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弥漫之时,我走出了出租屋,在空虚混沌的城市里孑孓而行。我要去的地方名叫殡仪馆,这是它现在的名字,它过去的名字叫火葬场。我得到一个通知,让我早晨九点之前赶到殡仪馆,我的火化时间预约在九点半。”
这是余华最新长篇小说《第七天》的开篇,给读者留下了足够大的悬念,一个走向殡仪馆、将被火化的人,在死亡之后还能留给读者什么呢?这次余华用荒诞的笔触和意象讲述了一个比《活着》更绝望、比《兄弟》更荒诞的故事,让读者体会到一种寒冬腊月被囚禁于积年冰川里的寒冷,一种剧烈拉锯式切肤的疼痛和虐心,一种茫茫荒野身心俱疲后无着无落的绝望。
《第七天》借助一个死人赴死的魔幻故事外壳,将一段衍生于中国当代的残酷写真展现了出来。用文艺作品触及读者的心头之痛似乎并非多有难度之事,而是在触及之后还要留有余响和余震则变得凤毛麟角。《第七天》中的“我”在餐馆吃饭意外死亡,揭示了一种唐突的、贸然的命运降临,它不寄托于非凡或者离奇的生活,而是对苦命的一种无可奈何。而这如何造成的,以及现实对悲剧性命运的反馈又是如何影响的,我们的作家连追问和冒犯的心思都没有,在残酷而凛冽的现实面前,自己的意志力和能力已率先被敲打得七零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