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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窗户外被糊了一脸碎雪的红发孩童，冷漠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几下，然后便再也装不下去，腮帮子一鼓“扑哧”笑出了声。
于是窗外颜欢原本就不算好的脸色更黑了。
知道自己再不去开门会引起怎样的后果，冷漠忍着笑示意颜欢往房门的方向走，然后转身取过床边软椅上的棕色外套，一边穿一遍跑向玄关去开门。
他虽然已经在努力平复自己的表情，但素来平淡的唇边仍是漾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踮起脚尖握住门把，拉开门那一瞬间涌进室内的冷空气使得冷漠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颜欢正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厚厚的雪里往这边移动，双手不停地扑落着沾在耀眼红发上的雪粒，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于是那一瞬间冷漠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赤色眸子里冒出的怒火。
“冷！漠！”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名字带着满满的咬牙切齿的意味，冷漠看着准备直接跑过来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的颜欢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但三秒钟以后他便发现自己这个动作完全是多余。
因为颜欢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一脚踩进了一处被雪覆盖的浅坑，于是毫无疑问地整个人扑进了雪里。
冷漠开始思考前几天隔壁陆家女儿对自己说的重感冒中的人智商会下降这种话的真实性。
但是思考的同时他还没忘了把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颜欢从雪地里刨出来拖进屋子。
“一直不开门成心让我冻死在外边是吧？！”揉了揉几乎快要冻僵的鼻子，已经被冷漠拉进客厅按坐在温暖壁炉旁的颜欢裹着厚厚的绒毯不满地抗议出声，银发孩童正往杯子里倾倒着热牛奶的手一顿，然后抬头冲着颜欢露出一个极度无害的笑容。
“因为我想看看经过昨晚的事情光荣升级成红鼻子圣诞老人的颜~家~哥~哥~啊~”
闻言颜欢在内心吐了一口老血。
这还是两年前搬到他家隔壁的那个软萌好捏的小正太吗？

冷漠是两年前母亲病逝后和父亲一起搬到这里定居的，因为工作原因冷父基本上一年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不在家，于是这两年下来冷漠和父亲相处的时间竟然还比不过和保姆一起生活的时间。
不过说起来他和颜家兄妹相处的时间也挺久的。
搬来的第一天冷父带着儿子去拜访了日后的邻居，那时候亦是接近圣诞节的时候，庭院里落满了白雪，来开门的小男孩有着一头耀眼的红色碎发和赤色眸子，深红色的外套裹得整个人活像个团子。
自己也被裹成团子的冷漠没资格去说他，当然那时候的他也想不到要去说对方像个团子的理由。
于是他只是乖巧地跟在父亲的身边，乖乖地对着颜家夫妇开口叫叔叔阿姨，乖乖地在颜夫人说“让三个孩子认识认识吧以后玩耍也有个伴儿时”对着对面的颜欢颜雨伸出手用孩童软软的声线说道：“你们好，我是冷漠。”
这就造成了颜欢在刚开始几个星期内一直用“软萌好捏”来定义他的性格的状况，虽然日后相处久了颜欢发现这家伙无害笑容下掩藏的根本就是一只腹黑毒舌的小恶魔。
比如现在。

“变成红鼻子的感觉怎么样？”灰蓝色的眸子笑得弯弯，银发孩童眼中流露出的光芒戏谑得恍若一只狡黠的银狐。
托了身上裹着的厚绒毯的福颜欢能感觉到自己几乎被冻住的血液已经开始恢复正常的流动速度，他轻轻活动了下手脚，然后猛的掀了毯子站起来，右臂勒住对方肩膀左手恶作剧般捏住了对方微微发红的小鼻子。
“红·鼻·子·的·驯·鹿·冷·漠你没资格说我！”看着几乎是被圈在自己怀里的小家伙呼吸困难不住挣扎的样子，颜欢满意地咧嘴一笑，结果下一秒冷漠猛得踮起脚往后一仰，后脑勺刚好撞到颜欢的鼻子。
