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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2-03◆转载◇翻译同人:And:Reboot(鸣爱/含h/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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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名:And:Reboot
原作者:Silentz
原文地址:http://www.fanfiction.net/s/4273154/1/And-Reboot
翻译:Kaysama11


IP属地:上海通过百度相册上传1楼2013-12-03 21:20回复
    第4话
    那个早上,我手机上预设的闹钟响起的时候,我从睡梦中醒过来,伴随着从未有过的不适。伸手关掉手机闹铃,不当心把手机拨到了地上。当我打算掀开身上暖和的被子,下床去取手机的时候,我被隆重地提醒了一下,我身上盖着的不是被子,而是我的室友的身体。优美贴合地挂在我身上的重量很好的解释了我醒来后所有的不适。我的闹铃明显没有打扰到他的睡眠,而在我终于有力气把他推到一边的时候也没有能惊醒他。我能感受到自己正处在想打他一顿或者用枕头闷死他的边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帮他盖上了被子。
    “别忘记带上香蕉”,鸣人在梦中严肃地说道,手在空中乱挥。我无奈地叹气,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塞到被子下面,又再盖上一层毛毯,确保他不会再伸出手来捣乱。当我后退一步,看着他的睡颜的时候,我开始思考之后我们该如何解决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鸣人永远会记得自己醉酒时候做了什么,每一次这类事情发生,我都会想尽办法躲开他至少24个小时。但是他总是有办法能够找到我,然后说服我跟他面对这个问题,随后会冷静的检讨自己的‘酒后乱性’行为。他称这种讨论为‘完美的终结’。因为只有心平气和地讨论才能化解事件带来的不良影响。才能让我们两个在以后的相处中不会一直再提出‘我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现在倒是很好奇到时候他打算用什么借口来巧妙解释这次的事件。他每次都能把他的行为和之前一些无疾而终的恋情很好的联系起来,然后大笑着让我看在他很可怜的份上原谅他。我估计我如果随便编造一些什么出来,他也能应对自如。现在,他的嘴唇似乎在说些什么,我愤恨地丢了一个枕头在他头上。五秒钟以后,我认命地把枕头拿开。如果有人会因为意外窒息而自然死亡,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鸣人。
    走到洗手间,我用冷水快速洗了洗脸,然后脱掉穿过夜的T恤。当那个紫红色的痕迹通过镜子反射到我眼睛里的时候,我愣得说不出一句话来,手上的衣服也应声落地。无意识地抬起右手,划过锁骨上的那个淤青,我错愕了。
    那是个吻痕。鸣人给了我一个吻痕。这是一件错的离谱的事情。我的异性恋室友怎么会那么用力地吮吸我的脖子,用力到破坏了肌底的血管。
    正当这个时候,鸣人拖着宿醉的脚步晃进了洗手间,站到我身后。他打着呵欠,举起手臂拉伸身体,“早上好”,他用没有睡醒的声音跟我打招呼,然后用一只手捂住不住打呵欠的嘴,另一只手对着镜子里的我挥手。忽然间,他停止了挥手动作,手臂僵硬地悬在半空中,捂住嘴的手也放了下来。而他的视线则落在了我锁骨上的红紫色淤青上。“呐。。。我爱罗。。。”,他语气里充满疑惑和不解,架了一条手臂在我的肩膀上,“难道昨天你最后还是出去了阿?”
    我不能看他。我们从来没有在发生这种事件以后那么快就见面。我紧紧盯着水槽,“不,我没有。”
    “那么。。”他的踮起脚,头越过我的肩膀,握住我的上臂稍稍往外拉开,试图仔细检查那个在我身上的印迹,“。。。谁给你这个吻痕的呢?”
    我从他的钳制中脱离开,说“很有意思,鸣人”。然后我头也不回地快速回到卧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件黑色高领的套头衫。虽然我能预料到情况会变得尴尬和复杂,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寻常早晨让我觉得无法忍受。鸣人那样装无辜让我的情绪比原本更加糟糕。“我猜我们之后会讨论这个问题,”我说着,将黑色的衣服从头上往下套,然后把整个人都藏进了黑色的布料。我昨天穿过的黑色牛仔裤也正好可以起到隐藏的效果。
    “你看上去很不错,”鸣人的声音传过来,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用一只手支撑着门框,欣赏地看着我。他金色的头发因为刚刚醒来而显得杂乱无章,他的蓝色眼睛也同样因为刚睡醒而显得慵懒。我在内心跟自己斗争,不想自己也觉得他看上去很不错。“有什么特别的场合吗?”他问。
    “只是上课,鸣人。”我忽然觉得很累,穿上一只黑色的帆布鞋,弯下腰系鞋带。“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惭愧吗?”我短暂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寻找我另外一只鞋。
    鸣人像是变魔术一样把我的另外一只鞋拿了出来,用看起来很低劣的魔术小伎俩开心地把鞋送到我面前。“惭愧?为什么?”
    我用手支撑着膝盖站起来,然后看了他整整5秒钟。随后,我一把拿过我的鞋,一边维持平衡一边试图保持着站立的姿势把脚塞进鞋里。鸣人伸出一只手抬握住我的上臂,协助我保持平衡。我最终还是把那只该死的鞋穿上了。“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用没有感情的语调责问道,视线环绕了一圈房间,搜索我的书包,鸣人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我的书包,拉起拉链,递给我。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他继续无辜地问道,让我觉得我似乎才是犯错误的那一方。我现在能肯定地说,我瞪着他的眼神一定是充满负面情绪的。
    “吻痕,鸣人”,我最终放弃了继续跟他玩这个游戏,“这只是一个你又喝醉的晚上,所以我不会责怪你。”自然的,我说完后,他跟着我走到了厨房和玄关。“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在清醒的时候至少意识到你喝醉的时候能做些什么事情。”正当我开始着眼寻找我的报告的时候,鸣人已经将20页的纸拿到我的面前。我的视线从白色的稿纸转移到他的脸上,却发现他一脸的困惑。
    “你是说,是我给了你那个吻痕?”他问道,甚至用手隔着衣服指着我锁骨的位置,眼睛似乎在判断那个吻痕所在的位置。
    我立刻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了他试图碰到的位置。“没关系,这种事情有时候会发生。”事实上,这种事情一般不会发生,但是这不是重点。“我想今天晚一些的时候,我们会进行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就跟往常一样。”把报告塞入书包,我用手指随便拨了几下自己的头发,直到鸣人笑著拉开我的手,用他略大的手掌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对他动作的目的表示怀疑,“我看上去怎么样?”
