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一百年的孤独
文/苏念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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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往常一样推开了窗，油漆脱落的百叶扇发出“咯吱”一声的脆响，这对她而言，毫无影响。你根本无法从她脸上看出任何表情的变化，尽管白雪皑皑的世界早已消失匿迹，尽管窗外的天地已是姹紫嫣红。但她，无动于衷。
她叫苏杭。名字是她奶奶起的。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一门心思想要个孙子，所以，她做足迎接孙子的一切准备，包括起的这个名字，还有日日夜夜的祈祷，结果，上天还是让她失望了。
其实她长得很漂亮，特别是那双深黑色的眼睛，能清晰地映照出世界的模样。在她的瞳孔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纯粹的，包括，生和死，当然还有爱情。
她二十一岁，不可能没有爱情。但是这些，她从未跟人提起过，或者说，她也不知道该说给谁听。她妈妈，那个温柔细腻的女人，最终无法忍受那个酒鬼丈夫，在她还念小学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她那个嗜酒如命的父亲，在一场酩酊大醉之后失足跌入湖中，与水同眠。那年，她刚好初中毕业。父亲出殡的那天，唢呐声碎，她却没掉一滴眼泪。以至于后来，她奶奶都指着她鼻子骂她不孝顺。
难道在别人面前失声大哭就是孝顺？她想这么问她奶奶，但是她没吭声。她不想看见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落眼泪，不想看见她哭红双眼时的悲凄。
她没在念书了。其实她也不想念书了。在学校里，她从未被关照过。她学习不好，特别是数学，总是考不及格。老师没少拿她当反面教材，每次发成绩单的时候，她都会把头埋在书里，谁也不知道她的脸蛋红的发烧。
她在小城的花店上班，每个月领几百块钱的薪水，与奶奶相依为命。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像是上好的发条，按部就班地运作，把一朵又一朵的玫瑰花修剪整齐，插在花瓶里。她喜欢现在的生活，尽管平淡，但是，每天都有等待的意义。
2.
她等待的那个人叫李易繁。
那是一个清瘦的男生，穿淡蓝色的牛仔裤，格子衫。没打耳钉，也不带金属饰品，干干净净的，身上永远有股消毒液的气息。
她猜他应该是医院的学生，或者他家人中应该有一个是医生。但她从来没问过他。她甚至不敢正视他，尽管他每天都会来买玫瑰花。
她还记得他第一次来买玫瑰花的时候，她多嘴问他：“送给女朋友吗？”
他笑，接过笔在卡片上写着字。她惊鸿一瞥，惊讶地问：“是男朋友？”
他笑的差点噎住了，“是我自己。”
她再次愣住了，因为给自己买玫瑰花的男生，还是头一回儿见着。于是，她暗自揣摩，这样的男生不是极度的自恋狂，就是个无尽的孤独者，或者是个神经病。不过，他的字可真好看，比划连贯，一气呵成，后面还画着一颗心，连着名字，浑然天成，骨肉相连。
那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签名。
那天，她将他的顾客签名撕了下来，藏在袖子里带回了家。晚上的时候她暗自笑话自己的幼稚行为，辗转难眠。
她知道他在医大上学，她甚至想，如果自己也有幸和他在一个大学读书，他会不会喜欢她？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用被子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