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炉火，老朋友
深秋了，透过西泽拉斯厚实的城墙。
瑞米兹·持矛者再一次走进这家名为“狮子与鹿”的小酒馆，他锁子甲——据说是他祖父托人特别制造的，足以让地底人穿在身上也不显得宽大——被风吹得冰凉，好在大厅里足够暖和。这个身材矮小的地底人站在门口，感受着深秋火炉中传来的热气轻轻搓手。他在找人，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会儿瑞米兹看到了他要找的其中之一。温特柏罗恩·拂晓坐在不算靠边的角落，有个女侍在帮他倒酒，瑞米兹记得这弓箭手不喜欢烈性的东西，而且沃德人从来不擅长在喝酒的时候留心周围的一切。这意味着瑞米兹可以给他一个“惊喜”，想到这里，瑞米兹咧开嘴无声笑了起来。他静静地绕过几张对他来说过高的桌子，沃德人听力和视力一样好，但无疑喧闹的顾客和半秋节庆祝的气氛足以平衡这两个优点。就连老板的女儿莎拉也没有注意到身旁跑过的战士，持矛者还刚刚到她的腰，至于他的短矛又是他自身的一半高，背在身后。
“Ocia midars calan diyasen’d rouce，”瑞米兹从弓箭手椅背后窜出来一边打量着他的白外衣和银头发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在沃德人耳边念诵，“adare peres……pereseourt!”他差点咬到舌头，接着开始紧张地注意温特柏罗恩的反应。如果他还记得这个，就应该吓得跳起来……他回忆。
但这弓箭手显然让他失望了。“peresioust，瑞米兹。”温特柏罗恩平静地听过后纠正，就像两年前他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一样，甚至没有回头。
“两年了，柏罗恩，”持矛者气吁吁地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对着老板的女儿喊了一句“麦酒”后瞪视着高挑的朋友，计划落空让他皱起眉头，“你还是老样子，就连装得惊讶一点也不会。”
“对我来说你可不是这样，至少你的小伎俩更容易被拆穿。”柏罗恩告诉褐发地底人，他眼中首先严肃，后来又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打赌，两年来你一定拼命想甩掉这个习惯。”
瑞米兹总算学会了反唇相讥：“不，我天天想着怎么做得更好……”
“啊，是啊，抱歉，恐怕我刚刚说错了一句话。这两年你还有一点不同，你更胖了，瑞米兹。”沃德人仔细打量面前的战士，随后认真得出一个结论。
“你也一样！”瑞米兹的胡子遮住了他抿紧的嘴唇，不过他们对视一眼，又相继大笑。“噢，柏罗恩，有时候我做梦也会想起当初在地下遗迹的时候，用长矛戳穿那些恶心的生足蛇可比用斧子劈柴有趣多啦！”莎拉端来一杯麦酒，瑞米兹接过后喝了一口，他罕见地没有反对柏罗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比射兔子强，”柏罗恩评价，“不过换做是我，我更宁愿去想想阿莱莎睡湖。”语毕，他下意识将手放在左胸口，牧师的祷文在柏罗恩心脏下方留下了一个尖锐的印记。那黑夜的神信徒在最后让整座地下遗迹崩溃，牧师最后一段祷词让每一个参与者都铭记在心，就连记性最差的瑞米兹也只背错了一个音节。
“我也会那么做，去一次就够受的了。”奥勒·奥兰克的声音道，战士和弓箭手在谈论的过程中没有注意他走到了一边。这个高大的芬格人身着黑色轻甲，看起来相当简单且似乎已经用了不短的时间，他腰间有一把剑，剑鞘是深色的皮革制成，握柄处雕了一个小巧的狮头纹样，只有城堡里的武器师傅才有这样的手艺。他坐到瑞米兹身旁，举止行为仍然有着曾经身为骑士的风范。“晚上好，柏罗恩，瑞米兹。”他指了指墙上的摆钟，离封门之时还差了一小段距离。
“奥勒，见到你真高兴，”瑞米兹语气中相当真挚，他也不掩饰自己因为先前毫无察觉的惊讶。
奥勒注意到还空着的两张椅子，他不留痕迹地挑起眉毛，柏罗恩也留意到了他的举动，冲他摇了摇头，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今晚够冷的。”柏罗恩说着，望向燃得并不旺的壁炉。城里的客人大多都离开了，在酒馆里住一晚上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花销，不过从外头来的陌生人基本上没有起身的念头，只是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原来暖和的空气也渐渐冰冷起来。
“没错，”洛兰德插嘴，他也是一个芬格人，但他从来不在乎强调自己的国家——是奥斯欧米尔还是登丹。洛兰德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上，他并不是从大门那边来，柏罗恩注意到他背后的方向是酒馆的后门。“好久不见，朋友们，我肯定没有迟到。”洛兰德用他一贯轻松的口气说道，据他宣称这两年他跟另外一个朋友住在一起。
