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 第一次，第一次看见了一种绚丽的色彩。
德莱厄斯是在什么时候遇见了斯维因的呢?
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只记得当时在人海中逆流向前，火车的鸣笛声交织在刺眼的光亮里。而斯维因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没错，就在他最迷茫的时候，他遇见了斯维因。
德莱厄斯当时还只是一只小狗，
那个时候正是寒冬。他下意识的蜷缩在了斯维因的脚边，然后听到了一个今后让他记住了一辈子的声音。
〖...是找不到家了么？〗
一阵温暖包围了他。然后就感觉到一双手正在穿梭于他的毛发之间。不经意间就看见了斯维因的眼睛，是红色的，并且不像其它人的那种混浊。
在动物眼中那个只有黑、白、灰三种色彩的单调世界，突然就多出了那么的一抹色彩。也正是这种颜色，让德莱厄斯就这么陷了下去。
一陷就是一辈子。

>>> 1. 其实我们就是没有相遇一样会过着各自的生活。只不过，少了很多。
那个时候德莱厄斯还不叫德莱厄斯。
在碰见了斯维因之后，斯维因有天把他举过头上，很严肃的看了他好久。那天天很蓝，就是阳光有点灼眼。
就是在灼眼的光线里，德莱厄斯听见斯维因说，〖你以后就叫做德莱厄斯。明白了么?德莱？〗
虽然斯维因当时给他取了名，但是他并没有打算收留他。而是找了很久的他的“主人”，却也是杳无音讯。
〖还真是的，居然这样还是找不到你原来的主人。〗斯维因抱着德莱厄斯抚摸他的头，德莱厄斯的体温让斯维因很暖和，〖实在不行就让人来领养你好么？〗
但德莱厄斯紧紧的趴在斯维因腿上，斯维因怎么拉这只小小的狗，也拉不下来。
〖你是不想走么？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呢...我没有时间照顾你啊。〗
德莱厄斯只是舔着他的手，很认真，很严肃的舔着。斯维因甚至以为德莱厄斯误把自己的手当成了是象牙白的骨头。
德莱厄斯的小舌头轻轻地在斯维因手上游走。被舔过的地方是湿湿的暖。然后他用自己乌黑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斯维因。一副【我真的很想留下来所以让我就跟着你吧】的恳切表情。
斯维因看了看这只萌系的黑色长毛犬，红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眼睛瞪了很久，终于还是认输了，〖...那你就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哦。〗
...相信我如果狗狗有手指并且能再长一点那现在德莱厄斯一定会对镜头比个V字手势，然后再亮出他洁白的牙齿得意的笑。
...可以做牙膏广告了。

从此德莱厄斯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斯维因家安心的长住下去。
有了自己的小窝，但是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会赖在斯维因的床上，然后扯破床单也死活不肯下来，最后斯维因只好对这只倔强的犬类举白旗，一人一狗和谐的睡在一起。
如果无视第二天斯维因罚德莱厄斯去捉老鼠的话。
有了自己的小屋子，但是每次都会偷偷从后院溜进斯维因的大房子，在洁白的地板上留下一串小脚印，结果被斯维因呵斥一顿，下次接着死不悔改。
有了自己的玩具，但是每次都会把那些狗咬胶什么的丢掉不管，整个趴到斯维因的怀里吃斯维因的豆腐，偷偷趁他不注意亲亲他柔软的唇，然后风一样的逃走，留下斯维因一个人像怨妇一样对着天空发愣。
...一切都太过美好。
那个叫勒布朗的男人每次看到德莱厄斯都会很嫉妒的揉揉德莱厄斯的头，嘴里嘟囔着说即使是他都没有亲到过斯维因居然就这么被你这小狗抢先，脸上却是柔和的微笑。
德莱厄斯就会轻哼一声，得意的摇摇尾巴，留给勒布朗一个胜利者的背影。

