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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の匣°‖原创‖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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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攻×蛇妖受。


1楼2013-10-26 23:23回复
    Part·1
      农历九月十九,京城的贵妇们相携拜祭观音菩萨,本该静谧的京郊寺庙热闹了起来。
      贵妇们细声交谈着,时而蛾眉颦蹙,时而掩唇轻笑。拢鬓步摇,一步一颤,珠玉缠金,流苏长坠。
      身着浅绿色长裙的侍女们紧跟在她们身后,手中的篮子里放着瓜果和糕点。
      一群好奇的小和尚躲在墙角,悄悄探出脑袋,偷偷瞧着风髻露鬓、华服曳地的美妇们。
      这天,连香火都染上了脂粉味。
      观澄一个人溜达至后院,和他那些爱凑热闹的师兄师弟不同,他天性好静。十年前襁褓中的他被方丈抱回庙里,他便与佛前青灯为伴,比起同龄的孩童,他太过沉着内敛,眼里永远是一片清明,倒真有点像已看破红尘。
      方丈说,这是佛缘。
      对于方丈的话,观澄不置可否。他自打记事以来,就在这与尘寰相隔的地方。尘世虽绚丽,却始终不是属于他的地方,他这一生,是已经注定。
      这便是命,可不信,但不可不认。
      这时,不远处的院落传出小孩儿的声音。
      「嘿,死了吗?」
      稚嫩的孩童轻而易举说出这样残忍的话,让素来吃斋念佛的观澄心里一惊,低念两声「阿弥陀佛」,迈步走了过去。
      「佛门净地,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着实吓了这群孩子一跳,他们慌忙扔下手中的东西,低着头纷纷朝两侧避闪开。
      观澄虽不识衣料,但看他们袍上的刺绣繁复精致,腰系环佩,想必是跟随那些贵妇前来拜祭的小少爷们。而他们扔掉的东西,是一些小石子和树枝,地上还躺着一条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三尺青蛇。
      「阿弥陀佛,各位小施主。」观澄走近他们,双手合十,不卑不亢的鞠了个躬,「上天有好生之德,贫僧恳请你们放过这条小蛇。」
      少爷们见来者是一个小和尚,胆子也大了起来,端起养尊处优的少爷架子,趾高气扬地说:「臭和尚,少爷们的事儿你少管,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观澄皱了皱眉。尽管这是群纨绔子弟,不过确实家世显赫,自己一介平民断不能与他们为敌,倒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忧心寺庙被牵连。但是自己若袖手旁观,那这只青蛇……
      可就在他转过头,瞥向青蛇的时候,本是一息尚存的蛇倏然竖起半个身子,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少爷们也望向音源,只见那青蛇猛地将直起的身子向前伸,露出尖锐的獠牙,摆出攻击的姿态。它身上有不少血迹,这使它凶狠起来显得更加狰狞。
      「啊——!」少爷们哪见过这阵仗,他们刚才欺负青蛇是趁它毫无防备就将它中伤,何尝料到它还能还击。于是各个被吓得哭叫出来,连滚带爬地逃出院落。
      观澄并没有被吓得动弹不得,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他有一种感觉,这只青蛇不会伤害他。
      果然,待少爷们被这只青蛇吓跑,狼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后,青蛇微微侧过头,圆润的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观澄,似感激、似释然。
      而后,直直倒下。
      观澄跑过去,想拾起它。「别碰它!」他的指尖刚刚触到冰凉的蛇鳞,便被厉声喝止。
      观澄直起身,看着徐徐走来的俊美男子,「你是谁?」明明才是秋季,男子却裹上了狐裘,长至腰臀的墨黑长发仅以发带随意地束着发尾,狭长的凤眸微眯着,似笑非笑,贵气逼人。
      男子挑了挑眉,没有回答观澄的问题,径直越过他,捡起地上的小青蛇,一边审视着它身上的伤,一边将大半的蛇身塞入衣袖,只轻托着其头部,叹道:「贪玩的小青桑。」
      男子的声音实在太小,就连离他一步之遥的观澄都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一个「青桑」。青桑?是那只青蛇的名字吗?这个男子是青蛇的主人?
