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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大自然的搬运工,胆子小的,天黑了别看,史上最悬疑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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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队长眼睛一亮:“是什么?快说!”
男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框,摇头叹息道:“唉,完全搞错了……我们医院之前所做的猜测和判断,完全弄错了方向。”
刑警队长望着他,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男医生低头思索,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达清楚,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说道:“闯进超市的那个男子,是从我市精神病医院逃跑出来的一个病人。他之所以能从精神病医院逃出来,是因为之前跟他接触过的一个医生和三位护士居然在近乎相同的时间里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病症状,从而导致看护松懈。队长,你知道,尽管精神病的病因直到现在尚未十分明确,但显然不是通过细菌传染的,也就是说,精神病不具备传染性。可是这样的话,怎样解释四位医务人员和该名病人接触后同时出现精神病症状这一状况呢?因此,我们医院的专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就是目前国际上新提出的一种理念——病毒感染学说。”
男医生略微停顿,接着说:“病毒感染学说的理论是——精神疾病也是由某种病毒引起的——只是这种说法目前缺乏实际依据,所以并不具权威性,但这次的事件让我们不禁猜测——难道在这个男子的身上,真的出现了具有传染性的精神病病毒?基于这种考虑,医院方面相当重视,为了不让病毒蔓延开来,才通过政府要求你们监守在这里暂时隔离这间超市。但经过对目前几位病人的观察治疗来看,我们搞错方向了——患病的男子根本不是什么病毒携带者,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感应性精神病患者!(注释①:参见《实用临床医学》或百度百科‘感应性精神病’)”
刑警队长听的双眼发直,木讷地问道:“感应性精神病?什么意思?”
“这不是什么新概念了。简单地说,感应性精神病患者就类似于一个疾病传播者,他(她)可以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将精神疾病传给正常人。”男医生比划着说,“这么讲吧,感应性精神病患者在出现某种臆想的时候,如果和正常的人接触,往往会将自己的臆想当成真的一样向周围的人描述和灌输,而且其神情、动作和语言极具煽动性和暗示性。与其接触的人如果心理素质较好,还有可能不受到影响;但如果是在没有心理准备、受到某种惊吓、又恰好处在某种特殊环境的情况之下,就有很大可能会受到心理暗示,从而出现和那个人相同的精神病症状。而且以往的病例表示——年龄越小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影响,严重的甚至会产生精神紊乱。继发者产生情绪紧张,再加上自我和相互暗示作用,会出现集体癔症发作的情况……”
“等一下,”刑警队长紧蹙着眉头打断男医生的话,“听你这么说,我们把这些人隔离在这家超市里,岂不是正好提供给他们一个‘绝好’的环境让他们在里面相互暗示、彼此影响?”
男医生拭擦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这确实是我们判断失误造成的……这是一个严重而可怕的失误。我后来了解到,这个逃进超市里的男子是精神病医院遇到过最具恶性影响力的一个感应性精神病患者,所以连专业的医务人员都被其所‘感染’了……事实上,如果在事发当天我们将超市里的人全都送进医院,并将他们单独分开的话,他们大概都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现在,超市里的人十有*都已经成为感应性精神病的继发者了……不过还好,这种病是能医治的,而且不会有生命危险。”
“是吗……”刑警队长垂下头,神情恍惚,“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被单独隔离治疗,才没有生命危险吧……”
男医生有些没听清楚:“队长,你说什么?”
刑警队长缓缓抬起头来,望着男医生:“你带来的这个研究结果对于超市里的人来说也许已经太迟了。你离开了两天,不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男医生愣愣地望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刑警队长神情黯然道:“昨天晚上10点到11点这一个小时时间内,我们听到超市中传出三声枪响——医生,你还认为这些人会没有生命危险吗?”
男医生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全身似乎因冰冷而变得僵硬了。
就在这时,包括他们两人在内的所有警察和医护人员在内,一齐听到从超市中传出疯狂的击打声,一阵震耳欲聋的铁锤敲击卷帘门的声音就像是直接敲进了他们的心脏。
“还有人活着,超市里总算还有人活着……”刑警队长讷讷道,“他(她)终于受不了了,要破门出来了。”
男医生带着愧疚的神情说:“里面的人出来后,我先上前去跟他们沟通一下——你们先暂时别靠近过来,千万别再惊吓着他们了。”


来自iPad52楼2013-11-16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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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成的故事讲完了,这个由一下午构思出来的故事从晚上7点讲到了10点。故事的精彩程度超出众人的预料,令他们在心中暗暗佩服。以至于故事结束后,大厅里的众人竟然都还沉浸其中,一时间没人说话。
    南天现在明白了,那神秘主办人说他“请”来的是国内最优秀的14个悬疑小说作家,此话果然不假。仅仅第一个故事,就让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挑战性。此刻,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境况,浑身热血沸腾,甚至在心中感谢这次事件的发生,能让他有和这些悬疑高手们比试一番的机会。
    作为第一个讲故事的人,尉迟成非常聪明——南天暗暗感叹——他所讲的这个叫“怪病侵袭”的故事,运用的是悬疑推理小说中最经典的“暴风雪山庄模式”。这种在封闭状态下发生诡异事件的故事模式,是悬疑小说中最吸引人,也是最容易出彩的。重要的是,他用了这种模式之后,后面的人就不能再讲这种类型的故事了。
    这是一场将“斗智”发挥到极致的比赛,南天心中波涛暗涌。
    “故事很不错。”荒木舟打破沉默。“那么,我们现在开始打分吧。”
    “怎么打?”莱克问。
    龙马说:“主办人早就帮我们准备好了——装食品的那个柜子里放着一沓白纸和十多只笔。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北斗说:“我去拿吧。”他站起来朝柜子走去,不一会儿捧着一把签字笔和白纸走回来。他挨着将纸和笔发给每个人。
    除了尉迟成以外,其他的13个人分别在那张白纸上写下一个数字。尉迟成吞咽着唾沫,显得有些紧张。
    南天给尉迟成打的分数是9分。
    众人都写好后,北斗将13张纸又收了起来,问道:“谁来帮着我一起统计。”
    南天和龙马一起说:“我来吧。”他们俩一起朝北斗走去。在众人的注视下,南天将每张纸上的数字加在一起。
    因为是无记名投票,所以南天并不知道哪个分数是谁打的。但他能感觉得到,每个人都比较公正,打的分数基本上都是8分以上,只有一个人打的是6分——看来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一个出色的故事。
    全部加完后,南天把这个数字除以13,得出了第一个故事的总分。他宣布道:“这个故事最后的平均分是(小数点第二位四舍五入)分。”
    尉迟成向南天点了点头,看来他对这个分数还比较满意。
    “第一个故事的得分就这么高,我们后面的人可有压力了。”北斗吐了吐舌头。


    来自iPad54楼2013-11-16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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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徐文忽然表现得有些焦虑不安,呐呐道:“明天就该我了……”说着,他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望着下方,像是在跟地板说话,“我要回房间去准备了。”
      徐文兀自走上楼梯,进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紧紧关拢。夏侯申说:“我们也回房去休息了吧。”
      大厅里的人纷纷散去,纱嘉跟南天走在一起,悄声说:“我觉得那个叫徐文的人有点怪怪的,他好像比我们所有人都要焦虑一样。其实,就算他的故事得不到多高的分,也不用担忧成这样啊。”
      南天停下脚步:“难道……他有什么非得赢得这场‘比赛’的理由?”