    鸣人展示出他那种灿烂无比的微笑,双手从我的头发落到我的双肩上。我在内心极力命令自己把他的手推开,但是,我没有。为什么现在这样的情景和举动反而让我感到不舒服了?“你看上去漂亮得过分,”他带着善意嘲弄我道,“和往常一样”。然后他用手转过我的肩膀,将我慢慢推向门口,伸手擦过我的手臂,打开我面前的房门,最后轻轻地将宿舍钥匙放在我的手心。“祝你度过愉快的一天,我爱罗”。
    我把钥匙从左手抛到右手,然后给了他一个有点讽刺的眼神,“但愿吧。”
    点点头,他的脸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悲伤的神情,其实并没有那么明显,但是我能从他躲避的眼神中看出来。“我们之后再一起讨论这件事情,好吗?”
    我能真切地感觉到我的心脏少跳了一个节拍,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我紧张吗?但是我从来都不紧张。“好的”,我平静地答应,把书包挂在一边的肩膀上。他继续看着我,用那种我能猜到含义的眼神,继续看着我,直到我觉得自己无法再接受更多来自他的视线,于是转头向着通向室外的走廊走去。我听到身后鸣人忽然爆发出来的大笑声,这让我很想回头给他一个白眼,但是无论我怎么尝试,都无法让自己讨厌他。
    我试着不让自己去考虑这说明什么。


    IP属地:上海5楼2013-12-03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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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话-下
      我只能看着他。我看着他,看了很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正如我的大脑也一下子空白了一样。我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动作。我想我大概在等待他忽然跳起来然后大笑不止,说一些类似于“你真应该看看你刚刚的表情!”或者“我这次彻底骗到你了吧!”之类的话。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也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一脸平静地等待我的回复。我唯一能够注意到的只有他的呼吸声。
      “那样太过分了,”我最终出声说话已经是在他说完的5分钟之后。我的声音平缓,但是句子演绎到一半的时候忽然破音,句子结尾时候基本已经连我自己都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了。“这一点都不好笑,鸣人。”站起身,我试着站稳,我用了很多力气,比我想象要大的多的力气,摇了摇我的头,“你不能这么做。”
      我逃走了。我不知道用什么样的逻辑和分析才能将我这个逃跑的举动美化修饰成一个合理的,合适的,可以被接受的回答。对于刚刚那样的场景的回答。但是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就那么逃走了。我站起身,走出门,沿着一条路步行走到校园的另一头,发现一个被树荫遮盖大半的长凳,然后坐下,躲好。我肯定至少走了20分钟,但是时间在我坐下,开始消化他的话的那一刻就停止了。他是个见鬼的混蛋。他最喜欢用这类的恶作剧来捉弄别人,我常常在一边看着他欺负他的那些朋友,然后再被他的朋友一顿怒吼,最后所有人笑成一团。我从中得到很多乐趣。但是我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有胆子惹到我头上。
      我愤怒得要命。我太专注于生气了,以至于我在长凳上坐了45分钟以后才发现外面有多冷。倒不是温度有多么低,而是因为一直有一阵阵寒冷的夜风吹过来,风很大也很凉,加上夜晚的低温和湿气,我发现的时候手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是忽略手上脚上身上的感觉。我其实可以走到边上法学院的大楼里,但是我脑子里有一部分只是低声骂了一句,去TM的。就是简单的--去TM的。但是最重要的,就是去TM的鸣人,去TM的他那些愚蠢的谎言,去TM的白痴,白痴,都是白痴…
      “我见过你吗?”
      我忽然回忆起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我先进入宿舍,正将搬家盒子里的东西一点点往外摆放,这时候一个人走进房间。于是我停下了手上的事情,转头看向门口。那里站着的是鸣人,他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我是他刚从战场回来的爱人。我想恨他,但是他那种白痴般的笑容简直有传染性。然后他笑了,说他是开玩笑的,说只是希望我和他的友谊可以从一种更加有意思的、让人印象深刻的方式开始。而我当时只是皱着眉看着他,心里想为什么偏偏就我这么倒霉会遇到这样的人。他一直都是捉弄人的那一方,一直都喜欢开别人玩笑,一直都像个白痴一样。
      “鸣人,你的车在哪里?”
      “哦。。。我把它撞烂了。”
      忽然,我又想起那辆白痴的亮黄色单车,还有鸣人告诉我他撞毁了他的汽车时候难过的表情。
      “我当时正在开车,然后,突然之间。。。我就忘记怎么开了。”
      “你这个骗子。”
      “我说真的。给你,这是车辆损毁报告。”
      他将报告给我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似乎那是一个游戏一样。他认为所有事情都是游戏。所以我当时没有相信他。但是,过去几天的记忆一下子冲进我的脑中,一点一点地开始回放,我无法停止它们的入侵,我找不到停止按钮。我记得鸣人到处找他的汽车钥匙,当我告诉他他的车被他自己撞毁的时候,他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看到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图书馆,告诉我他迟到是因为他忘记了。我看到他空洞的蓝色眼睛看向一片我无法达到的黑暗和空白。我看到他的笑容,听到他的笑声,感受到他。
      “你最近似乎一直忘掉很多事情。”
      “我有吗?”
