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前路
晚云满天,一抹残阳挂在天际,城外古道上悠悠驶来一架马车,行至城门,守城士兵拦住马车:“来者何人?”赶车的仆人赶忙递上通关文牒。
士兵接过文牒,草草翻看一遍,“黑子和人,游历诸国的说客?”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马车,“不能进!”随手将文牒丢至路边草丛。
“大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进去吧,老主人年事已高,小主人体质孱弱,这天色渐晚,留在城外如何过夜?”捡起文牒,仆人小心翼翼的鞠躬作揖,哀求着守城兵士。
“我说不能进就是不能进,这辆马车还没有细细检查过,如果放进去奸细,这个责任我可担当不起。”说着,大踏步上前准备打起马车门帘。
仆人拉着士兵的后襟一路小跑,口中不住哀求着,可惜饶是如何低声下气也未能打动守城士兵的铁石心肠。“滚开!”恶声恶气推开仆人,手中刀剑正准备挑起布帘。
“平山。”轻细柔和的声音突然从马车中传出来,使得士兵的动作一滞,一只白细柔嫩的手掀开布帘,一位少年从马车中从容迈出。一身素色和服,整齐干净,连一丝褶皱也不曾看见,一支缀着赤色丝线穗子的青色竹笛斜斜插在腰带上,腰背挺直,丝毫没有旅途困顿之感;浅蓝色的长发,用一根象牙白的丝带松松缚住,垂在腰际,发际下,是一双透露着淡漠的蓝色眼睛,小巧挺直的鼻梁如玉雕般美丽,朱色的双唇微微开启,配上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莫名的令人有股将其捧在手心爱抚一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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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出现令士兵微微有些发愣,如此纯粹脱俗的少年却透露着浓烈的透明之感,仿佛一不注意就会从眼前消失。少年从怀中摸出一枚黄金打造的戒指,放在士兵的手中,双眼定定地看着愣住的对方。“啊,小主人是在问您能否让我们通过城门?”平山赶紧上前一步询问道。
“啊,可以可以。”士兵赶紧将戒指揣入怀中,一挥手,指挥下属将门障搬开。少年依旧从从容容步入马车,门帘后,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吁~~~~”仆人一挥鞭子,马车辘辘前行。
一路上,仆人打听着城内驿站所在地,驾着马车慢慢向驿站驶去,得到驿站安顿好之后已是暮色昏黑。简陋的和室中,一盏油灯,灯火如豆,白色的纸门窗也被映成了昏黄,“唰啦”纸门被拉开,淡蓝色少年缓缓步入,屈膝跪地,左手按住右手,支撑在地,叩首,额触地而拜。
“啊,哲也,你来了,为父说过多次,只有你我二人之时不必讲究这些繁琐的礼节。”端坐室内,年逾五旬,面容清癯的老人,语气中难掩慈爱。听得父亲出声,少年方才抬头正坐,柔声道:“虽只有父亲与我二人,但礼节不可废除,‘重礼节,然后安处善’,自小父亲谆谆教诲,我定当铭记。”
“哲也,你也该像其他孩子那样活泼一些,教授你礼仪,并非让你如此一板一眼,中规中矩。”老人道。“父亲教诲,孩儿铭记。”少年微微低头行礼,顺从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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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人忍不住摇头叹气。早些年忙于著书立说,游历诸国,直至不惑之年方才成家,唯得此子,宝贝自是不必说,但黑子哲也生性喜静,平时要么读书,要么抚琴弄笛,难得外出活动。直至遇到明洸少君,方才拿起刀剑,陪伴少君练剑,总算增添几分活泼之气。自己年近花甲,平时忧国忧民,操劳过度,身体大不如前,这孩子平日总不肯结交朋友,万一自己某日归天,恐怕只有寂寞陪伴他了吧,念及此,老人忍不住再度深深叹气。听得父亲再次叹气,黑子抬头望着父亲,眼中写满了担忧。
“哲也,今日所见所闻,想必也给你极大感触吧?”老人伸手用小剪刀将灯花剪去,使得室内略微明亮一些。“嗯,以小见大,今日守城士兵所做作为,这官办驿站的破败,街道上行人稀少,百姓衣衫褴褛,足见这驹木国统治之腐朽。”少年略作思考后柔声回答。
“虽然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政治理念在明洸得以推行,但想改变天下远远不够,即使改变一两个小国也无济于事,为父打算去大国看看,如若打动君王,也算是有一些希望了。”
“一路所听传闻,看来洛山、阳泉、桐皇、秀徳四国已然结为联盟,其中洛山最为强大,父亲如若前往洛山,定有施展才能之时。”少年温柔的提出自己的看法。“为父也是如此见识,早年游学之时,结识一位好友,听闻如今是洛山帝光书院的院长,为父想投奔于他,正好也能让你进书院学习,多少能交几位好友。”少年微微点头:“嗯,帝光书院不乏达官贵族之子嗣,我若入院学习,广交人脉,也许能帮助父亲。”
“哲也,你不要只想着父亲的事情,你自己的生活也该顾及。”“父亲教训,哲也铭记。”又来了,过于谦卑有礼是这孩子的缺点啊,老人心中想到。“那明日便启程前往洛山吧,今夜你早早休息,此地距洛山尚有百余里路程,车马劳顿,为父担心你身体吃不消。”老人吩咐道。“是,父亲。孩儿告退。”少年行礼后缓缓退出。
翌日,朝阳初升,艳霞满天,青蓬马车驶出驿站,朝着东方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