      纱嘉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为什么非赢不可?”
      南天摆着手说:“不一定,我猜的而已。具体的原因,我打算明天找个机会问问他。”
      第二天早上,众人聚集在大厅,从柜子里取出食物和水,吃着简单的早餐。
      南天一边啃着干面包,一边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徐文。
      他焦虑的模样比昨天更甚了,眉头一直紧皱着,眼圈发黑,面容憔悴,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觉。他拿在手里的面包只咬了两口,似乎就吃不下去了。那双向外凸出的眼睛无神地望向某处,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南天看到徐文将没吃完的面包用塑料纸包起来,放在一旁。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要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南天知道,一旦徐文回到房间,肯定又会将门紧紧锁上,到时要想让他打开就没那么容易了。他赶紧走了上去。
      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南天快步绕到徐文面前,微笑着说:“徐文先生,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
      徐文警觉地望着他:“谈什么?”
      南天故作随意地说:“没什么,今天晚上不是该你讲故事吗,我想问问你构思好没有。”
      出乎意料地,徐文好像对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在意一样:“一天的时间让我构思一个故事,够充足的了。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说完,他就要朝房间走去。
      南天赶紧追上前去:“既然是这样,那就请恕我直言了——为什么你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是一种焦虑不安、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是在担忧、惧怕什么一样。”
      这句话似乎说中了徐文的心事,他抬起头,凝视着南天的眼睛,忽然打了一个冷噤。
      南天愣住了,他不知道徐文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徐文神经质地望了望周围,发现这个楼梯拐角处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抓着南天的一只手说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你也跟我一样,预感到会出什么事?”
      南天惊愕地望着他:“……出事?出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具体会出什么事。”徐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样。“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那疯子把我们聚集在这里,而且还跟我们混在一起,不是让我们天天讲故事这么简单的。他肯定会做些别的事出来,而且就是今天……相信我,我的直觉一向都比别人要准。”
      南天盯着徐文,看到了那双眼睛中蕴含的恐惧。这使他莫名地相信,徐文的直觉不会是毫无来由的。就在他准备再问清楚一些的时候,徐文突然发现有人朝楼梯走来了。他甩开南天的手,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将门轰地一声关拢。
      南天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站在楼梯拐角处发呆。
      他没有发现,楼下大厅里,有个人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注视着他们。


      来自iPad55楼2013-11-16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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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发第一个故事,下次继续


        来自iPad56楼2013-11-16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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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看的正起劲,怎么没了,下次更新艾特我


          IP属地:重庆来自手机贴吧57楼2013-11-17 0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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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逆袭的风prince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58楼2013-11-17 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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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众人到大厅的柜子里拿东西吃。南天注意到,徐文没有下来。
              他早上就没吃多少,现在还不饿吗?南天想道。或者是,恐惧感已令他食欲全无?
              在南天发愣的时候,身旁的暗火一边咬着一根火腿肠,一边骂道:“妈的,我们现在简直就像囚犯一样!”
              “什么‘像’,根本就是。”莱克苦笑道,“不过,你该感谢我们不是被判了终身监禁。”
              “14天之后,我们真的能出去吗?”暗火说。
              莱克一脸不得而知的表情,嚼着饼干说:“到时候就知道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反正我能出去。”
              几个人一怔,同时朝那边望去。
              说话的人是荒木舟。
              莱克停止吃东西,呆呆地张着嘴。
              荒木舟走到他身边,贴着莱克的鼻子说:“别把这当成无聊的监狱,也别浪费每一分钟。用你的眼睛和心去仔细观察,肯定会发现什么的。”
              莱克愕然地低声道:“你是说……‘那个人’的身份?”
              “对。我不相信这么多天,‘那个人’会一点破绽都没有。只要是人,就必定会犯错误,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记住这一点。”荒木舟用手背在莱克的胸口上拍了两下。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凭我的观察,你不是‘那个人’。”荒木舟鼻子里“哼”了一声,再次靠近莱克的耳朵,“而且我该肯定,‘那个人’迟早会露出马脚的,不用等14天,我就能逮到他。”
              说完这番话,荒木舟神秘地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暗火一直在他们身边,神情贯注地注视着他们,仔细聆听着他们的对话。
              南天也一样。他感觉到诧异——荒木舟说这番话的时候,竟然完全不避讳旁边有人。难道他对于“那个人”的身份,已经有些眉目了?
              带着猜测和疑问,南天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大厅里的人基本上都吃完了东西,纷纷回自己的房间。
              尉迟成躺在自己的床上午睡,现在他是14个人里面最轻松的一个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令他醒了过来。
              尉迟成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谁?”