      回忆再度袭来,他是不是…一直在等待我问他倒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得了一种病。我将会忘记所有的事情。我将会忘记你。而且,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个结果的发生。”
      身边的树叶开始颤动,然后鸣人忽然从黑夜中出现在我身边。他是唯一一个不论我在哪里都能很快找到我的人。他呼吸急促,我想他应该已经到处找我找了很久了,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我没有看他,我甚至没有向着他转过头去。他摇着头,像对小孩子那样,坐到我的边上。我希望他可以生气地对我吼,说他找了我很久,找了很多地方,但是他只是伸出手臂,环绕住我的肩膀。
      “天哪,我爱罗,”他喊道,用手搓着我的手臂,同时又往我身边靠近了一些。“你都冻成冰了!”当我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慢慢地,我又发现四肢都麻木了,还有因为坐在一个地方太久而造成的身体僵硬。张开嘴,我准备好要对他发怒,要告诉他,他是多么混蛋的一个人,但是我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没有能够及时阻止眼泪掉下来,在我意识到自己在哭之前,它们就已经自说自话地沿着脸颊掉了下来。我抱住自己的头,弯下身,因为寒冷和抽泣而不停颤抖。鸣人只是把我拉得更近,用他的双手环抱着我,把他的头轻轻放在我的蜷起的身体上,然后就那样抱着我。就那样安静地陪着我。
      我甚至没有在我爸爸自杀的时候哭。我还是当时第一个发现他尸体的人。但是我没有哭。我很难过,内心觉得被撕开了,但是我哭不出来。情感似乎一下子中断了。就像我身体里有很多很多情感,它们威胁着说要一起出来,然后它们就都聚集成为一个块状的集合体,互相排挤着对方,阻挡着对方,最后谁都没有能够出来。但是,我会因为鸣人而哭。我竟然真的为了那个白痴的金发男孩哭了,我一开始是那样的讨厌他。那个用他白痴的笑容和白痴的生活方式强行闯入我生活的白痴,那个觉得旷课根本没有关系,那个会在晚餐吃谷物早餐,那个偶尔醉酒了会想亲吻我,那个不知道用了什么见鬼的方法填补了我心里的那块空白,那块没有人能看见,也没有人能够填补的空白。
      他那样的白痴竟然能那样轻易地就做到了。


      IP属地:上海7楼2013-12-03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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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话
        鸣人让我陪他一起过一天。因为某些原因,我说好。
        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度过一整天;一般,我们会约某个下午,在图书馆看书复习,或者去某个周末派对放松几个小时,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和对方一起度过一整天。这可能就是我觉得紧张的原因。我的意思是,的确,我已经认识鸣人两年多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可以不限时间地见他。所以,这样会感觉很奇怪。
        而且感觉上…非常像约会。鸣人为我开门,为我拉开椅子,不让我付任何钱,然后最后,当我们在一个小咖啡店,他再一次让我把钱包收回去的时候,我觉得我必须说些什么。
        “你不需要这么做。”这不是我真正想说的话,但是我发现这句话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了。
        鸣人的笑容慢慢地布满他的整张脸。“你说的对,”他同意地点头,“但是我想这么做。我们以前也从来没有机会像这样一起相处,我们以后应该多花些时间在一起才对。”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接了那么一句话,但是我发现我的嘴唇动了动,然后那些错误的话就发出了声响,说道,“你的意思是,在你忘掉所有之前?”
        鸣人停了下来,脸也耷拉了下来,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他往常的神情并开始微笑,“不考虑我的病症,我们也应该多花时间在一起。你不觉得吗?”
        我低头看着我面前的浓缩咖啡。至少那杯漩涡状的褐色液体不会像鸣人湛蓝色的眼睛那么让我觉得迷惑和不知所措。“或许吧。”
        我和他沉默了几分钟,然后鸣人用他一如既往的笑声打破了沉寂。我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我真的给了你那个吻痕吗?”他忽然问道,语气中依然夹杂着没有滤清的笑声。
        我感到自己的脸红了。“你真的做了!”我带着一些愠怒回答道,“我是肯定不会捏造这种傻事的。”
        “当然,当然。”鸣人的声音里还带着暗暗的笑声。“那一定是个很有意思的经验吧。”
        对于他在现在的情况下还能找到他觉得好玩的事情,我感到很欣慰。但是他那是讽刺,“这一点都不好笑,”我面无表情地说道,虽然脸颊还是觉得温热。我看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笑出声来,他用手遮住嘴,又将嘴唇向内绷紧,努力扯住嘴角不让它们向上翘。
        “你说的对。这件事情应该严肃的对待。”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在他眼里什么都和游戏一样无关紧要,在原本没有任何笑料可找的地方找出他觉得可以笑的地方。不过,或许在某些人的眼里,这也算是很少见的特质吧。
        “你真的是个奇怪的人”,我觉得这是我唯一能给予的评论。
        “唉,我竟然记不起来。。。”他的口气里再度染上了有点伤感的语调,让我下意识地看向他。我开始思考他多快会失去所有的一切。我开始思考那些坏掉的细胞抹去他所有的记忆需要多少时间。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要用这些与我无关的问题来把自己逼得无法呼吸。
        鸣人又喝了几口他的冰咖啡,然后放下那个巨大的空杯子,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我。“在我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给了我2个很好的机会:你现在可以对我做任何你可能会后悔的事情,而我会很快忘记。或者,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后悔没有做的事情,在我下一轮的记忆中。”然后他又开心地笑了。他倒底是怎么才能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去总结得病的好处的?
        “你真的要重新学习所有的事情吗,再一次。”我问道,我相信我原本冷静的表情已经不受控制地融化,显露出一种更加接近哭泣的神情。“你没有办法把你原本的记忆要回来吗?”
