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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OKO」《解密天机档案 》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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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秘密一旦被揭露,整个世界将会陷入一片恐慌和混乱。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或许你会觉得,天坑,百慕大,尼斯湖,麦田怪圈,幽灵船......这些都是让人惊悚且不可解的秘密,然而在这个秘密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和不值一提。
如果无人提示,你永远无法想象在这个秘密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上,现代的人类文明并非独一无二的,漫长的历史间,至少有五次文明神秘的湮灭了,它们为何消失?
秦始皇穷一国之力修建万里长城,是为了什么?抵御异族入侵?
事情绝非你想象的那样简单。
所有的这一切,被归于一本神秘档案中,这本档案的代号,叫做“天机”


IP属地:广东1楼2013-10-26 17:47回复
      说真的,我不相信这事儿的真实度,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吗?可是张桥的一切举动和表情都告诉我,事儿就是真的,他没撒谎。而且东西就摆在我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真实到不能再真实了。
      说完这些,张桥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闭上嘴巴,脑子运转的很快,一次一次的在思考,为什么我幼年时的照片会出现在遥远的巴音郭楞,会出现在一个可能是古墓的地方?
      “你翻了干尸身上的东西,最后确定了他的身份吗?”我想了很久,问张桥。
      “没有。”张桥说他找到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野外露营的必备品,没有什么可以证明干尸的身份。换句话说,这就是一具无名尸体,不知道他是谁。
      没有办法了,我只能把所有精力全部都放到这个小本子上,希望能发现点什么隐藏的东西。我看的很认真,不知道看到第几遍的时候,本子上一个小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正是这个细节,让我的想法出现了突破性的转折。
      张桥说的可能没错,这事儿太离奇,不过一定和我有关系。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可看到这个小细节的时候,我猛然间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这个事儿,可能跟我爸有直接的关系,而我,是次要的。
      因为在所有的字迹中,郑立夫独子这五个字的笔画有点粗,显然是书写人写字的时候有意加重了力度。
      字迹中的关注等级是什么意思,我暂时还不明白,不过从特级上就能看出点什么。那五个加重了笔画的字,不由自主的就让我联想到,我之所以受到了特级关注,并不是我本身有什么,只因为,我是郑立夫的儿子。
      这个想法对吗?我不敢确定,因为只凭几个字迹就下结论,可能有些草率。不过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我就急于想知道结果。
      “你先等等。”我几乎忍耐不了,一分钟都忍耐不了,匆忙和张桥说了一句,就跑回卧室关上门,然后打我爸的电话。
      我的脑子是热了,滚烫。握着电话的手不停的轻轻颤动。当自己的生活里猛然出现了一些让自己不能接受的事实时,估计每个人都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候。
      电话那边响起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我挂了电话,脑子才清醒了一点。我爸是搞地质的,经常出差,跑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是常有的事,电话不可能什么时候都打得通。我又心有不甘的拨打了一次电话,才重新出门,坐到张桥对面。
      如果电话打不通的话,估计只能再等等,等我爸回来之后再说。
      “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回过神,想起张桥说过的话:“你为什么快要死了?”
      “谢谢你还记得我快要死了。”张桥又拿起了烟点了一根,说:“你能说点吉利话吗?我这么说只是表示事情的严重。”
      “多严重?”我看着张桥戴着的墨镜,突然意识到,他这么做有点不正常。
      “眼睛,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瞎了?”
      “不是。”张桥摇头否认:“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可以看看,等看了你就明白了。”
      “摘下你的墨镜,要不我看不见。”
      “离我近一点。”
      张桥挪动了一下身子,就蹲在我面前,慢慢摘掉了他的墨镜。恍惚中,我产生了点幻觉,我觉得他摘掉墨镜后会出现两个血淋淋的洞,但是没有,他的眼睛是正常的。
      “你离的再近一点。”张桥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的眼珠。”
      我凑过头,注视着张桥的瞳孔。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了,我甚至能闻见张桥嘴里的烟味。
      当我完全集中精神,看着他的眼睛时,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忍不住就倒退了一下,差点摔倒在沙发上。
      “那是什么玩意儿!”我喊了一声,有点惊恐。并不是我胆子太小,只因为张桥的眼睛里,有一个让我感觉恐惧的东西。


    IP属地:广东4楼2013-10-26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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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赖叔
        尽管这封信让我的情绪波澜起伏,不过当我看完它的时候,就迅速分析出了一点信背后的事情。而且,这种感觉让我心头的不安嗖嗖的蹿着,很快就达到了顶峰。
        信确实是我爸写的,但信送到我手里的方式太不正常了。送信人采取这种方式,显然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是谁,可最重要的是,这封信是怎么送到屋子里来的?防盗门外有一道门槛,不可能顺着门缝什么的塞进来。我想了半天,唯一能想出的答案就是:这个人,有我家的钥匙,他想给我造成一种假象,所以悄悄打开了门,把信丢在了屋子里。
        我觉得不安全,如果有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可以随时无声无息的进入到自己的家里,那样的感觉相当不好。
        更让我忐忑的是,我爸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他这次出去显然不是出差,他去做别的事了。这封信里的一言一语,都有一种诀别和遗言的意思。
        我沉默着坐了很久,就站起身,走向了我爸的卧室。如果在平时,我不敢随便出入他的房间,其实我是个家教很严的人,我在心底畏惧自己的父亲。
        按照信里的提示,我找到了床下的那只箱子。很大的一只密码箱,我拖动箱子出来时,感觉有点分量,不过如果不打开,不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这是我爸给我留的东西,我想不出他这样一个严肃又古板的人,会给我留下什么。
        我用密码打开了箱子,打开的那一刻,我和张桥的眼睛就仿佛被一片光给照射的睁不开了,猛的抽了一口冷气。
        “你爸真阔气。”张桥咂咂嘴,喃喃的说了一句话。
        满满一皮箱的现金,全部都是百元钞,整整齐齐的叠放着,我根本估算不出这些钱的具体数目。随之,我爸的身影瞬间就变的很模糊,让我不可抑制的产生了很多猜测。
        可以说,他的形象,猛然间发生了变化。他对我不能说吝啬,但却非常的仔细,从小到大,我的零花钱都是按时间精准发放的。钱肯定不够花,尤其是我大了以后,不过我知道他的艰辛,我一直认为,家里都是靠他那点微薄的工资度日的,所以我不找他乱要钱,真没辙的时候自己会想办法。
        一个不怎么说话,生活朴素到极点的老地质队员,他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多钱?
        “必须找到他。”我啪的合上箱子,刚一起身,就又想起了那封信,他留下了信,就表示我不可能再找到他了,但我被这些问题困扰着,心里像好几只爪子在不停地挠动。我想着,即便找不到他,至少也要弄清楚,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干什么去了。
        之后,我就什么都没做,定上了表,强迫自己睡觉。我打算到我爸的单位去问一下,从小到大,我没有去单位找过他,因为他上班的地方是在省城,而且他不允许我来回乱跑。
        这一夜我几乎没怎么合眼,各种想法不断冲击着脑海。到了天亮,我匆匆忙忙就把张桥给喊起来,坐最早的一班车,朝省城赶。我隐约记得我爸过去和我说过,他上班的地方是第四矿产地质调查院。
        我和张桥在省城打听了很久,七绕八绕的找到了这个地方。但是还没有进门,就被看门的大爷给拦住了,我说我找郑立夫,他就用哪种很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告诉我,这个地方没这个人。
        “别开玩笑了。”我有点急:“大爷,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看门的,郑立夫是我爸,我找他有事。”
        “我在这儿二十一年了。”这大爷愈发的怀疑我是想朝里面混,把我和张桥堵在外面。我们交涉了很久,到了最后,我终于相信了,我爸不在这里。
        无法形容这一刻我的心情,有一种孤独从我内心的最深处电流一般的流过全身,侵袭着每一个细胞。
        和我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爸爸,他骗了我?他根本就不在这里上班?
