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一锭白银被轻轻巧巧地按在了柜台上,店伙计一见来者是那位几天前便住下却不怎么见出门的美丽女剑客,也不等掌柜的发话,就把抹布往肩头一搭,喜滋滋地迎了上去。
“悠……呃……”
女侠悠娅之名在江湖上已愈传愈盛,其剑招之玲珑精妙与容貌之淡雅清丽被添油加醋地称道一番,竟浑似姑射真人,店小二虽无大见识,却也对“悠娅”二字膜拜甚久,找着机会便想搭讪、奉承一番。但“悠”绝非伊人姓氏,却如何按常理叫得“悠女侠”?
“呵呵,女侠,女侠……酒……”小二傻笑两声,只得转口。
悠娅冷冷瞟他一眼,小二登时如入冰窖,心头也莫名一惊,接下来要说的话竟全忘了,讷讷呆站原地。
“酒送我房来,进前敲门三下。悠娅也不再理他,对着掌柜冷冷吩咐,话音一落,人已飘身上楼;众人出神之时,连门都无声关上了。
“女侠就是这样的……”店小二打了个寒颤,若有所悟。
“干嘛干嘛呀?干活去!”掌柜的白他一眼。
“哦哦……好嘞!”小二转身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官,倒也精神、充实得很。
正适柳絮纷飞,花扬雁归的二月仲春,悠娅侧身立于窗前,似要远望,但瞧见落英缤纷飘进屋来,她却黯然扭头走了开去。
“咄、咄、咄”三次敲门声响,悠娅把房门打开一半,低着头一手接过酒坛,另一手就要关门。可怜那店伙计只来得及满脸堆笑说道“上好的女儿红,掌……”,剩下的全被止于门外,一时好不沮丧,幸好搔搔脑袋转身也就忘了。
酒在小火上煨着,发出“突突”声响。悠娅独酌独饮,渐渐烂醉如泥。不知何花的花瓣随风轻飏入室,覆上她苍白的额头、嫣红的两颊。她扶着精致的雕花桌挣扎着站起,那花瓣便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一地。狰狞的夜色,她仰首大口大口地灌酒。窗外的星星几近可数,月色皎洁;“呛啷”一声轻吟,长剑出鞘。独舞。剑风扫过一地的落红,残花更残。
烛火欲灭又重燃的室内,谁人知晓,平日孤傲遥远的尤物,意态欲狂。
屋外是谁在低吟:
“难成眠,
樽酒慰逝颜。
倚棂看取西窗前,
君不见故人泪满面。
弹指又是此去经年。
月如素,
举盏茫四顾。
辗转怅然不自悟。
余音绕梁彻城都,
惟叹一句‘落红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