        鸣人的笑容也稍稍褪去一点。“并不能保证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他的手越过桌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触碰看起来有点恋恋不舍。“你只需要给我留下一个深刻至极的印象。比其他人都要深刻的印象。”
        我很高兴他的手终于离开我的肩膀。“关于之前的逻辑,‘我可以对你做任何我可能会后悔的事情,而你会很快忘掉’,如果是会后悔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做?”我指出他所谓的两个机会中的逻辑漏洞,很庆幸自己能和他一样保持继续正常运转的大脑。
        “那只有你自己知道,”鸣人看着我的表情似乎在嘲笑我的愚蠢,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对了!”他忽然看上去很兴奋,“我们可以做一张列表,上面写满要在失去记忆之前做的事情!那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不用多想,我就知道自己现在脸上一定是标准的“你疯了吗”的表情,因为鸣人看起来又要忍不住开始大笑了。“比如说什么事情?”我问道,问句里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怀疑里浸满水后捞出来的一样。“爬一座很高的山?”
        “不是那种类型的,”鸣人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我是说,我们两个要一起做的事情。奇怪而大胆的事情。”
        “奇怪而大胆”,我慢慢地重复道,速度很慢,隐约担心这个话题未来的走向。
        “是啊,”鸣人很随意的应答着,“打个比方,你是同性恋。我们可以一夜情。我其实一直都想知道和一个男人做爱是什么感觉。”
        我不记得我的下巴曾经是否有过因为别人的话而经历过脱臼的危险。但是我知道当鸣人说出那个建议的时候,我的嘴张开了,惊讶地张开了至少5秒钟。我想说些什么,随便什么都可以,跟他说他是个白痴,随便什么都可以,但是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某些别的原因,我能感到自己开始愤怒。或许愤怒是因为他地话暗示了--跟我上床是奇怪而大胆的举措。
        “我是说真的,”过了一会儿,鸣人又补充道。“我们应该做做看。我们关系那么近所以如果是我和你做的话,不会感觉特别奇怪吧,而且我可能第二天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想试试看。”
        这次差点笑出来的人,是我。
        那天剩下的时间,我们只是安静的在校园里散步。我们离得很近,比我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走路的任何一次都要近。我们的手会时不时碰到对方,肩膀也会偶尔撞到,但是鸣人看起来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继续在我身边走着,努力将一切能看到的东西都看进眼中。他看得那样仔细和认真,似乎想把所有看到的东西都镌刻在脑中变成永恒一样。而我却一直都在拼命努力遏制自己想去牵他手的冲动。


        IP属地:上海9楼2013-12-03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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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话
          距离那次车祸已经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我们两个谁也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情,我觉得不提起对我而言没有问题。差点和自己的室友在车里发生关系也不是一件什么可以作为日常话题拿来调侃的事情,所以我们都没有提起。但是我无法掩饰内心的一点苦涩的感觉,因为毕竟无法完全忘记。
          这是我们成为室友和朋友以来第一次没有及时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鸣人和我以前常用的“完美的终结”的方法也没有用。或许我们应该坐下来谈清楚,然后重新没有芥蒂地继续我们的友情和日常生活。但是这次,没有。这样的结果就是,我开始发现面对他变得困难,甚至和他在一个房间里待上太久也会让我觉得尴尬无比。这种境况让我觉得很不舒服。理论上来说,现在这样的情况,鸣人这样的病情,我们不应该用这种类似于冷战的方式相处,但是我猜可能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方法。至少对我而言是最好的。我可以开始慢慢地练习疏远他,因为这么做我才会有可能,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在他忘记我的时候一个人挺过去。很快,鸣人就不再是鸣人了,所以我只是每天都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样是最好的方法,这样继续下去会得到最皆大欢喜的结局。
          至于鸣人,好吧,他很有可能已经忘记这件事情了。这是我很想让自己去相信的猜测。但是有时候,我还是会在他的眼中看到熟悉的火花,然后我就会在他用手拍我肩膀或者碰倒别的什么身体部位的时候,感受到他留在我身上的久久散不去的体温和热度。这对我而言是最糟糕的情况,因为这并不是我期待的反应。我只是希望一切可以回到正常;我希望一切能够回到最初的样子。但是,我知道那已经没有可能了。
          我觉得整个车祸事件中最让我心神不宁的一点,是我不确定当时鸣人的举动倒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他已经预谋很久想和我尝试上床,所以才会那样,还是因为其他别的原因?我是说,车祸前他的确问过我那天晚上要不要和他上床,但是当他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腿上,然后忽然之间就控制不住似的扑过来,这好像…和我想象中的‘尝试’不一样。他的手当时在颤抖。他看起来和我一样,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当时他和我一样地害怕和不确定。他看上去不是为了触碰我而触碰我,而是因为他真的想触碰我。
          还有一件我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就是,我从那次车祸开始就会做一些很奇怪的梦,然后醒来就不得不去洗冷水澡来稳定自己的身体和心情。这并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不过谢天谢地,鸣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提出要跟我上床的事情,所以我可以将‘会和鸣人上床’这个可能性完全从我的脑中抹去。或许,我打从开始就不应该相信他是真的要跟我上床。更不应该猜测如果我的回答是‘好的’,他就会真的来抱我。
          在我和鸣人处在这段可以算作是‘冷战’的期间,我从小樱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鸣人的病情。小樱是鸣人曾经赢得过的猎物,不过现在和鸣人是朋友关系,而且她恰巧是医学院的预科生。并不是因为我在乎鸣人的病情,而是我正好在咖啡店遇到小樱,小樱又正好提出要我陪她坐一会儿聊一下。这就表明她负责说,我闭上嘴负责听就好,因为我从来不‘聊’。她告诉我L.O.A.,也就是鸣人患上的早发型阿尔茨海默病一般会用2年的时间完全抹去患者的记忆,包括对于人和事的记忆,对于生存技能的记忆。随后,再需要经历3个,每个周期为1年的高强度密集修复疗程来尽量让病人回复到失智前的智力和能力水平。换句话说,最顺利的情况下,当鸣人恢复智力,回到他原本的状态的时候,我已经25岁了。我忽然感到有点晕眩和恶心。小樱似乎发现我的反应,于是像是要安慰我似的说每个人的情况都各不相同,所以鸣人有可能会恢复的更快也说不定。对我而言,那就是说,鸣人会更快地忘记我。
