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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格·美文】安眠盛夏,葬我以雪/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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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眠盛夏,葬我以雪/那夏
我们对爱情最大的误解,大概就是以为它可以充当救世主的角色。
——
摘自 爱格Aigirl 2011.10B


IP属地:江苏1楼2013-10-09 16:19回复

    [楔子]
    “你问我在做什么?嗯,我在等,等这场雪没过我的身体。”
    “你给我滚回来!”
    “还是算了。”
    “……为什么”
    “因为已经没有热情——那种盲目相信自己,想要撑过去的热情。我啊……已经没有热度了。”


    IP属地:江苏2楼2013-10-09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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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想我已经老了。
      意识到这件事是在我妈举办的小型宴会上,我端着酒杯与沈略并肩站在一起,对场内所有美人的着装逐一进行点评。
      “那条长裙红的真像巫婆的血盆大口!”
      “呃,小姐,那是今年的流行色。”
      “……好吧,旁边那件肩膀上的流苏总像一地鸡毛了吧”
      “老实说,莫河”沈略以一种极其怜悯的表情凝望着我,“很多时候我都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自设计系毕业。”
      “肄业”我呲牙咧嘴的纠正他,“算了,不和你说了,我去洗手间抽根烟。”
      叼着烟望着镜中的自己,我才慢慢,慢慢意识到自己老了。首先是皮肤不如以前有光泽,其次是彻底丢了审美,同龄人喜欢的东西我已经不懂了,比我年长的人喜欢的东西我也未必能懂。好在沈略不嫌弃我怪胎,愿意和我凑在一起吃喝玩乐,打发本就无聊致死的人生。
      我这样说,也许你会误解我与沈略是一对,但很可惜,这个社会,像沈略这么有品位又知情识趣的男人早就不再喜欢女人这种别扭又爱好哭哭啼啼的诡异生物。沈略真正的爱人是我四年前在酒吧混迹时认识的摄影师Rico,他的工作常年需要满世界乱跑,所以沈略与我相识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笔超值买卖,既帮身略挡去各种桃花,也帮他弥补了不能陪伴爱人的遗憾。
      对于Rico的这点私心我向来装作一无所知,反正有沈略作陪,我至少省去应付旁人介绍相亲的麻烦。
      一个二十四岁却始终不想谈恋爱的姑娘有多奇葩?
      这个问题答案我全然不care,我关心的只是明天约沈略去吃哪一家的牛扒。
      从洗手间出来,迎头变碰见我妈,或者在人前我应该尊称她一句莫董事。
      莫董事此刻正和她的新欢聊的正欢,看上去并没有兴致搭理我,我这人向来识趣,埋头往前走,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她却叫住了我“莫河,你过来一下”
      我们其实不大交谈,一定程度上,我们之间存在着沟通不良的问题。
      人前她是威风凛凛指点江山的莫董事,人后她是花枝招展爱好嫩草的莫女士,怎么看都和我这样混吃等死的待业女青年八竿子打不不到一处。我们之间唯一的关系大概只剩下我是从她肚皮里爬出来的一点。
      这也是我最憎恶的一点。
      抬头,挺胸,仪态万千地走过去,我涎着脸开始冲她没心没肺的笑:“怎么,莫董事有事找我?”
      “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她倒好,干脆省略了主语。
      “我们兴……”我觉得火大,然而话未说完,她身旁那人的目光已灼灼的投过来。
      天旋地转,我思忖着要不要用这个小言里常备的讲点词语来表述我此刻的心情,但很可惜,出了强烈的恶心外,我没有感受到丝毫震惊。
      反正莫董事向来是这样的人,她既然有勇气十九岁就生下父亲不详的我,又怎么没有胆量对一个二十岁的小男生出手。
      如果非要将今次与往次区别开,那我只能说,这位弟弟我是认识的。
      梁非啊梁非,真是好久不见。I


