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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再见！”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走吧！”　　岛田刚刚消失在门边，叫冈田的男子，便已大步来到小女孩面前。　　“我，我们......去哪儿呢？”　　百合子，目光生畏地抬头望去，望着眼前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去了就知道了！”　　冈田粗声粗气道，接着，便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然后，使劲拽着她，向墙边那扇老旧的铁门走去。　　他的大拳头，好似铁箍一般，百合子的手臂，被他抓得生痛；　　小女孩，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然而，她不敢哭出声。　　没办法，百合子只得忍着疼，跟在他身后了。　　冈田拖拽着她，和其他三人一起走出门外，又拐进了另一条长长的，同样狭窄、昏暗的走廊。　　长廊尽头，是一个破旧的砖砌门洞；　　来到门前，百合子突然被冈田，猛地一把推了出去！　　小女孩惊叫一声，差点向前摔倒在地；　　她在草地上，勉强站稳了脚步，这才直起身来，环视四周。　　黄昏，天气已不那么炎热；　　不再强烈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小女孩顿感到温暖舒适。　　当目光，落到不远处一片树林时，突然，她惊喜地大叫起来：　　“姐姐！”　　正是野泉。　　她，正和十几个人一起，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他们，面色苍白，木木地凝视着林间深处；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百合子！”　　姐姐，被惊醒了；　　转头来，看到小女孩，顿时，她也万分喜悦！　　可她的动作，就未免有些，显得过于激动了：　　她，飞也似地跑了过来，蹲下身去；　　她，把百合子一下子抱起，紧紧地，用力地（注意这两个词）搂在了怀中！　　小女孩，被抱得那样紧，胸口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此刻她和野泉的脸，紧贴在一起，挨着她那，清秀温柔的面容，百合子感到无比的安宁、幸福！　　“姐姐，我好想你......”　　她的小嘴，贴着野泉柔软的耳朵，小声道。　　“妹妹，我也是，我也......”　　野泉轻轻地、喃喃地低语着。　　此时此刻，沉浸在温情中的小女孩，也许不会注意到：　　姐姐，浑身都在，战栗抽搐；　　她眼角，正汩汩地盈着，晶莹的眼水！　　毫无征兆，突然间，野泉哽咽起来！　　“百合子！”　　“我的好妹妹，我......我......”　　“姐姐，姐姐真怕......”　　“再也......再也......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会呢？”　　天真的百合子，并未发觉野泉的异常，她甜甜地笑了起来。　　“姐姐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　　“对，对！我们......我们永远不分开！”　　仿佛，妹妹的笑语，让姐姐得到了，被原谅的机会；　　她连忙抹去眼泪，使劲地点了点头。　　“对了姐姐，”　　百合子伸手，把裙袋里的棒糖掏了出来，塞到野泉手中。　　“你吃糖！”　　“谢谢，我不吃，百合子吃。”　　懂事的小女孩，令野泉破涕为笑，姐姐爱抚地，揉了揉妹妹的脸。　　“喂！”　　公路上，一辆军用运输车旁，冈田向他们吼道：　　“都过来，你们所有人！”　　“来，走吧。”　　野泉把百合子，轻轻放了下来，然后，姐姐牵着妹妹的手，和众人一起一道离去。　　“姐姐......那位老爷爷呢？”　　妹妹一边走，一边在人群中搜视着，寻找那佝偻、衰老却仁爱、慈祥的背影。　　“其他的人......大家......都到哪儿去了？”　　突然，姐姐，原地停住了脚步。　　“他们......”　　“怎么了......姐姐？”　　小女孩惊讶地抬起头来，望着野泉那张，表情瞬间木然了的脸。　　她感到，姐姐的手，正在颤抖；　　她看见，姐姐的眼，泪光闪烁！　　“没......没事！”　　野泉赶紧掩饰着，刻意地笑了一下。　　平稳了语气，笑容隐去后，她缓缓道：　　“他们......他们都......回家了......”　　“哦，我明白了。”　　百合子，天真地微笑道：　　“那么，我们应该......也很快就能回家了，对吗，姐姐？”　　“......是啊，回家......”　　野泉，嗫嚅着双唇，喃喃地，费力地重复着。　　她回过首去，遥望身后，那片黑暗的树林；　　那对纯净的眸子里，心碎的眼泪，潸然而下......　　树间深处，浓烟腾起；　　一队卫兵，正在焚化最后的两具尸体。　　“我觉得......他们是无辜的。”　　一个人，正往火化池中倾倒着汽油。　　“你不用同情他们，竹田。”　　另一个，在检看尸体。　　“为了帝国，为了天皇，他们死得其所！”　　“也许吧，我并不清楚，”　　松井把倒光了的油桶，丢到了一旁。　　“来，把他扔进去吧！”　　本村获益，他的遗体，被抛进了燃烧着熊熊烈焰的深坑之中。　　他的后脑，被机枪射穿了；　　未流尽的浓血，还在滴淌。　　但在火光映照下，老人的表情，并无丝毫痛苦，反是十分安详。　　死得其所？　　这只是一句，用来掩饰罪恶的彻头彻尾的谎言！　　那么，也许应该说，此刻的他，算是幸福了吧......　　可能很难理解，但，幸福，于他们而言，实际上就是解脱；　　生与死，幸福与痛苦，其实，也就那么一线之隔。　　解脱......　　解脱尘世痛苦，永享安宁......　　然而，无奈的是，现实的愤懑与悲哀，却是永远都解脱不了的。　　有人说：高高在上，与卑微在下，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任何人，都没有随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　　有道理，很有道理；　　但，在现实面前，它就是一句废话。　　愤懑，有用吗？　　悲哀，有用吗？　　野泉的眼泪，有用吗？　　现实回答她说：没用！　　没用！没用！　　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　　同情与怜悯，在恐怖、血腥与暴力面前，永远都是那样的苍白、软弱无力！　　死去的人们，至少，还算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已解脱了；　　因为，现实的世界，是根本容不下他们可怜、苍白的灵魂的。　　而活下来的百合子、野泉，还将面临着，比死更加悲惨的命运......　　可怜的人们，从此，将生不如死......　　百合子......　　你的眼泪，将有谁能体会......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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