        张桥把我拉走了,因为他看出这个大爷也急眼了,为了不惹麻烦,不得不退避一下。在回去的车上,我不停的在回想过去的一些事,如果用冷静的心态去看待这些,那么就会发现一个问题。很多东西,其实早已经无形中渗入了我的生活,只需要一个偶然或者必然的事情,这些东西就会被催化。
        也就是说,有的东西是注定的,即便现在不出现,过上若干时间,它也会改变我的生活。
        张桥问我怎么办,因为他一直觉得我的脑子比他的好用,可现在,我也没办法了。
        回到家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脚步很沉重,身体乏力。但当我打开房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地面上,又躺着一封信。我的心砰砰跳动了几下,不由自主的就在屋内扫视。
        这个送信的人,又来了。
        屋子里面没有任何异常,我反手就关上了门,张桥的表情也变得有点怪异,到了此刻,连他也能看出这些不正常的情况。
        这封信比之前的那封要薄,可能只有一张纸。我拆开之后,那张纸上又显出了几个很熟悉的字迹。
        真有事,可以去找赖叔叔。
        字迹后面是个电话号码,我能看出这依然是我爸的笔迹。我迟疑了,如果昨天的那封信还算情理之中,那么今天这封信就很奇怪。我爸究竟在什么地方?估计不会太远,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时间就托人把信给送到?
        “赖叔叔是谁?”
        “我爸的一个朋友。”
        当张桥问起赖叔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和蔼中年人的影子。他叫赖卫国,是我爸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我家的常客,每次我爸出差回来休息时,赖叔会经常上门,两个人仿佛有永远都聊不完的话题。我跟赖叔说不上非常熟,但见过很多面,对这个人,我还算了解的。
        这估计是我目前唯一可以追寻的线索了,我没有半分钟迟疑,马上就拿起电话给赖叔打了过去,我说我有事,但没有具体说什么事,只是说事儿非常严重,已经到了要命的地步。
        赖叔在电话那边考虑了一下,他说他有点事走不开,让我到碧海云天1012去找他。而且他特地嘱咐我,只能我一个人去。
        我赶到碧海云天的时候,赖叔就一个人呆着。虽然在我来之前,他已经尽力收拾了房间,但我还是能看出,他在整理东西,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把房间的所有角落都给塞满了。如果在平时,我可能不会想那么多,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一些事情已经让我的神经有点过敏了,我觉得赖叔的动机比较怪,家里不能呆着,非要到宾馆里来?
        赖叔的脾气很温和,他给我倒了茶,问我有什么事。其实在来之前我已经想好了,不用拐弯抹角,可以直接问他。因为那封信上写的明明白白的,如果赖叔不知道一些事情,我爸不可能让我有事来找他。
        “赖叔。”我尽力让自己装的很自然,在沙发上伸了伸懒腰:“我爸到哪儿去了?”
        “怎么了,手头紧了?”赖叔笑了笑:“你爸爸有些事情要办,暂时离家一段时间,事情办好以后会回来。你要是缺钱用,我这里给你拿一些。”
        “不不不,赖叔。”我使劲的摇着头,攥着茶杯:“你知道,我需要的不是这个。”
        这句话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只想用这种方式告诉赖叔,我已经了解到了一些事,没有必要再跟我打马虎。
        不出所料,赖叔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他低头喝了口茶,又抬眼看看我,我对着他歪了歪头,催促他回答。
        “你爸爸到哪里去,这个我确实不清楚,真不清楚。”
        赖叔没有回答我的诚意,我来回套问了几遍,他一句痛快话都不肯说。我心里已经急了,却暂时没有流露出来,放下手里的杯子,踱到窗户前,一把拉开窗帘。
        赖叔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直到我拉开窗帘时,他才飞快的起身,想拉住我。但我的动作也很快,翻身就跳上窗台,一条腿跨出窗户,朝下面看了看。宾馆在十一楼,一眼看下去就有点头晕。
        “赖叔。”我回头看着赖叔,另条腿也跨了出去,两手抓着窗户框:“你知道我是个败家子,没我爸养着,我迟早得饿死,早死早托生,你要是真不肯说实话,我也不怪你,等我爸办完事回来以后,你告诉他,说我先走一步。”


      IP属地:广东6楼2013-10-26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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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事情的严重性
          “小童!下来!不要胡闹!”赖叔的语气加重了。
          “赖叔,你就说说吧,我打听的不是别的事,就是我爸的去向。”我死顶着不下去,就隔着窗户和赖叔交涉。
          “别再胡闹了!这不是闹着玩的!”赖叔明知道我是在耍无赖吓唬他,可这是十一楼,如果我一失手,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
          看着他的表情,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觉得赖叔很在意我的安危。随之,我就猜测着,我爸要去办事之前,一定跟赖叔打过招呼,赖叔此刻是受了嘱托,他要为我的安全负责。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更踏实了,今天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逼着赖叔,也要让他把实话说出来。
          “赖叔,我有恐高症,万一时间长了手一松,后果你知道。”我依然扒着窗户框,显得一点都不着急:“我想问的事一点都不过分吧,赖叔你真要逼死我?”
          赖叔不说话了,站在原地,似乎是在考虑什么,我抓住机会,又进逼了几下,最后,赖叔叹了口气,可能有妥协的意思。
          “下来吧,有话慢慢说。”
          “别。”我马上摇头:“我就在这等着,免得下去了你又变卦,还有,赖叔,都是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要靠谱,我知道一些事儿,你别蒙我。”
          “你知道什么?先说说?”
          “赖叔啊,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反问开了?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我也觉得一直吊在外面很不安全,就从窗户外跨进来,坐在窗台上:“孔雀河南岸,大概二十来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古墓,你知道吗?”
          我问着问题,一边仔细的观察赖叔的表情,尽力分辨他有没有隐瞒什么。不过赖叔听完我的话后有些迷茫,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能真的不知道有这座古墓。我认为没有什么可欺骗他的,为了得到他的实话,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赖叔一直很平静,就算听到了那个小本子的事之后,还是没有太多的表示。不过当我顺带着把张桥眼睛的事情说出来时,他就猛然皱皱眉头。
          “你的这个朋友,很危险。”赖叔接着我的话头。
          “他眼睛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很反常。”
          “一个诅咒,鬼影诅咒。”赖叔拿起手边一件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别的事都先放放,我不是吓唬你,如果再迟一点,你朋友肯定完了,会非常惨。”
          “到底怎么回事啊赖叔,你告诉我。”我盯着赖叔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我不想失去张桥这个朋友。
          “我说了,这是一个诅咒,很难彻底破解的诅咒,恰巧,我见过中了这种诅咒的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我要告诉你的是,中了鬼影诅咒的人,能在后半生里安然无恙的,可能只有一个。”
          “谁?还有谁中了这个什么诅咒?”
          赖叔已经走到门口了,手握着门把停了一下,回头看着我:“你爸爸。”
          “我爸?他……”
          “这些留到后面再说,现在,先救这个小子的命。”赖叔打开门,带着我走了出去,最后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他还不能死,我要找他问些事。”
          我按照赖叔的吩咐,打电话把张桥叫了出来,赖叔找了辆车子,拉着我们开出了市区,然后一路向东,这个方向应该是往皮县去的。张桥察觉出气氛不对,悄悄问我,但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也回答不上来,只告诉他没什么事,不用担心。
          车子一路飞驰,穿过了皮县,到了皮县最东边一个村子,然后赖叔带我们步行,中间他一句话都没说,离村子越远,就越偏僻,最开始的时候还能看到村民们耕种的庄稼,走到后面,就成了大片的荒地,我知道,如果再朝前走,翻过前面那座山,就算出了省界。
          “看到前面那座房子了吗?”赖叔扯扯我,指着不远处一个貌似鱼塘的地方。我看到了鱼塘旁边的一片小林子里有简陋的房子,那儿可能住着人。
          “赖叔,我们要干什么?”
          “只有这个人,能救你的小伙伴。”赖叔像是无意般瞥了晕头晕脑的张桥一眼,对我说:“这个人没问题的,很多年的交情了,他姓丘,当过几天道士……”
          “丘处机?”