>>> 2. 那只猫说，人，终究是会变的。
时间这东西威力太大，绝不亚于原子弹。
不过时间是慢性的，原子弹是猛烈的。
真比起来，时间比原子弹更可怕。因为我们不会知道那么多年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时间会将我们雕刻成什么样。我们无法预测。
就像斯维因不会想到这只当年只够自己半个小腿的小狗，现在立起来会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当年可以把他整个举起来，而现在扑到自己怀里自己都会摔倒。
真是可怕。
〖...斯维因...我总感觉德莱那家伙眼睛有点问题。〗有一天勒布朗到斯维因家拜访的时候，看了看趴在斯维因脚边打盹的德莱厄斯，小心翼翼的对斯维因说。
〖...眼睛？德莱的眼睛很健康啊。〗
不，我是说德莱那家伙看你的眼神...但勒布朗终究还是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因为德莱厄斯此时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眼睛里写满了【要是你敢胡说什么的话我就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勒布朗只有无奈的笑着，像当年一样揉揉德莱厄斯的头，〖...德莱，你知道么，你真的不像一只狗。你更像一个很强的人。〗
德莱厄斯也还是像当年一样，轻哼一声，得意的摇摇尾巴。
一边的斯维因笑的灿烂。
德莱厄斯出去拿报纸的时候，看到了一只通体黑色的猫。一只眼睛是晶透的蓝，一只是神秘的黄，阴阳眼。
那只猫很慵懒的伸个懒腰，从树上跳下来，用妖媚的声线笑着说，〖...哟，这不是德莱么。〗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是一只特别的狗啊。因为你爱上了人类。老兄，我奉劝你一句。〗黑猫舔舔自己的掌，〖我们动物的寿命只有十几年，而人的寿命有几十年。他可以抛弃你，去养更多的像你一样的狗。〗
〖人，终究是会变的。〗黑猫的两只眼睛深的让人看得眩晕。然后她摇摇细长的尾巴，悠悠跳进旁边的树丛里，不见了。
但是德莱厄斯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只要可以留在他的身边就好。
只要可以看见他的笑容就好。
爱与不爱，这原本就不重要。

插楼了没

>>> 3. 不管是什么生物，在嫉妒的时候都最为可怕。
德莱厄斯不知道勒布朗和斯维因是什么关系。
斯维因从来没和他说过。
只不过德莱厄斯在和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德莱厄斯会假装吃着爆米花或者薯片，眼睛实则偷偷瞄着一边已经睡着的斯维因。
看着他的脸在电视机发出的的光里寂寥着，沉默着。如蝉翼样的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整个人都显得女气的狭长。
一边的勒布朗就会很温和的看着斯维因，和德莱厄斯一样，脸上还挂着傻傻的笑。
正式确立情敌关系是在一天的下午。
首先是勒布朗无意间看到斯维因和德莱厄斯一起洗鸳鸯浴（...），然后盯着浴室紧闭着的门咬牙切齿。而德莱厄斯就在里面跟着斯维因玩水，笑声让勒布朗的眼睛红得就要射出激光然后破门而入。
再然后德莱厄斯无意间看见勒布朗很强势的把斯维因顶在门上，两个人唇齿相交。
相信我德莱厄斯那时还很小，所以当时他的想法只有一个：勒布朗在欺负斯维因。我不能让除我之外的人欺负他。
于是...
于是德莱厄斯冲上去一跃狠狠咬住了勒布朗的手。
再然后？再然后不记得了。——我说这不是敷衍！
总之嘛，勒布朗和德莱厄斯的情敌关系正式确立。有一段时间因双方的战争太过激烈，而导致一人一狗一齐被轰出家门，抱着枕头棉被大冬天的在街上睡了一晚。
——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过战争的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代价就是一个人和一只狗都得了重感冒，不过也还算划得来，享受了斯维因难得一见的病号待遇。
在病床上的时候看到窗外那个一角的天空很蓝。
斯维因炖的难喝的汤在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 5. 时间这东西最讨厌了。
德莱厄斯知道斯维因是在另一个城市上班，但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斯维因不住到那个城市去，而偏偏要在这个小小的无名城市生活。
德莱厄斯知道斯维因是个音乐教授。最年轻的教授。
德莱厄斯有听过斯维因弹出的钢琴曲。
斯维因的指甲修得圆滑，在钢琴的黑白键上舞蹈。很清新。没有那种哀愁，亦没有太多的情感。他本人一样，冰凉透彻。
有时候德莱厄斯也会在那些键上随意乱弹，奏出了些零零碎碎的音符。而他没有发现斯维因的眼睛里闪着光，他不会知道斯维因的心里其实很惊奇，一只小狗能这样已经很不错。果然德莱才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斯维因的学生也会发现，每当这时候他们的老师总是会面带微笑。
每天早上七点钟，斯维因都会赶火车去上班。
那次德莱厄斯执意要跟着斯维因。差点为此没赶上火车。
在火车站门口，斯维因要求德莱厄斯回去，德莱厄斯就是不回去。
斯维因很无奈，就没再管他自己上了火车。
结果斯维因很惊奇的发现，德莱厄斯在听见火车的鸣笛声后，他就走了回去。
就像是在送自己一样。一种很莫名的感觉在心里蒸腾起。
斯维因一身疲惫的下了火车。走出站台，就被一个不明物体突然扑上来的重量给差点弄的摔倒。站稳脚跟，仔细一看...
仔细一看居然是德莱厄斯。德莱厄斯整个扑在斯维因的怀里，舌头不安分的舔着斯维因白皙的皮肤。斯维因不自觉得就笑了起来。比任何时候都真心的笑了起来。
斯维因必须承认，自己有点被眼前这个家伙感动到。
〖是在等我么？来，德莱...给你买热狗吃。〗
斯维因摸摸德莱厄斯的头，笑着奖励德莱厄斯。斯维因到一个老头的摊前买了个热狗，很温柔的喂给德莱厄斯。德莱厄斯也是很不客气的全数吞下。
〖是您的狗吗？真是只漂亮的狗。〗卖热狗的老头很好奇的看了看德莱厄斯，问。
〖是啊。来接我的。〗斯维因很自豪的回答。
〖是么？那可真是只好狗啊。真的很聪明啊。〗
斯维因摸摸德莱厄斯，付了钱之后和德莱厄斯一起走回家。
正是下午五点半。夕阳很柔和的从他们身上扯下阴影。
斯维因和德莱厄斯并排走着，德莱厄斯稍稍靠后一些，偷偷看着斯维因秀气的脸。
虽然动物所能看到的只有黑、灰、白，但是他能感觉得到，斯维因红色的眼睛里正满是笑意。
他们，都觉得自己很幸福。

