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金风居然要求两人一起洗澡。玉露惊讶的同时也拒绝了,就算那浴桶是自己最胖的时候专挑的大的买的,就算自己最近确实瘦了那么一点点,那浴桶也很难装下两个人。
但金风不肯,他一定要两个人一起洗。玉露没办法,只得把浴桶摆到灶台边去,又烧了一大锅水在旁边备着,自己才先坐进了浴桶,然后让金风进来坐他身上。
玉露边给金风搓背,边摇头叹气。平时两人都是轮流在卧房里洗,先洗的洗好了直接进被窝,换后面一个接着洗,今天这样也不知道到底是闹的什么。不过幸好两人都穿了亵裤,不然坦诚相见一定会很尴尬。
手底下金风的身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结实,大概是由于常年练剑,他的肌肉倒是分布得很匀称,不过他毕竟练的是慢剑,除了持久力和抗击打力,他并不需要很强的爆发力和击伤力,故此身体反而显得有些薄弱。
反观玉露自己的话,不用他介绍我们也能猜个大概了,毕竟一个看起来谈不上肥反而更像肿的胖子,体型也不是很难想象。
两人一直没说话,空气一时很是安静,只听到水声哗哗地在屋子里传播奔腾。
金风在玉露仔细认真的搓洗中突然开了口,他声音有些低哑,似乎有点着凉:“中午,悦来客栈的大厨,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说会给我做好吃的。”感觉到背上的手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缓慢地继续起来,金风的眼睛眨了几眨,笑了一下继续慢慢地道,“我问他什么叫做‘跟他’,他说以后要一直和他在一起,他只有我,我只有他,两人一起生活一辈子。”
玉露停了动作,没做声。金风让玉露帮他转个身,他要和玉露面对面。
玉露照金风说的扶着他的腰将他稍微举起来慢慢转了过来,金风伸手环住玉露的脖子,玉露的心跳蓦然很快很快,动作都僵硬起来,后背不知是紧张还是水温太高,已然出了一层薄汗。他抬起眼睛看金风,金风也正看着他,脸颊红红的,眼角微微眯起:“你知道我怎么回答他?我说——我有玉露了!他说他也叫裕禄,富裕的裕、福禄的禄,我答他:我的‘玉露’和你的‘裕禄’不一样,他是温玉做的露珠。”
听到这里,玉露的表情已经成功完成了从震惊到接受到感动到温柔的转变。
金风大概这辈子都没一次说过这么长的话,而且还是这么煽情的告白之语,他的声调不再僵硬,语气不再平淡,吐字依然清晰。玉露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简直到这里就够了,他已经圆满了!
他也伸手环抱住金风,紧紧地拥住,他真不想撒手了。然而金风却在他怀里挣扎,玉露不解地松开他,正想开口问他怎么了,没料到金风直接凑过来……亲他……亲了他……
玉露又懵了,懵着被舔了几下脸蛋之后清醒过来又皱起了眉头,不对劲,今天晚上的金风太不对劲了!沉默内敛冰山面瘫羞涩别扭闷骚单纯的金风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地对他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情?他根本懂都不懂!
所以眼前这人要么不是金风,要么就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想到这里,玉露几乎心神俱震,他猛地推开身上这人,眼神往下一瞟,继而脸色阴沉地用两只手紧紧地捏住面前这个金风的手腕,声色俱厉地责问:“你不是金风,你是谁?!快把我的金风还来!!”
金风吃疼地哼哼:“……我,我就是金风……”
玉露目露凶光,手上愈发用力:“不,你不是!金风左胸的乳首下方紧挨着长有一颗红色的痦子,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你没有!而且我的金风怎么可能像你这么放浪?快告诉我我的金风去哪里了!”
“啧,就算戴了这么仿真的人皮面具竟然还是被你发现了啊……你说你一口一个‘我的金风’一口一个‘赶快还来’,你和金风能是什么关系啊他都成了你的所属物了?居然连他左胸乳首上长的什么都知道……”这是被揭穿之后就立马变得好整以暇的“金风”,只见他眼波微横眼角轻挑,活生生把金风那张呆板的脸挑得风情万种,“好了好了,放开我吧,你捏得我疼死了。”却见玉露不为所动地继续怒视他,只好全招:“金风哎金风喂,你看戏也看够了吧,赶紧现身啊不然哥哥柔嫩白皙欺霜盖雪的纤纤柔荑就要被掐断啦!”
话音未落就听门扇“吱呀”一声,又一个金风进来了。这个脸色微红眉眼带笑金风应该是真的了,明显他的笑容相比于浴桶当中这个要含蓄平和许多。
玉露看看门口的真金风,又看看面前撕掉面具露出姣好面容的假“金风”,从敞开的门外涌进来的凉风吹在裸露的胳膊上冻得他一个寒颤,他慌忙撇开浴桶里的假“金风”手忙脚乱地爬了出来披上外衣。
早春的夜里,空气寒凛,玉露哆嗦着站到门口的金风面前:“金风……”
真金风看着他目光闪烁没说话,被玉露撇在身后的假金风趴在浴桶沿上懒懒地拨着水道:“书呆子,忘了告诉你,我也叫‘裕禄’,就是那个‘富裕的裕,福禄的禄’的裕禄。”
裕禄?玉露今天晚上第三次懵了。还有什么?风情万种的金风和人皮面具?看戏的笑容含蓄目光闪烁的金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又到底是什么关系?玉露的思维错乱了,他垂下脑袋看向地面,有点不能理解今天一天都发生了什么,但他又没办法控制大脑去思考,他觉得自己应该缓缓,再缓缓,最好是一个人缓缓,于是他低着头绕过金风准备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经过金风时金风一把扯住了玉露的衣袖,这让玉露陡然间想起那个裕禄假扮成金风时拉自己衣摆的样子,心头有点烦躁,于是一把挥开了金风的手,几步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