          “小童,严肃一点吧。”赖叔叹了口气:“你不亲眼看见,就永远不会知道,鬼影诅咒有多可怕。”


        IP属地:广东7楼2013-10-26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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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赖叔语气中的阴森给吓住了,收起了所有的废话,老老实实跟着他走。赖叔的个头不高,但脚步却非常快,我们一路走到鱼塘旁边,赖叔就去叫门。
            门开了,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张皱巴巴的脸,小屋子里没有多余的人,这个可能就是赖叔嘴里所说的丘道士。他估计已经还俗了,穿着便装,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长的很磕碜,整个人就像一截长了木耳的劈柴,又干又瘦。
            赖叔和丘道士耳语了几句,然后就带着我们进屋。屋子是自己动手搭起来的,非常简陋,几乎不透什么光,尽管是在白天,当我踏进屋子的一瞬间,马上感到一股森森的寒意,身体随之就打了个冷战。
            这是人住的地方?我抬头在左右来回的看,屋子里有一股焚香的味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安静下来,两只耳朵似乎就产生了些许的听觉上的错乱,我觉得隐约听到了一阵有气无力却又穿透力很强的呻吟声。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我浑身上下不断的冒冷气,头皮发麻。
            我怀疑,这个还俗了的丘道士跟赖叔,乃至跟我爸都是认识的。赖叔估计给他悄悄介绍了我,当我的目光瞟到丘道士身上时,老家伙就对我笑了笑。尽管我能看出他笑的比较善意,可是这种人笑着真不如不笑,他一笑起来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刚吃了死孩子的老妖怪。
            “小童,你跟我来。”赖叔对我招招手,把张桥还有丘道士留在这里,张桥也不傻,看着丘道士老是浑身发抖,我一走,他马上不乐意了,想跟过来。但我相信赖叔,他至少不会害张桥,所以我说服张桥留下,然后跟着赖叔从小屋子的后门走了出去。
            小屋的后面是自己圈起来的一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种着一点菜,厨房也在这里。赖叔带我进了厨房,在厨房的一角弯腰扣起几块砖。这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猛然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晋察冀敌后根据地,因为我看到赖叔拿掉地上的砖头之后,明显有个暗门。
            “你看了这些,就知道你的朋友有多危险,也会知道事有多严重。”赖叔拉开了平铺在地面上的门板,对我说:“小童,这不是开玩笑。”
            当赖叔拉开了门板之后,我马上就分辨出,刚才走进屋子时听到的隐约的呻吟声,并非错觉,声音的源头好像就在这块门板后面。伴随声音而来的,还有一股很难闻的臭味,好像一块肉在夏天防臭了之后的味道,闻了就让人想吐。
            望着门板后面黑洞洞的地下室,我的腿肚子开始转筋,尽管还没看到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凄惨的呻吟还有难闻的臭味,已经让我的神经像弓弦般绷了起来。赖叔还是很照顾我的,他说如果我不愿意下去,就不看了,下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我心里的好奇强烈的像一团火,我很想知道下面是什么。
            我有点紧张,但身旁的赖叔却很镇静。我就想,下面估计没有什么危险,看赖叔掀门板的动作熟练程度,显然不是第一次涉足这里,而且如果有危险,他不会带我一起来。
            “赖叔,看看吧。”
            “你做好思想准备。”
            赖叔打开一把手电,门板下的地下室修的非常粗糙,一架沉重的木头梯子是连接上下的唯一通道。我们两个一前一后顺着梯子下来,我刚平静了一点的情绪又开始翻滚,臭味和凄惨的呻吟声加剧了数倍。
            地下室的面积不大,下来之后,在手电的照射下,我一眼就看到地下室里有一个非常大的铁笼子,铁笼子的一半被埋在土里。笼子是用手指那么粗的钢筋直接焊接起来的,相当结实。
            这个大铁笼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里面关着什么东西。
            “赖叔。”我有点不敢走了,一把拉住走在前面的赖叔,问道:“你先跟我说说,这下面到底是什么?”


          IP属地:广东8楼2013-10-26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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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替死
              我觉得心里没底,这个埋在地下一半的大铁笼子已经打碎了我的勇气,这不仅仅是恐惧,还有更多能影响心理的因素。我只希望赖叔能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来点提示,以免真看到什么我承受不了的东西。
              “我形容不出来,只能你自己看看,这样最直观。”赖叔仿佛不畏惧这些,也许是见的次数多了,产生了免疫,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就这么说了两句,然后靠近了铁笼子,用手电照射过去。
              我有一种一步步被赖叔钩着朝前走的感觉,明知道那肯定是个很吓人的东西,看了之后会有阴影,但好奇心却强烈到自己控制不了,不看还不死心。我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就在矛盾和犹豫中跟着赖叔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个自己动手挖出来的地下室不大,几步之后就走到了铁笼子的旁边,我顺着钢筋构架的间隙朝下面看了一眼,这一瞬间,我的脑子猛然停止了运转,眼前的东西像是一颗带着巨大威力的精神原子弹,差点就炸毁了我的思维。
              我看到的,是个什么东西?
              在赖叔手里的手电的照射下,我看到有一个人形的玩意儿被几根很粗的铁链子禁锢着,它被禁锢在铁笼子的正中央,一动都不能动,不仅是躯体被禁锢,连它那颗勉强可以称为头颅的东西上,也套着用铁条焊接出来的一个笼套。
              惨!我只能这么形容。
              赖叔为了让我看的更清楚一点,就蹲下身子,把手电直接伸到笼子里面,光线很强。呻吟声就是这个人形的东西发出来的,我真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东西叫做“人”。它有躯干,有四肢,在铁链子的禁锢下不断的缓缓蠕动。恶臭一股一股的扑面而来,我看见它的下半身几乎已经烂光了,发黑的腐烂的皮肉包裹着白色的骨碴子。
              我快要吐了。这跟胆子大不大没有关系,因为眼前的一切很虐心。一股股臭味勾动的我嗓子眼不住的发痒。
              “看见了吗?”赖叔蹲在地上,回头望着我:“我敢保证,如果错失了机会,若干时间之后,你的朋友,也会变成这样。”
              我拼命在控制自己翻江倒海的胃,还没来得及跟赖叔说话,大铁笼子里这个人形的东西仿佛听到了我们的交谈。它慢慢的扭过头,朝这边看来。它的脸也几乎烂成了一锅粥,我能分辨出的,只有那双眼睛。
              在这种距离和光线中,我不可能把它眼睛中的一切都看清楚。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它扭过头的时候,我总觉得,它的瞳孔中也有一个背对我蹲着的鬼影。
              和张桥眼睛里一样的鬼影。
              这个东西看到了光线,也看到了我和赖叔,它拼命想挣脱缠在四肢上的铁链子。说实话,我害怕了,连忙就朝后缩了缩,我怕它会突然挣脱禁锢,猛然向我扑来。赖叔估计也觉得我看的有些受不了,拉着我退了几步。
              “小童。”赖叔用手电照着我的胸口:“很可怕对吗?”
              “赖叔,你和丘处机是不是太不人道了?”我好容易把来回翻滚的胃平息了点,咽了口唾沫,那股臭味很让我接受不了,捏着鼻子说:“这个人是在活受罪,干嘛不让他安乐死?你觉得他还能救过来?”
              “他不能死。”赖叔很果断的说:“如果他死了,就会有另一个人跟着一起死。所以,他必须活着,要尽最大努力让他活下去,多活一天都是好的。”
              赖叔的回答其实是很模糊的,不过我似乎明白了一点东西。这个被折磨的不像人的人,身份不明,但我猜测,他绝对不会是赖叔和丘道士的朋友。
              而且,在我和赖叔短暂的沉默中,我两次注意到赖叔的眼神,他也在看我,很平静的看着我。我同样从赖叔的眼神还有举动间读出了些许异样。
              他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不像人的人?这么恶心而且恐怖的东西,他完全可以用语言或者其它一些间接的方式来表达,但他明显想让我连做一个月的噩梦。硬拉着我看这个东西。
              只能说,他故意吓我。他想用这个很可怕的东西来吓我。就比如说,我很想去某个地方,赖叔要阻止,他会告诉我,那个地方很恐怖,还会拿一些东西来震慑我。因为想到这些,我再看赖叔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和蔼有温和的中年人,像一只披着羊皮的老狐狸。我心里苦笑了一下,指望一只老狐狸来说实话,这现实吗?
              “怎么救张桥?”我打断了思路,别的事可以先放放,但我不想让张桥出现任何意外。
              “丘道士会做这些,我们先上去。”赖叔对我说:“你要告诉你的朋友,让他不要紧张。实话告诉你,鬼影诅咒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解除的办法,丘道士能做的,只是尽力让诅咒发作的时间推迟。”


            IP属地:广东9楼2013-10-26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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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推迟多久?”