>>> 7. 真正的音乐无法复制，真正的人生亦无法重来。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
早上七点，德莱厄斯送斯维因去了车站。
斯维因像往常一样笑着和他告别。
但是到了下午。
五点半。
六点。
六点半。
七点。
七点半。
八点。
晚上了，德莱厄斯还没有等到斯维因。
是不是火车晚点了，或者斯维因在哪里过夜？
正在德莱厄斯想着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了起来。
『...德莱，跟我回去吧。』
德莱厄斯回过头一看，是勒布朗。
德莱厄斯突然发现，勒布朗的眼睛有点肿，他的声音也有点打颤。
他想给德莱厄斯揉揉背，德莱厄斯却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勒布朗苦苦的笑着，〖...怎么，斯维因他平常不是这样给你按摩的么？〗
德莱厄斯没有理他，两只眼睛依然盯着那扇车站的大门。
〖...德莱，斯维因他不会回来了。你明白么？〗勒布朗这次显然有点急了，声音提高了起来，〖...德莱，我和你一样，我也很爱他。〗
德莱厄斯看着勒布朗红肿的眼睛，想问，但是他知道勒布朗不会懂得他的话，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两个人就只是在僵持着。
已经是九点多了。
拗不过勒布朗，坐上他的车子的时候，德莱厄斯望了一眼车站的大门。
很不好的感觉。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回到了斯维因的小宅。那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天已经黑了。

德莱厄斯被关在了后院的杂物间里。透过杂物间墙壁上一个小小的缝隙，他发现卧室二楼的灯一夜也没关。而他也是一夜未眠。
清醒之中总感觉会有一阵脚步传来。然后杂物间的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里，斯维因还是一样温柔的微笑。
〖我说过，灵魂与肉体同在〗
〖我也说过，灵魂并不止步于肉体〗
〖没有什么，即使是上帝对于自身来说，也不及个人对自身的意义来的大〗
〖即使是将上帝置于万物之中，也无法了解上帝〗
〖同样也无法了解，有谁过的比我，更加精彩〗
〖我在众生的脸上看到了上帝，我在镜中看到了上帝〗
〖如果在芸芸众生之中，上帝选择了我，那是上帝的旨意〗
〖我将其他人留在了原地〗
〖因为知道无论我去到哪里，他们都会跟随我的脚步〗
〖直到永远〗
【美国的葬礼哀悼词。 BY：Stephen P. Lindsey】
〖...德莱，你怎么还在这里等？〗车站的警卫无奈的看着德莱厄斯蹲在老地方，而现在，是深夜了。
〖听我说，伙计。斯维因教授不会再来了，你懂了么？〗警卫看见德莱厄斯根本不理自己，只有无奈的苦笑，〖算了。我想你是不会明白的。〗
警卫大叔走回保安室，德莱厄斯在微微的小雪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车站大门。
带着种种期望。
虽然他是知道的，那个人不会回来了。