              门外的人没有说话。尉迟成觉得奇怪,走到门口,将门微微打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是你,你找我干什么?”他纳闷地问。
              “我能进来说吗?”那人轻声道。
              尉迟成略微犹豫,将门打开:“进来吧。”
              那个人进来后,转身将房间的门锁上了。
              “为什么要锁门,就这样说不行吗?”尉迟成有些警觉起来。
              “我要说的内容,我猜你不希望别人听到。”
              “到底是什么?”尉迟成蹙起眉头。
              那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尉迟成靠近些,然后将嘴贴近他的耳朵,轻声说了几句话。
              “什么!你说……这,这怎么可能!”尉迟成听完那人说的话,突然呼吸急促,惊骇不已。
              “反正我是告诉你了,至于你怎么想,那就是你的事了。”那人淡淡地说。
              “这不可能……不可能……”尉迟成摇晃着脑袋,额头上沁出一颗颗冷汗。他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一脸的惊恐万状。
              “别骗自己了,其实你现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好了,我现在不想说这个问题了。请你出去吧,我有些疲倦,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尉迟成厌烦地摆了摆手。
              “好吧。”那人走到门口,用轻微的动作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尉迟成快步上前,将门关拢。
              他转过身,努力控制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
              晚上七点。
              众人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除了一个人。
              夏侯申看表:“已经七点钟了,尉迟成怎么还不下来?”
              北斗说:“要不我去叫他一声?”
              “去吧。”夏侯申说。
              北斗走上二楼,来到尉迟成的房间门口,敲门。
              过了一会儿,北斗从楼上下来,摊了下手:“尉迟先生说他有些不舒服,就不下来了。”
              “什么,不下来了?”夏侯申皱起眉头,“难道他觉得自己讲完了故事,就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了吗?他还要跟别人的故事打分啊。”
              “算了吧,既然尉迟先生不舒服,就让他休息吧。反正我在记录,可以在讲完后把故事大概给他看看,再跟他复述一下内容。”龙马说。
              夏侯申闷哼了一声,似乎对尉迟成的散漫态度十分不满。
              龙马问:“徐文先生,这样可以吗?”
              徐文耸了下肩膀:“我无所谓。”
              荒木舟看了下手表:“那就开始讲吧,已经7点过10分了。”
              徐文点了下头,却望向龙马:“小伙子,我能向你提个要求吗?”
              “您说。”
              “一会儿我讲的时候,会尽量把语速放慢一些。那是因为,我希望你能尽可能地把这个故事详细地记录下来。”
              龙马答应道:“好的。您是希望我拿给尉迟先生看的时候,他能将故事了解得更全面详细吗?”
              “不,不是这个原因。”徐文迟疑了片刻,说,“我觉得,我在讲完这个故事后,也许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和我所讲的这个故事有关。”
              “什么意思?”千秋皱着眉头望他,似乎没怎么听明白。
              “……算了,没什么。”徐文神情凝重地说。他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我还是先把故事讲出来吧。”
              他开始讲


              来自iPad59楼2013-11-17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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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我能看得出来,您和您的太太今天都十分高兴。当然,汪静雯能恢复成现在这个样子,是十分值得高兴的事,可是——”聂医生略微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们,毕竟她是十分特殊的病人……五年前那件事,我相信你们是无法忘记的……”
                说到这里,聂医生瞥了汪兴宇一眼。果然,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只要一提到这件事,汪兴宇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眼睛中露出惊惶神色,仿佛被一双恐惧的大手掐住了喉咙。一瞬间,聂医生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
                好一会儿过后,汪兴宇才从恐惧的回忆中走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医生,您刚才不是说已经治好静雯了吗?她不是已经和正常人无异了吗?”
                “是的,目前看来是这样。但你们要明白一点,有精神病史的人,即便是被治愈成功了,也存在病情复发的可能性——啊,当然……”聂医生看见汪兴宇骇然的表情,赶忙安慰道,“只要不让她受到什么刺激,还有坚持服用药物,病情再次复发的可能性是非常低的,你们用不着太担心。”
                汪兴宇微微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所以,这是我要对你说的第一件事。汪静雯跟你们回家之后,我会持续给她开一些定神、安心的药物。先开三个月的,三个月之后,你们到我这里来,我会根据她那时的具体情况决定用药量的增减。记住,这些药必须每天都吃,你们要叮嘱她每天晚上在睡觉之前吃药,——记住了吗?”
                道别的时候,汪静雯竟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她站在与她朝夕相处五年的两位医生面前,心中涌起各种复杂感受。特别是聂医生,汪静雯久久地望着他,用眼神倾述着对他的感激和依恋。
                聂冷见汪静雯迟迟不肯离开,走上前去,如兄长般慈爱地摸了一下汪静雯的头,温和地说:“去吧,静雯,外面的世界在等着你,那里有你的新天地。”
                汪静雯最后忘了聂冷几眼,转过身,钻进父亲已经打开车门的轿车后座里。汽车缓缓地开离松山精神病医院。
                聂冷注视着远远离开的车影,心中也升起颇多感慨。秦医生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聂医生,还在想什么呢?”
                聂冷转过头来望着同事,忧虑地叹了口气:“我在想,我们让汪静雯回到她的亲人身边,这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吗?”
                秦医生提醒道:“聂医生,我们这里只是精神病医院,又不是监狱。病人治好了病,难道不该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聂冷神思惘然地说:“道理是没错,但我……总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我害怕……”聂冷面露忧色,“五年前的事件再一次重演。想想看,如果汪兴宇夫妇在某些事情上没能处理好的话……”
                “聂医生。”
                话语被秦医生打断,聂冷扭头不解地望着她:“怎么了?”
                “请你……别再提起那件事了,好吗?”秦医生一只手捂着嘴,像是要拼命克制住自己不呕吐出来,“就当是为我着想吧。”
                聂冷怀疑地望着她,不知该怎么理解。
                “我还没结婚呢,聂医生。我一个人住在单身公寓。”年轻的女医生神情骇然地解释道,“请别再让我想起那么恐怖的事情……我晚上不想做噩梦。”
                聂冷明白了,他不再说话,只是眼睛望向前方,心中总有些隐隐不安。


                来自iPad61楼2013-11-17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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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怪异的感觉
                  汪静雯望着车窗外,阔别五年的城市景观让她目不暇接。对她来说,这里俨然已成了一座陌生的城市。特别是现在所行驶的这一段路,汪静雯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直觉告诉她,自己以前的家不在这个方向。
                  汪静雯问坐在身边的母亲:“妈,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董琳拍着女儿的手说:“回家呀,静雯,回我们的新家。”
                  “新家?”
