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午安，威尔逊太太。”格雷站在位于市中心的维特街32号下向他们的房东太太问好。
威尔逊太太是个和蔼的好妇人，正是因为她的好相处，总有人愿意租她的房子，亚瑟·肯·华维理和格雷·史蒂斯正是其中两位。
“午安，亲爱的，肯已经回来了。”威尔逊太太用她热情洋溢的声音道。“哦，是的，我知道。”格雷笑着点头。向威尔逊太太道过别后，他向楼梯处走去。
楼梯有些老旧，走起来总会发出点不堪重负的声响，它的榆木板已经让伦敦潮湿水汽侵蚀得有些乌黑。上面铺着苏格兰格纹的地毯，威尔逊太太在出了太阳的几天前方才洗过。
格雷上了楼，肯的房门开着，但是里面仍是一如往常的昏暗，他大概是在睡觉，而且是在椅子上。格雷向里面看的时候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肯仍穿着出门时的衬衣，他的大衣挂在门边的衣架上，手中的报纸已经耷拉在了腿上，一手撑着额头，看似陷入了沉睡。
房间里的东西多而杂，多是他为办理的案子而收集的资料。
“格雷？”肯的头微微一动，哦，实际上他相当浅眠。“是，午安。”格雷道，他走进去，想要将窗帘拉起来。“别动。”肯道，他拿报纸的手动了一下。
格雷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动，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肯沉默了一会，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把报纸放在桌上，在昏暗的地方他的眼睛总是异常明亮，就像是紧盯猎物的狼，这一点总会让格雷感到不适。
“我想，你午饭还没吃？”抿了下嘴唇，格雷问道。
肯还是沉默，不过他背过身去，开始翻东西，然后停了，没有动作。格雷只好用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他的合居人，走到门口拿起他的大衣，道：“出去吃？”
肯接过他抛过来的大衣，默不作声地跟在他的后面。
“我想你对这件案子一定有所了解了。”格雷想了想，决定还是找个话题开头。“还没有。”肯说道，他停顿了一下，“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
“办这事可一点好处都不会有……”格雷道。
“格雷！”肯的声音还是阴郁地像早晨盘踞在伦敦上空的灰色雾气。
“啊，抱歉，我知道你并不喜欢这种话题……”格雷偏过头，没去和肯的目光做任何接触。“对不起，我的语气太冲了。”肯道歉道。
“没关系，要吃什么？”“我什么都好。”
格雷往街口处张望了一下，道：“街口好像开了间中餐厅，去试试。”
“当然，你愿意的话。”肯没有什么异议，实际上他从来不对食物有所要求。
老板娘很热情地替他们点了菜，这家餐厅不大，因此当客人少的时候还会听到隔壁桌的谈话。
“这已经是第二起了。”那人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说，“现在的女子可真不安全。”
“可不是嘛西姆，伦敦可真乱啊。”另一个说道。
向上菜的侍者表示感谢，肯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开始进餐。格雷也只有收回注意力，把视线放在眼前的食物上。
那两个人继续说着：“听说这回受害的是普林斯伯爵家的小姐……”西姆压低了声音道。
“是啊，我看到约翰逊子爵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呢。”另一人也压低了声音。
“可是奇怪啊，上次被害的可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哎哟哟，这可真糟糕，是说凶手是无差别杀人吗？”语调带着不安的颤音。“嘿，冷静点伙计，你又不是女的。”西姆嘲笑道。
他们就以取笑的语调谈论着这件事，仿佛是在说今天伦敦难得会出太阳似的，虽然今天仍是阴云密布。
不再理会两人的胡扯，两人吃完，肯率先付了帐，与格雷离开餐厅。
“你打算去现场看看吗？”格雷问道。“能这样当然好，可是高利夫警官显然不想我这么做，而且现场已经被破坏了。”肯道。
“哦……”格雷叹道。
肯回过身来，他的双手一直插在兜里，格雷停下脚步，让肯灰色的眼睛看得心头发慌。
肯顿了一下，又转身走了。
“能少做点莫名其妙的举动么伙计？”格雷嘟哝道。
“陪我到上一次命案现场走一趟。”肯紧了紧大衣的领子，向疾步向前走去。
“难道你觉得那里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格雷只好也加快脚步。
“嗯……我不敢确定，但愿有所收获。”肯语调含糊地回答道，他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表情。
格雷不再多语，他跟在肯的身后，坐上了一辆马车。
到达的地方是在远离市中心的一条巷子里，这里人迹罕至，一片安静。
乌黑的地面上还有血迹残留，只是已经变成了一团污黑。
“这里是被害者当时所躺的地方。”肯在血迹最多的地方用手指虚空画了一圈。
格雷点了点头，看着那团血迹，看不出什么线索。
“第一个被害者的身份是私娼，她没有亲人，尸体是被路过的人发现的。当时身上的二十多处伤口，死因是失血过多，没有发现性交痕迹。”肯报出他所掌握的情况，而格雷半晌没有言语，使得灰发的侦探向他投去奇怪的目光。
“哦，是，那么第二个死者的身份显然与她云泥之别。”格雷赶紧应道。“第二个死者的情况我真不明白……只是同样是女子而已，并不一定是连环凶杀案。”
肯没有下定论，而是继续说道：“第二起的杰利小姐出身贵族，平时也是个安分的好姑娘。同样发生在无人的小巷里，身上有不少利器划出的伤口，死因也是失血过多。但不同的就是前者没有受到性侵害的迹象，而她有。”
格雷被肯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你觉得呢，亲爱的格雷。”
“唔……”格雷发出长长的叹息，“也许……这只是个开始。”
“当然，并没有说它结束了，凶手可还没抓到呢伙计。”他用了餐馆里西姆用来嘲笑同桌伙伴的语气。
格雷不去看性格恶劣的同居人，道：“或许……前者只是个练习，而凶手真正的目标是杰利小姐呢。”
“是什么样的仇恨使一个人不惜夺去另一个无辜的生命呢？那个靠身体吃饭的姑娘可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刚好接了一个会让她丧命的客人？”
格雷再一次确认自己相当讨厌搭档这张刻薄的嘴。
“好吧，我说，格雷，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这会让我非常不悦。”肯终于露出一个笑容，嘴里却说着如此寒冷的话。
格雷将目光移到地上的痕迹上，抿紧了嘴唇。
肯往前小心走了几步，回头道：“好了，我们走吧。”

已坑【打出这两个字真心非常愉快

坑神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