          “你需要做的就是尽量多花时间陪着他,”小樱说道,脸上带着让我无法讨厌的鼓励的微笑。“别浪费你现在还拥有的时间。”
          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听到她说过的智商浓度最高的一句话。不过很有可能我对她带有偏见,我其实没有和小樱有过什么两个人的相处时间。我以前见到她,也只是在周末的早晨,在鸣人的睡衣里,在鸣人的车上,或者在其他什么有鸣人的地方。
          小樱还告诉我,我能那么早就获知鸣人的病情是非常幸运的事情,因为其他人都是在上周才从鸣人口中正式得知这个消息。我一点都不觉得幸运,我只觉得不幸。
          “如果你现在正在跟他吵架或者冷战,那么请原谅他”,小樱用温和的语调‘命令’我。我怀疑鸣人是不是跟小樱提到过我和他现在已经不怎么说话了。我怀疑鸣人是否跟小樱提过那次车祸,如果他说了,我可能会一怒之下杀了他也说不定。“L.O.A. 在抹去记忆的过程中,不会区别对待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他可能会忘记任何事情,所有事情。所以,不要做会让你后悔的事情就好。”小樱说出了第二句智商浓度很高的话。
          而我在为自己以前对她不公正的评价感到抱歉的同时,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提醒对我而言,已经太晚了。


          IP属地:上海11楼2013-12-03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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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话-下
            这一个举动瞬间破坏了我所有已经组织好的不冷不热语言和其他还未组织起来的嘲讽或者自嘲的评论。
            我准备好迎接因为接触而将发生的疼痛,但是他凉凉的嘴唇却让我有些灼热的淤青感到一阵安慰。我感到他的嘴唇轻轻蠕动,放佛他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垂下了手臂,然后转身离开房间,什么都没有说。我用了一分钟才意识到我的手正在触摸他嘴唇刚刚留下过印迹的地方。我又用了一分钟才意识到我的心跳有多么快。
            第二天,那个做噩梦的周四晚上,洗手间尴尬的周五早晨后的那个周六,鸣人开始跟我说话。真正的说话,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跟我说话。我其实很高兴他终于能跟我正常说人话了。但是我用我平常的,空无一物的眼神和没有表情的表情完美地掩盖了我的心情。
            “早,亲爱的~”他哼唱着不知道什么调子,对于9点起床的人来说,他的心情未免太好了一点。坐在早餐桌前,他递了一杯黑咖啡给我,然后又推过来一碗燕麦。我不发一言地看着他往我的咖啡里放了满满四勺白糖,然后加了一点奶精,随后在他自己面前的咖啡里放了浅浅的两勺黄糖。他脸上的笑容告诉我他并不是故意在我的咖啡里捣乱,他脸上的笑容告诉我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记错了他和我的喜好。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过。他开心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立刻皱起了眉,随即发出夸张的大笑声,调换了我和他的杯子。“对不起哦,我一定是起太早了,还没有睡醒。”
            是啊,因为起早了。“没关系”,我用平稳的语调随意地回答道,喝了一口我面前微微发苦的褐色液体。泡咖啡从来都不是他的长项,他自己也知道他做的咖啡远无法与我做的比较,可是他还是会乐此不疲地给我泡咖啡。他知道我喜欢他给我泡咖啡。他有时候就是聪明得让人牙痒痒。
            我忽然有点想问他关于车祸的事情,但是他接下来说的话马上再次证实了他真的能够读出我的想法。“对不起,”他说,声音比平时要平缓很多,他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我,眼睛下垂胶着在咖啡杯上,我不知道对于他的‘对不起’,我应该感到不安,还是应该感到被侮辱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不起。那是。。。我不知道。。”他似乎无法找到更加合适的词汇。这是第一次,我希望自己能够读懂他的想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猜我可能只是迷惑了或者。。。”
            或者愚蠢。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憋住已经到嘴边的话没有说出来。或者我们两个都很蠢。“没关系,”我再次重申我的态度,看着我的咖啡仿佛一切答案都藏在咖啡杯里。“有时候的确会发生,”不,这种事情平时不会发生,但是管他呢。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开始让我觉得无所谓。不过至少我和他之间的情况开始慢慢变地正常。我相信我身体里有一部分疯狂的我很想念这个坐在我对面的金发男孩。那个疯狂的部分可能会一直都想念他。
            “还有,对不起,你的眼睛,”过了半晌,他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他是认真而真诚的。“那个是不是很疼?”
            “ 没关系,”我想这已经是我今天第三次说同一句话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思维忽然游移到别的地方去了。我在想,现在是3月,再过2个多月,我就可以回家过暑假了,再过两个多月,我就是大学4年级的学生了。再过2个多月我就可以至少不用在暑假的3个月里见到鸣人。为什么这些数字一点都没有给我带来快乐和轻松?
            “休战好吗?”鸣人忽然问道,明亮的笑容和向着我伸出的手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的一个能这样自然地处理这种棘手场合的人。看着他伸出的等待和解的手,我无法克制脑中忽然涌进的回忆。这只手就是当时滑进我裤子的手。这个混蛋…
            ‘别浪费你现在还拥有的时间’
            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会忽然想起小樱的话。但是她是对的。我保持这没有表情的表情,无奈而不在意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同时丢给他一个空白的没有任何含义的眼神。这或许是我自己的遐想,但是我觉得他握着我的手的时间比以往要更长,力气也要更大一点。算了,我确定这是我的想象而已。
            “还有,关于咖啡”,他终于继续我们的对话,放开我的手,然后把他自己的手收回到他的裤子口袋中。他的动作有些生硬,仿佛口袋是他唯一可以相信的地方。“我————”他又沉默地看了我很久,然后他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这次是真的微笑。“最终我会忘记‘我会忘记’这件事情,虽然那一刻还没有到。所以,对我有些耐心好吗?”
