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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原创剧本】<张不阕第四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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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交响乐 
——张不阕(Beecher.chang 


1楼2007-09-05 21:31回复
    (六、) 

    [排练厅] 
    乐队成员在准备排练。夏依出院了,带着夹板和绑带。 
    各种试琴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空气里有一股温馨的暖意。阳光从窗外射进来。 
    门口站着一位默不作声的中国男人,他打扮古怪,眼神严肃表情木纳。 
    他缓慢的走进排练厅,没有看任何人。他注视着所有的乐器和乐谱,抚摸着他身边的琴盒、琴弦、谱架以及他能触摸到的所有物品。最后,他停留在一部旧钢琴前----那是排练厅里原有的东西,并不是爱乐乐团带来的。它很笨重,没有滑轮。静静的呆在排练厅的中央。 
    他古怪的举止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有人窃窃私语。 
    他在抚摸那部钢琴。 
    弯下背,把脸深埋在琴盖上。那里有一个名字:王怀雍。 
    这时,依利莎白、本杰明和首席小提琴琼在和夏依聊着指挥的事。 
    本杰明说:“他们连交响乐团都没有。我怀疑中国人连交响乐是什么都没有概念。” 
    夏依:“不,他们曾经有很不错的交响乐团,北京和上海。” 
    琼说:“真正可笑——大量的指挥家,连德沃夏克都不知道。” 
    依利莎白:“演出是不是该取消?” 
    卡尔.伯姆愁眉苦脸。 
    在他们唧唧喳喳的时候,响起一阵悠扬的钢琴声。——那是拉赫曼尼洛夫第三号钢琴协奏曲第一乐章,不太快的快板。 
    张不阕在弹着钢琴。世界在他的周围消失了。 
    乐队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的任由那激越而伤感的琴声在空气里弥漫,他们陶醉了。依利莎白象被击中一样,朝着那美妙的声音走去。她站在张不阕的钢琴边,任那琴声在她的血管里流淌,从心脏到心脏。 
    他停了。依利莎白注视他脸上每一根皱纹以及眼眶中凝聚的泪水。他久久没有醒过来。 
    忽然,依利莎白认出了他,但不敢相信!慌乱地问道:“阁下是?……” 
    “恩?”张不阕惊醒了。他茫然的看着依利莎白,用英文回答说“我….是Beecher.chang。” 
    依利莎白眼眶中溢满了泪水,她说不出话了! 
    突然,圆号手汤姆.托马斯问到:“你是Beecher?哦,天哪,你是Beecher.chang!是你吗?”他语无伦次:“Beecher.chang!哦!我和哥哥在1954年为了看你的巡回音乐会,我们偷偷买掉了妈妈的钢琴。” 
    队员们激动起来。 
    “是费城交响乐团吗?哦,了不起的乐队!” 
    “Beecher.chang?快二十年了,真的是他吗?” 
    “他是我的偶像!” 
    “音乐神童,指挥魔法师?”…….. 
    夏依说:“Beecher.chang?就是费城交响乐团的音乐神童、最年轻的签约指挥Beecher.chang?你好!见到你真高兴!我是雷卡多.夏依,我曾经想让笛卡松.托马斯介绍我们认识,但他耍了我。哦,你怎么在这儿?” 
    张不阕有些不知所措。他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中方工作人员—--翻译小胡和负责保卫工作的黄善根,高歌,和数个作陪的音乐协会人员,甚至有两个肉联厂的工人——腊根和驼子。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以后他们一直在他的周围。他们被当时乐团的热情场面弄的目瞪口呆。 
    张不阕对高歌请示说:“我说中文还是说英文?” 
    “你说英文我们怎么听的懂啊?” 
    翻译说:“没关系,我翻译给你们听。” 
    高歌:“小胡在你说什么都行,小胡不在时,你不能和他们任何人说话。” 
    “好!”他顺从的点头。 
    美方翻译大卫.李悄悄把话翻给卡尔.伯姆。 
    高歌:“叫你来指挥的,不是叫你来乱弹琴的!” 
    “哦,知道了,一定改正!” 
    胡翻译对乐队介绍张不阕:“这是我们省歌舞团的指挥,今天来参加你们的演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请大家不要随便跟他说话。” 
    乐队人员面面相嘘,满脸问号。 
    “他被监视?” 
    “这是我们国家自己的事,请你们不要多问。” 
    大卫对卡尔耳语:“他是右派。” 
    “右派?!” 

