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只为我们】
秋人的奔跑迅疾而决绝,仿佛背后随时会钻出能一口吃掉他的怪兽。
但他身后没有出现怪兽,而是从突然浮现的黑影裂缝里走出了白发的夏人。
夏人手中的匕首坠落,仿若羽毛,从他的手中飘来,随着未名的微风朝秋人轻抚。便有一道五厘米左右的伤口从秋人的手臂上浮现,鲜血透过割裂的校服洒在空中,却没有流淌在地。
秋人的血浮空颤抖,而夏人的眼神似乎凝结了百年的冰雪,威压从中扑开来,使得那些血液不能、也不敢落下。
夏人食指一转,血液穿越过尘埃遍浮的空间汇聚在他的掌心。
“半妖之血。”他注视着秋人的鲜血,撩开自己并不长的白发,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声猖狂而悲凉,把大反派的气势烘托得淋漓尽致。
下一瞬,夏人微抿嘴唇,将鲜血吸进口腔,整个人就像是被充气的气球,肉体不断膨胀,却依旧循着一定的比例。
三秒后,放大版的夏人俯视目瞪口呆的秋人,眼白化作血红。他笑道:“我还要更多,更多……”话罢他周身点燃无数青色的烈焰,一朵一朵仿若死神的灯火,炽烈且冰冷。
秋人从这些青色烈焰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他握紧手中的水管,眼神变得凌厉。没有人知道自上次虚无之影后,秋人掌握了些许猫妖的能力,并且能够以人类的形态发挥。
夏人的青色烈焰从他身后轰过来,每一颗都带着陨石坠落的威势。
逼近的高温让秋人双臂掩面,他后退数步,一道橙色的火球在他退后的过程中从身旁显现。这火球比任何青火都更为闪亮,在前方灿烂地爆炸,流出风一般涛涛的火花,便吞没了所有的青色。
“这便是猫妖的力量么……”火花之后,烧焦的尘埃被夏人挥开,他还欲说些什么,却看到火光的尾声里射过来铁质的水管,有着不可忽视的速度,因而无法无视其威力。漆黑的匕首横空一划,清脆的碰撞声惊醒了结界内的压抑。水管弹开,匕首被夏人收回。
而后青色的流火从匕首尖端溢出来,染绿了夏人的白发。“就让我看看哥哥你有多少实力吧。”
他右脚一踏,踏碎大理石地板拔起数米高,黑衣猎猎作响。苍白的头发隐没在过快的速度之中,只有一抹青光在黑暗中以莫测的轨迹朝着秋人逼近。
“当!”匕首被秋人只手接住,锋利的猫妖之抓从人类的手掌长出来,锁住匕首的两刃。青焰看似可怕,却对秋人的猫妖之爪无可奈何。
夏人冷笑一声将匕首向前猛力一推,更为汹涌的青色火焰在从匕首上迸射而出,带着烟花般耀眼的光辉前进了一截,扎进秋人的手掌。仿佛有无数股风从匕首的火焰里被放出来,一个巨大的气旋在匕首与猫妖之爪的中间衍生,吹出了舞台剧的效果。
秋人的金发被吹起,棕色的眼眸在青焰的映照下就像琥珀。他的校服从袖口被点燃,然后迅速燃尽了全身,只留下博臣戴在他脖子上的围巾。
夏人瞳孔一缩,正要后退,赤裸的秋人突然扯下围巾猛地向前一挥,碎裂的小段空间粉碎了青色火焰的燃烧,并在匕首上留下浓重的伤痕。
连内层的黑色围墙也随之不稳地形变。而围巾之后,三颗橙色的火球前后成一条直线射向后仰的夏人,随后一起爆开。明亮的火光横扫了小片空间内的,强大的威能在二人脚下造出深坑,激起更多的灰尘。
烟光散去,夏人黑衣破碎白发灰黑。但他的神色是未改的平静,全身上下旋即窜射出剧烈的黑光,强热与冰冷的双重感觉随着黑光扩散,透着无尽的诡异,仿佛把空气炒了又冻。
而后黑光湮没夏人,散成十段,各自尽幻化为球,无声塑性,最终成为十具神原秋人的身体。
金色的头发,整洁的校服,琥珀一样明亮的眼眸,十人都有着一副明知自己是虚假的却安然活在最真实的当下的神情。那种奇特的感觉,让秋人几乎以为是自己在前一刻分出了十具分身。
“神原秋人。”十个人齐声呼喊,整齐地像在大合唱,“我们不是你。”
秋人扶额,吐槽:“这种冲着我的样子造出来的幻影应该以成为真正的我为荣才是正确的剧情走向吧!不然要如何影响我的心境啊混蛋。”
夏人的声音响起:“哥哥,这十人并非完全虚假的你,他们都是你之前的血液化成的你自己。”越发浓郁的黑暗从结界内部生成,夏人的声音也逐渐向着将鬼故事的语调靠拢:“他们十人的每一次死亡,你都将身临其境,十次之后,你就将告别自己的不死之身。”
“骗人的吧!”秋人捂着自己的胸口叫道,“现在开始采用的战术是削弱敌人的心智吗?”
“噗!”第一具秋人的化身爆裂开来,血溅方圆十米。
秋人只觉得心脏被插进了一把无情的封印之剑,浑身的血液与脉搏都被限制。红白细胞被这股无形的力量锁住前进的动量,体温下降了至少三度。
夏人在黑暗最深处注视这一切,笑中含泪。他看着手中的相框,相片里是两个并肩而行的少年,在夕阳后他们都只有奔跑的背影。
“那可不是我们逝去的青春。”夏人扯下一撮白发,十指结印。虚幻构成,青火泛滥,血丝无数,漫天而落。
“为了我们。”
他四字念罢,剩余的九具秋人化身在同一瞬间爆炸,鲜红的血液涌成夹杂碎肉的喷泉,在秋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里好不艳丽。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