                  “是啊。”董琳笑着说,“我和你爸为了迎接你回来,老早就在新区买了一套新房子,都布置好了,就等着你出院之后我们才住进去。”
                  汪静雯心里淌过一阵暖流,感动地说:“谢谢爸妈。”
                  “一家人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汪兴宇呵呵笑着,开车拐过一个路口,
                  “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
                  轿车开进一片漂亮的新住宅区,在最近的一幢楼房前停了下来。董琳拉着女儿的手走下车来,汪兴宇将车开到旁边停放。汪静雯环顾四周的环境。这个小区开阔舒展、绿化极佳,整体布局让人赏心悦目,清新的空气也使人心旷神怡。汪静雯望了一眼母亲,从心底里感激父母为自己提供了如此优美的居住环境。
                  汪兴宇停好了车,拿着车钥匙走过来,意气风发地拍着女儿肩膀说:“走,到家里去看看,我们知道你喜欢花呀草呀的,所以买的是底楼,门口附带一片小花园。”
                  在长满各种植物的小花园里停留片刻之后,夫妻俩领着女儿走进家门。初次进屋的汪静雯仔细体会着新家所营造出来的温馨气氛。她能感受到父母在布置时的细致入微和良苦用心——这个家不算太大,却处处都透露出脉脉温情。家俱不算华贵,却充满着生活气息。在这里居住的话,真是挑不出任何不舒适的地方,只是——
                  汪静雯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为什么刚才一进门的时候,心中竟莫名其妙地泛起一阵寒意?
                  当然,那只是一霎那,而且很快就转瞬即逝了。汪静雯没有表现出来,父母自然也没察觉到。那种怪异的感觉很快就被父母热情的介绍和屋内温馨的装饰所取代了。
                  只是一种错觉罢了,别胡思乱想。汪静雯对自己说。
                  “静雯,来看看你的房间。”董琳拉着女儿来到一间卧室。“怎么样,喜欢吗?”
                  温馨、可爱,充满人情味的房间。“妈,我很喜欢。”汪静雯抚摸着干净柔软的大床,抬起笑脸。
                  “你喜欢就好。”父亲和蔼地说,“你再看看,房间里还缺什么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去买。”
                  “不用了,爸,已经非常好了。”汪静雯知足地说。
                  汪兴宇笑盈盈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一家人走到客厅,喝茶聊天。休息了一阵,汪兴宇抬手看表,站起来说:“都六点半了,走,我们出去吃饭。”
                  “还要出去吃饭呀?”汪静雯望着母亲。
                  “当然了,今天你出院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当然得到大酒店去好好庆祝一下,走吧。”董琳挽着女儿站起来。
                  在豪华、高雅的中式餐厅内,汪静雯面对着的是满满一桌美味佳肴。父母不断给她夹着菜,又一起举杯相庆,令汪静雯心中的幸福和感动达到了顶点。她感激上天并没有遗弃她,在多年之后,还能赐予她如此美好的幸福生活。
                  “来,我们再干一杯,祝愿静雯幸福、开心!”汪兴宇满面通红地举起酒杯,这已经是今晚的第三次举杯庆祝了。
                  汪静雯带着浓浓的暖意和父母碰杯,然后将杯中的果味啤酒一饮而尽。尽管这种果啤的酒精浓度连5%都不到,但很少喝酒的她在几杯下肚之后,脸上仍泛起阵阵红晕。
                  又吃了几口菜之后,汪静雯将酒杯斟满,主动举杯道:“爸、妈,我也祝二老健康长寿、天天开心。咱们再干一杯吧。”
                  “唉,好、好。”汪兴宇高兴地端起酒杯,同时说,“静雯,这杯酒爸妈干了,你就别干了,喝一口就行。”
                  “是啊。”董琳也对女儿说,“你少有喝酒,别喝醉了。”
                  “没事的,妈,我今天高兴。”汪静雯冲母亲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来来来,吃菜。”汪兴宇夹了几筷清蒸鳝鱼到女儿碗中,“这是你以前最爱吃的。”
                  “还有这个。”董琳把剥好的虾递过去,“好久没吃盐水大虾了吧?”
                  汪静雯望着慈祥的爸妈,不知怎么的,鼻子突然一酸,眼睛里噙出泪花来,她哽咽着说:“爸、妈,我……”
                  “怎么哭了,静雯?今天应该高兴啊。”董琳摸着女儿的头。
                  片刻之后,汪静雯突兀地说了一句:
                  “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听到这句话,汪兴宇和董琳骤然脸色大变,他们神情骇然地盯着女儿。好半天之后,汪兴宇咽了口唾沫,小心地试探道:“静雯,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汪静雯低着头,眼泪簌簌而下:“我也不知道,但我心里,就是有这种感觉。”
                  汪兴宇声带有些颤抖,声音中央杂着惶恐和不安:“难道你……想起什么以前的事了?”
                  汪静雯轻轻摇头,眼泪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不,以前的事情,我全都忘了。但不知为什么,我见到你们之后,心中就总有种愧疚感。我隐隐觉得,我以前肯定犯过什么大错,做过什么对不起二老的事……”
                  “静雯。”汪兴宇伸出手去抓住女儿的手,神情肃然。“听爸说,别再去想以前的事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去追究。以前发生过什么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又能够重新在一起好好地生活!”
                  “是啊,静雯,我们特意去买了新房子,就是为了一切都重新开始。爸妈的良苦用心,你能理解吗?”董琳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说。
                  汪静雯抬起头来,轻轻点了下头。母亲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以后别再说什么对不起我们的话了,知道吗?”父亲说。
                  汪静雯再次颔首。
                  “好了,没事了。来,喝汤,这里煲的汤是最鲜的了。”董琳赶紧盛了一碗汤端给女儿,将话题引开,“这个汤呀,是用了鸡和鱼,再加上好几种参来熬的……”
                  在餐厅吃完了饭,一家人沿着视野开阔的滨江路漫步回家。夏秋交季的微风吹拂在汪静雯的脸上,使她倍感舒适。同时,微微的酒劲也氤氲在潮湿的空气之中,使她感到一阵慵懒、疲乏。此刻,汪静雯依父母所言,不再去回想任何不愉快的记忆。拥有今朝和明夕,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
                  回到家中,董琳感觉到了女儿的疲倦,她从卧室拿出新买的内衣和睡裙:“静雯,今天喝了酒,疲倦了,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汪静雯点点头,接过母亲递过来的衣物,走进卫生间。
                  洗了个舒畅、惬意的热水澡,汪静雯穿着睡裙走进自己的卧室。床很大、很软,躺上去十分舒服。母亲站在房门口说:“静雯,睡了吧,要我帮你关灯吗?”