      IP属地:江苏3楼2013-10-09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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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必须承认,那一年在西贡我很坏,有多坏?还记得沈略曾说,莫河啊莫河,你完全不能明白一个流着眼泪叼着烟还一门心思想冲人笑的姑娘的杀伤力吧?
         我吐了个烟圈诚恳地冲他摇头:“不懂。”
         他便狡黠的笑起来:“嘿嘿,其实这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但当时只有十六岁嘛。”
         若沈略不说,我想我已经纵容自己忘记梁非当年只有十六岁这件事。这是我一生中最为羞耻的往事,我巴不得就此失忆,但沈略这个混球,他从不肯我顺心。
        当晚我怕早宴会中途离场,被我顺带拽走的,还有正在优雅剥虾的沈略。
         走出宴会大厅,他拉住我表情无辜的上下打量:“莫大小姐,你这是更年期提早降临?”
         “怎么?”我茫然
         “我本以为至少还需要等三年的。”
         “你给我滚!”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向来知道自己失控的样子有多蠢,所以也就原谅了沈略肆无忌惮的嘲笑。
         老实说,他笑起来的样子其实一点也不娘,果然作为一个Gay,最大的美感便是Gay得像个爷们。
         不知为何,我心头一热,落力的拍拍自己的车窗:“走,请你喝酒去。”
        沈略也不跟我客套,长腿一伸坐进副驾驶座:“去哪里?”
         “当然是你家。”
         “……那还是换我开车吧,是你的话怕是折腾到明天天亮也未必能开进我们小区。”
         我瞪他一眼,最终还是乖乖让位。
        沈略的家其实就在附近,他不过是嫌弃我今晚喝过酒,要是倒霉碰上警察临检,我们这样怕麻烦的人指不定报废一夜睡眠,势必得不偿失。
         和沈略相识两年有余,我们相识那会,恰好是我从酒吧的声色犬马中脱离的初期。还记得当天Rico拨我电话,我顶着一头鸡窝赴约,远远瞅见沈略坐在角落,顿时惊为天人,后来得知他不喜欢女生,也就倍感欣慰,终于不用被我的同胞染指。
         沈略从不对我的私生活指手画脚,这是我们能和平共处的主要原因。因为起初Rico还带着我们一起玩,后来他接了工作忙起来,就剩下沈略陪我玩。我已经腻了夜场,于是约他去垂钓,本来是随口的玩笑,没想到隔天他真的带了钓具来见我。
         我们在下午三点的池塘前安静坐定,我体味了从西贡回来后最崩溃的一个下午,却无法对他记恨。毕竟就好像谁说的那样,对于美好的事物,我们总是充满了包容。
         基于对美的由衷欣赏,我对沈略也充满了包容。
        今晚沈略的心情看上去不佳,得出以下结论,是他启封酒瓶时失手了好几次。他喝酒这么多年,别的本领没练出来,开酒的技术倒是顶尖,因此我确定他一定看见了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将瓶子顺势丢开,整个人重重的坐到沙发上,用眼角的余光扫视我:“说吧,你今天在会场看到了什么。你妈又换了新男友?这次是几岁?我本以为就算她去初中找一个,你看见也只会无动于衷。”
         “可这次不一样,”我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杯酒缓缓神,才记起他刚才更本没有启封,不由泄气,“是梁非……”
         “那个梁非?”
         “嗯……那个梁非。”
         我短短活过的二十四年里,前二十年过的懵懂,后四年过的浑噩,最黑心的时间,大概便是在西贡的那两个月。
         我勾引了让我借宿的小男生,然后毫不留情的将他踹了。I