                “因人而异,这个不好下定论。也许有的人能推迟个十年八年甚至更久,也许有的额人只能推迟三五个越甚至更短。”赖叔拍拍手上的灰:“看他命如何了。”
                顺着木梯子朝上爬的时候,我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铁笼子还有里面那个不像人的玩意儿,都隐没于黑暗中。我清楚的记得赖叔之前说过的一句话,他说,所有中了鬼影诅咒而一直安然无恙的,好像只有我爸一个人。
                恍惚间,我意识到,我那个做地质工作的父亲,可能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等我上来的时候,张桥安静了很多,正坐在丘道士对面听他说话。丘道士知道我肯定看见了铁笼子里的东西,回头对我笑,我觉得他笑的非常贱,想抽他。赖叔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只能忍住打人的冲动,拉张桥到一旁,先给他做思想工作。
                “那个老货说的很玄。”张桥哆哆嗦嗦的点烟,好像是被丘道士给吓到了:“郑童,我的眼睛……”
                “那个老货其实是有真才实学的,龙虎山前一代天师的关门弟子,宗教事务管理局的副理事长。他动手给你治眼睛,万无一失。”
                在我和张桥说话的时候,丘道士和赖叔已经开始动手做准备了,他们两个显然不是第一次搞这些,配合的轻车熟路。赖叔把里面那间小屋子里所有的透气窗都用废报纸糊上,房间里几乎密不透风。等房间搞完以后,丘道士带着我们几个一起出门,老丫就在鱼塘旁边脱了衣服,露出一身排骨,之后带着一盘很粗的绳子噗通跳进鱼塘。
                “他要干什么?”
                “捞东西。”
                “捞什么?”
                “救人的东西。”赖叔简短的解释了一下。他说鬼影诅咒刚刚出现的时候,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延缓,那是用很多人命换来的经验。
                我坐在鱼塘边听赖叔讲述,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猛然间,面前的水面呼的冒出一颗脑袋,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一脚就踹了过去。直到丘道士发出一声惨叫之后,我才知道这一脚踹错了。
                不过丘道士没有责怪我,淌着鼻血甩给我们一截绳子,让我们拉。绳子另一端肯定绑着东西,沉的要死,幸好东西是在水里,浮力帮了我们的忙。我和赖叔还有张桥使劲的拖,水里的东西慢慢被我们拖到了岸边。
                “就是这个了。”丘道士挺着一身排骨,在我们拉上来的东西上面砰砰的拍了拍。
                东西一被拉出水面,就重了很多,几乎拖不动了,不过丘道士说不用完全拉上去,现在这个样子就可以了。
                这好像是一只大号的镂空的香炉,铜铸的,在水里泡的全都是绿锈。香炉里估计有东西,在被拉出水面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开始撞击香炉,砰砰作响。
                “赖叔,这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了,却不敢再随便乱看,以免看到吓人的家伙。
                赖叔拽着绳子换了换手,想了一下,对我说:“你知道替死吗?”


              IP属地:广东10楼2013-10-26 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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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解咒
                  我听了赖叔的话就楞了,这都是哪儿跟哪儿?
                  所谓的替死,是某些地区民间所流传的一种术,据说很玄奥,但没有固定的解释,各地有各地的风俗。这个东西究竟有多少确凿的依据,谁也说不准,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赖叔是不是太儿戏了,拿着张桥的命不当命。
                  不过转念间,我又想到了铁笼子里那个不像人的人,丘道士能把这个中了鬼影诅咒的人的命保住,说明他有一些本事。
                  和赖叔说话间,我们都用力拉着从水底捞上来的那个铜香炉,一直到这时,我才把它的全貌看清楚了,我突然发觉,这个东西不是个香炉,它的外面的花纹很古怪,镂花非常细密,很可能是一种专门铸造的容器。香炉被拉出水面一大半之后,内部就空了,那种碰撞声更清晰,嗡嗡不断,就好像有谁从里面不停的拍打着。
                  我和赖叔还有张桥三个人使劲拽着绳子,让铜炉停在原地,丘道士浑身湿淋淋的淌水走过来,他提着一个竹篓子。铜炉的盖是卡在炉身上的,已经泡锈了,丘道士用锤子把卡子给打掉,慢慢拿开了炉盖。
                  呼!
                  就在炉盖被拿掉的一瞬,一条差不多一尺长的黑糊糊的影子嗖的从铜炉里蹿了出来,丘道士骨瘦如柴,不过反应倒是很快,我看得出这个影子应该是条鱼,身躯非常滑腻,但丘道士一伸手,准准的抓住这条鱼,随手塞到了竹篓子里。
                  丘道士就这样接连抓了几条鱼,然后重新扣上炉盖,我心里就有点纳闷,这种鱼是什么来头?养在一口铜炉里面?
                  “这就差不多了,你们松手。”丘道士把竹篓子交给赖叔,我们一松手,铜炉立即开始朝水下沉,丘道士的水性不一般,在水里借力挪动炉子,估计是想把它弄回原位。
                  我们三个人算是暂时解放了,赖叔拿着竹篓子先退后了几步,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几条鱼和张桥的眼睛之间会产生什么样的关系?我对赖叔说想看看这鱼是啥样的。
                  “这不是鱼。”赖叔这次显得非常大方,掀开了竹篓子给我看。
                  我凝神朝里面看了看,赖叔说的倒没错,如果细看的话,就能看出竹篓子里的东西不是鱼,而是很像泥鳅一样的玩意儿。而且在继续的观察中,我猛然察觉出,这东西有点点奇怪。
                  说它奇怪,是因为在两只鱼眼之间稍稍靠上的位置,还有一只像二郎神一般的竖眼。我立即来了兴趣,三只眼睛的泥鳅?
                  我朝着竹篓子伸出一只手,想抓一条大泥鳅出来好好的再看看。但赖叔一下把我的手给打开了。
                  “不要碰。”赖叔的神色不像开玩笑,也不像故意吓唬我:“这东西至邪。”
                  “只是一条泥鳅而已,有这么邪乎吗……”
                  “他没瞎说。”丘道士又从水下冒出了脑袋,接着赖叔的话茬跟我说:“这东西不是我们这里产的,快要绝种了。”
                  我很想刨根问底的弄个明白,不过丘道士和赖叔都没时间再和我废话,他们带着一竹篓子三眼泥鳅回到之前收拾好的小屋子里。按赖叔的打算,他要我在外面等着,顺带望风。我不肯,说是要照顾张桥,其实是想亲眼看看具体的过程。
                  “真没什么可看的,很枯燥。”赖叔劝道:“你会坐的屁股疼。”
                  “没事,我乐意。”
                  “那你进去看吧,我守着。”
                  我和赖叔调换了一下位置,赖叔出去以后,丘道士就把小屋的门关上了,屋子里没有灯泡,只点了一根蜡烛。我怀疑丘道士要跳大神了,他拿出一张黄表纸,然后找张桥问姓名年龄出生日期,问得非常仔细,张桥看了看我,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他就开始回答,回答的同样非常仔细。
                  “你再确认一下。”丘道士问了两遍,还是显得有些不放心的样子:“机会只有一次。”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丘道士把这些东西全部写在了黄表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排列的很有顺序,接着,他叠起黄表纸,随手撕了几下,等再次展开黄表纸时,整张纸已经被撕成了一个四肢俱全的小人儿。
                  张桥的脸色一直在变,瑟瑟发抖,那种感觉就好像看着一个老巫师给自己下降头。
                  竹篓子里的三眼泥鳅都被倒进了一个水缸,一共九条。水缸不大,一下子放进去九条差不多一尺长的泥鳅,顿时显得拥挤。肥大的三眼泥鳅不断拍打着水花,噼里啪啦来回乱响。丘道士的动作麻利,三眼泥鳅都进了水缸之后,他一把拿起撕出来的黄表纸小人儿,在烛火上点燃。
                  小人儿燃烧着,一点点纸灰纷纷落到了水缸里。这种纸灰就好像喷香的饵料,几条三眼泥鳅争相抢食。等小人儿完全燃烧光了,丘道士拍拍自己的手,招呼我们坐下。他说,整个过程大概就是这样,接下来要做的,是等待。
                  我回头看看,小屋的门窗紧闭,赖叔估计在外面守着望风,我就想借这个机会从丘道士嘴里套一些话出来,不过老货精的跟猴一样,一问他实质性的问题,就给我露出一副老年痴呆的表情。我干脆就不理他了,和张桥一起抽烟。
                  等待的过程超出我的预料,七八个小时一晃而过,丘道士貌似是靠着墙角睡着了,我坐的浑身酸疼,想站起来问问他要等到什么时候。
                  哗啦啦……
                  没等我完全站起身,平静的水缸里突然像炸了窝一样,几条蛰伏了几个小时的泥鳅开始蠢蠢欲动,挣扎着想往外面跳。已经“睡着”的丘道士嗖的蹦了过来,直接拉住张桥的手。
                  “干嘛……”
                  张桥比我的力气还要大一些,但在排骨道士的手里却好像没有反抗的余地。丘道士抓住他的手,又翻出一把刀子,刀口在张桥的手指上一划,几滴鲜血啪嗒啪嗒的落进水缸。
                  做完这些,丘道士直接把张桥给丢到一旁,端着蜡烛在水缸旁注视着。就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丘道士的神色变的肃穆而且认真。也就是因为这个,我发觉,他见到我们之后所表露出来的,都是表面,可能此时此刻的他,才是真的他。
                  “死死死死死……”丘道士看着看着就有点激动,不断的念叨着,老神在在。
                  我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或者表达什么,张桥可能被接连的事儿弄的神经过敏,听着丘道士嘟囔,就有些受不了。不过我们两个还没顾的上多说什么,水缸里的一条三眼泥鳅挣扎了几下就翻了肚子。丘道士伸手把它捞出来,泥鳅死透了。
                  这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自己都揣摩不透的错觉,我觉得忽闪忽闪的烛光下的水缸里,全都是张桥游动的影子,他在水缸里挣扎着。
                  我的错觉还没有消失,一条条三眼泥鳅就接连翻肚子,丘道士把它们都捞上来,丢到一旁,泥鳅死的很快,九条泥鳅可能就在两三分钟之内全部死光。我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但我模模糊糊的察觉到,我的爸爸,或许在若干年之前,就是这样从鬼影诅咒之中捡回了自己的命?