然后重心不稳的两个人同时后仰倒地，由于颜欢没来得及放开圈着对方的那条胳膊于是冷漠毫无疑问地整个人摔在了颜欢身上。
这一下两个人都摔得够呛。
“……你这是要砸死我的节奏吗？”颜欢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麻。
“……谁让你拉着我不松手。”冷漠喘着粗气无力地挥了下爪子。
尚还是孩子的两人都没发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低低的喘气声。
过了那么一小会儿，颜欢的声音突然响起：“小雨子收到礼物挺开心的。”
冷漠轻笑一声：“且不说自己哥哥拉着人扮成圣诞老人和驯鹿给她送礼物，收到礼物小孩子都会很开心吧。”
“啧，说得你自己好像不是小孩子似的。”颜欢看着天花板，“小雨子很喜欢那本故事绘本。”
昨天晚上颜欢穿着一身圣诞老人服装敲开了他的房间窗户，在他还没来得及问要做什么时对方已经将一对儿鹿角装饰按在了他头上。
“红鼻子的小驯鹿我们去给小雨子送礼物吧。”颜欢趴在窗户上，看着因为感冒而鼻子红红的冷漠笑意戏谑。
于是冷漠跟着颜欢半夜偷偷溜进了颜雨的房间，将一大袋子的绒毛熊还有其他各种礼物放在了熟睡中的颜雨的床边。
冷漠在离开自己家时还往袋子里放了本书，是曾经母亲给他讲过的《红鼻子的驯鹿》。
“喜欢就好啊送出去的礼物最怕不讨人喜欢。”
“也对……话说冷漠你能从我身上下去吗我胸口压得闷。”颜欢说着推了推冷漠的肩，后者说了几声抱歉然后翻到旁边的地毯上站了起来。
银白色的发尾不经意地扫过颜欢的鼻尖，拂起一片清清冷冷的淡香。
颜欢想起两年前冷漠刚搬过来的时候冷父说过的话，因为一头不符合年龄的白发冷漠一向很少出门，无论是谁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更何况冷漠也不过是个孩子。
鬼使神差地，颜欢伸手握住了一缕软软的发丝。
冷漠疑惑地看向他：“干嘛？”
“怎么不把头发束起来？”糊一脸很好玩？
“……”
颜欢想了想，伸手把自己小辫子上的发带解了下来，然后把那条发带递给了冷漠。
看着眼前的发带冷漠有些怔愣。
颜欢撇撇嘴：“算是你送给小雨子那本书的回礼，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小雨子一个人在家又得哭了。”说完不等冷漠有什么反应便把发带往他手上一塞，然后从地上起来笼了笼围巾便跑了出去。
等冷漠跑到门边时只能看到颜欢快要跑出院子的背影，红色的发失去了束缚，在风里被吹得乱七八糟。
冷漠握着那条红色发绳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
颜欢，我不会束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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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突然伸出一只手不着痕迹地拉住了冷漠发带的末端，愣神状态的人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被人抽掉了束发的红绳。
被发丝扫到脖子的麻痒感和些微冰冷扯回了神游的思绪，左手下意识笼了下散开的头发，冷漠循着方向看去，刚巧对上一双被乱七八糟的刘海略微遮掩的赤色眸子。
看到颜欢冷漠有一瞬间的怔愣，结果当他看清了对方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圣诞老人服装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古怪。
颜欢看着对方想笑又强忍着的表情后略有些无奈地扯了扯身上的红色衣服，然后直接无视掉这个现下无法瞬间解决的服装问题后开口道：“怎么不把礼物拆开？”
“这个不是商家的小礼物吗？”冷漠有些疑惑，结果下一秒就被颜欢狠狠捏住了鼻子。
“我说你是装呢还是真的笨？”颜欢觉得眼前这个向来精明的人今天脑子异常浆糊。
老子喜欢你啊喜欢你啊白痴冷漠！
但是几秒钟后颜欢还是很有良心地放开了冷漠惨遭蹂躏的鼻子，转而去拉对方的手腕。
“小雨子还在家里等咱俩啊快回家。”
“颜欢……在那之前商量个事好吗？”
“嗯？”
“发带还我。”
“这条都旧成这样了还要？都送你条新的了。”
“新的旧的都给我。”
不管新的还是旧的都是你送的。
所幸旧的一年新的一年全都送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