        IP属地:江苏5楼2013-10-09 1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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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代理司机开车技术十分过硬,这让我为没能死在半路上而遗憾。
           下车,付钱,我极不情愿的从包里翻出大门钥匙,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活见鬼了,房子里既然少见的亮了灯。
           我没好气的推开门,在玄关站了两分钟后,才逐渐意识到状况有别以往,和我妈这些年来换过的所有小男友不同,梁非这次既然得以登堂入室。
           恶心不足以描述我此刻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去一面镜子,坐下来平心静气的端详自己的表情,分析自己的内心。
           可酒劲上来了,我只觉得困。暴躁如我早在一意孤行退学时便失去了传说中叫礼貌的这种美德,我重重地打起呵欠绕过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上楼。
           没有人叫住我,我却不敢回头丢下一句冷嘲热讽,老实说,我害怕,怕对上梁非那双曾经那样纯净的眼。
          一夜无梦,转天醒来我妈已去公司,我思忖了片刻准备下楼找些东西填饱肚子,正昏昏沉沉地往楼下走,一个身影却挡住我。
           是梁非。也是,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我先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末了觉得索然,也就指指沙发示意他下楼坐下说话。
           “好久不见,莫河,你是不是该这么问候我一声?”
           四年不见,曾经羞涩的小男生已变的这样自如,我怔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打量他。
           我知道最为一个成年人用“时光如刻刀”这样的句式很蠢,但我不得不说,梁非已经被时光雕刻的棱角分明。如果说四年前在西贡留给我的是面目模糊的青涩面孔,那么必须承认,如今的他已足够令周围人觉得印象深刻。
           “我来这里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告诉你,我当年真的很喜欢你。”他端着咖啡杯望着我。
           “然后呢?”我不为所动。
           “然后……然后被你利用欺骗的我现在变得恨你,我会想尽任何可能的手段报复你。”他依旧笑着。
           这样的笑容令我恍然领悟,原来他和我一样,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热情,这比失去任何一段爱情都令人绝望。
           我们已经没有热度。I


          IP属地:江苏7楼2013-10-09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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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沈略在当天中午给我打电话,Rico回来了,约我小聚,彼时我在卧室里化妆,厚厚的粉扑在脸上,我能感受到粉末在空气里飞扬。
             沉默了一阵,我换上振作的笑容:“好啊,大爷你想约哪里?”
             沈略的呼吸声在听筒中停滞了几秒,半晌,他轻声问道:“晚上要不要我单独请你喝酒?”
             我微怔,旋即摇头:“不用,你还是去陪你的Rico吧。”
             当天Rico请客,我如宰冤大头一般吃得他直呼饶命,和沈略一样,Rico也不娘,我对两个一点脂粉气都没有的男人凑在一起这件事表示十足不能理解,倒是Rico笑的大方:“莫河,你这个人就是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是人就总会有看错的时候,我这么说也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不明白。”我摇摇头,直言不讳。
             “那就喝酒。”沈略顺势接过我的话茬,没有人在就刚才的话题深究。
            那个中午一直在下雨,不大不小的雨。Rico赶在下午四点的飞机,原来这半天,他只是辗转经停。从机场出来我坐在后座发呆,沈略轻车熟路地伸过手懒洋洋的拨弄我的头发,被我下意识的打掉,一时间车内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良久,沈略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手:“你骗了我,你喜欢梁非。”
             “没有。”
             “你喜欢她。”
             “……十六岁的他”
             我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二十岁的我很坏,却没能金刚不坏,我在绝望中得到一份近似清泉的爱,然后在对自我的厌弃和对世界的憎恨中穷凶极恶的抛弃了它。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几乎认定我没有喜欢过梁非,但再次见到他的那刻我比谁都明白,我的骗术实在太过高明,甚至骗过了自己。
             就像Rico说的,我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直觉,然后有一天眼睛和直觉撒了谎,我被自己狠狠摆了一道。
            那个下午我和沈略彻底闹翻了,就因为他一句轻飘飘的话,我心安理得龟缩了两年多的世界开始崩塌。
             沈略说,对不起,我不是Gay,Rico也不是,他只是帮我。
             他说你一定不记得我了,你大一那年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我是你男朋友的室友,但爱情是真的盲目啊,你看你老夸我好看,那时候却从没看过我一眼。
             我被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几乎是咆哮着开始踢打他:“你这个死Gay,你骗我!”
             沈略男的冲我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他示意出租车司机停车,将我从后座拎出来,一边拽着我往前走,一边绝情的说:“没错,我是骗了你,你妈也在骗你,全世界都在骗你,因为大家都希望你好过,蠢货!”
             沈略的话触及了我的底线,活了二十四年,我从没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想扑上去杀人,但他还是不肯闭嘴:“不要瞪着我,有本事去问你妈,四年前以至于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对我没兴趣真的没关系,但我希望你知道,你二十岁那年真的错了,且错的不可救药。”
             雨势不知何时变大了,湿冷的雨水中,我痴痴的,痴痴地望着沈略,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许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聪明。I