      确认青蛇没有性命之虞,男子再开口:「小兄弟,谢谢你。」似乎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个观澄,而观澄是自己「小宠物」的救命恩人。
      「施主不必多礼。」观澄合掌行礼,以示尊敬。虽然男子的态度与其说道谢不如说敷衍,但观澄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之人,他想今日就算男子不出现,自己也定会救下青蛇并为它疗伤。
      男子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带着受伤的青蛇离开了。
      观澄抬头见日落西山,已是晚膳的时辰了,便也走出了院子。
      而此时,下山的路上,正发生着奇怪的一幕。
      「哎哟,师傅,你可一定要帮我教训那群混小子,弄了我一身伤,疼死我了。」青蛇——也就是青桑,语调委屈地说道。
      被它唤作「师傅」的俊美男子不禁莞尔,「以为师看,你才是那个混小子,明明告诫过你未修炼成形前绝不准偷溜出来。」
      青桑拉耸着脑袋,不满地嘀咕,「是师傅你说,我们虽为妖,但不可作孽、不可伤人,所以我才任他们揍的,不然我堂堂一修炼三百年的青蛇妖,哪会被几个小孩欺凌到这般田地。」
      师傅君长辞无奈地看着缠在自己衣袖上的爱徒,「桑儿,你若真听为师的话,便潜心修行,少来这尘世。任是你法力无边,也敌不过人心险恶。
      青桑却不以为然,「师傅总说人心险恶,今天那小和尚就蛮好的嘛!若不是他,我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师傅了。」说到最后,还撒娇般的蹭了蹭君长辞的掌心。
      「小和尚心存慈悲,宠辱不惊,磨砺一番,绝非池中之物。」君长辞嘴里夸着小和尚,眼睛却望着远方,眸里浮现的怀念,像是透过观澄,见到了某个故人。
      当然,此时单纯的青桑是读不懂那么复杂的情感的,反正它经常见到自家师傅望着天空发呆,就当师傅在思考人生……不对,妖生好了。
      不过,这时可不能放任师傅思考,它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问,「师傅,师傅!我受伤了,今天晚上有肉吃吗?」君长辞明明和它一样是蛇妖,却不知为何常年食素,害它每天也跟着吃那些青色的菜叶,只有偶尔自己出去捕捉一些小老鼠、小兔子打打牙祭,导致现在它看到肉影口水就能流一地。
      君长辞忍不住扑哧一笑,指腹点了点它的小脑袋,「你这只小馋蛇,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消停。这肉,可以吃,但得你痊愈后。现在啊,你就乖乖吃着清粥小菜,益于养身。」
      青桑整个身子钻进君长辞宽大的袖子,以表示自己不乐意了要和他冷战。
      君长辞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徒弟,他可是又爱又恨,爱它的天真伶俐,恨它的懒惰散漫,「我的乖徒儿,你何时才懂为师的用心良苦。」他感叹。
      青桑自然是听到了,但它现在正在气头上,只在心里应了句「你给我肉吃的时候我就懂了」。


    2楼2013-10-26 2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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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占个沙发~~


      IP属地:重庆4楼2013-10-27 0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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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没了,只好占个板凳 @_@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3-10-27 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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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只剩地板了@_@


          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3-10-27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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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3
              青桑是在桃花盛开的三月末修得人形。
              君长辞看着眼前的徒弟,青衣一袭,长发如墨,人面桃花,倒是个俊俏的少年,「三百余年来,你都是只小蛇儿,今日突然变为人,为师还有些不习惯了。」
              「对呀,做了三百年的蛇,突然成了人,我也怪不习惯的。」青桑试图像人一样走几步,可是蛇身百年,就算有了人的双腿,他走起路来也是摇臀摆胯,摆脱不了做蛇的模样。