“好久不见，有钱的小偷洛兰德，你走的路果然和常人不同。”柏罗恩点头致意，瑞米兹给了他一个拥抱，而奥勒·奥兰克也笑着回应他，洛兰德是唯一一个能让这位曾经的高傲骑士友善微笑的盗贼。不过洛兰德自己称自己是盗贼，但他从不干其他同行的勾当，他只喜欢顺手“拿走”他觉得有用或者稀奇古怪的东西，何况又有谁能够相信这么一个穿着昂贵外衣的男人会去盗取别人的钱财呢？
洛兰德好不在乎地摊开手：“走正门的贼还叫贼吗？”接着他望向终于清闲了些的莎拉，“给我一杯热葡萄酒，你知道的，在这种天气能有些东西暖身子再好不过了。”随即奥勒也要了一杯，莎拉应允后，盗贼总算再次仔细打量起了两年前的朋友。“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登丹国境内见到你，奥勒，我还以为你会去奥斯……你会去斯普顿沙漠躲着呢！噢，我怎么发现瑞米兹变胖了，对吧，柏罗恩？你的视力一定比我好。”洛兰德支起一只手评论，“咦，怎么……”
“地底人从来不胖，你这个瞎子！”瑞米兹气愤地站起来，但站起来的他也没有洛兰德高。这一举动让大厅里的几个人投来目光。他摸向身后，决定给这不长记性的贼一个教训。柏罗恩按住他的手，重新把矮个战士拉回原位，他不想得到太多关注。
“你永远这么急躁，不如改天让奥勒告诉你打断别人的话是多么无理的行为吧，不过现在听我说完，”洛兰德叹了一口气，他先是看了一眼摆钟，然后视线落在最后的一张椅子上，“原本我还以为你们等的一定是我。”
“现在是霍斯特，洛兰。”柏罗恩也学着他叹息一声，喝下一口蜜酒。
“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疯狂念头让你们把寻找‘那个东西’的任务交给他？如果他让我们失望了，虽然两年的期限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如果他没有找到……或者他找到了却没打算来这里怎么办？”奥勒忽然说道，语气中充满不信任，“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一点我在两年前就……”
“我都说了该我去的，虽然我活了三百多岁，可是你们都知道我还能再活这么久……原本还能，”地底人抱怨。
柏罗恩提醒他：“别插话，瑞米兹。”瑞米兹·持矛者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表示抗议。“霍斯特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不，至少也是我们这几个人中最适合的。我们中间只有他认识路，何况就算他告诉我们方向，除了他又有谁能够读懂地图上的文字或者找到那扇被遮盖的门——就姑且相信真的有那么一扇门存在——呢？”柏罗恩解释道。
深秋了，透过西泽拉斯厚实的城墙。
瑞米兹·持矛者再一次走进这家名为“狮子与鹿”的小酒馆，他锁子甲——据说是他祖父托人特别制造的，足以让地底人穿在身上也不显得宽大——被风吹得冰凉，好在大厅里足够暖和。这个身材矮小的地底人站在门口，感受着深秋火炉中传来的热气轻轻搓手。他在找人，当然，这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会儿瑞米兹看到了他要找的其中之一。温特柏罗恩·拂晓坐在不算靠边的角落，有个女侍在帮他倒酒，瑞米兹记得这弓箭手不喜欢烈性的东西，而且沃德人从来不擅长在喝酒的时候留心周围的一切。这意味着瑞米兹可以给他一个“惊喜”，想到这里，瑞米兹咧开嘴无声笑了起来。他静静地绕过几张对他来说过高的桌子，沃德人听力和视力一样好，但无疑喧闹的顾客和半秋节庆祝的气氛足以平衡这两个优点。就连老板的女儿莎拉也没有注意到身旁跑过的战士，持矛者还刚刚到她的腰，至于他的短矛又是他自身的一半高，背在身后。
“Ocia midars calan diyasen’d rouce，”瑞米兹从弓箭手椅背后窜出来一边打量着他的白外衣和银头发一边用低沉的声音在沃德人耳边念诵，“adare peres……pereseourt!”他差点咬到舌头，接着开始紧张地注意温特柏罗恩的反应。如果他还记得这个，就应该吓得跳起来……他回忆。
但这弓箭手显然让他失望了。“peresioust，瑞米兹。”温特柏罗恩平静地听过后纠正，就像两年前他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一样，甚至没有回头。
“两年了，柏罗恩，”持矛者气吁吁地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对着老板的女儿喊了一句“麦酒”后瞪视着高挑的朋友，计划落空让他皱起眉头，“你还是老样子，就连装得惊讶一点也不会。”
“对我来说你可不是这样，至少你的小伎俩更容易被拆穿。”柏罗恩告诉褐发地底人，他眼中首先严肃，后来又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打赌，两年来你一定拼命想甩掉这个习惯。”
瑞米兹总算学会了反唇相讥：“不，我天天想着怎么做得更好……”