            IP属地:江苏8楼2013-10-09 1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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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我浑浑噩噩地回家,但迎接我的并不是高高在上的莫董事,而是梁非。此刻,与我已变得的陌生的他不紧不慢地指了指二楼方向,语调亲密:“她去睡了。”
               我瞬间暴怒。
               四年过去了,我尽管丢掉了对生命的热情,却还是没有学会压制自己的愤怒。我不知道这样的愤怒是针对梁非这个人,还是仅仅因为他和我妈在一起这件事本身,但我已经无法避免的失控。
               当我将手中拎包狠狠摔在梁非脸上的时候,我忽然记起二十岁的那个兵荒马乱的夏天,暴雨中,我站在湄公河边发呆,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很想跳下去。
               那个时候我真的只想勾引梁非,没有准备喜欢他。所以当他心急火燎的跟过来用力抓住我的衣角时,我下意识地一缩手,就真的失去平衡,掉进了河里。
               我不会游泳,我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梁非把我捞了起来,他十六岁的身板瘦瘦的薄薄的,却叫人安心。他扯着嗓门骂我:“疯子!要死不要死在这里!滚!”
               他骂的眼睛红了,我哭的眼睛肿了。
               我不知道一瞬间的安全感远比心动具有杀伤力。
              那天我们畅快地打了一架,迟到四年或两天的一架。
               近乎绝望的撕扯中,我慢慢看明白,是我将他变成这样的。
               成人后的我们变的隐忍、畏缩、狠毒、却永远放不下当初的心结。他甚至不敢质问我一句是否有过真心,而我也不敢开口询问你和我妈是不是真是那么回事。
               我羡慕那些对争执和胜负还怀抱热情的人,我们最终变成了两个冷漠的废物,只能靠施虐般的亲吻,感知彼此的存在。
               而在这场脱力的角逐中,我又最先失去耐性,以一种近似嫌恶姿态推开他:“我才不想和哪个老女人分享一个男人!”
               我不是不懂男人的底线,我只是很想去挑衅他。
               然后梁非果真如我所愿地推开了我,他的眼底没有我期待的那种暴怒,他甚至懒得跟我多辩解一句,竟是以他那和自己年轻脸庞完全不相称的老练笑容向我致意:“我也是。”
              沈略开车来接我,梁非则是面无表情的抱着双手站在大门口目送我离开。
               我记得当天我拖了一只棕色的皮质旅行箱,24寸的那种,这说明我已打定主意一段时间不回来。
               我的嘴唇还在触目惊心的淌着血,相信梁非也好不到哪里去,必须悲哀的承认,四年后的我们其实对彼此已感到陌生,但还是凭借记忆里残存的那点恨意竭力纠缠,想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哪里有什么交代。
               一路上我蹲在后座上抽烟,烟灰被掸得满地都是,沈略凉凉的瞥了我一眼:“看来我说的话你没听进去。”
               “嗯”我诚恳的点头。
               “要不我们谈谈,关于四年前你妈和你之间发生过的事……”
               “不想”我继续诚恳的摇头,然后跟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望向他,“对了你真不是Gay啊?要不,我们试试,不是谈恋爱的那种,你懂的?”
               “莫河……”
               “嗯?”
               “你给我滚下车去!”I


              IP属地:江苏9楼2013-10-09 1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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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3-10-09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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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我在等一场雪,终年不化的大雪,它将覆盖我的身体,连通二十四年的悔恨与甜蜜,一起埋葬在这陌生的疆域。
                   我并没有在等待任何原宥,我只渴求被这个世界彻底遗弃。
                  ——
                  End.


                  IP属地:江苏13楼2013-10-09 1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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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3-10-09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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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非常感谢

                      话说有没有鞠躬的表情


                      IP属地:云南15楼2013-10-09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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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3-10-09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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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3-10-09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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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喜欢原宥这两个字 原宥原谅。


                            18楼2013-10-10 1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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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我于雪,你葬于雪。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3-10-10 13:40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