              「桑儿。」君长辞蹙着眉头,说道:「你需记得,你是人,一言一行就得有人样。难道做了三百年的蛇你还没有做够么?」
              青桑点头如捣蒜,「做够了做够了!」然后僵直着双腿,一边左右侧着身子向前走,一边对君长辞说:「师傅,你看,我没有扭屁股了。」
              看他滑稽的样子,君长辞已经不知该笑还是该怒,只好挥挥手,道:「罢了罢了,看来走路你也得从头学起,今日你也累了,就先去歇息吧。」
              「诶,师傅,我这就去歇息了。」青桑笑嘻嘻地应道,正要退出君长辞的卧房,又被他叫住了。
              「桑儿,你才修炼成形,不可急着去见那和尚。」自家徒弟那点小心思他怎会不清楚,这八年来,青桑一得闲就会溜去看观澄的事,他并不是像青桑所以为的那样被蒙在鼓里,只是见青桑每次都小心翼翼并且从未现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罢了。
              被君长辞不留情面地揭穿心底的想法,青桑窘迫地红着脸蛋,小声应道:「是。」见君长辞没有再说话,他才小心翼翼地问:「师傅,徒儿就……告退了?」
              「嗯。」君长辞点点头,待青桑退到屋外,他轻挥衣袖,房门便掩上了。
              青桑走在长长的回廊上,那腰臀扭得连青楼里的姑娘也要自愧不如,但这姿态体现在女子身上是妖娆,在男子身上就是怪异了。多走一会儿,他也觉得累了,嘴里念叨着「人真是麻烦」,干脆就变回了蛇身,一面缓缓游走着,一面想着自己好不容易修炼成形,今日一定得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自己多年的艰辛。
              「师傅只说不能去找小和尚,可又没说不能出去。」心里打着小算盘,青桑不自觉的越走越远。
              君长辞的宅邸四周都是他自己设下的结界,有东西穿过结界他立刻便能感知到。
              这次,君长辞又毫无意外地知道了自己的徒弟溜了出去,想了想,特意提点过他不能去找观澄,那他便不会去寺庙,只是出去玩玩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以蛇形快速下了山,青桑见四下没人,立刻变成人形,谨记着君长辞让他做人就得有个人样的话,他僵直着双腿向集市走去。
              一路上人越来越多,不时听到有人议道:「看那小哥,模样真是俊俏,就那腿似乎有隐疾,走起路来怪模怪样的。」
              这是在说自己吗?青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身后聚在一起对他指指点点的中年妇人们,郑重其事地说:「阿婆,我腿是好的,只是不会走路罢了。」语毕,又一摇一摆地走开了。
              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一句:「不仅腿坏了,脑子也不太好。」
              青桑撇撇嘴,没打算再去理论。他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知道人间有种东西叫做「酒」,君长辞也藏了很多,可从来不准它碰,说喝了后就再难修炼成人形。现在他已经是人形了,一定要尝尝鲜,人们都喜欢喝它,肯定很美味。会不会像山里的野果样甜甜的?
              找到酒馆,青桑步进去坐下,朗声道:「小二,上酒!」他曾经跟着君长辞到集市玩,见别人是这样点酒,于是有样学样,便也这样做了。
              店小二见青桑模样不凡,身上的青衫也是上好的料子,想必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立马堆起笑脸走到桌前,殷切地问道:「这位小公子,您想点什么酒呀?」
              这问题倒是难到青桑了,原来这天底下的酒不是一个样的,他只知道酒,却不知道有哪些酒。轻咳一声,问:「你们这,都有哪些酒啊?」明显没了刚才的底气。
              小二却没感到异样,想这大少爷嘛,哪会知道他们这种小店有什么酒卖,于是尽心尽力报了一大串的名字。
              青桑听得云里雾里,最后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给我上最好的就成。」
              「诶,公子您稍等!」小二嘴角咧得更开了,暗道自己果然慧眼识珠,这少爷真是金主。
              马上就能喝到念想已久的酒了,青桑脸上也是笑吟吟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家酒馆。他虽偶尔跟着君长辞出来一趟,但那会儿都是躲在他的衣袖里,见到的极少,就算他淘气自己溜出来玩,也不敢到这些人多的地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炖成蛇肉汤。
              所以这个世界的一切对青桑而言都是新奇的,他忍不住一会儿摸摸凳子,一会儿摸摸桌角,最后被桌上的箸筒吸引了。他知道人类都是用筒里装的那种小木棍吃饭,君长辞也用,两根捏在手里就能夹起盘中的菜肴。
              伸手拿过一副筷子,青桑将它横放在左手掌心,努力回想着君长辞是怎么捏的,「似乎是这样的。」用右手把筷子牢牢握住,「不对,两根是分开的。」于是又分别用拇指和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夹住筷子,这次筷子成十字交叉了。他狠狠地瞪了瞪不听使唤的筷子,气馁地扔开,「不玩了!」