                  “好的,妈妈,晚安。”
                  “晚安。”母亲离开时,啪地一声关掉灯,将门带拢。
                  汪静雯确实困倦了,她顺应着黑暗的笼罩,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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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房间里的可怕幻象
                    本来,汪静雯以为自己只要一阖上眼,就能很快进入梦乡,但她想错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环境还没能适应的缘故,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就是不能安然入睡。渐渐地,她有些烦蹀起来,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无意识地望着房间里那些只剩下一个个模糊轮廓的家俱发呆。
                    突然,她浑身一颤,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心中又泛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汪静雯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这种感觉今天已经是第二次了,而且两次的感觉一模一样——突如其来地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悸,令全身发冷。
                    汪静雯知道,这种感觉很不正常,她在疗养院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但她又找不出任何理由或原因来,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汪静雯暗自思忖了一阵,突然在脑子里冒出一个令自己都感到骇然地念头。
                    她觉得,这套房子里,似乎存在着什么令她十分惧怕的东西。
                    对——她惊恐地思索着,认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准确概括这种怪异感觉的词——“惧怕”。现在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从她踏进这套房子的那一瞬间,心中就划过一丝恐惧的阴影。只是当时父母亲热地和自己说着话,所以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冲淡了。但现在,在万籁俱寂的夜里,这种可怕的恐惧阴影再一次卷土重来,并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缠绕着她久久不肯散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怕什么?汪静雯缓缓移动着目光,想从房间里寻找答案。
                    衣柜、梳妆台、电脑桌……她一样一样地看过去,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等。
                    汪静雯的目光往回移一些,盯住房间门正对着的一个宽大的单人沙发。
                    这个沙发——尽管是在黑夜中,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色轮廓,但汪静雯还是讶异地发现,她对这个沙发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而且,她能够准确地想起来,这是一个黄色皮纹带淡绿色暗花的真皮沙发,款式是自己最喜欢的欧式风格,上了釉的实木扶手摸起来十分舒服……
                    想到这里,汪静雯心中的惊讶更甚了——虽然她白天到房间来参观的时候肯定也看到了这个沙发,但显然不会观察得这么仔细,更没有坐上去试过。但现在,她却能清楚地记得这个沙发的样子,并且能回味出坐在它上面的感受!
                    汪静雯从床上坐起来。摸索着在床头柜上方找到电灯开关。“啪”地一声,她按亮了床头灯,一束昏黄柔和的光线照射出来。汪静雯眯了一阵眼,待眼睛适应亮光后,再定晴望去——果然,那沙发就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她按捺不住了,从床上下来,蹲到沙发跟前,仔细观察、抚摸着它——没错,上了釉的实木扶手,黄色皮纹带着淡绿色的暗花……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时候,汪静雯心中有些明白了。这座沙发,肯定是自己住院之前就在使用的,所以才会有着如此深刻的印象。但同时,她也困惑起来,就算是这样,也是很平常的事啊——自己心中那怪异的惧怕感究竟该作何解释呢?
                    汪静雯蹲在地上出神,眼睛愣愣地盯着木地板。突然,她的血液凝固了,头发连根竖起,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瞪裂出来——
                    她猛然看到,一大滩殷红的血从沙发的底部流淌出来!
                    汪静雯来不及作出任何判断,巨大的惊恐使她的身子失去平衡,骤然向后倒去,她重重地掉在地上。这时她头抬起来,看到了更令她心胆俱裂的可怕情景。
                    那座沙发上,坐着一个没有头的人,全身是血,特别是颈部,还在汩汩地朝外冒着血,沙发被染成一片血红——整个场景恐怖到了极点!
                    汪静雯此刻只感到天旋地转、动弹不得,惊恐的尖叫声在她的喉咙里憋了好久,才终于嘶喊出来。
                    “啊——!”
                    十几秒钟之后,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父母惊恐莫名地闯了进来,见汪静雯面无人色、浑身颤抖地坐在地上,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去将她扶住。
                    董琳把女儿拥在怀中,焦急地问:“静雯!怎么了?”
                    汪静雯把脸伏在母亲胸口,浑身筛糠似的猛抖着,一只手指向背对着的沙发:“血……那上面有血,还有个人!”
                    董琳和汪兴宇对视一眼,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董琳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背说:“静雯,你在说什么呀?哪里有什么血……和人?”
                    汪静雯晃动着身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母亲,然后鼓起勇气,扭头望向身后的沙发。
                    恐怖的景象消失了,沙发平静地摆放在那里,没有任何异常。
                    汪静雯回头呆滞而迷茫地望着父母,不知该说什么好。
                    董琳把女儿扶到床上坐好,汪兴宇从客厅端了一杯温开水递给女儿,看着她把那杯水全都喝了下去。沉默片刻之后,董琳问道:“静雯,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汪静雯摇着头,笃定地说:“不是做梦,我当时是醒着的。我打开床头灯,走到沙发前,然后,就看到了……”
                    说到这里,她痉挛似的打了个冷噤。
                    “那你……会不会是出现幻觉了?”母亲又问。
                    汪静雯低着头,不置可否。
                    “哎呀!”突然,汪兴宇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像是骤然想起了什么。“糟糕,我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董琳和汪静雯都抬起头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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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聂医生反复叮嘱过我的,说每晚睡觉之前都必须要提醒静雯吃一次药。你看我,今晚一高兴,多喝了两杯,就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汪兴宇满脸自责。
                      “那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去拿呀!”董琳催促道。“等等,把杯子拿上,再倒点儿水。”
                      汪兴宇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出房间,不一会儿,托着几片白色、绿色的药片和胶囊,端着半杯开水走进来。董琳把药递给女儿:“静雯,来,把药吃了。”
                      汪静雯顺从地吞药、喝水。之后,父母都松了口气。母亲抚着她的背说:“好了,这回没事了。静雯。你好好地睡吧。”
                      汪静雯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凝望着父母:“爸、妈,我觉得……我出现幻觉和忘记吃药没什么关系。”
                      父亲坐到床边说:“怎么会没关系呢?肯定就是因为你没吃药,才会出现这些幻觉呀。”
                      “爸。”汪静雯正色道,
                      “你仔细想一下。如果我仅仅因为忘记吃一回药,就会产生如此严重的幻觉,你认为医院会同意你们把我接回家来住吗?”