            我没有完全听懂他使用的修辞手法,直到他站起身,清理掉我面前的空杯子和碗,转身去水槽开始清洗。这其实很好笑,因为我其实很想回答他最后那个问题。
            “对了,”鸣人忽然回头看着我,“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我想找个借口,说我要去图书馆或者说和什么人约了见面,但是我没有办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编造一个谎言。好吧,或许我可以,我只是不想承认我有多么想和他在一起度过更多的时间。“没有,怎么了?”
            “想和我一起去派对吗?今天晚上”
            当我意识到我因为鸣人这个只是很随意的提议而感到高兴,甚至激动的时候,我觉得很惭愧。我很看不起这样的自己。但是,我知道我是真的因为他的邀请而开心了起来。如果我可以不是现在这个世界中,这个人生里的我的话,我可能会因为他的邀请而微笑。但是在这个世界中,这个人生里,我只能不露出任何情绪,用和平时一样的语调回答,“好”。
            终于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我想相信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想说服自己我应该满足了。我想告诉自己我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我不想再想。


            IP属地:上海13楼2013-12-03 2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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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话
              派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能够很轻松愉快地享受这个派对。其实,我从来也没有在任何地方轻松愉快地享受过什么,但这不是重点。
              这个派对主要是牙主办的,在他住的信徒教会里举办的。所以至少我们不需要在狭小的居民社区房屋里和一群学生一起挤来挤去。但是,在教会派对上,同性恋要么就失踪,要么就变成一个晚上的双性恋,再或者就是找个借口推说不能来了。所以我知道我今晚肯定是无法得到可爱男孩的搭讪或者邀约了。不过我并不介意,奇怪的是,这个没有什么主题的派对似乎是我参加过的所有聚会中,第一个让我觉得真正放松的派对。
              每一个人都不停地赞叹鸣人和我两个人看上去很不错————不是那种不错,是广泛意义上的不错。他们还说能看到鸣人和我重新一起出现,让大家感觉就像回到了大一大二的时光。我同意他们的说法,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而鸣人只是随意地把他的一条手臂挂在我肩上,说些周围人想听的傻话,比如我和他简直是失散多年的性感兄弟什么的,其他人会给予相同智商等级的回答。当我和他路过一面镜子的时候,我看到我和他在镜子里站在一起的样子。我们真的看上去很…不错。虽然,鸣人往常生动的眼睛似乎看起来有一点疲惫,缺少了一些什么。不过有可能只是因为室内的光线不够亮而已。
              有人——我想应该是井野——试图给鸣人手里塞一杯酒,变向地逼迫鸣人把挂在我肩上的手腾出来。场景一下子变得有些火花四射,但就在这个时候,鸣人把他的手从我肩上拿下来,用极其缓慢的速度,划过我的背部,然后沿着我的手臂慢慢往下,直到他的手指几乎要碰倒我的掌心。我不解地看着他的眼睛,但是他只是给了我一个很细微的微笑,然后放开了我的手。我感到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在过去的几秒钟之内发生了,但是除了我之外,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喏,给你,鸣人”,井野说着,将手中的啤酒塞到鸣人手中。
              我正在开始担心今天晚上会不会又得到一个吻痕的时候,鸣人执起她的手,把酒杯放回到她的手上。“今天不喝,谢谢,井野”,他的回复很有礼貌,他的笑容也灿烂到足够不让她觉得被拒绝或者是被侮辱。于是井野放下杯子,露出一个很大的属于女孩子的笑容,同时用双手揽住我和鸣人的手臂,把我们拉向摆放零食的桌子。我们和桌边其他人一样,拉开椅子坐下。我往嘴里放了几片薯片,但是其实我并不饿。坐在离开我几个座位之外的鸣人担心的视线飘向我,很多次,但是我微微朝他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我很好。
              但是我不好。
              井野很明显地在和鸣人调情,她毫不掩饰自己对鸣人的热情,所以周围的人也都能看出来她在公然调情。他们看上去就像已经是恋人关系的样子,很多自动被鸣人吸引过来的女孩子看到这明显的配对,也只能识相地纷纷离开。井野先是用她的手不经意地抚摸他的手臂,其实那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我是说,如果她的另一只手没有放在鸣人的膝盖上的话。然后她将自己的头轻轻搁在鸣人的肩膀上,时不时在近距离抬起头看他的眼睛,不论是在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她自己说话的时候。这是索吻的姿势。我不知道如果鸣人真的吻了井野的话,我会有什么反应。可能什么都不做,因为‘什么都不做’是我一直以来面对这样场合的标准回应。我不应该在意。即使一堆女孩子和鸣人调情,我也不应该在意。为什么我现在这么在意?
              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女孩走到我身边,坐在我身边的空位子上,递给我一杯饮料。我不假思索地接下了。那只是一杯气泡饮料而已,我也正好觉得有点口渴,所以我觉得即使接下她给我的饮料应该也没有关系。但是下一秒我就发现我的推断错误得离谱。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可能把我的举动误认为是对她有意思,所以就坐定在我身边,似乎不打算离开了。她不停地说话,她其实很可爱也很乖巧,但是很快,我开始觉得她变得烦人。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我已经把脸埋在我的双手之中,控制自己要想踢她一脚的冲动。这个时候,我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我抬头望向笑声的发源处,意料之中地看到鸣人正捂着已经笑得咧开的嘴,而他看着我的眼神让我也想踢他一脚。不管如何,他看上去稍微开心一点了。他甚至给了我一个挖苦的笑容,无声地恭喜我赢得现在正挂在我手臂上的那个女孩。这种孩子气的举动让我非常想翻白眼。
              当井野的手沿着鸣人的腿继续往上的时候,我似乎忘记了身边的一切,把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了她的手和他的腿上。我无法移开我的眼睛。我身边的女孩似乎跟我说了什么,我只是喃喃地回答了些连我自己的听觉都无法辨识的话,然后她终于决定放弃,站起身打算离开。我看着鸣人的表情,而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处境,直到他忽然垂下眼睛望向自己的双腿,我才意识到井野的手已经侵入了他的大腿内侧。我忘记了她的艺术才能,忘记了她聪明的小魔术,我现在只想踢她一脚。很重的一脚。鸣人很礼貌地移开她的手,但是几秒钟以后,那只被礼貌请开的手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上,确切的说,是回到了鸣人的两腿之间的位置。
              直到我手上的饮料罐子发出脆裂的响声,我才发现我一直在用力捏着手中的罐子。我愤愤地把那个被捏得变型的易拉罐扔到桌子边上一个堆起空铝罐中,然后再狠狠地回头,尖锐的视线穿过空气试图捕捉井野的手。但是鸣人的视线抢先一步与我交汇了。他有点得意地笑了笑,我瞪着他,他的笑意更加阔大了。
              我正打算站起身离开这个让我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忽然听到井野说,“鸣人,我一想到你要失去所有的记忆就觉得好难过。你会让我照顾你的,是吗?”