              小二端着酒过来,正巧看到青桑气鼓鼓地扔筷子,这时候店里冷清得很,青桑四周都没有人,他便有些好奇地问:「小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青桑自然不会告诉他是因为不会用筷子。在他的认知里,人都是会用筷子的,而他现在也是人了,如果被知道了连筷子都不会用,一定会被嘲笑了。再看看小二手里端着的托盘上的酒壶和酒杯,心情即可好了起来,怒容敛去,莞尔道:「酒来啦?给我吧!」
              小二把酒杯放到青桑面前,为他斟了一杯酒,嘴里还念念有词:「这是二十年的女儿红,今日刚出窖,公子您真是赶巧了,寻常人可没这口服。」
              才二十年?已经三百余岁的青桑有些不屑。但又想想,二十年对人类来说已经是将近一半的寿命了,也难怪店小二觉得稀奇。
              酒斟好了,店小二说:「公子可还要些下酒菜?」
              下酒菜?虽然很想吃,可是他不会用筷子,总不能当着别人的面用手抓吧?只好回拒:「不要罢,我只是来喝酒的,你不用守着我了。」
              「公子您请慢用。」小二说完,也就退开去忙自己的事了。
              见小二离开,青桑便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豪饮一口——
              「咳……咳咳咳!好辣!」青桑的脸瞬间涨红,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公子!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小二跑了过来,看着他红着脸直咳嗽,而杯中空空如也,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哎公子,您怎么一下就喝光了呢?等等啊我去给您倒杯水。」
              青桑这边正难受着,远在深山府邸里的君长辞却悠然自得,倚坐在床下的梨木椅上,浅啜一口猴子精送来的果酒,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看上去高深莫测。I


            8楼2013-10-29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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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桑黑化无望了啊,我居然写出小白受了!不过后面还是不会白的……就是黑不了。


              9楼2013-10-29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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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花


                10楼2013-10-31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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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存在君来催更啦。


                  来自手机贴吧11楼2013-11-02 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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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4
                      「长辞,你那小徒弟呢?」来送酒的猴子精卫堂问。平时他总给青桑带些稀奇的小东西,所以青桑也与亲近,每次他一来青桑立刻就窜到他身上了,这次他坐了那么久都不见青桑的影子,不免好奇。
                      「去人间历练了。」君长辞答。
                      卫堂愕然,「他不是今日才修炼成人形吗?你就那么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君长辞护他徒弟青桑,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没想到居然会那么快就放他独自出行,真是奇了怪了。
                      君长辞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把玩着白玉酒杯,漫不经心地说:「卫堂,你酿酒的技艺,大不如前了呐。
                      「啧。」知道他不想再谈,卫堂也不再追问,拿起酒坛,道:「既然君大爷您如此嫌弃,那这剩下的酒我便自行拿回去罢。」说着站起身,乐呵呵的走了出去。
                      君长辞摇摇头,轻叹:「不过一坛酒,都能让你舍不得了。」
                      青桑气喘吁吁趴在桌上,颤巍巍伸出手,指尖对着店小二,道:「你……你给我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又辣又苦!」