“啊，是啊，抱歉，恐怕我刚刚说错了一句话。这两年你还有一点不同，你更胖了，瑞米兹。”沃德人仔细打量面前的战士，随后认真得出一个结论。
“你也一样！”瑞米兹的胡子遮住了他抿紧的嘴唇，不过他们对视一眼，又相继大笑。“噢，柏罗恩，有时候我做梦也会想起当初在地下遗迹的时候，用长矛戳穿那些恶心的生足蛇可比用斧子劈柴有趣多啦！”莎拉端来一杯麦酒，瑞米兹接过后喝了一口，他罕见地没有反对柏罗恩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比射兔子强，”柏罗恩评价，“不过换做是我，我更宁愿去想想阿莱莎睡湖。”语毕，他下意识将手放在左胸口，牧师的祷文在柏罗恩心脏下方留下了一个尖锐的印记。那黑夜的神信徒在最后让整座地下遗迹崩溃，牧师最后一段祷词让每一个参与者都铭记在心，就连记性最差的瑞米兹也只背错了一个音节。
“我也会那么做，去一次就够受的了。”奥勒·奥兰克的声音道，战士和弓箭手在谈论的过程中没有注意他走到了一边。这个高大的芬格人身着黑色轻甲，看起来相当简单且似乎已经用了不短的时间，他腰间有一把剑，剑鞘是深色的皮革制成，握柄处雕了一个小巧的狮头纹样，只有城堡里的武器师傅才有这样的手艺。他坐到瑞米兹身旁，举止行为仍然有着曾经身为骑士的风范。“晚上好，柏罗恩，瑞米兹。”他指了指墙上的摆钟，离封门之时还差了一小段距离。
“奥勒，见到你真高兴，”瑞米兹语气中相当真挚，他也不掩饰自己因为先前毫无察觉的惊讶。
奥勒注意到还空着的两张椅子，他不留痕迹地挑起眉毛，柏罗恩也留意到了他的举动，冲他摇了摇头，仿佛在回应他的疑问。“今晚够冷的。”柏罗恩说着，望向燃得并不旺的壁炉。城里的客人大多都离开了，在酒馆里住一晚上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花销，不过从外头来的陌生人基本上没有起身的念头，只是随着夜色越来越浓，原来暖和的空气也渐渐冰冷起来。
“没错，”洛兰德插嘴，他也是一个芬格人，但他从来不在乎强调自己的国家——是奥斯欧米尔还是登丹。洛兰德坐在了离他最近的位置上，他并不是从大门那边来，柏罗恩注意到他背后的方向是酒馆的后门。“好久不见，朋友们，我肯定没有迟到。”洛兰德用他一贯轻松的口气说道，据他宣称这两年他跟另外一个朋友住在一起。
“好久不见，有钱的小偷洛兰德，你走的路果然和常人不同。”柏罗恩点头致意，瑞米兹给了他一个拥抱，而奥勒·奥兰克也笑着回应他，洛兰德是唯一一个能让这位曾经的高傲骑士友善微笑的盗贼。不过洛兰德自己称自己是盗贼，但他从不干其他同行的勾当，他只喜欢顺手“拿走”他觉得有用或者稀奇古怪的东西，何况又有谁能够相信这么一个穿着昂贵外衣的男人会去盗取别人的钱财呢？
洛兰德好不在乎地摊开手：“走正门的贼还叫贼吗？”接着他望向终于清闲了些的莎拉，“给我一杯热葡萄酒，你知道的，在这种天气能有些东西暖身子再好不过了。”随即奥勒也要了一杯，莎拉应允后，盗贼总算再次仔细打量起了两年前的朋友。“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在登丹国境内见到你，奥勒，我还以为你会去奥斯……你会去斯普顿沙漠躲着呢！噢，我怎么发现瑞米兹变胖了，对吧，柏罗恩？你的视力一定比我好。”洛兰德支起一只手评论，“咦，怎么……”
“地底人从来不胖，你这个瞎子！”瑞米兹气愤地站起来，但站起来的他也没有洛兰德高。这一举动让大厅里的几个人投来目光。他摸向身后，决定给这不长记性的贼一个教训。柏罗恩按住他的手，重新把矮个战士拉回原位，他不想得到太多关注。
“你永远这么急躁，不如改天让奥勒告诉你打断别人的话是多么无理的行为吧，不过现在听我说完，”洛兰德叹了一口气，他先是看了一眼摆钟，然后视线落在最后的一张椅子上，“原本我还以为你们等的一定是我。”
“现在是霍斯特，洛兰。”柏罗恩也学着他叹息一声，喝下一口蜜酒。
“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疯狂念头让你们把寻找‘那个东西’的任务交给他？如果他让我们失望了，虽然两年的期限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如果他没有找到……或者他找到了却没打算来这里怎么办？”奥勒忽然说道，语气中充满不信任，“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一点我在两年前就……”
“我都说了该我去的，虽然我活了三百多岁，可是你们都知道我还能再活这么久……原本还能，”地底人抱怨。
柏罗恩提醒他：“别插话，瑞米兹。”瑞米兹·持矛者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表示抗议。“霍斯特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不，至少也是我们这几个人中最适合的。我们中间只有他认识路，何况就算他告诉我们方向，除了他又有谁能够读懂地图上的文字或者找到那扇被遮盖的门——就姑且相信真的有那么一扇门存在——呢？”柏罗恩解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