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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跳蚤市场”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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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市场不接受诗歌推荐,主要是小说推荐。
关于本帖:
1只着眼诗歌的阅读与创作是一种短视。
2推荐作家,作品最好是短篇小说。
3阅读的快感,思维的乐趣。
4望多跟帖讨论与交流
暂时就想到这些,欢迎补充


1楼2013-10-16 12:52回复
    个人理解:河的第三条岸便是父亲心中超越现实的理想,小说将此变形荒诞具象化为在河中毫无目的地划孤舟,这在外人看来是疯狂的,习惯臣服于现实的人们包括母亲对此都难以理解,父亲,俨然是世俗的“狂人”。父亲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劳累,饥饿,孤独,却依然拒绝着现实—这里具体表现为亲情,然而父亲心中是有一丁点希望的,父亲“需要我”,知道“我”会理解他。然而最后,“我”却在决定继承父亲的衣钵时极度恐惧逃跑了,“我”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象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父亲”是忠于理想忠于自我彻底拒绝现实的人,“我”是介于两者之间摇摆不定胆怯苟活并后悔一生的人。
    特别喜欢这种超现实有点荒诞的小说,作家推荐:卡夫卡,格非。


    IP属地:山东4楼2013-10-16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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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独】
      作者:卡尔维诺
      我停下来打量他们。他们在干活,晚上,在一条冷僻的街上,在商店的门板上动手脚。这是一块很重的门板。他们正用一个铁门闩当杠杆,但是门板就是一动不动。
      我当时正在闲荡,一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我就抓住那个铁门闩帮他们一把。他们挪了点地方给我。我发现,大家并不是同时在使劲,我就叫:“嗨,往上!”站我右边的人用他的肚子捅了捅我,低声说:“闭嘴!你疯了!你想叫他们听见吗?”我晃了晃我的脑袋,就好象是说我不过是说漏了嘴。
      撬门板这件事颇费了我们一点时间,大家都浑身是汗,但最后我们终于把门板撬到足够一个人从下面钻进去的高度了。我们互相看看,十分高兴。然后我们就进去 。他们让我提着一个口袋,其他人把东西拿过来放了进去。“只要那些狗娘养的警察别出现!”他们说。
      “对!”我说:“他们真是狗娘养的!”
      “闭嘴!你没听见脚步声?”他们每隔几分钟就这么说一次。我很仔细地听着,心里有点害怕。
      “不,不,不是他们!”我说。
      “那些家伙总在你最不希望他们出现的时候到来!”其中一个人说。
      我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说:“要是能把他们统统杀了就好了。”
      接着,他们派我出去,到街角探探风,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我就出去了。
      外面,在街角,另有一群人扶着墙,身子藏在阴影里,慢慢地朝我移过来。我就加入进去。
      “你干什么!”旁边的人严厉地低声问道。
      “那边有情况。”我指着那个商店说。
      “收回你的胳膊,白痴,他们会看见我们,然后逃走的!”他嘘了一声。
      “好的。”说着,我也在墙边蹲了下来。
      另一个说:“只要我们不知不觉地包围他们,就可以把他们活捉了。”
      “他们好像没有很多人。”我说。
      于是,我们一点点地朝前移动,所有的人都屏着气息,蹑手蹑脚。每隔几秒钟,我们就交换一下晶亮的眼神。
      “现在他们逃不掉了。”我兴奋地说。
      “我们终于可以在现场抓获他们了。”有人说。
      “这些不要脸的混蛋,胆子也太大了,竟敢破店而入!”有人低声吼道。
      “真是混蛋!”我愤怒地重复道。
      由于我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有人提议派我到前面看看,探探风。我就又回到了商店里。
      “情况怎么样?”一个人一边忙着装东西一边问我。
      “有人来了,不过他们离这儿还挺远呢。”我说。
      “快,我们从后面出去!这样我们就能在他们的鼻子底下溜走了。”另一个人说。
      我们的嘴角都挂上了胜利者的微笑。
      “他们一定会备感痛心的。”我说。
      接着,我们从商店后门鱼贯钻出。
      “那群白痴被我们愚弄了!”我得意地说。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来:“站住,谁在那儿?”接着,那群追赶的人就从商店的后门冲了出来。我们被吓坏了,撒腿狂奔!在路上,我被绊倒了三次,渐渐落在了后面。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混在了追赶的队伍里!
      “快点,快点!”有人对我说:“这次千万不能让他们跑掉了!”
      “他们已经跑不动了!”我高兴地说。
      那群被追赶的人果然越来越近了,我大声喊道:“快点站住吧,你们跑不掉啦!”
      终于,我追上了他们中的一个。他说:“干得不坏,你逃出来了?快,朝这边跑,我们就可以甩掉他们了!”
      我就和他们一起跑。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又剩下我一个人了,有个人从巷道口闪出身子,对我说:“快快快,这边!我看见了,他们朝那边跑了!”
      跑着跑着,我停了下来,浑身大汗淋漓。周围没人了,我再也听不见叫喊声。我把双手插进口袋里,开始走。一个人,没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