              我相信我注视鸣人眼光的温度瞬间低了十几个华氏度。鸣人的笑容褪去,换成了一个有点微弱的假笑,“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他礼貌地回答道。
              牙正好拿着酒经过,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皱着眉头让井野不要在这种时候烦鸣人。但是牙的提醒已经太晚了。桌子上的人都听到了井野说的话,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地交换关于鸣人病症的资讯,然后那些原本不知道鸣人病情的人,甚至那些根本不认识鸣人的人,都开始发出“阿”、“哦”、“唉”的声音。很快,桌子边的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个话题,还不时地向鸣人投去同情、可怜或者更加让人无法忍受的眼神。但是鸣人只是放松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脸上放着他招牌的微笑,偶尔回答一些别人提出的关于病情的问题,但是大部分时候,只是坐在那里,微笑着。
              这个场景让我觉得愤怒不堪。又是这样——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即使他没有办法做什么去延缓他的病情,但是我还是生气了,非常的生气,生他的气。因为我不能生那个该死的病的气。那个病不会到处走来走去,对着我笑,对我说话,给我很多奇怪的信号,把我的脑子弄得一团乱。我觉得胸口中的情感已经无法控制,所以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我的无奈,沮丧和挫败发泄在某个人身上——-某个,可能是受到伤害最严重的人身上。我真的是一个差劲到极点的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在内心咒骂鸣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平息内心忽然蹿上来的怒火。于是我做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礼貌地退席。所谓的‘礼貌的退席’就是我不说任何不礼貌的话,然后离开。
              我没有想到鸣人会追出来。“你没事吧?一切都好吗?”他在我刚出门没几步的时候就拦住了我,手抓着我的胳膊。
              “井野会到处找你的,”我用平直的语调说道,但是连我自己都能听到我的语气里含着愤怒的成分。
              “别提井野”,他说道,试着将我的怒火抹去。我看着他的脸,心想要说出这句话该花掉他多少力气。我怀疑他是否还在怀念井野的手放在他双腿之间的感觉,于是我重重地甩开他在我手臂上的手,将他推开。
              “别碰我,”我愤怒地对他喊道,“谁知道你又会做什么。”
              我不应该说的,我知道我不应该说那句话的。但是那些字自说自话地从我嘴里跑出去,我来不及阻止它们。鸣人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我打了他一巴掌一样,但是我能做的,唯一有力气做的,只是移开我的视线。
              “我跟你道过歉了,”一阵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你还要我做什么,才能够原谅那件事情?”
              为什么我不能说我真正想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他我真正的感受?或许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的感受是什么。又或许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我只是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让我一个人”,我静静地对他说,然后转头走开。
              他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说。


              IP属地:上海15楼2013-12-03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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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话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都没有看到他。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我又回到了派对中。我只是安静的待在人群中,沉默地观察周围变得越来越醉,以及同时越来越疯狂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离开。我并没有跟其他人互动或者交谈,我觉得非常的无聊,但是我更觉得自己是个混蛋。我不想抵赖,但是我没有任何权力或者立场那样对待鸣人,着急地把我不满和焦躁发泄到他身上,简直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
                我再一次看到井野的时候,她离开脱光上衣在桌上跳舞已经只有一线之隔了,但是鸣人却不在她身边。他有可能已经回家了,但是当我看到牙,还没有来得及问的时候,他就告诉我鸣人在房子的后门那里。我用了10分钟挤开一室的人群,终于到达了后门。
                鸣人不是那么难找的人。
                他坐在黑暗的台阶上,若不是他一头乱蓬蓬的金发,可能要看到他也没有那么容易。在派对上的那些人一定醉得都没能注意到鸣人不见了吧。他坐在那里,曲着的腿紧紧靠着胸口,双手环抱着腿,身体缩成一团。如果现在天上有星星,我一定会以为鸣人在看夜空。但是他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映射出来,至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推开玻璃门,我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一开始他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知道是我。
                “奇怪的晚上”,他轻轻地说。然后,语气又稍微积极一点,“你不需要留下的”。他现在在看着我,黑暗中他蓝色的眼睛很清澈也很明亮。虽然他很努力地对着我笑,但是他看起来悲伤得让我感到想哭。
                “对不起”,我对他说,视线只敢落在自己的膝盖上,感到我的脸因为想做出承认错误的表情而有点勉强。我甚至听到了脸上肌肉打结的声音。“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
                鸣人对着自己笑了笑,笑出了声音。然后抬头望着天。他永远无法生我的气生太久,即使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他可以对我多发脾气。“你是对的,”他一边说一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我不应该碰你的。。。那几次都不应该。我不知道我倒底是怎么了。”
                “鸣人——”
                “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知道我的噩梦里都是什么吗?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是什么吗?”湛蓝色的眼睛无力地看着自己的膝盖,他伸直了腿,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看着我。我不知道我该说什么,他说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敢猜测的事情。“我不想最后一个人。”他又微笑,似乎是说了什么让他觉得羞愧的话。我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像他那样被那么多人爱着的人会害怕寂寞。但是我似乎可以理解那种即使身边围绕着很多人,但是依旧觉得孤身一人的感觉。