>>>8. 没办法。真的已经习惯了呢。
趴在地板上。眼前是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
原本乳白色的地板现在却是红木的。
原本洁白的床单现在却是深沉的褐色。
原本满是姜花的庭院，现在却是一片的香樟。
原本在自己身边的人，现在却还在那列火车上。
而那列火车，也许永远也到不了站。
〖...德莱。难道你又准备逃回去么？〗勒布朗看着呆望着时钟的德莱厄斯，原本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显得他一下子老了好多。
〖...德莱。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像他。〗勒布朗像当年那样，揉揉德莱厄斯的头。只不过德莱厄斯不会再得意的摇尾巴了。〖斯维因他，当年父母双亡，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他的性格远比一般人倔强的多。而这一点，你和他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他放弃了好的生活，执意留在那个没人在意的小城市。也许正是这一点吧，我才会被他吸引...啊别误会，我说的不是那种意思，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勒布朗开始微笑，〖但是德莱，我爱他，你爱他，我们都是一样。只不过，我的方式和你不一样。〗
勒布朗站起来，拍了拍德莱厄斯结实的脊梁骨，把他带到了庭院的铁门前。想要用钥匙打开门锁，颤抖的手却半天才把钥匙插进了锁眼。
吱——
有几片香樟叶飘出了院子。
德莱厄斯望望那个城市的方向，又看了看勒布朗。勒布朗的脸上是善意的微笑，只不过，苍白而无力。
〖德莱，想去就去吧。这次我不会拦你的。当初不由分说就把你带来了这里，也真是很抱歉。』
抱歉。
抱歉。
抱歉。
我也不能陪你了，但你可要很想对勒布朗说这些，但是勒布朗是不会懂的。
勒布朗只知道，在惨白惨白的天空下，德莱厄斯看看这，看看那，最终还是走了。
走的时候，他舔了舔勒布朗的手。
手上，那个象牙白的痕迹，很浅。
是德莱厄斯当年送给他的永久的纪念品。
纪念曾经的暖色调。

>>>9. 人其实才是最为懦弱的动物。因为他们才最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更不敢追求自己想要的。
德莱厄斯从勒布朗的房子里出来后，一路奔跑。
他顺着人流到了火车站。凭着感觉，沿着众多的轨道，一步步走了回来。
用了多长时间？德莱厄斯才懒得去管这些。他只知道，在下一天的五点半之前，他要尽快赶回去。
因为，有个人要等着他去迎接。
德莱厄斯回到了他和斯维因原来住的房子里。
借助围墙外的石堆，跳进后院。
虽然他所见的世界里没有金色，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阳光射在身上，很暖。甚至还可以微微闻见一股烤肉的香味。
沿着姜花丛向前，还是那个小小的宅子。透过落地窗还可以看见，在走廊上还有他留下的脚印。
斯维因和勒布朗还是在天台上翻着书，而他躺在斯维因的怀里，感觉斯维因紧贴着自己的皮肤，由凉变为暖。
但是很快，他才发现这里只有一个妇女正推着婴儿车，哼着催眠曲在晒着太阳。
妇女看见了健壮的德莱厄斯，吓得尖叫了起来。婴儿被这尖叫也吓得哭了起来。
声音冗杂的不堪入耳。
〖...德莱，斯维因他不会回来了。你明白么？〗
〖听我说，伙计。斯维因教授不会再来了。〗
真的，不会回来了。
但其实，他懂。
五点半。
六点。
六点半。
七点。
七点半。
八点。
老头收了摊，临走的时候看了看德莱厄斯，叹着气给了德莱厄斯一个热狗。
〖...是说你傻还是忠诚呢？德莱？〗
德莱厄斯的眼神还是一样的坚定而清澈，老头不再说什么。
〖看来你还真的很爱那个人类呢。〗就在德莱厄斯对着空寂的车站发呆时，一个黑影闪到了他的面前。
仔细一看，是那只黑猫。一只眼睛蓝，一只眼睛黄。
和当年一样的不羁，一样的慵懒，一样的妩媚声线。
〖我也还是第一看见像你这么愚蠢的狗呢。虽然说狗都是愚蠢的，为了那些无聊的食物啊什么的心甘情愿把头伸进项圈里。〗那只黑猫舔舔自己的爪子，不屑的目光偶尔扫过德莱厄斯的脸。
〖我们才不是为了食物——算了，猫类是不会懂的。〗
因为你们才不知道什么是爱，更不知道怎么爱别人。
当然，这些德莱厄斯没有说出口。
〖...哼。等了那么多年，你又得到了什么？一生就这么无谓的等待么？你也不笨，应该是知道的，你等的那个人是不会回来的。还不如早点讨个老婆...〗
德莱厄斯懒得再听一只猫啰嗦，直接就转头离开了。
〖我会等他不是因为什么，只是习惯了。〗