    张不阕走上指挥台。 
    他的眼睛变的明亮,表情变的温暖。 
    他拿起总谱,专注的看着。 
    中美双方人员复杂的面容。 
    张不阕合上总谱,放回谱架。 
    环顾乐队,嘴里念念有词:“第一小提琴……16把第二小提琴…..号……鼓……大提琴….”他说的是赣南话。乐手们有些许不安。 
    


    7楼2007-09-05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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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天气不错,希望我们有个好的开始。预祝在座各位今晚演出成功!”纯正的美式英语。但语气有点缓慢。声音有些抖。 
      全体团员都发出一声轻声的感叹:“啊——” 

      分部练习后全体协奏。 
      贝多芬第五交响乐某一节,张不阕要求队员们停下。他指着第二小提琴后排的一位队员,露出询问的神情。是蒙特,他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 
      “第二段第六节到第十三节。”张不阕要求他独自拉一遍。 
      蒙特认真的奏了一遍。这次没有错。 
      “很好。”张不阕鼓励他。然后:“我们继续。” 

      在一个一片轰鸣的乐段中,他再次突然停下,面对着80多名演奏员说:“我怎么没有听到大号的声音。” 
      黑人老头亨利站起来说:“我在,我吹了。” 
      张不阕走过去,拿起他的乐谱翻看,然后问他:“你一直用这个分谱吗?这是第三长号的分谱。” 
      第三长号吓一跳,马上检查自己的分谱。张说:“你不用查,你是对的。” 
      张不阕边走回指挥台边问:“缺一本大号的分谱,谁负责放谱?” 
      小号本杰明:“我。” 
      然后跑到自己的箱子里一阵乱翻:“上帝啊,在这里。” 
      乐队成员们惊奇的眼神。 

      随着排练的进行,他逐渐露出锋芒。他具有惊人的记忆力,他不看谱。他越来越频繁的用丰富的手势和语言与乐手们沟通。他似乎是头正在苏醒的豹子,开始露出锐利的目光和灵巧的利爪。 

      他用双手指挥。 
      不论他怎么毫无表情,这双手从手腕、手掌、到手指尖,都无不充满着强烈而丰富的音乐性。随着这双手的各种不同的手势,音乐的渐强渐弱、连奏和断奏、抒情和戏剧性,都极其自然的流露了出来。我们仅从这双不平凡的手上就能得到一种赏心悦目的艺术享受。 

      依利莎白:“那次排练队员们没有感到丝毫疲倦。Beecher.chang对乐队施以强烈的音乐感染力,使乐队不知不觉的服从于他的指挥。他的风格沉稳潇洒、落落大方、没有任何别出心裁的哗众取宠。” 
      夏依、卡尔.伯姆在观察他。 
      “他很高,有1.81米左右。他有一双深邃的眼睛,他有点老,但长的很帅。” 
      依利莎白.罗斯特罗波维奇情绪高涨地演奏着,脸上带着热情陶醉而又略带顽皮的微笑。 

      排练结束。演奏员们似乎意犹未尽。张不阕让演奏员们给他提意见。 
      “在晚上演出前还有什么问题?”他说。 
      “好极了!”队员们称赞有加。 
      “没有比这再好的了。” 
      “我今天的表现有什么不足之处没有?”态度自然。 
      第二小提琴的赛尔文站起来,说:“你今天排练前,忘了说作曲家的生平和当时的时代背景。” 
      “哈哈哈哈……”乐手们已笑倒一片。因为这是夏依的习惯,早已令他们烦不胜烦。夏依也在一边不好意思的笑着。 
      “好,我很乐意现在补讲。”张不阕眼睛里有一丝笑意。 
      “哦!不要!”几乎全体回答。 
      依利莎白举手。 
      张不阕向她示意。 
      “对不起,我想问个私人的问题。” 
      “你……没有演出服对吗?” 
      张不阕楞在那里。队员们关注的目光,他们的眼睛注视着张不阕古怪的打扮,并用目光搜索着四周那些中方人员,翻译在和高歌说话。高歌:“我们马上想办法。” 
      “我可以帮你解决。”依利莎白热情的对着张不阕说。 
      “哦,不用不用!我们来……”高歌阻止。 
      “燕尾服,阁下有吗?”依利莎白问。 
      “……什么什么?” 
      高歌反应很快:“请这位小姐清楚一点,这是中国。我们的人民看不惯燕尾服。” 
      “那是否听得惯交响乐?”依利莎白显然很反感对张不阕不礼貌的高歌。 
      “依利莎白,住口!” 
      “高处长,别说了!” 
      双方都有人来劝阻这场即将发生的火药味甚浓的争吵。 
      高歌把火撒在张不阕身上:“张不阕,你别挑起事端,肉联厂的工人还在等你开批斗会呢。” 
      张不阕冷峻的脸。


