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

杨书枕的婚礼上，柳黛眉盛装出现，落座席间引来一片低声哗然。

有人打趣说柳黛眉好久不见了，最近忙什么呢。柳黛眉托着下巴说，历史文物保管所能有多忙。在座不知情的人便差异地脱口而出说，你在历史文物保管所工作？柳黛眉笑笑掀起紫色的眼盖，聊过卷发说怎么我看着不像么，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在那个中德合资的企业做公关。然后自顾斟上一杯酒喝起来。

突然又听见一阵骚动，柳黛眉抬眼看到顾雁归大步走到桌前坐下。原本还算压抑心情的观众们一下子全把表情写在了脸上送到了柳黛眉眼里。柳黛眉弯着嘴角对顾雁归点点头，顾雁归心领神会回了一个眼神礼，然后目光立刻转移。双方都没有逗留，不带一点迟滞没有意思拖沓，继续我喝我的酒，你聊你的天，煞是默契。

初涉世事的社会新鲜人面对这样生动的场景难免敏感而疑惑，向周围的人请教道，只知道城东有个顾雁归放浪形骸，城西有个柳黛眉妖言惑众，怎么这东西两派也有过什么瓜葛么。见多识广的前辈便撇撇嘴说，顾雁归和柳黛眉打江山的时候你在忙着考英语六级吧。那时候争霸割据你死我活横尸遍地血流成河，两个人没从城南打到城北，晴响响的日子也能惊出一个闷天雷。没有见证过那个时代，人生都是不完整的啊。

又有人问了，看今天这架势，这是两败俱伤了还是和平解决争端了？这个问题把前辈也难住了，两手一摊说，谁知道呢，都是武林高手，其中的招式必是我们不能参透的，反正今天你略胜一筹明天我棋高一记，指不定那天又厮杀起来，我们也只有旁观的份儿呀。

杨书枕周正高大，新娘却娇小可人，前来敬酒的时候柳黛眉目测两个人的差距，新娘不过杨书枕的肩。柳黛眉无言地喝完一杯喜酒坐下低下身子揉揉脚踝，今天出门惯性地选了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酒过一巡之后有人来跟柳黛眉搭讪，生疏点的就问个生辰八字工作学习的情况，熟识点的就问她现在在哪里妖冶打算下一个去破坏谁和谁的感情生活。柳黛眉也不生气，回嘴说你和你老公过得不开心了，有一台电视机当个第三者每天讲话的内容不超过十句了吧，要不你和你爸你妈怎么样？最近我对老男人很感兴趣呵呵呵。

对方神色大变，众人哗然，顾雁归不失时机地上前挎住了柳黛眉的手臂对大家说，她喝醉了，我送她回去，失陪了。

柳黛眉和顾雁归走后，有人上前宽慰那个自讨没趣的路人，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今儿这个日子是要放在三年前，新娘就是柳黛眉了，何必在这个时候撩她的火气。

顾雁归坐进车里时柳黛眉对他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气了，其实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只是比较不满为什么杨书枕就不能争气点，颠来倒去那么久只打雷不下雨，最后还找了个比我更矮的姑娘。

顾雁归哼了一口气说，比你矮，但人家矮得有底气有特色，矮得可以理直气壮地不穿高跟鞋，杨书枕不是说了么，身高不是距离，爱她嘛。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僵持了些许，还是顾雁归先服软，轻轻摇了下车窗唤了一声柳黛眉的名字。

如果那时你能走得像今天这么踯躅，我也就一把抱住你继续感谢上天的恩赐，乱战么混世么恩怨情仇我都不管了。可是你走了，踏过缭乱烽火带着我的青春一起走了。

柳黛眉这么想着，吸了一下鼻子，转过头风情第朝着顾雁归一笑摆摆手说，哦忘了说再见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