                      「哎,这是酒啊公子。」小二道。
                      青桑第一次喝酒,毫无酒量可言,刚才那一杯酒足以让他醉倒。他此时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嘴里念叨着:「酒?为什么喝了酒会这样……哎你别晃啊……晃得我好晕……」
                      小二忍着笑意道:「公子,我没晃呀,是您醉了。要不,我给您安排一间房,您去歇会儿?」
                      「嗯……好……我去歇会儿……」青桑含糊不清地应着,双手撑着桌沿站了起来,侧过身蹒跚地迈开步子。
                      「公子您小心。」小二上前半步,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青桑。一手揽住他的肩,另一手想托住他的手掌稳住他的身子。当小二的手触到他的手时,忍不住甩开了,惊恐地瞪大双眼。
                      明明醉得脸颊通红,青桑的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掌心的冰冷更是刺骨。一个人不可能凉成这样……除非,他不是人!小二想起最近市井流传的食人妖怪的传言,越想心里越慌,不觉就把青桑当成了那食人妖怪。手上一松,青桑便跌倒在地。
                      摔得狠了,青桑痛哼一声,悠悠转醒。模糊入眼的是一双布鞋,然后他吃力地仰起头,发现是个人站他面前,头晕眼花的看不清那人长啥样,费劲地看了半天,觉得这人身形有些像刚刚的店小二,他尝试性地唤了声:「小二?」
                      小二还在惊慌当中,见青桑醒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大叫着「妖怪啊!吃人的妖怪啊!」跑去后厨躲着了。坐在不远处的两桌人被惊动了,见小二喊着「妖怪」跑走了,再看看地上的青桑,也不禁心里发毛,迅速起身逃出馆子。
                      「妖怪?」青桑歪着脑袋,嘟念着:「我是妖怪没错……可是我不吃人呀……」说着说着,头越来越晕,也管不得现在还躺在地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蜷缩着睡着了。
                      观澄下山采购了米和面粉,背着沉重的竹篓走了大半天,看到了前面有家酒馆,便想进去歇一歇,喝口水,吃两个馒头。可一走进去,酒馆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不见店家出来招呼,也没有客人。观澄连喊两声「有人吗?」都无人应答,他不禁心底生疑。
                      再向里走了几步,忽然观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一个昏睡在地的青衣少年,少年面色绯红,眉头紧蹙似乎很痛苦,长长的羽睫轻轻颤动着,看上去楚楚可怜。观澄蹲下身,推搡了他一下,「小兄弟,小兄弟。」
                      青桑正在睡梦中,对于外界吵闹的反映,只是不满地嘟囔一声。他微微张开了嘴,观澄闻到一股酒香,这才知道少年是喝醉了。
                      「高僧,高僧。」
                      这时,观澄听到身后传来畏畏缩缩的声音,他站起身转过头,看到做小二打扮的人从柜台后探出脑袋,一脸惊恐。
                      「施主,你这是做什么?」观澄不解。
                      小二咽了口唾沫,开腔道:「高僧……您……您脚下那个,是妖怪。」
                      妖怪?观澄看了眼脚边的少年,没有一丝邪气,怎么可能是妖怪?「施主,这明明是人,哪里是妖了?」
                      「诶高僧,您有所不知,」小二见青桑一直昏睡在地,现在又来了个和尚,心里有了些底气,说话也利索了,「这少年体温极低,哪有活人冰冷冷成这样的?」
                      「哦?」观澄挑了挑眉,再蹲下身,两指探向青桑的颈项,脉象正常,体温虽是冰得刺人,但三月倒春寒,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又在地上睡了那么久,哪能有不冷的?「施主想必是多虑了,若是施主害怕,我将他带走便是。」说着,横抱起青桑出了酒馆。
                      出了酒馆,观澄在觉自己鲁莽了。带走少年是怕他被不明情况的店小二伤害,但现在他又该如何处置少年?他不知道少年的家在哪儿,不能送他回去。太阳也快落山了,他得赶回寺里,还真是左右为难。
                      许是被观澄抱在怀里颠簸得难受了,青桑吃力地撑开眼皮,跃入眼帘的是一面肉墙,再仰起头,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嗯……请问你是?」
                      「小兄弟你醒了?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观澄低下头,看着缩在他怀里揉着眼睛的青桑,轻声问道。
                      略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青桑瞬间酒醒了大半。不确信的再次狠狠揉了揉眼睛,古铜的肤色、瘦削的脸颊、深刻的五官……分明是自己悄悄守了八年的人——观澄!
