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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桃花酿本是送给郑大贤结果被崔凖烘自己喝了一大半，在楼中喝的两颊酡红眸中带雾。
郑大贤端正坐着问道：“可要醒酒茶？”崔凖烘单手托着下巴，朝着郑大贤瞥了眼后又朝楼下望去。
楼下不过车水马龙一如往昔。
却不同往昔。
崔凖烘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店铺，那里面的字画是京城一绝，皆是些风流人士的佳作，自己有幅画寄存在那，本是说好的三个月却一拖再拖未去取来。
“陪我去取件东西。”崔凖烘将筷子搁好起身往外走。
郑大贤不明却未多问，起身跟着同他一起出楼。崔凖烘步子急，像是有了些醉意，冬日冷风袭过，崔凖烘将脸往毛领里缩了缩，又加快了些步子。
那店铺便不远，不消一会便踏入了屋中。郑大贤看着满屋的字画不由得赞叹，这些确是佳作。崔凖烘却未瞧这些一眼，他径直向里屋，那里有一书架，上面放着几幅字画。店家用丝绸小心卷着，似是无比珍贵。
此时店主走出看见来人询问有何事，崔凖烘指了指书架上方，道：“取东西。”
崔凖烘说完话店主这才看清来人，微微一愣后上前取下了画交给他，道：“我还以为您忘记了。”
崔凖烘接过画歉意一笑，道：“违约了自是我的不对。”
店主摆摆手未多说便进了屋，崔凖烘抱着画放到一旁桌上展开，郑大贤偏头看去，这是一幅丹青。
上面的人眉如青黛朱唇微启，玉冠高束举世无双，这人正是崔凖烘。郑大贤一怔，目光落至了角落署名，几个字写得行云流水却苍劲有力。
文钟业。
崔凖烘手指扫过这三个字后将它重新卷起小心的抱在怀中，转身看向郑大贤不由得一笑，道：“你可认识文钟业？“
郑大贤摇头道：“未曾见过。”
未曾见过却听过他的名字，管家那日念叨最多的除了崔凖烘便是文钟业了。
文钟业当时一篇文章寥寥千字，却让崔凖烘惊为天人，两人都是年少才俊，一个贵为太子一个新科状元，除去君臣之礼倒能相谈甚欢。
崔凖烘那日宴请群杰，其中便有文钟业。崔凖烘窝在椅上独自喝着酒，单手撑着耳后听着几人对句对诗，到精彩之处也浅笑称秒，又听得人抚琴，高山流水之音在这月下肆意奔走，崔凖烘眯了眼细听起身坐好拍掌叫好，这不雅不俗的宴会也能闹个半宿。文钟业同崔凖烘一般，在各人情绪高涨时只是独自饮酒然后躲着犯困，而文钟业更要无趣，索性低头养神，此处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
待人都散去后，文钟业品完最后一口酒准备起身，突地肩头被东西砸中，低头一看，是粒花生米。
崔凖烘闲的无聊又抓起一把花生米砸去，问道：“你可懂琴？”文钟业拍了拍衣服，回道：“略懂一二。”
“方才无聊至极偷着睡了觉，醒来觉得无趣便让人散了这宴，实在是无趣。本以为就我一人无聊，谁知还有你闲着。”崔凖烘起身行至文钟业面前，又道：“不如你为我弹奏曲广陵散。”
文钟业面色如常，将手边酒瓶拿过为崔凖烘倒上一杯，一时之间酒香四溢，崔凖烘低头细看，问道：“这是何酒？”
“桃花酿。”
“这桃花酿便是他教的我，味道如何？”崔凖烘转头看向郑大贤。
郑大贤不语，方才唇齿留香的美酒如今似是苦涩难言。他对上崔凖烘双眼，里面情绪波动全无。
原来这人爱的是酿酒的人，并非尝酒的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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