                  “出来,我看看。”
                  丘道士拉着张桥推开了小屋的门,天早就黑了,赖叔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坐着,看到我们出来,他转身进门,站到丘道士旁边。丘道士借着头顶的灯光,翻开了张桥的眼皮。我也盯着张桥的眼睛,不得不说,这是个无法解释的现象,因为我看到张桥眼睛里那个骨瘦如柴的鬼影子,好像不见了。
                  “差不多了,我们能做的,只有这么多。”赖叔抖抖衣服,对我说:“剩下来的,要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赖叔,外面聊聊。”我一把拉着赖叔就走,一直把他拉到鱼塘旁边才松手:“现在可以跟我说说我爸的事儿了吧?”


                IP属地:广东11楼2013-10-26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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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关于西海河
                    赖叔的眼神和表情,分明在告诉我,我执意的追问关于父亲的事之后,所承担的可能是巨大的心理压力。每个人心目中的父亲,都是儿时的偶像,是自己心里的英雄,如果有一天,他的形象因为某种原因彻底崩塌,或许许多人都会接受不了。
                    “赖叔,你说吧,我在听。”我不想退缩,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退缩的?我爸给我留下的那封信越来越沉重,它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了。如果我一点点内情都不知道,或许还好,可是一旦了解到了头绪,我的性格注定会无法忍耐。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的。”赖叔又伸手朝我要烟,我能看得出,他在讲述这些往事的时候带着很重的个人主观观点:“咱们老祖宗留下过一句话,无心为恶,虽恶不惩。你要记住,你爸爸不是有意犯下这个错误的。”
                    西海河,注定会成为父亲生命中一个不能忘却和抹去的点。不过,他当时已经复员了,成为一个普通的公民,而且之前的西海河被彻底破坏,他和这个地方应该不会再产生什么交集。
                    可是人生中的变化,本身就是无常的,谁都不能预料到。我爸在复员之后又得到了一个靠近西海河的机会,当时他所工作的单位组织了一次勘察,主要任务是想在西海河附近寻找铬铁矿。
                    “目标地点说是在西海河附近,其实,它们之间至少有一百公里左右的距离。”赖叔道:“你爸爸当年所在的工程兵部队对于西海河的情况封锁的非常严密,没有人知道这里。”
                    西海河被破坏之后,就逐渐恢复了过去的荒凉,地质队在目标地点进行了大概五天左右的勘察,初步勘察结果,这里的铬铁含量很低,没有开发的价值。
                    在当时,可能队伍里的人把绝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只有和我爸关系最亲近的赖叔,发现了他的异常。在赖叔心目中,我爸是个相当稳重和严肃的人,不过在队伍进发到目标地点的同时,我爸的举动出现了异常,情绪很不稳定,经常一个人深夜坐在外面发呆。赖叔问过,可我爸欲言又止。
                    任务结束之后,队伍就打算返回了。到了这个时候,我爸可能有些忍耐不了,他告诉其他人,这附近有个景色很不错的地方,可以顺路去看看。队伍里的人都非常好奇,他们做地质的,走过的地方很多,想不出在这种荒漠戈壁中,会有什么秀丽的景色。当时的队伍里都是年轻力壮的人,听了我爸的鼓惑之后兴致比较高,立即调转了原来的返回路线,朝西海河那边靠拢。
                    这是赖叔一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入西海河。
                    西海河虽然带着一个海还有一个河字,不过和任何水源都不沾边,也和什么秀丽的景色压根没关系。我爸在这里呆了四年,非常熟悉,当他带着人进入当年的西海河工程基地时,别的人恍然不知,只有他心里清楚。
                    他们已经走了百十公里了,有的人就开始怀疑,因为按这个样子再走一百公里,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景色可看。他们商量了一下,到明天就要转入原来的路线。
                    当天露营时,开始起风,等到天色发黑,风已经非常大了。狂风裹着一片一片沙子,打的人睁不开眼睛,安好的帐篷被吹的拔地而起。队伍乱了一阵子,所有人集中之后,赖叔就发现,我爸不见了。
                    当年的队伍不管怎么说,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相互之间非常关照,队伍里少了个人,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找。尽管大风吹的人几乎站不稳,但队伍还是分成了两部分,分头从露营地朝两个方向去找。他们不敢把人员分的太散,赖叔带着四个人,另一个带着三个人。
                    “我当时什么都不清楚,就是想找人,走着走着,可能已经走进了西海河真正的工程基地旧址里。”
                    风越来越大,如果再走下去,赖叔他们会遭遇不可抗拒的危险,他们几个商议了一下,想找个地方暂时避避风,然后接着找。就是在寻找避风地时,赖叔首先察觉出这个地方的不正常,他看到了一些散落在沙土中的建筑物残片,而且在一个深陷的沙窝里,发现了明显的挖掘过的痕迹。


                  IP属地:广东13楼2013-10-26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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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掘的痕迹非常新,明显就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当时的情况很紧急,也没有别的可想的办法,赖叔担心我爸,借口钻进去避风,第一个带头钻到了里面。
                      当赖叔他们进去之后,就被惊呆了,整个西海河工程基地虽然被彻底破坏,但当年的建筑规模还有破坏后遗留的痕迹是无法清除的。那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工程,不过很多进入工程深处的通道都被炸毁了,走不进去,如果强行进去,就需要时间去找路,还要清理障碍物。更重要的是,这个工程的主体结构相当复杂,特别是在被摧毁之后,不熟悉的人很可能会迷失在废墟间。
                      “他们四个人都不打算朝深处走,你知道为什么吗?”说到这里,赖叔又开始打岔了。
                      “为什么?”