                      「和尚……」糟了糟了,师傅特别嘱咐了不能去见他,虽然现在不是自己主动去找的他,但还是见到了,而且还是在自己那么狼狈的时候!狼狈……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被观澄抱着?好像是喝了酒,然后就觉得头好晕,再来就没有印象了……是又被他救了?
                      不是第一次被叫「和尚」,但是从这个少年嘴里说出来,却是有不同的感觉,许是少年喝了酒,说话都带着酒香的关系,这声「和尚」从他嘴里唤出来,就像是相别多年的故人,一字一顿都是绵长的思念。
                      轻轻摇摇头,甩开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观澄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小兄弟,天色晚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青桑这仰头仰得脖子痛了,才意识到自己还像小孩一样被别人抱在怀里,急忙蹬着腿说道:「你先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观澄也不强求,半弯着腰将青桑放下。但青桑明显高估了自己,刚一沾地,腿脚立即软了,还好观澄及时出手扶住了他,不然一定脸着地摔得很难看。
                      「谢……谢谢。」青桑垂着脑袋,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窘的。
                      「啪——」正在喝酒的君长辞手一滑,杯子摔在地上,碎了。


                    12楼2013-11-04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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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终于再相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3-11-04 2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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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ω・)ノ呆萌青桑真的会黑化吗,坐等。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3-11-05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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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HE还是BE啊?


                          15楼2013-11-05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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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5
                              见青桑脑袋低垂,面红耳赤,观澄只当他是酒劲还未过,说道:「没事。你要还是难受,我背你走可好?」
                              青桑看了看他背上的竹篓,再低头看看自己还发着颤的双腿,嚅嗫道:「你已经背着东西了还怎么背我?」
                              「那不打紧,」观澄耳力极佳,青桑小声的嘀咕他也听得清清楚楚,「背你用一只手就好,另一只手便可提着竹篓。」说着,他放下竹篓,对青桑说:「你且站稳了。」于是松开手,蹲下身,示意青桑趴到他背上。
                              青桑也不再扭捏,乖乖挪到观澄背上。
                              感到青桑已经在自己背上趴好,观澄一手托住他的臀部,一手提起装满米和面粉的竹篓,稳健地迈开步子。好在青桑虽然高挑,但是削瘦,而观澄常年习武,比普通人高壮得多,所以背起青桑来并不吃力。
                              青桑伏在观澄背上,脑袋贴近他的头时,才看到他的额角已经布满细小的汗珠,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悄悄在心底埋怨,「就知道瞎逞能。」但嘴角浮起了笑意。
                              「小兄弟,我们该往哪儿走?」观澄问。
                              青桑想了想,让观澄送他回宅子是绝对不成的,被君长辞发现了那就糟糕了。那送在山脚下,他自己变回蛇形应该能回去,反正他现在只觉得突然长出来的那双腿酸软无力。这样想着,他指了指山的方向:「我家住那山上,你送我到山脚下就成了。」
                              观澄顺着他的指向的地方看去,那座山一直有凶兽出没,人烟罕至,少年怎么会住那里?不过他自小呆在寺里,甚少外出,许是孤陋寡闻了,那座山里本来就有人家,于是也不疑有他,道:「我还是送你到家罢,你喝了酒,一个人怎么爬得上山。」
                              你送我回去,被我师傅发现了那还得了?青桑急忙摇摇头,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计上心头,道:「天色晚了,我家里人一定出来寻我了,你送我到山脚下,自会有人来接我。」
                              观澄看天确实晚了,若是送他回去再回寺里,过了晚饭的时辰事小,被误以为借采购之名游玩落下话柄事大,也就不再坚持,说:「那就照你说的吧。」
                              君长辞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破碎一地的白玉,伸手欲拾起来,中指被碎片划了一条口子,血珠冒了出来。不安从他心脏处蔓延开来,自那个人走后,他已六十余载不曾有这样的感受。他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渗血的伤口,血液晕开凝固,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般,低喃道:「冷的。」