                      夫妻俩迟疑地对视一眼,似乎认为女儿说的有些道理,表情也变地困惑起来。
                      “而且我一年多以来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什么幻觉。”汪静雯补充道,“聂医生也跟我说过,我的病已经好了,并且情况稳定。至于那些药,聂医生说是为了巩固一下而已,也就是说。根本就不是必须的。”
                      汪兴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犹豫了好一阵之后,他问道:“那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幻觉呢?”
                      汪静雯顿时语塞。其实,她很想把自己心中的猜测和不安说出来,但她实在是不忍心这样做。她知道。如果告诉父母这是由他们苦心为自己准备的新家所造成的,甚至让他们知道自己对这套新房存在着一种莫名畏惧的话,肯定会伤透父母的心,让他们感到无所适从。
                      沉吟片刻,汪静雯问:“爸,我房间里的这个沙发……是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汪兴宇对这个问题感到大惑不解,“当然是买的呀。”
                      “什么时候买的?”
                      汪兴宇想了想:“这房子装修好之后没多久就买了……大概三、四个月前吧。”
                      “三四个月前才买的?”汪静雯一怔,随即朝沙发望去——确实,这沙发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新崭崭的。
                      “怎么了,静雯?你干嘛问这个?”母亲纳闷地问。
                      汪静雯迟疑着说:“我总觉得,这个沙发我好想在哪儿见过……对它有一种深刻的印象。”
                      “也许是以前我们一起逛家俱城的时候你看过的某个沙发吧。”父亲说,
                      “反正,我们是按照你以前的品味和喜好来选的——你以前跟我们说过你喜欢这种欧式风格的沙发,所以几个月前我们才买了它。怎么,你不喜欢吗,静雯?”
                      “不,不是不喜欢,只是……”汪静雯不知该怎么说,她无法将自己出现幻觉怪罪到沙发上。
                      “好了静雯,别想了。”母亲说,“也许是你才换了个新环境,还没怎么适应,再加上晚上又喝了点酒,才会出现这种状态吧。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汪静雯望着母亲,勉强点了点头。她再次躺下,父母在她床边守了一会儿,见女儿慢慢阖上眼睛,才悄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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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旧相册
                        早上起来,汪静雯发现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早餐:小米瘦肉粥和煎荷包蛋。她向父母问好,坐到餐桌前,品尝久违了的母亲的手艺。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再提起昨天晚上的事。
                        母亲问喝着粥的女儿:“怎么样,静雯,吃得惯吗?”
                        汪静雯点头道:“妈熬的粥真香。”
                        “你以前就爱吃这个小米瘦肉粥,常叫我做呢。”母亲微笑道,“一会儿中午我再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妈,随便吃就行了,不用太照顾我。”
                        坐在餐桌对面喝着粥的汪兴宇说:“静雯,你就让你妈好好照顾照顾你吧。她憋了好几年都没机会,现在是该好好过下瘾了。”
                        汪静雯抿着嘴笑了一下。
                        吃完早饭,汪静雯帮着母亲收拾好餐具。母亲对她说:“我去市场上买菜,你在家看电视、上网、看书都行,反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妈,我陪你去买菜吧。”
                        “改天吧,今天你先陪一下你爸。”董琳头朝书房扬了一下。
                        汪静雯听话地点点头。
                        母亲走后,汪静雯来到父亲的书房。汪兴宇见女儿走进来,显得很高兴:“静雯,你想不想上网或者玩会儿游戏啊?我教你用一下家里的电脑吧。”
                        汪静雯还维持着自己在疗养院时那种单纯的生活方式,她望着书房右侧的大书柜说:“爸,我想看会儿书——您这里有些什么书啊?”
                        “书?我这里可多得很呢。”汪兴宇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书柜前,跟靠过来的女儿介绍道:“第一层是些文史、传记类的书;第二层主要是些小说,国内外的都有;第三层是各种杂志,第四层……呵呵,这一层的书你就不用看了吧。”“为什么?”汪静雯好奇地问。“第四层基本上是建筑设计类的书,专业性太强,一般人不会感兴趣的。”汪静雯愣了一下,这时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她连父母的职业都忘了。她猜测着说:“爸,你是个……建筑工程师?”
                        汪兴宇点点头:“不过现在退休了,都闲在家里。”
                        汪静雯想努力回忆出母亲的职业,却始终不行,只有问道:“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妈以前在保险公司工作,还是副总经理呢。现在也退休了。”
                        汪静雯木讷地点点头——看来聂医生的“忘却疗法”太彻底,她对这些都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汪兴宇还想接着跟女儿重点推荐几本好看的书,客厅的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对女儿说:“静雯,你自己翻书来看啊,我去接个电话。”说着转身离开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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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旧相册
                          早上起来,汪静雯发现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早餐:小米瘦肉粥和煎荷包蛋。她向父母问好,坐到餐桌前,品尝久违了的母亲的手艺。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再提起昨天晚上的事。
                          母亲问喝着粥的女儿:“怎么样,静雯,吃得惯吗?”
                          汪静雯点头道:“妈熬的粥真香。”
                          “你以前就爱吃这个小米瘦肉粥,常叫我做呢。”母亲微笑道,“一会儿中午我再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妈,随便吃就行了,不用太照顾我。”
                          坐在餐桌对面喝着粥的汪兴宇说:“静雯,你就让你妈好好照顾照顾你吧。她憋了好几年都没机会,现在是该好好过下瘾了。”
                          汪静雯抿着嘴笑了一下。
                          吃完早饭,汪静雯帮着母亲收拾好餐具。母亲对她说:“我去市场上买菜,你在家看电视、上网、看书都行,反正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妈,我陪你去买菜吧。”
                          “改天吧,今天你先陪一下你爸。”董琳头朝书房扬了一下。
                          汪静雯听话地点点头。
                          母亲走后,汪静雯来到父亲的书房。汪兴宇见女儿走进来,显得很高兴:“静雯,你想不想上网或者玩会儿游戏啊?我教你用一下家里的电脑吧。”
                          汪静雯还维持着自己在疗养院时那种单纯的生活方式,她望着书房右侧的大书柜说:“爸,我想看会儿书——您这里有些什么书啊?”