                      “因为直觉。”赖叔指指自己的脑袋:“每个人的直觉都是不同的,但在西海河这里,我们五个人进入毁坏的工程旧址时,几乎同一时间产生了很强烈的直觉。庞大的地下工程,就好像一个牢笼,想要困住什么东西。”
                      赖叔他们不可能知道西海河的具体情况,但几个人的直觉惊人的相似,他们感觉到,这个地下工程的深处,有什么东西存在,一旦这个东西破笼而出的话,所有人都死定了。直觉让他们产生了畏惧。
                      只有赖叔,在其它四个人犹豫不决的时候,断然提出,朝深处走。赖叔这个人很仔细,他敏锐的发现了几个标记性的符号。符号很简单,就是一个交叉的十字,是刚刚才刻下的。
                      赖叔判断,这是有人故意留下的符号,符号的作用是记住来路。因为地下工程很复杂,进去的人唯恐走迷,所以一路走,一路不断留下这样的符号,如果走到深处实在走不动了,还可以顺着这些符号回到出发点。
                      西海河这样荒僻到没有任何生命的地方,会有谁刻下符号?赖叔的脑子里马上闪现出我爸的身影。而且,赖叔忍了忍,没有对其他人说符号的事,他觉得我爸悄悄的单独离队,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赖叔开始说服另外四个人,当时的人,不用过多教育,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荣辱感,使命感。赖叔的嘴皮子又非常厉害,一番话说下来,四个人很羞愧,他们相信了赖叔的话,相信父亲是因为某种意外原因而进入到这里,进入了深处,所以必须要找回来。
                      赖叔带路,他对这个地方,或者说西海河工程一无所知,他的依据就是前面不断出现的用来记路的标记符号。顺着这些标记,五个人渐渐走到了地下工程的深处。因为整个工程旧址都被炸的一塌糊涂,所以赖叔心里对工程的大概轮廓没有多少印象。
                      整个工程的走向是逐次深入地层的,赖叔他们就好像走在一条盘旋向下的盘山公路上。到了这个时候,地下工程的轮廓清晰了,因为再多的炸药也不可能把如此庞大的工程完全炸的面目全非,那些人只炸毁了关键性的部件和区域,让整个工程基地陷入彻底的瘫痪。
                      “你知道西海河工程是做什么的吗?”
                      “赖叔,拜托你了,这些问题你明知道我回答不上来,还要一个劲儿的问,我对有意践踏我智商的人一直没有好感的。”
                      “如果有相关常识或者经验的人,第一眼看过去,都会认为西海河工程好像是在开矿。”赖叔伸出一根指头轻轻摇动:“但不是这样,绝对不是。”


                    IP属地:广东14楼2013-10-26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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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事情的起因
                        赖叔因为工作原因,对矿产地质这方面的一些机械和设备算是了解。之所以会产生这里是个矿区的错觉,是因为位于西海河地下工程最中心也是最深处的工作段大半是用矿山机械在作业的。虽然这些机械设备已经被拆除或者破坏,不过现场遗留下来的很多东西都能证明这一点。
                        “当时我顺着标记走到那里的时候,就有感觉,这个地方一定就是西海河工程的核心部位。”赖叔的记忆力很好,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但他稍稍一想,就能回忆起当时的所有细节。
                        也可能,是那些事情给他留下了磨灭不去的印象。
                        西海河工程是庞大的,位于地表还有地表浅层的一些工程建筑和构架,估计全部都是用来为核心部位服务的单位,因为那么多人在这里搞工程,后勤保障最起码就是个非常繁重的任务。那些建筑可以轻易的炸成废墟,可核心部位却无法彻底摧毁。
                        “第一眼看过去,我觉得这是在地表下开矿,不过再看看,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规模太大了,大到我无法想象。”
                        工程核心部位,是一个直径大概二百米左右的巨大的圆柱形坑,这里是用各种矿山挖掘机械一点点搞出来的。挖掘的主要机械是那种用来开采露天矿的巨型电铲,在当时,这属于稀有设备,但西海河工程至少调用了三十到四十架电铲。这样的设备在五六十年代,基本都从苏联进口,到了七十年代末之后,就摈弃了苏联货,借道香港从美国搞。
                        庞大的西海河工程如果从表面看,会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可是只有真正亲眼目睹到核心部位时,才会发现这好像是个非常简单的事。他们的工作流程一点都不复杂,没有太多的技术含量,估计是用内燃或者液压凿岩机,打出炮孔,再用电铲作业。
                        那种情景怎么形容?机械是巨型的,可是跟整个工程全貌相比,就好像一群小蚂蚁聚集在一个巨大的面包周围,一点点蚕食它。
                        赖叔搞不懂了,根据我爸以前对他的些许讲述,他认为西海河工程起码是个受到严密封锁的军工工程,但眼前的一切告诉他,那支工程兵部队什么都没干,大部分精力全部用来在这里挖坑了。
                        “他们在挖什么?”我拼命的脑部,想要把工程核心部位给想象出来,搞那么巨大的一个圆柱形坑,到底是要挖掘什么?
                        “如果知道在挖什么,那么就能知道西海河工程的目的和意义。”赖叔苦笑着摇摇头:“这事儿过去了很多年,你爸爸想了很多办法,在寻找这个答案。”
                        工程的难度随着挖掘的深入而越来越大,每挖掘下去若干米,就必须借用地势修一个或大或小的平台,用来接电,承载机械和操作人员。所以,在这个宛如矿坑一般的巨大井状坑内,有许多连接上下的梯子,全钢铁结构,很结实牢固。赖叔经过仔细的观察,在一架曲折的长梯旁,看到了最后几个标记符号。这些符号清晰的显示出,刻下符号的人顺着梯子下去了。
                        “看到这个,我几乎马上回想到了,你爸爸进入工程废墟内是要干什么。”
                        我爸在西海河的那段日子,其实是艰辛而且疲惫的,他只是普通一兵,没有机会接触到工程最隐秘的东西。不过当时的科技水平有限,很多工作都要靠人工去做,做这些工作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会察觉出些许情况。
                        在西海河工程被炸毁之前,我爸平时的主要任务是维护大矿井内的电路以及通讯线路的畅通,没有具体的工作时间,闲的时候可能连着几天都没什么事,忙的时候却几天都闲不下来。在他们撤退之前的最后一次日常任务中,上面来了几个专家,还带着部分设备,设备的具体用处不详,不过我爸通过一系列的接触和猜测,推断那些设备的主要用处是采集数据。
                        事实证明,我爸的猜测有道理,这些人采集到了一些数据,但是在关键的时刻,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一部分数据样本遗失了,他们只带走了剩余的一部分。
                        “小童,我不瞒你,关于这段经历,你爸爸总是一语带过,我觉得,这中间肯定出过什么事,所以他才锲而不舍的想要拿到遗失的那部分数据。”
                        “恩。”我点了点头。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我爸好像是矛盾的。他知道西海河这个地方,如果想要来,自己就可以来,但他没有,至少在复员到参加工作这段时间里,没有来过。只是勘探队伍恰好经过西海河附近时,我爸才产生了再来看看的念头。
                        确定了目标之后,赖叔又说服几个同伴,环境影响了其他人,一路走过来,他们无形中已经把赖叔看成了暂时的领队,所以当赖叔说要下去的时候,没有人反对。
                        巨大的矿井相当深,用矿灯都照不到底。潜孔钻机最大钻孔深度是二十米,所以矿井每开凿下去三十米左右,就要修一个平台。赖叔他们在第一个环形平台仔细的寻找了一圈,之后又下到第二个平台。
                        在这个地方,出事了。他们遭到了突然的袭击。
                        “矿井下面还有人?”我觉得不对劲,西海河工程在当时至少被彻底摧毁了好几年,人员全部撤离了,赖叔他们被谁袭击?我头上开始冒汗,难道是我爸?这应该不可能。
                        “我不知道那东西是不是人。”赖叔回头指了指后面的小屋子:“袭击我们的,是和中了诅咒的人眼睛里的鬼影一样的东西。”
                        袭击来的非常突然,让人粹不及防。赖叔他们没有任何反应,等到发现危险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被直接推下了平台,那种高度太可怕了,人掉下去就绝对不可能再活着。他们下来时根本想不到这里还会有活着的东西,所以枪都在身上背着,赖叔有点手忙脚乱,枪还没有扣住扳机,就被一条鬼影扑倒,接连几个翻滚,滚到了平台铁栏的边缘。平台也被炸过,呈倾斜状,铁栏根本没用处了,挡不住人。赖叔紧张到了极点,只要再朝前被动的滚出去一两米,他就会从平台上摔落下去。
                        没有人能救赖叔,剩余的两个同伴一个和他一样,快要被鬼影推到平台下,另一个勉强开了一枪,却没有打中目标。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要死了,必死无疑。”
                        情况来的那么快,人不可能有太多思考的余地,不过赖叔的余光在此时瞟到了一条骤然冲出来的身影。身影让他觉得很熟悉,那是我爸。
                        我爸冲出来之后,迟疑了一下。因为当时的情况让他不知所措,赖叔和另一个同事都危在旦夕,就算他拼命去救,也只能救下一个。两个人的命,等于都要由我爸来裁决。
                        那是没办法的事,只要再犹豫一下,可能两个人都救不了。我爸当时非常果断,略微一想,直接就奔着赖叔这边而来。
                        事情结果显而易见,赖叔一条胳膊骨折了,不过保住了命,被救了回来,但另一个同伴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尸骨无存。
                        赖叔脱困之后,非常恼火,但我爸拉住了他。从当时的情况来看,我爸显然不是第一次和这种东西打交道,他知道死缠烂打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的逃。三个人紧紧抱成一团,终于从矿井里爬出来,然后顺原路返回。
                        赖叔带下来的四个人死了三个,这在当时的队伍里是罕见的事故,我爸负了主要责任,他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单位照了个面之后就没再来过,单位宣布开除他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自动离职了。
                        “小童,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你知道吗,我心里很后悔,也很憋。”赖叔轻轻摇了摇头:“这次你爸爸外出,其实跟我有很大关系,如果不是当时我多事,可能他还不会这样。”
                        “什么?赖叔,你怎么了?多了什么事?”