      IP属地:山东5楼2013-10-16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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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荐个中篇: 格非:《褐色鸟群》


        IP属地:山东6楼2013-10-16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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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找到近视的原因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3-10-17 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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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缪 《杏树林》,诗性小散文。
            汪曾琪《鉴赏家》,传统韵味浓厚的短片小说。
            梁遇春《春醪集》杂文/散文集 20出头的年纪写得一手好文章。
            林斤澜 《矮凳桥的小酒家》看过的没看过的都可再读三遍。
            梁衡《把栏杆拍遍》回忆当年 读此文颇有英雄气。。。。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3-10-17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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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华的《此文献给少女杨柳》 《鲜血梅花》《祖先》


              IP属地:山东11楼2013-10-17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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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议每周推选一到两个小短篇,别太多,让大家有时间消化,也别停下。。


                12楼2013-10-19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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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上楼)
                  天空中的石头龙达
                  海拔5248嘉措拉山垭口是我一直无法忘却的地方。
                  我们到达嘉措拉山垭口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个人样儿,又瘦又脏,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刷牙洗脸梳头了,两个人头上顶着两块儿毡,手都撕不动。
                  嘉措拉山垭口是中尼公路的最高点。站在垭口处已经能很清楚看到喜马拉雅群山了,一大堆雪白的峰峦横陈在眼前完全的一览无余,让人很有成就感,让人高兴的直想笑。翻过这个垭口就是定日县,也就意味着我们的珠峰之旅进入倒计时。
                  有人站在垭口玛尼堆那儿往经幡上绑哈达,大风把哈达吹成一条直线,特有仪式感,特让人眼馋,这把我们俩羡慕坏了。
                  她问我:“咱们去把别人系上去的哈达解下来……然后咱们再系上去,这样算数吗?……”。
                  我说:“你别说的那么可怜行不行,你让我想想办法行不行……”
                  她在拉萨浮游吧里哭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心酸。一路上不论她看起来有多么饥寒交迫,我都没有感觉到心酸。唯独嘉措拉垭口里她可怜巴巴的这一句话,忽然一下子让我心酸的无以名状。
                  我说的是实话。
                  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吃剩下的捏好的糌粑,她像个赶集卖鸡蛋的农民一样站在我面前。起皮的嘴唇,深陷的两腮,和拉萨时的那个美丽女孩子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让我如何想办法?我只是个站在嘉措拉垭口大风里和你一样灰头土脸的流浪汉,身无分文只有那半袋子糌粑我该上哪儿去弄根哈达……
                  我说:“不一定非要系哈达哦。你见过康巴人过垭口是怎么敬山神的吗?他们朝天上使劲儿抛洒印满经文的彩色纸片,一边高声喊着阿拉索索,也就是所谓的抛龙达。龙达多有气势啊!比哈达更有形式美感!况且龙达不一定非要用经文纸片,白纸片儿也行,没白纸片儿树叶子也行,实在不行石头子儿也行啊。”
                  我自己从没听说过抛石头子儿也算抛龙达……可我那会儿连一张白纸也没办法给她。我想山神是会原谅这种善意谎言的吧,总不至于打雷劈我吧。
                  我连忽悠带扯,她还真信了。她立马连石子带土的抓了一把朝天抛洒,一边高喊“阿拉索索”……话说还真就那么巧,还真就遭报应了,迷眼了。
                  风横着吹!迷的是我的眼!
                  我立马用一声亲切的语气助词问候了她的大伯父,然后使劲揉眼。我揉的眼泪哗哗的,我说:“等着!回头回拉萨了我非给弄来十斤龙达让你抛不可……我累不死你个倒霉催的……”
                  她没理我。我隔着指头缝看见她又朝天空抛了一把石头子龙达,又喊了一声“阿拉索索”。
                  我忽然想起两句歌词:
                  寻遍了却偏失去,未盼却在手……梦里每点缤纷,一消散哪可收。
                  流星划过珠穆朗玛
                  我当时唯一的家用电器(爱立信大鲨鱼R320蓝色)在离开我之前,起到的最后一次作用并不是通讯。我和它分离在定日边检站,它跟着一个开三菱越野的司机走了,它用离去换来了我们最后的上山盘缠,和过边检站的机会。
                  没有这条大鲨鱼的话,我们指定会功亏一篑在珠穆朗玛前,所以我永远缅怀它。