                              蛇天生冷血,养不熟、捂不热,而和尚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无爱无恨。他一定是多虑了,都是无情的物种,怎么会生出爱。
                              自嘲地笑了笑,运功将地上的白玉碎片轻而易举研成粉末,扬在风中,君长辞披上狐裘,出了房门。
                              观澄脚程快,背着青桑很快就到了山脚下,他说道:「小兄弟,到了,我陪着你等你的家人吧。」
                              青桑正想拒绝,就听到君长辞的声音传来,「感谢你送他回来了。」
                              「师……师傅……」青桑顿觉脑袋有千斤重,压着脖子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抬起头来,看着面色不佳的君长辞,他又缩回脑袋,一时不知该作何反映。
                              君长辞瞥了他一眼,道:「生在别人背上了不成?还不快下来。」
                              「是是是,我马上下来。」说着,不等观澄弯下腰,青桑已经蹬着腿从他背上滑下来,连脚软都感觉不到了,偏偏倒倒地走到君长辞身边,委屈地揪住君长辞雪白的狐裘。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君长辞会出现在这里,被逮了个现行,他再是油嘴滑舌现在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观澄看着眼前的男子,惊愕溢于言表。这不是……那只小青蛇的主人?他记性不差,再加上君长辞模样俊美,以及在并不寒冷的季节裹着狐裘的奇特装扮,观澄想不认出他都难。
                              君长辞并不将他放在眼里,见观澄如此惊讶必是认出了自己,他也只是淡淡地说:「如果没别的事,我们就告辞了。」
                              观澄看他转身就走,不假思索地问道:「那条青蛇还好吗?」
                              君长辞和青桑皆是一怔,前者神色暗了暗,客气又疏离地道:「它很好,谢谢挂念。」后者感到心跳倏然加快,没想到观澄还记得自己并且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正在青桑暗自得意的时候,君长辞冷淡地对他说:「还傻笑什么?他已经走远了。」
                              被泼了冷水青桑也不觉沮丧,笑脸盈盈地说:「师傅师傅,和尚还记得我,那我是不是可以报恩了?」
                              「他记得你是一条小青蛇,可不记得你是一个人。」横眉瞟了他一眼,君长辞语气不善地道:「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下为何会和这和尚在一起?」
                              青桑搔了搔头,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嘴角,「师傅,我真没有去找和尚,这次是赶巧了,我喝醉了,又被他给救了。」君长辞的面色越来越难看,青桑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再强调道:「真是这样的师傅!再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骗你啊!」
                              而君长辞只是勾起唇角,脸上居然有了笑容,「你喝酒了?」
                              跟了君长辞三百余年,自己师傅是什么性子青桑怎会不清楚?见师傅对他笑,想必是气急了。
                              青桑拽住他宽大的袖口,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瞅着他:「师傅,我错了,我发誓再也不碰那东西了!」因为真的好难喝。
                              「行啊青桑,居然学会喝酒了。」君长辞笑眯眯地伸手摸着他的脑袋,「青桑修炼成人形果然懂事了,连喝酒都会了,再过不久,就连师傅都不认了罢?」
                              从来没见过君长辞这样子,平时犯了错自己撒个娇卖个乖也就糊弄过去了,这次君长辞必定是气得狠了,青桑也就跟着慌了神,摇晃着他的袖口,眼眶都急红了,「师傅,你要是气我罚我便是,别说这种话,青桑无父无母,是师傅一直收留我,我怎么会不认师傅!」
                              「哎。」君长辞叹气,青桑委屈的样子让他火气消了不少,「罚你做什么?到底是师傅的错啊。」青桑初成人形,对万事都感到好奇,自己从未正确引导过他,说到底,错在自己。
                              知道君长辞不生气了,青桑扑进他怀里,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道:「师傅哪有什么错?错也是桑儿不听师傅的教诲。师傅你不要气了,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君长辞道:「快变回蛇形吧,我们回去了。」
                              「嗯。」青桑点点头,瞬间回到蛇形,钻进君长辞的袖子里。
                              夜幕低垂。
                              观澄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少年会是青蛇主人的家人。少年的名字是什么?他似乎忘了问。算了,反正今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至于青蛇……
                              「一只畜生,那么多年了还挂念着做啥。」
                              暗嘲自己一番,观澄侧过身,闭眼入睡了。


                            16楼2013-11-06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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