上漆黑得冰冷刺骨。


          6楼2013-09-08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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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注:)
            学者勃鲁内托·拉蒂尼( 1220—1295) ,佛罗伦萨人,是著名的学者和作家。但丁早年随之学习拉丁文、修辞学和古典文学作品。《神曲·地狱篇》中,但丁在惩罚同性恋者的地方与这位导师重逢。后者赤身裸体,不停地奔跑以躲避落下的流火。


            9楼2013-09-08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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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1. Mens sana in corpore sano:拉丁语谚语,意为“精神的健康存在于身体的健康中”。
              2. 中世纪教士间行亲吻礼。没错,是亲在嘴上的。(莲二乃的初吻早就早就早就没有了oh no……)但是爹这么呆萌,肯定不会对莲二有什么奇怪的想法的。耶稣也经常亲吻他的门徒,以此表示他谁都爱什么的嗯~ 亲吻connotation的变化其实很有意思,够历史学家写一本书了。
              3. 特土良和奥古斯丁都是基督教早期教父时代的作家。


              11楼2013-09-08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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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Yanagi费力地推开木门,厚重的橡木的旧门扉略略有些变形,在年轻学生的推动下发出刺耳的响声,让后者越发局促起来,忍不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旧长袍。突然走进昏暗的室内,Yanagi一时看不清书店里的情状,但羊皮纸熟悉的味道却让他逐渐放松下来。这是他从小就熟悉的味道。
                秋天的太阳从老木门上的小窗照进来,照亮了地上凹凸不平的砖石,Yanagi看到有灰尘静谧地漂浮在空中。装订好的羊皮卷分门别类堆在一起,一直摞到了天花板。门口摆放了两个方便客人翻阅羊皮卷的阅读架,边缘已经被磨得光滑了。杂物柜上堆满了羽毛笔,各色墨水瓶,修改错字的刮刀等等书写用具,让Yanagi感到某种亲切的熟悉感,仿佛回到了约翰院长的图书室。他在那里度过了孤单而充实的童年时代。
                Inui口中的书店老板克里斯多夫是个沉默寡言的怪老头,写满风霜的脸上看不清年龄,为数不多的表情也都隐藏在络腮胡子下。“大家都说他爱书超过了爱人。说句大逆不道的,简直超过了爱上帝。”Inui无奈道,“前年巴黎秋汛书店被淹,他不顾危险,深夜冒着大雨救出了所有羊皮卷,却让木刻圣像被水冲走了。为此还受到了本教区神父的责备。”
                “但是,圣像相比羊皮卷,似乎不会那么容易被水泡坏吧。”Yanagi疑惑道。
                “啊,的确。话虽然这么说,但克里斯多夫一直阴沉沉的,不讨人喜欢,有人借此说他坏话,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他是个完美的书店老板。他的抄本总是最准确,错误最少的。”Inui回答道。
                但Yanagi走进门时,阴沉沉、不讨人喜欢的书店老板正和人谈得高兴,一大把白胡子兴高采烈地蓬了起来,听到有客人进门也没有理会。
                “您好……?”Yanagi忐忑地打招呼道,“我是Sadaharu Inui的朋友,我叫——”
                “Renji Yanagi。”和书店老板相谈甚欢的人转过身来。Yanagi无力地注意到Seiichi Yurimura深紫色的漂亮眸子又开始闪闪发光了,和开学第一天他在讲台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老克里斯多夫仿佛刚看到Yanagi一样,迅速迎了上来,像个意大利乡下的淳朴农民一样拍着他的后背:“啊,欢迎欢迎,Seiichi的年轻朋友!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我想找一份抄写的工作。”等Yanagi说明来意后,书店老板立刻笑了起来,望向Yukumura:“Seiichi, 这孩子就交给你了。这才是上帝的安排啊!”
                “请等一下……”Yanagi看到满意地表示赞同的Yukimura, 感到一切似乎正在向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待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抱着一大摞手抄本和羊皮纸,跟在Seiichi Yukimura身后,沿着圣雅克路往古罗马议会的方向走着了。远处的天边低低地悬着几朵云,质感十足,仿佛弗拉芒德油画。这正是秋天巴黎难得的好天气。圣日南斐法教堂的钟声也响起来了,Yanagi一声一声数着,心不在焉地跟在Yukimura身后。后者一直都表现得非常愉快,偶尔和擦肩而过的熟人打声招呼,偶尔回头看看他是不是还跟着自己。
                很多年后,Yanagi总是会回忆起那个晴朗的秋日。安静的小书店中,Yukumura微微笑着,对他伸出手:“我正好在找人帮忙誊抄手稿。我来负责你的食宿,来和我一起工作吧,Renji。”


                12楼2013-09-08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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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上一张膝盖中箭的塞巴斯蒂安的图。原谅我的恶趣味吧……
                  另外今天的第二更有超级不和谐的部分。居然一下就发上来了,度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不和谐部分来自《玫瑰传奇》,是中世纪文学中真实存在的名与物之争,作者叫让·德·曼,住在圣雅克路218号。


                  14楼2013-09-08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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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放一张圣雅克路218号的照片~
                    巴黎十九世纪经历过奥斯曼改建,很多中世纪的老房子都不见了。
                    只留下地址供吾辈yy……


                    15楼2013-09-08 1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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