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辅望着天花板上散发温暖光芒的节能灯。那光芒照在冷清的公寓里。他摇摇头告诉自己要把这些事忘掉,可是今天贤的样子在脑海中固执地无法消散,慢慢地与曾经少年时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我好想你,贤。
回到卧室里,大辅坐到床边,在黑暗中从床头柜上拿过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燃,叼着望向玻璃窗外沉沉的夜色。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他随手打开通讯录瞟一眼,随后皱起眉。燃烧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香烟被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里。
接近10点的时候,街道上依然灯火通明。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靠着电线杆手持手机的青年——因为这样的青年在纽约实在太过常见。
大辅用手指滑动着屏幕,当“一乘寺
贤”的号码到达屏幕中央时停下。虽然一直保留着贤的号码,但他却一次都没有拨打过。也没有任何的简讯记录。这个号码的存在,就像是一种慰藉,在他困难时气馁时举步维艰时,给予他继续走下去的力量,即使他与号码的主人再没有任何的联系。
“嘀——嘀——”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有多忐忑。
“喂,…是大辅吗?”贤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从未改变的温和声线。
“是的。”大辅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嗯,很好,很顺利。你呢?”
“怎么说,也还顺利吧。”手机那边贤似乎轻轻笑了。
“那就好。”
电话双方陷入沉默。
“那个,贤,我之前在时代广场看到你了。你不是在日本工作么?怎么到美国来了?”
“啊,那个,算是紧急调派吧。纽约的警局里有当年被选召的孩子在工作,年前有些急事请假了,最近犯罪频频发生又不能缺人手,所以我就过来了,类似朋友性的支援。”
“……总觉得,好不容易才见面,大辅见到我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虽然当时那样的情况也没法让人叙旧…”
大辅下意识握紧了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他知道贤说的“高兴”没有别的意思,仅仅是指旧日好友一别多年,难得见面的那种心情。正因如此,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怎么会呢,哈哈,只是当时的状况真的让人吓了一跳。我都被吓呆了,不想让你看到我呆掉的样子才那么快溜走的。”
他开着玩笑,用着孩童般的措辞,掩盖真实的心情。连他自己都快被这话欺骗过去。果不其然,手机那头传来贤的轻笑声。
“不过,所幸那个强盗最后被捉住了。话说回来,大辅你现在在哪里?”
“哎,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反正到了美国,想跟你见上一面。真的很久没有互相见过了,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吧?而且这是我最后能自由走动的时间,明天就又要投身工作了。”
“是这样啊。那,我去找你不是更好吗,你人生地不熟的……”大辅说着离开了靠着的电线杆,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抬起头时,彻底忘了下一句要说的话。
街道的前方,一乘寺贤也举着手机站在那里。
视线相撞。
“…这样一个人走在深夜的纽约是很危险的事情。”大辅缓缓放下手机,无奈笑道。
“真是的,别忘了我可是刑警。”已然二十四岁的贤,脸上的温柔笑容却与少年时如出一辙。“不过大辅,看上去还挺悠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