                        赖叔的表情确实显得后悔,他思考了一下,跟我说大概两年前,他因为生意上的事出过一次门,在回来的火车上,遇见了一个人。
                        正是因为遇见了火车上的这个人,才产生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IP属地:广东15楼2013-10-26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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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那个人是谁?
                          赖叔的话让我不太能听得懂,他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因为遇见了这个人,所以才导致我爸这次不辞而别。
                          我肯定要追问,不过赖叔没有马上回答,他说直接讲出来的话,我听的肯定不清楚,还是要按时间顺序把父亲离职之后的经历笼统的概括一下。
                          在我爸离职以后,赖叔因为胳膊上的伤也休息了段时间,伤势痊愈,他做了一个让别人都不能理解的举动:离职。在当时赖叔和我爸之间的交情有多深,我还不明白,不过他这么做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很多普通人没有经历过那些,可能永远都不能理解两个一同出生入死的人之间的情感。在听赖叔讲述这些的时候,我自然而然的又开始想象当时的情景。但不管我怎么想,总觉得他们当时的感情好像并不足以让赖叔离职。
                          我没有追问这个问题,因为追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不管有没有答案,当年的事就是这样的,我爸和赖叔都离职了,一直到这时,赖叔才知道,我爸在西海河地下工程的废墟里,中了诅咒。对于当时的赖叔来说,这些还很陌生,我爸了解一些,不过了解的也不算特别多,他们没有解决的办法。在寻找办法的过程中间,他们认识了丘道士,正是因为丘道士的出现,我爸才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我头皮开始发麻,忍不住回头朝那边亮着灯光的小屋子看了一眼,要是没有丘道士,事情会是什么样的?
                          在我爸所中的诅咒被缓解之后,环境和大背景也渐渐变化了,赖叔的脑瓜其实是很好用的,他提议做一点买卖,至少能够解决两个人的生活问题。做买卖的资金是两个人一同投入的,不过我爸天生就不是做生意的料,买卖具体都由赖叔负责。
                          他们的生活好像趋于平静平常了,就是做生意之后,我爸结婚,继而有了我。
                          “赖叔,我插一句嘴。”我的情绪让被动的思考勾动了,其实,我很不愿意跟人谈这个问题,一句都不想提,包括过去跟父亲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极力避免这些。但这时,我却很想知道:“你见过我妈吗?”
                          “小童。”赖叔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里带着同情和怜悯,我很接受不了这样的目光,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孤儿。
                          母亲,对我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这是我内心中很复杂也很敏感的一块区域。我没有见过她。在生下我的时候,母亲不在了。我对母亲的了解,全部都来自父亲的讲述,还有一张张发黄的照片。
                          “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非常好。”赖叔伸手轻轻拍拍我:“她的离去,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为心里又苦又涩。可能我根本就不应该打开这个话题,让自己难过。
                          “好了赖叔,我没事。”我揉揉鼻子:“接着讲吧。”
                          “时间还多,你可以先静一静。”
                          “赖叔,别把我当小孩看。”
                          赖叔看着我笑了笑,他说我确实很像我爸,固执,倔强,就算牙齿碎了,也会若无其事的吞下去。
                          每个认识父亲的人,包括赖叔在内,都认为一个男人娶妻生子之后,大部分的精力会放在家庭上。但我爸只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就让赖叔帮他做一些事,或者找一些东西。赖叔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还在寻找和西海河有关的资料。可能是第一次接触西海河的时候遭遇的生命危险给赖叔留下了阴影,一提到这个地方,他就觉得不自在。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赖叔对我爸的跟随还有了解,都让他对这个严肃又呆板的人产生了敬和畏,尽管赖叔不自在,却还是按照我爸的吩咐,尽力去找他需要的东西。


                        IP属地:广东16楼2013-10-26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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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找的是什么东西?”
                            “大部分都是资料。”赖叔解释道:“很多地方的资料,非常全面,地质地貌,历史,人文,民风,野史风传。”
                            也就是说,赖叔和我爸之间不是经常见面的,他要东跑西颠的去找资料和东西。我心说难怪两个人每次见面之后都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原来是在谈论这些。
                            时间会淡漠一切的,在漫长的寻找中,我爸可能没有多少收获,日子久了,连他自己也失去了一部分信心。赖叔心里暗自庆幸,尽管这时候我爸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过能彻底放手,让自己轻松下来,还是能过好后半生的。他们的生意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小有规模,挣的钱足够花销。
                            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改变了事态发展的人出现了。
                            那也是赖叔最后一次按我爸的吩咐外出,归途中,赖叔在火车上见到一个人,年轻人。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任何干扰到赖叔的地方,他很沉默,可能在火车上闲极无聊,翻看一些照片。赖叔无意中看到这个人还有他手里的几张照片,马上就被吸引住了。
                            “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赖叔清楚的记得那个人:“他看着并不凶悍,还带着几分文气,不过他身边的两个人就不行了,一脸痞相,很像是在道上混的。”
                            赖叔对这个人的注意,其实还是因为对方手里的照片。我爸曾经给赖叔看过一些资料,目的是让他按着资料上的记载去找点东西,最终,赖叔没能找来,不过他把资料中的细节都印在脑海里。看到这个人手里的照片,赖叔马上确认,照片里的信息和资料里的某些信息有着相似之处。
                            本来赖叔还想再看的仔细一些,但被对方发现了,而且那两个面色不善的人还想教训赖叔。赖叔不愿意惹麻烦,可总觉得那几张照片估计对我爸来说非常有价值。他考虑再三,最后终于动手,偷到了一些照片。
                            这些照片交到我爸手里时,他有点动容,立即追问赖叔,照片的主人是谁。但赖叔不知道那么多,偷到照片之后怕引起对方的察觉而引发麻烦,所以随即下车,换了另一列火车回家。
                            我爸当时显得很遗憾,不过没有责怪赖叔,这些照片已经算是意外的收获了。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我爸独自进行了很多工作,这些事情,赖叔不知情。
                            “我觉得,你爸爸在拿到这些照片的同时,心里已经下了决心,这两年里,他在做周密的准备工作。”
                            父亲可能真的不愿意再让赖叔背负他不应该背负的东西,所以后面的事都是瞒着赖叔进行的。在他离开之前,没有见赖叔,只是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几句。赖叔在电话里百般阻拦,却没有用。
                            赖叔就讲到了这里,他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但我却不这么认为。如果没有张桥带回来的东西,或许我还能相信赖叔的话,可那个小本子上的照片还有文字,却清晰的表明,事儿,绝非这么简单。
                            “赖叔,对楼兰古墓里的东西,你怎么认为?”