                  在大鲨鱼离开我的同时,她右脚靴子的鞋底部分也发出了离她而去的警告。我把手鼓的皮背带裁下来一长条,用罗马式打发帮她捆住整只右脚。
                  快到绒布寺的时候,已经能看到珠峰的全貌,还拍到了日照金顶。我想庆贺一下,就跑去花20块钱买了一罐不知道什么年份的健力宝,我们分着喝,从舌头爽到了脚趾头,居然有了一种极致奢华的感觉。
                  晚上,我们住到了绒布寺对面的旅馆,服务员不肯还价,我们赖着不走,磨了半天,被安排到一间烧着柴火的屋子过夜。夯土地面冰凉冰凉的,我们和一屋子的藏族马夫围着火堆默默烤火。火烤的每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背后和屁股底下却是冰凉的。我轻轻拍起手鼓唱歌,人们安静的听,有个扎着红色英雄节的康巴汉子走过来拽起我,然后往我下面铺上一方卡垫。
                  那是个漫长的夜晚,屋里是噼噼啪啪的柴火,屋外是呜呜咽咽的喜马拉雅山风。围着火堆的人们跟着我的鼓点儿摇晃着身体,分抽着烟,似睡似醒的眯着眼睛。
                  她抱着膝盖坐在我身旁,乱成毛线球一样的头发被火光映成酒红色。一整夜,我没唱那首惹哭了她的歌。
                  半夜,我拉她出来看星空。珠穆朗玛的星空之瑰丽,不是笔墨可以诠释的,所有的星星都在闪烁,亮的像亿万颗钻石,让人惊喜的是,我们居然看到了流星。货真价实的流星,像是有生命一样的跑过天空,然后不知道落入哪一国的红尘中。
                  我说:“你相信流星许愿这回事儿不。”
                  她说:“曾经信过,以后或许还会信吧……你说,一颗流星,意味着一个人死去了,还是一个人出生?”
                  山风扑面,我听不清她说的是“出生”还是“重生”。
                  我们在星空下站了许久,抬着头,各自审视自己短暂的半生。
                  我后来写了首戾气很重的歌,用来反衬绒布寺那夜的星空和流星。
                  <流星>
                  撕开夜色阑珊时的稳重
                  制造点沧海桑田后的风
                  回望稍纵即逝的路径
                  条条有始无终的爱情
                  茫然时就喜欢眯起眼睛
                  我记得我是一颗流星
                  挥舞昙花一现的谜底
                  刺探这世界的云淡风清
                  棱角渐渐消磨的瞬间
                  作一片因寒冷而凝固的水晶
                  我向来逃避所谓的光明
                  我记得我是一颗流星
                  传说中我注定败絮其中
                  外表心如止水内心玩世不恭
                  堕落在这个明媚的人间
                  然后在堕落中自做多情
                  来吧电光火石,滚吧安静的平庸
                  我只记得我是一颗流星
                  ……
                  天亮后,好心的马夫请我们吃了方便面,又把我们塞进小马车,一路马铃踱向珠峰。
                  山路曲徊,空气干冷且硬,那时珠峰刚被重新测量过高度,8844.43米,我们摇晃在马车上,海拔每攀升一截,心跳就加快一点儿,我知道,那不是因为高原反应。
                  终于我们来到了珠峰大本营。
                  我们走过一顶顶帐篷,爬上大本营旁的玛尼堆,在风马旗旁迎风抛洒了一把石头龙达。矮矮胖胖的珠穆朗玛峰从丝绸地图上遥远的一点儿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庞然一坨。
                  我履行了承诺,带她站在了当初手指所点的那一点上,一个“比拉萨还要远的地方。”……一口长长的气从胸中叹出来,心里一下子变的空落落的,不知道该那什么去填充。
                  她忽然问我:“大冰,你记不记得咱们有多少天没洗过脸了?”。
                  还洗脸呢,我整个人早都馊了好不好……
                  我看看她那锈色斑斑的脸颊,看看她草一样的头发,以及上面的花,看看她已经分辨不出本来颜色的衣服和用皮条子绑着的靴子。看看她一路上曾流淌过的眼泪和曾带给我的心酸,还有她眼中的我自己。
                  我说:“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抱着手鼓在这唱歌的流浪歌手,也不确定咱们算不算第一对一路卖唱来珠峰的神奇组合。我甚至不确定在这个高高的玛尼堆上应该献给你一首什么样的歌。”
                  她说:你给我唱〈流浪歌手的情人〉吧,哎呀好开心呀,好难为情啊,赶紧唱吧赶紧唱吧……
                  她不是这样说的。
                  她站在猎猎风马旗下,微笑着对我说:“再给我唱一次《冬季怎么过》吧。”
                  她孩子一样背着手,对我说:“这次我不会再哭了。”
                  ……
                  嘿 你还好吗
                  ……
                  你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用手机吗?
                  我一直不知晓你的真实姓名。
                  中尼公路早就修好了,听说现在拉萨到珠峰只需要一天。这条路我后来不止一次的坐车经过,每过一个垭口,都迎风抛洒一把龙达……想起与你的同行,总觉得如同一场大梦。
                  我背着的那只手鼓早就已经丢了。
                  八年了,那个头花你现在还留着吗?
                  你知道的哦,我不爱你,真的咱俩真谈不上爱,连喜欢也算不上吧。
                  我想,你我之间的关系比陌生人多一点儿,比好朋友少一点儿,比擦肩而过复杂点儿,比萍水相逢简单点儿……
                  一种历久弥新的暧昧而已。
                  象秋天里两片落下的树叶
                  在空中交错片刻
                  然后一片落入水中随波逐流,一片飘在风里浪荡天涯。
                  我再没遇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儿。
                  (全文完)


                  IP属地:山东17楼2013-11-11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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