                          “书?我这里可多得很呢。”汪兴宇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书柜前,跟靠过来的女儿介绍道:“第一层是些文史、传记类的书;第二层主要是些小说,国内外的都有;第三层是各种杂志,第四层……呵呵,这一层的书你就不用看了吧。”“为什么?”汪静雯好奇地问。“第四层基本上是建筑设计类的书,专业性太强,一般人不会感兴趣的。”汪静雯愣了一下,这时才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她连父母的职业都忘了。她猜测着说:“爸,你是个……建筑工程师?”
                          汪兴宇点点头:“不过现在退休了,都闲在家里。”
                          汪静雯想努力回忆出母亲的职业,却始终不行,只有问道:“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妈以前在保险公司工作,还是副总经理呢。现在也退休了。”
                          汪静雯木讷地点点头——看来聂医生的“忘却疗法”太彻底,她对这些都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汪兴宇还想接着跟女儿重点推荐几本好看的书,客厅的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他对女儿说:“静雯,你自己翻书来看啊,我去接个电话。”说着转身离开书房。
                          汪静雯浏览着书架上整整齐齐竖放着的书籍,踮起脚尖,偏偏去拿父亲最不推荐的第四层上的建筑类图书。说来奇怪,汪静雯虽说长得柔美文静,骨子里却有些男孩子气,对汽车、军事、建筑等本来该男孩子喜欢的东西感兴趣。父亲以为她不会爱看建筑类的书。可见是对她不够了解了。
                          汪静雯从第四层中间抽出一本厚厚的《建筑细部年鉴》,翻了几页,觉得确实理论性太强,有些看不懂,便又将它旁边的那本《欧洲建筑史》拿了下来,正欲翻看,却发现在这两本书的后面,藏着一本横放的旧书。在其它井井有序竖放着的书籍对比之下,这本横着贴在柜壁的书显然是太不规范了。汪静雯想帮父亲整理一下,便将那本横放在里端的书抽了出来。
                          拿出来的瞬间,汪静雯一下怔住了。她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本陈旧的相册。
                          汪静雯呆呆地愣了几秒,心脏加速跳动起来。她没有忘记聂医生曾多次告诫过自己的话——
                          “汪静雯,你要记住,如果你想彻底摆脱心理阴影,从恐惧的阴霾中走出来,你就必须永远地跟‘过去’告别!以前的那些事情你都要彻底忘记!并且,你要控制自己不去探索、追究,不要像揭开旧伤口一样又去回忆和感受——只有这样,你才能完全恢复!”
                          这些话汪静雯听过不下一两百遍,她也确实是这样做的。聂医生说过,正是由于她的配合和坚持,才使病情获到根本性的好转,她才能回到亲人身边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汪静雯捧着相册的手在微微颤抖——她太想看一眼自己过去的模样了,还有爸爸妈妈从前的样子。手中的这本相册,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在诱惑着自己。她感觉自己像着了魔一样无法自持,手指轻轻掀开相册的封面
                          就看一眼,我只看一张照片——她的心脏咚咚跳动着。
                          “静雯!”
                          猛地一声大喝,使汪静雯浑身一颤,手中还未翻开的相册差些掉到地上。她惊愕地回过头,见父亲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手中的相册夺了过去,同时厉声责问道:“你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
                          汪静雯完全被吓懵了:“……就在书柜第四层的几本书后面找到的。”
                          父亲望了一眼书柜顶层,又望向汪静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他咽了口唾沫。小心地问道:“你……翻开看了吗?”
                          汪静雯轻轻摇着头。


                          来自iPad66楼2013-11-17 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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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医生的秘密
                            “……聂医生,聂医生!”
                            “啊……?”聂冷回过头来,见是自己的搭档秦岚。他随手从办公桌上拖了张报纸来遮住刚才正在看的那本册子。“小秦啊,什么事?”
                            秦医生歪着头瞄了一眼聂冷杂乱的办公桌,笑了一下:“看什么这么入神呢?我进门来叫了你好几声你才听到。”
                            “没什么,看一个病人的病历。”聂冷吭了两声,掩饰着自己起先的不自然。“小秦,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
                            “哦,跟你汇报一下我们负责那几个病人今天的情况。”秦医生翻开治疗记录本。“十四号病房的王量今天又拒绝吃药,而且行为暴躁,用水杯砸跟他喂药的护士,还好没砸着,现在已经强行注射了镇静剂:十五号的沈颖情况明显好转,现在不是见着谁都叫妈了:十六号病房冯军有些药物反应,代谢不太正常,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是不是减少奥氮平和利培酮这两种药的用量?”
                            “嗯,把这两种药的用量减少百分之五十。”聂冷说。
                            秦医生等待了一会儿。望着聂冷:“没了?”
                            “是没了呀。”聂冷淡淡笑了一下,
                            “你还想让我说什么?各种情况你都处理得很好啊。”
                            秦医生微微颔首,随即歪着头说:“聂医生,我发现这几天你都有些心神不定的,去病房的次数也明显减少了。”
                            “是吗……”聂冷难堪地说,“大概我这两天是有点……”
                            “你是不是还在想汪静雯的事?”
                            聂冷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
                            “自从汪静雯走后,你就显得失魂落魄的——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聂冷深吸了口气,缓慢吐出来,若有所思地说:“是啊,也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她都回家好几天了,怎么也没跟我们这儿打个电话?”