                            “小童,刚才我说了,有的事儿,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真的不清楚那么多。”
                            我叹了口气,赖叔的表情是诚挚的,他完全把自己从事情里撇了出来,扮演一个打杂跑龙套的角色。
                            我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目前最关键的是三个问题。第一个,我爸到什么地方去了?第二个,他到底在找什么?第三个,是谁在关注我们父子?
                            我爸手里的很多资料都是赖叔搜集来的,他应该留有底。不过我对这些地方不熟,目标比较清晰的是两个地方,孔雀河南岸的古墓,西海河工程废墟。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孔雀河南岸的古墓跟我要寻找的答案贴近一些。
                            我想,我必须亲自去看看。


                          IP属地:广东17楼2013-10-26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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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诈尸
                              我赶紧就小声喊了喊他,一秒钟前还很正常的陈晓宁,现在仿佛变的呆滞而且麻木,他没有理会我,慢慢站起身,我心里开始发虚,又不明情况,不敢拉他。
                              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和所有的注意力,那种感觉就如同一个人深深沉醉在一件事物里。我和他的距离不算远,但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我并不是非常的害怕,却慌乱,因为过去的生活里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也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我马上扭头,想把正在不远处捡东西的张桥喊过来。
                              在我扭头的一瞬间,骤然觉得手腕被一只冰冷的手给抓住了,在那种情况下,大脑来不及做复杂的运转,也就是说,神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但我还是条件反射一般的重新回过头。
                              这一回头,我忍不住就大叫了一声,两条腿刨土一般的朝后使劲蹬,站起来就想跑。我看见趴在地面上的那具干尸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腕子。
                              这绝对不是幻觉。
                              我的叫喊声惊动了张桥,他在那边楞了楞,然后就问。但我已经来不及回答了,平趴在地上的干尸猛然一动,立身而起,拖着我就跑。我这样一个大活人肯定不会跟着他一起跑,马上开始反抗挣扎,可是这具干尸的反应比我快得多,他伸出另一只手,在我脖子上某个部位用力按下去,我就觉得浑身一软。
                              虽然没有挣扎的力量了,手里的手电也脱手而飞,但我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我能感觉出来,这肯定不是一具干尸,他的手虽然冰冷,肌肉却是软的,而且每个关节都灵活自如,应该是个活人。
                              我懵了,如果这真是个活人,他会是什么人?专门趴在这样一个地方装尸体?
                              “干尸”拖着我朝墙壁那边跑,张桥分辨不出具体情况,不过已经急追过来。墙壁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高温灼烧,一直到现在还带着微微的温度。墙角下面全部都是沙子,这是一堵不算特别宽的墙,“干尸”拖着我朝左边跑了不到十米之后,伸手在墙根飞快的刨了几下,把松散的沙子刨开,低头就钻了进去。此刻,我感觉脖子上的压力骤然一松,刚想奋力反抗,但身体顺着沙子就被拖到了墙角的洞里。
                              “干尸”的动作很快,不过这些举动多少都要耽搁时间,我的腿还没有完全被拖过去的时候,张桥跌跌撞撞的就跑了过来,按正常速度,他肯定是抓不住我了。张桥急眼了,猛的朝前一扑,落地的时候两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张桥抓的相当紧,而“干尸”的力气大得超乎想象,猛然一拉,把张桥也拉进来小半个身子。我跟张桥的经验太欠缺了,张桥被拉进来的同时,“干尸”一伸腿,直接踹到张桥的正头顶,这一下就把他踹晕过去。
                              所有的阻滞都被清除了,“干尸”的动作放慢了一些,不过仍然在跑。他拿起了张桥失落的手电,我大概能看到几个片面的角落,现在身处的地方,可能是这个地下空洞真正的界内。张桥之前请教的那个人没有瞎掰,猜测的还是很准的,这就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古墓葬,我对这个了解的不多,根据就是旁边一口样子有点奇怪的棺材。
                              显然,这个古墓并不是第一次进人,它的面积不大,被破坏得相当严重,连墓室里的棺材都让掀了。而我所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个,我对古玩什么的不敢兴趣,只是心里的一个念头瞬间闪过。
                              这个距今非常遥远的古墓或许对考古学家来说极有价值,说不定能从里面挖掘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收获。但它面积有限,大步跨过去,几步就到头了,这样一个地方,能承载乾坤?我本以为这一定会是个很恢宏又很神秘的所在,事实却不是这样。


                            IP属地:广东20楼2013-10-26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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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尸”对这里似乎比较熟,他没有在墓室内停留一步,而是直接奔向另一端,一些已经破碎了的陪葬品在脚底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还有一些从浅地层带下来的叫做“文化层”的东西。所谓的文化层,其实就是古楼兰人在修建建筑以及墓地时,就地取材选用的胡杨木之类的植物。这个东西如果放到有经验的人手里,会是对墓葬的一个重要参考。事实上,在大漠中,也不乏盗墓贼的影子。
                                当我被硬拖着经过那口样子有点奇怪的棺材的时候,眼睛无意中扫到,这个墓室中的大部分陪葬品并没有被带走,包括棺材,它们全部是被人以粗暴的手段给破坏掉的,棺材几乎翻了个儿,墓主的遗体露出半截,那是一具真正的干尸。
                                这说明什么?只要稍稍一想就明白,这个被时间遗忘的楼兰古墓本身,好像没有太大的价值,里面的东西随手就被人破坏了。
                                现场的情况就是这样,但矛盾也随之出现了,既然古墓没有价值,那为什么外面会砌一道带有防护性的鬼影墙?
                                不过我的处境太被动了,没心思再往深里想,挟持我的“干尸”手上的功夫很好,一只手就把我弄的手足无措,我想喊,但话没出口就被掐着脖子给咽了回去。“干尸”可能不想在这里耽误任何时间,一口气拖着我跑到了墓室的另一端。本来我以为这已经是整个墓室的尽头了,可是干尸跑过来的同时就飞起一脚,力道十足,墙壁上是一片虚搭起来的砖,这一脚就给踹出个窟窿。
                                “放开我!”
                                “干尸”弯腰朝这里钻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就松了些,我抓住机会全力喊了一声,对方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用手里的手电照了照我,看到他脸庞的一瞬间,我就有种正在做噩梦的感觉。
                                这张脸,恐怖到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和描述,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面对面的和这张脸对视,还不如直接昏过去来的痛快。
                                “干尸”恐怖的脸让我的思维出现很短暂的停滞,等我迅速恢复过来,却已经没有说话的机会了,干尸继续拖着我跑。墓室尽头的墙壁后,仍然是一条六十度倾斜向下的通道,通道挖的非常粗糙,要么就是挖洞的人赶时间,要么就是专业技术不过硬。“干尸”在这里通行了不止一次,很老练,直接就拉着我坐在通道上,像滑滑梯一样朝下面滑。通道大概十四五米长,等快要到尽头的时候,“干尸”放慢了速度,接着把我朝下一推,我的身体顿时悬空了,急速下落,砰的摔倒在一个两三米的落差下。
                                我觉得我是个脾气还不错的人,但这时却真忍不住要骂街了,可“干尸”还是不给我任何机会,他跟着就跳下来,一把拖起我,我使劲挣了一下,没用。
                                现在的位置,仍然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但和刚才坐滑梯的那条通道不一样。这条通道宽且工整,显然是刻意并且精心挖出来的,头顶是石头搭起来的拱顶,地面砸的和铁一样硬,每隔十米左右,通道两壁就会出现一个用来放灯的小格子。
                                “跟着我走,我不要你的命。”干尸终于说了一句话,同时还把按着我脖子的手松了松。他的声音非常难听,比声带最残次的乌鸦还差一截,嘶哑之极,就好像好端端的一个人吞下去火红的炭块把嗓子给烧毁了一样。
                                “你他妈是谁?!”我一路上被制的相当难受,脖子一轻松,憋在心里很久的骂街话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污言秽语对我来说没有用,我只关心我该关心的事。”干尸的语气波澜不惊,确实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我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来吧,你既然来到这儿,必然是想看看,我带你看。”干尸彻底放开了手,他不怕我逃跑或者耍什么猫腻,我自己也承认,就算光着膀子也干不过一个忍辱负重装尸体的狠人。
                                我还没有说话,干尸就补充道:“作为交换条件,你也要告诉我一些事。”


                              IP属地:广东21楼2013-10-26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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