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就听外头哭声凄楚,娇弱如水秋姨娘被两个粗使婆子扭着进来了,丢在地上,鬓发散乱,一脸泪痕,真是我见犹怜。
郑明珠听到过好几次她名,这才第一回见到她,大约也是后一回见她了,虽说不是十分娇美,却是十分娇弱,一双细细眉毛,斜飞眼睛,腰身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此时哭凄婉很:“太太,我冤枉啊,我也不知道啊,那是大夫说……并不是我胡说……太太明鉴,连太太请来大夫也是这样说呀,我是真不知道啊。”
这个蠢货!
郑明艳身为主母,立时喝止:“太太没有问你话,你有什么说话地方儿,闭嘴!”
那秋姨娘顿时一脸委屈样,膝行到郑明艳跟前,只是磕头,哭道:“求少奶奶给奴一个说话地儿,奴虽是下贱,服侍少奶奶也是心力,奴是下贱人,虽说奴早些有福服侍五爷,五爷略另眼相看些,自也越不过少奶奶去,还求少奶奶高抬贵手,给奴婢一个机会吧。”
郑明艳道:“来人,把秋姨娘带过去,太太要问她话呢。”
这秋姨娘居然是这种类型,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给郑明艳上眼药呢,暗指郑明艳因着妒忌想要挑唆着人处置她。
燕太太此时倒是觉得这个姨娘真是太蠢了,抬举她起来和儿媳妇斗,真是烂泥糊不上墙。
燕太太抬举秋姨娘,一是为了奉承婆母,抬举她赏人,二也是为着让她和儿媳妇斗,自己好对儿媳妇连压带打,拿捏住儿媳妇,一举几得。
此时,燕太太很果断改了想法。
儿媳妇大方周全,懂事体贴,又有这样肯撑腰肯出头娘家,对敏哥儿颇有助益,不能再如以前那样想法子拿捏了,须得多给她脸面,笼络住了才好。
这个愚蠢姨娘,当着亲家舅太太姨奶奶跟前,正好是第一次投名状。
燕太太立时便道:“大胆,这里这样些主子,主母也跟前,没有人问话,哪有你这样擅自说话?我们家有这样规矩吗?还是你仗着主母宽厚,就敢如此放肆?来人,先给我掌嘴!”
秋姨娘越发凄厉狂叫起来:“太太饶命太太饶命,奴再不敢了……老祖宗,老祖宗救命啊,求老祖宗让奴回去服侍吧,太太要奴命啊……”
然后清脆巴掌声就响了起来,一个婆子揪着她头发,一个前头带着皮手套掌嘴,旁边还有一个旁边一五一十数着数儿。
林氏冷笑道:“主母要处置了,还敢叫着老祖宗,怪道不把主母放眼里,我看着,亲家太太只怕也处置不了她。”
燕太太本就改了主意,又恼了秋姨娘她跟前叫着老祖宗救命,简直不把自己放眼里,真是抬举太过了,此时越发要做脸面给林氏,便道:“叫舅太太看笑话了,真是没教好规矩。周嬷嬷,再给我打,打她不敢再胡说了再说。”
打了几十下,整个人跪也跪不住了,整个软下去,脸肿面目全非,嘴角和脸颊都打破了,鲜血直滴了下来,牙也吐出来几颗,燕太太才觉得做够了脸面,命住了手。
秋姨娘软地上,哪里还说得出话来,目光浑浊,奄奄一息,燕太太才说:“虽是没有真身孕,你早已承认了私自停了我赐药,妄想混淆嫡庶子嗣,自是违了我们家规矩,忤逆主母,并不是小事,决不能轻饶!先前因以为你有了五爷子嗣,为着血脉,暂且记下,如今既是并没有身孕,倒是越发好处置了。胡妈妈,把我们家常用人牙子叫来,秋姨娘交给她发卖了!”
秋姨娘嘴都张不开,求饶声音都如喃喃自语一般,郑明珠几乎都没听清楚,连猜带蒙觉得她应该说是太太饶命四个字。
郑明珠和林氏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点点头,林氏笑道:“亲家太太如今要处理家事,我们也不好多叨扰,这就先告辞了吧,今后得闲了再来瞧大姑奶奶。”
燕家众人都暗想:先前说话时候,口口声声要处置姨娘,怎么就不说是咱们家家事呢?
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燕太太满脸堆笑,领着一群女眷把林氏和郑明珠直送到垂花门去了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