                            秦医生笑着说:“她的家人没跟我们打电话,那不正好说明一切都正常吗?”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提醒她按时按量吃药。”
                            “你不是专门跟她爸强调过了吗,应该没问题吧。”秦医生说,“实在不放心,你就打她家的电话问问呗。”
                            聂冷摇着头说:“算了,大概就像你说的,他们没跟我们打电话,就表示一切正常。”
                            秦医生撇了下嘴:“那我出去了,再去病房看看——你也别担心太多了。”
                            “好的——帮我关下门,小秦。”
                            聂冷再度转到办公桌前,他掀开报纸,露出起先在看的那本病历薄。这本簿册子的封面上患者姓名那一栏写着“汪静雯”三个字。
                            聂冷端详着病历薄上汪静雯那张两寸的彩色照片,手指轻轻在照片上摩挲着,就像是抚摸在那张秀丽的脸庞上一样。他的眼神温柔而祥和,充满浓浓的爱意。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久、好久。
                            渐渐地,他脸上的神情改变了,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空洞的直视着前方,脸上浮现出一种阴冷的表情。


                            来自iPad68楼2013-11-17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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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卫生间中的鬼影
                              汪静雯知道,自己此刻正在梦境之中。
                              这是多年形成的经验——汪静雯在睡觉做梦的时候,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做梦,并且能随时控制自己要不要醒来。尤其是在做一些荒诞不经的梦的时候,如果她觉得梦的内容就像那些难看的电影一样不被她喜欢的话,就会在睡梦中努力眨眼睛,自然就醒过来了。现在,她就面临这个选择。
                              这是个十分荒诞却又极具真实感的梦——一个看不见脸的、黑影一般的男人正在缠绕、亲吻着她。那个黑影压在她的身上,双手爱抚着她的身体,双唇游移于她的脸颊。这种真实感如此之强,使汪静雯觉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他厚重的呼吸和鼻息,她被这种虚幻的感触压得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是很奇怪,她并不想反抗,也不排斥,反而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在履行一种理所当然的义务。
                              我该努力把眼睛睁开吗?汪静雯在心中困惑地问自己。还是继续享受这种虚幻的快感?她越矛盾,越需要自己清醒地去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她自然而然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这一刻,她竟然感受到一种深深的落寞。梦中的感触还萦绕在她的脑海之间,令她产生几分意犹未尽的思念。她在黑暗中轻轻叹息,不禁想道,要是此刻现实中能有个人对她拥抱、抚慰,她也许也不会拒绝吧……
                              神思惘然之际,向右侧卧的汪静雯手臂向后挪了一下,想牵一下被子。突然,她的手碰到一样东西,她清楚地感觉到,那是一只手臂,从后面轻柔地挽在自己腰间。
                              汪静雯只感到头皮一紧,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刚才的恍惚消失地一干二净,她清醒地意识到——现在,可不是在梦中了!
                              汪静雯全身一阵阵抽搐、发冷,她不由自主地扭过头来,骇然看到,在自己身后,竟然躺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唔……”汪静雯双手捂住嘴,把尖叫堵在了嘴里。她瞪着惊惧的双眼,死死盯着那个模糊的人影,脑子里天旋地转。好一阵之后,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身子扑到床边,“啪”地一声按亮电灯。再回头时,床上空空如也,那黑色的人影就跟上次沙发旁出现的幻觉一样,消失殆尽了。
                              汪静雯在床上呆滞地坐了好几分钟,抚慰着自己急速跳动的心脏,她在心中惶恐地自问:我这是怎么了?又出现幻觉了?我不是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精神病人的症状?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汪静雯竭力想使自己冷静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她所庆幸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刚才没有失声尖叫出来。否则的话,父母闻声赶来,看到的又是自己发神经的现状。猛然间,汪静雯心中涌出一团火——该死!我不是疯子!我不是五年前被送进精神病院的那个人了!
                              她在心中怒吼、咆哮,眼眶里却淌下脆弱的泪水。兀自哭泣了一阵,汪静雯走下床来,打算去卫生间洗一把脸,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她推开房门,摸黑穿过漆黑的客厅,下意识瞄了一眼父母的房间——房门紧闭着。
                              用手捧着清水冲了下脸,汪静雯感觉自己好多了,情绪也渐渐平伏下来。她望着面前大镜子中的自己,用聂医生教她的自我暗示法对自己说:汪静雯,你是一个正常人,你过着普通安宁的生活。
                              是啊——汪静雯闭上眼晴,回味着回家以来这五天的生活——不管怎么说,每天能和父母在一起吃饭、聊天、逛街,这不正是自己在疗养院中期盼已久、梦寐以求的吗?我不能允许那些莫名其妙的怪异感觉破坏我平静的生活。
                              汪静雯睁开眼,望着镜中仍然湿漉漉的脸,想用手拭干脸上的水珠,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晃到镜中的一个影像——在她身后洁白的陶瓷浴缸的边缘,似乎有一团黑色的什么东西。可以肯定,她起初站在镜子前是没有看到这东西的。
                              她紧紧地盯着那团黑红色,惊骇地发现那团东西竟然在缓缓向上升。渐渐地,汪静雯的双眼越睁越大,全身的寒毛连根竖起,她清楚地看见,那团升上来的东西竟然是一颗鲜血淋漓的头颅,而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那脑袋上血红色的双眼正直视着她。
                              汪静雯终于控制不住了,她无法接受一晚上连续发生两起这种事情。她惊骇万分地抱住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汪兴宇和董琳睡得正熟,突然被女儿尖厉的惨叫声惊醒,两人大骇,赶紧翻身下床,循着声音的方向冲进卫生间。看见蜷缩在墙角的汪静雯仍在高声尖叫着,父母两人一齐围了过来,将女儿紧紧抱住。董琳的声音甚至比女儿更加慌乱:“静雯!你……你又怎么了!”
                              汪静雯被父母紧紧拥在怀中好久,尖叫声才渐渐平伏下来,转变成无力的呻吟和短促的呼吸。董琳对丈夫说:“把静雯抱到客厅里去吧!”
                              汪静雯喝光父亲倒的一大杯温开水,脸色仍没缓过劲来,还是煞白一片。母亲抚摸着她的胸口和后背,一脸焦虑的神情。但是,父母两人都没有再追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好一会儿,汪静雯惶恐不安地望着父母,声音颤抖:“爸、妈,你们相信我……我不是疯子!我刚才不是在发神经病!我是真的看到……”说到这里,那恐怖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汪静雯猛地一阵抽搐,说不下去了。
                              “我们知道,我们知道!静雯,你不用解释……”
                              汪静雯望着母亲,明显感到她是在安慰自己。“不,你们不知道。”汪静雯摇着头说,“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认为我只是旧病复发罢了。”
                              夫妻俩担忧地互望一眼,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默片刻,汪兴宇问:
                              “那你认为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汪静雯嘴角掀动了一下,凝神望向父母,终于将自己猜测已久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这套房子有问题。”


                              来自iPad69楼2013-11-17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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