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
沈氏慕琼，原名赵恭喜，为长安街头一以乞讨偷窃为生的小混混，成安十九年被金陵沈家大郎带入府中，寻师教之，以备后用。
于沈府单辟“水心”一隅供其居住，对外皆称其为沈家八娘，为大夫人云氏所出，幼时因染顽疾而寄养别处，今方痊愈归府。
I

不记生前身后事。
之后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快忘了，沈慕琼并不是我的名字。
有一回在街上，我遇见赵得意，他朝我跑来，一口一个“恭喜”叫得亲热，我执了团扇身形半退，眉眼俱弯却不吝鄙夷之色，然后启唇：
“ 同喜，同喜。 ”

“ 初遇时，你十五年岁正茂，我九岁风华不足。 ”
外戏一览。

昔有艳鬼，善画人皮，凭食人心，续其美貌。
坊间有传，中元子时，现身高阁，引吭而歌，其声清婉，凄切异常，惑人心魄。
有好色者，循声前往，月下寻欢，靡音袅袅，启明东升，亲友来寻，尸骨犹在，心窍已失。
凭楼执酒，我倚栏远眺，唇畔诮笑三分，疏眉慵懒。
“昔有艳鬼，善画人皮，凭食人心，续其美貌。 ”
葱指冰凉，抚上芙蓉粉颊，鬼可画皮，人又未尝不可，孰精孰拙，不过彼此彼此。
酆都城，鬼夜哭，哭前尘，悲来世。哭它个天昏地暗，万里长城化为黄土，悲它个山摧木折，天纲伦道俱成云烟。
倾河山，灭苍生，人命草芥，刀锋饮血，谁怕？
我若置身三界泥沼，四面楚歌，五道轮回。
必也要你六根不净，七情难平，八风凛冽！
休要与我攀前缘，许来世。
我本就是孤魂野鬼，不惧业报，难付深情。

【· 画楼西畔馈仪 ·】
五色小糕 、鸡丝浇面、薄皮包饺、熏鱼银丝面、桂花夹心小元宵等秦淮小食。

[ 临沂的山高吗，水清吗？是否也如长安一般夜夜笙歌夜难休？水心新来的小丫鬟素素常缠着我问这样那样的问题，我顾自剥着糖栗子不理睬她，被问得烦了索性直接一颗栗子塞进她嘴里头，看着她支支吾吾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
“ 山嘛，就是那样的山，水嘛，也就是那样的水，你想看哪？改明儿准你个假，自个儿走着去看呗！ ”
[ 问我临沂山水是否依旧，我哪儿知道，恐怕得到地底下去问那个真的沈慕琼。 ]

[ 眯着凤眸待素素费尽地将口中的栗子咽下去，又眼疾手快地给她塞了一颗进去，取过边上放着的绢帕仔细擦拭着葱指，远山黛眉高挑： ]
“ 我记得小池里的红莲都开了吧，去，给我捞几朵上来放屋里摆着，好看。 ”
[ 总算是打发走了这个磨人精，懒了身子靠在软榻上哈欠一个连着一个，有时候我想起来，会觉得以前的事都是在做梦，现在的也是。 ]

[ 难得今天师傅有事放我小假，舒舒服服地一觉睡到了近晌午时才醒来，早膳也干脆并了午膳一块儿用了，省事。两只鸡腿下肚有些撑着了，素素提议说不如出去走走消消食，点了点头算作了应允，却不想这前脚还没来得及出门后脚就来了客人，扭头朝了素素： ]
“ 你听见外面有人叫唤没？听见了还杵着干嘛，开门去呀。 ”
[ 半眯了凤眸靠回软垫上，静候来人。]

【 好半晌，里头来个小侍女儿打帘，说是请着入。眼一斜，睨着那小婢子，半点儿好脸色没给。 】
你家主子呢——日上三竿了，还在困觉吗？
【 她不来请，我自然也就不进去，免得人说我姿态低——多难听。支使着那小婢子去抬张椅子来，面上仍持着，只扬了声儿，分明要让全院子里的人都听见，只说。 】
还不快去把八妹妹叫起来——大好的天儿还闷在被子里，多丢人。女儿家的，最忌讳的就是个“惰”字。

【 里头传来的声儿让人觉得无端带着笑，刺耳得很。身子没动，反倒是笑。 】
八妹妹原来喜欢在外头招呼姐姐呢——好新鲜的法子；改明儿我也试试用这办法来招待招待八妹妹，倒也不错。

【 眉峰一挑，扫一眼身侧她的丫鬟，搭了当归柔荑，盈盈起身。 】
丫头们不懂事，可知是主子懈怠教训了——八妹可不要松了管教，否则屋子里头乱了，可又得麻烦大姐了。
【 小时候八妹脾性温吞，同沈容娘如出一辙，如今却伶牙俐齿的，真教人好生奇怪——临沂的水土，当真不同些。 】

[ 倒的确是不教人省心的，这一句不算自谦。心内暗笑一句，不作回应。 ]
[ 前些日子还同素素说起过临沂山水，是否养人却不得知，不过大概是不怎么养得起的，不然怎么就把沈八娘给养没了呢，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得了： ]
“ 同一样事物，再是个精巧，久了也会嫌腻不是？我这儿平日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用来琢磨琢磨这些新奇东西，这不是，四姐来了也能讨个好？ ”
[ 讨不讨得了好，她说了算，不过结果如何，我不在意。 ]
@_沈灵犀

【 幼时八妹最爱拽着自己衣裳跟在自己身后跑，赶也赶不走，如今隔了这样几年性子全然变了，的确教人吃惊——想来临沂的这几年里头，定是有些不可告人的故事。不过听人家说沈容娘小时候很皮，如今这么个性子反差极大，或许这会子轮到八妹，也不是不可能。 】
常听人说八妹跟着大哥顽儿呢，也还会腻、还会闲？——-还是八妹好福气呀，现在姐姐们大了，都难得跟大哥一块儿顽了。
【 前几日当归才说起呢，八妹常到大哥屋子里头习字，真教人讨厌——仗着年岁小，就占着大哥么——我不急，日后等你大了，外头人再嚼舌根儿，你不会听不见。 】

八妹还小，性子顽皮些也是合乎情理的，就是大哥望女成凤，才多加管束罢了。
【 难得顺着话讲，里外意思却是颇赞同她那一句“性子皮”。话音方落，眼尾一挑，才欲驳了前头一句阻不阻的，后头一句倒挺安神，登时舒了眉头，笑意不减，说句场面儿话 】
好赖是嫡亲的兄妹，大哥对谁都这样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