>>> 10. 习惯了。习惯了有你的日子。只是这样而已。
勒布朗在大城市定居了下来，在那里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然而就在他的事业到达顶峰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小城市。
那个斯维因所在的小城市。
马上，就是他的祭日了呢。
勒布朗的心里一下子闷得慌。
那个干净的不像人类的男子。为了他，自己一直未娶。
还有那只固执的牧羊犬。
现在不知道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找到一个好的人家，过上好的生活。
不过，现在德莱也已经是个老狗了吧。
毕竟狗的生命只有十几年。
想着这些，勒布朗坐上了去往那的火车。
到了那个小小的车站时，他有一瞬间看见了斯维因和德莱厄斯正在笑着拥抱。
在一片火车车灯的刺眼光芒中，出现的幻象。
午后，勒布朗捧着几束鲜花来到斯维因的墓前。
墓碑上的照片里，斯维因笑的很幸福。
勒布朗只有跟着照片里的斯维因一起笑，『斯维因，你是个笨蛋。』
斯维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在一次授课时心脏病发死亡。
而这些，勒布朗都没有告诉德莱厄斯。

>>> 11. 我会等你的，等你从车站出来对我微笑。
勒布朗突然想到了德莱厄斯。
也想到了那个车站大门的花坛。
来到车站大门前，远远的就看见花坛边有一团黑色。
正是下午五点半，正是斯维因回来的时候。
勒布朗冲了过去，就看见德莱厄斯蹲在那个老地方，眼睛盯着门。
他抱着德莱厄斯，九年来终于哭了出来。
已经九年，德莱你居然在这里等了他九年。
德莱厄斯没有了当初的英气。
他的毛发不再是油亮的墨黑，而已经开始变得污涩，斑驳的就像是掉了色的十八世纪的油画。不会再如风般奔跑，就连走路也已经开始蹒跚。
但是他的眼睛，黑溜溜的，有着和当年一样的光泽。
车站警卫看见了，走过来，叹气。
〖德莱这九年来一直在等着斯维因教授。下午五点半，他都会准时坐到花坛这里，不管是什么天气。他总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扇门...还真是固执啊...〗
〖...那他这些年...〗
〖唉...他每天都来，附近的人都认识他了，所以经常有人为他提供食物什么的。住宿就在旁边那个咖啡馆里。〗
勒布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突然觉得好自卑。当初自己说的爱，当初自己说的方式，其实还不如一只牧羊犬来的真实。只是一直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所认为的都是最好的。
摸着德莱厄斯的头，微笑着流泪，嘴巴里不停叫着德莱厄斯的名字。
德莱，你好傻。斯维因，你好傻。
你们，真的都好傻。
眼泪，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九年里，第一次哭。

>>> 12. 终于等到你了。真的，我爱你。
德莱厄斯是知道的，他老了。
毕竟狗的生命还是很短暂的。
他撑着眼睛，不让沉重的眼皮把自己的眼睛覆盖。
一片火车的鸣笛声。
人们推开那扇门，进来，出去。
打开，关上。打开，关上。
却惟独看不到那个人。
火车的车灯一下子很亮。整个世界都成了一片的白。
〖...是找不到家了么？〗
〖你以后就叫做德莱厄斯。明白了么?德莱？〗
〖德莱他，才不是那种普通的狗。他才不会去做那么简单的事。他不一样。〗
〖...德莱，你是在等我么？我回来了。〗
〖...德莱，我给你买热狗吃哦。〗
〖...德莱...〗
〖...德莱...〗
斯维因来到了德莱厄斯的面前，紧紧抱住扑过来的德莱厄斯。
斯维因笑的很幸福，德莱厄斯也是一样。
花坛里的花一开一谢了九年。
不过还好，终于等到你了。
斯维因，真的，我爱你。
虽然狗不会笑，但是德莱厄斯真的要笑了起来。
花坛边上的时钟好像又指到了五点半。
一片模糊的光斑里，德莱厄斯闭上了眼。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