      8楼2007-09-05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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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雷卡多.夏依在82年出版的《指挥生涯》里写到: 
        在1951年的米特罗.普咯斯指挥大赛上,我听过张不阕指挥演奏的《田园》。当时美国音乐界为又一颗闪亮明星的登场而激动不已。那时的张不阕还是印第安那大学的一个学生,年轻、热情、充满活力。他将贝多芬的音乐演奏的流畅明快、奔放中又透着松弛自然、有一种少见的奇妙浪漫的感觉。当时我想,他应该演奏更浪漫一些的曲目,譬如莫扎特、博拉姆斯、拉赫曼尼洛夫而不是贝多芬。但音乐界和评论界是一片赞誉之声。他们对张不阕的喜爱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质疑的声音。二十年后, 1973年的中国江西,站在台上演奏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音乐神童。当《命运》的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有一种凝重、浑厚、极为深沉的情感将我包围和吸引。那种情感直到现在也挥之不去。由于各种原因,张不阕似乎已经远离了交响乐,但他的天分、才华、音乐的灵魂都不曾失去。生活的坎坷和苦难似乎在他的体内蓄积着一股内在的力量,他深刻的理解了贝多芬,他用他天才般的简约、果断、明朗、准确的手势和目光将内心最隐秘的感觉和意图传达给了每一位演奏员,使他们每个人的内心都在歌唱。1973年,那一场音乐盛会,是数十年来本团最成功、最震撼人心的表演。参加演出的每一个成员都将骄傲的铭记这个晚上。 

        长时间的演出现场画面。 
        观众流泪的面颊。气势磅礴的音乐,热情的乐手,忘我的张不阕。睡着了打呼噜的袁盾。高歌和工作人员把袁盾抬出去。 

        第四乐章,快板。乐队以极大的音量演奏出辉煌而壮丽的凯歌。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命运的斗争最终以光明的胜利而告终! 
        刹时,具有着深刻激情和动人力量的《命运》结束了。空气凝固了。 
        不知停留了多久,终于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张不阕跪倒在舞台上。长久的埋着头。 
        乐队全体成员的致敬。依利莎白跑上来将他扶起,并拥抱亲吻。 
        乐手们纷纷涌上前来拥抱他,张不阕被团团围住在舞台的中央。 
        张不阕长久的谢幕。 

        记者采访。 
        腊根激动的语无伦次:“原来这才是交响乐呀!哇嘈!我讲不出来,我好崇拜这个指挥!我好喜欢这个指挥!”驼子大叫:“张老师!好伟大!” 

        白小华眼含泪痕:“原来交响乐是这样的。我在那种浑厚庄严的声音中感到了一种战争时代的紧张对峙的感觉,就象又回到了打鬼子、打老蒋、打李承晚的时代。让我这把老骨头热血喷张。在它的声音变的温和柔美时,我好象看见我小时侯老娘带我要饭,餐风露宿……。交响乐这个又不唱又不跳的玩意儿,居然让我这个铁打的军人哭!他娘的!” 

        观众,教师:交响乐这么好听啊!第一次听。希望以后经常有机会了解。 

        观众,文艺工作者:什么叫音乐——这就是音乐!不知道怎么搞得,眼泪就出来了。激动人心、激动人心! 

        白继续回答记者提问:“袁盾副书记在看演出的时候生病了,被送去医院急症。他在筹备这场演出的过程中,十分辛苦、操劳,终于病倒了。我们要向袁盾副书记学习、致敬!”


        13楼2007-09-05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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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医院内科病房。省委领导和白小华一起急匆匆来看望袁盾。 
          高歌跑过来:“他昏迷了!” 
          大家紧张万分的向病房走去。 
          白看见医生在接氧气、插管,惊扼万分:“怎么会这样?他平时酒量很大的,今天就喝得急了点,也没喝多少呀!” 
          省委领导:“是喝醉酒啊?!这个袁盾,混!” 
          医生过来交代病情:“是喝到假酒了,甲醇中毒!” 
          白:“假酒?!怪不得!我说他怎么会胡说八道呢。” 
          领导:“有危险吗?” 
          “有,还没脱险呢,就怕醒过来,也伤了脑神经。” 
          “会怎么样?” 
          “可能会痴呆。” 
          白小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自己先发呆了。


          15楼2007-09-05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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