                “鸣人”,我再一次叫着他的名字,这次他没有打断我,“你不会一个人的。”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人生里有什么我能够改变的话,可能的话,那就是我会让我自己更加积极正面一点,至少能有鼓励和安慰人的能力。我一般并不在意别人,但是这一刻,如果可以让鸣人感觉好一些,我愿意付出任何东西。
                我是说,任何东西。
                “谁知道呢?”这是他的回答。
                但是,鸣人最害怕的是一个人孤独的死去,这一点我能够理解。他曾经跟我说过,他的父母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把他抛弃在小巷子里,在孤儿院长大的他因为性格暴躁所以始终没有被人领养。他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是我能看到他眼底无法消除的伤痛。这是任何人只要愿意看就都能看到的,无法掩饰的伤痛。因为我知道这些过去,所以我知道现在他眼中出现的那抹落寞就是以前我看到过的那一片。但是,他似乎已经说完了他的故事,也打算终结那段记忆,我不知道现在我能再做些什么。
                “你会不会害怕…”在我们两个沉默地坐了一会儿以后,我开口问道,“…害怕将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我觉得我简直跟井野一样,问鸣人一些我不应该问的问题,揭开他应该还在流血的伤疤。
                鸣人看着我,笑得很单薄,“害怕极了”。
                他转头,视线落在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当我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臂上的时候,我想我是吓到他了。他肯定没有想到我的这个举动,他的身体稍稍因为惊讶而跳了一下,很快的看了一眼放在他手臂上的我的手。“我会在你身边。”我告诉他,声音轻的连我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他再一次露出了那个薄薄的笑容,只是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点的弧度,他执起我的手,慢慢拉到他的眼前开始研究起来,像是看样品和标本似的看着我的手。
                “我一直都喜欢你的手”,他告诉我,时间似乎慢慢地稀释了他语气中悲伤的部分。我想告诉他我也很喜欢他的手,但是就跟以往每一次一样,我什么都没说。他握着我的手的手很温暖,他的手指和视线在我的手上缓缓滑动,将温暖和颤动传到我整个手臂。他张开他的手,和我的手掌贴合在一起,当看到我们的手大小基本差不多之后,他露出了一个更加真实纯净的笑容。我想说一些什么评价他容易开心起来的性格,但是那些话在还没有来得及从嘴里出来,就停滞了。鸣人的手指交缠住我的手指,他的大拇指不轻不重地划过我的手背。我的手指绷得直直的,完全忘记了该怎么动。他放开交缠的手指,然后用指尖沿着我的掌纹细细地描绘。指尖接触掌心皮肤的感觉已经足够让我的心跳加快,跳动地那样用力,似乎每一次跳动都直接撞到了边上的肋骨。但是我无法抽走我的手。而鸣人似乎也不打算放开我的手。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我稍稍皱了一下眉,他的微笑从脸上逐渐隐去。我一开始不理解他为什么停止了笑容,直到他把另一只手放在我的胯上然后倾身向我靠过来,当他的脸离开我只有几英尺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在黑暗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震惊通过我们脸之间稀薄的空气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我。那是对他自己下意识行动的震惊。月光下,他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安静地看着我,然后似乎决定顺着自己的本能继续。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的手轻轻地弯曲着抵在他的前襟,无声地告诉他,可以。
                “鸣人,你在这里阿”,井野推开后门,伸出头来唤了声鸣人的名字。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我们坐着的台阶上。“先生,我找你找的好辛苦阿。”
                鸣人看了她一眼然后挂上了他平日惯有的笑容,摇着头站起身。我离开他的胸口的手顿时感到了夜晚空气的寒冷。“嗨,井野。”
                鹿丸的脸出现在玻璃门那一边,和我的眼神交汇后,他叹了口气,也走了出来。我站起身算是跟他打招呼。“我很抱歉,鸣人”,鹿丸再度叹气。“她今天晚上在到处给人惹麻烦。”
                “没有,我才没有呢,”井野立刻不满地反驳,转向鹿丸的时候稍微摇晃了一下醉酒的身体,“而且,鸣人差点就要吻我爱罗了,我必须阻止。”鸣人的笑声从他口中传了出来,我很高兴他竟然觉得这件事情很好笑。因为如果明天早上井野还记得这件事情,那么鸣人肯定会面对众人对他性取向的拷问。
                鹿丸抓住她的手臂,帮助她稳住了站姿,“好,好。你明显喝了太多了。真是的,好麻烦。”鹿丸给了我和鸣人一个‘你们走吧,我来收尾’眼神,然后继续对着半醉的井野说,“鸣人他们要走了,所以道别吧。”
                那一刻,我觉得浅黄色头发的女孩真的可能会哭出来,但是,“再见,鸣人”。她吸了一下鼻子,似乎忍住了哭的冲动。然后她转向我,看着我,有点不甘心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一种让我无法讨厌她的情感,“再见,我爱罗。你很幸运,我好羡慕你。”
                “好了,够了,就这样吧”,鹿丸拍了拍她的肩膀。“外面有点冷,我们进去吧。”他扶着井野,打开后门,将她往门里轻轻推了一下,然后转过头看了我和鸣人一眼,“对不起阿,她有点喝多了。”
                鸣人只是笑著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不用介意。我们的确是打算回去了。”
                “那到时候再见了,”鹿丸对鸣人说,然后对我点了下头,就掉头进了屋子。毫无疑问的,他是继续去看着井野,以免她又捅出什么篓子来。
                噗嗤一笑,鸣人将他的手放在我的背心,轻轻推着我往家里的方向走去。他的手没有离开过我的后背。
                我无法在集中精神在任何别的地方。


                IP属地:上海16楼2013-12-03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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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话(含H*)-1
                  如果我说我没有预料到在我们两个踏进房门的一瞬间会发生什么,那么我就肯定是在自欺欺人。走回来的一路上我们没有说任何话,但是我们离对方很近,比平时要近的多。我们的肩膀和手臂时不时的碰到对方,我知道鸣人意识到这一点了。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他正在不停地试图阻止自己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鸣人取出钥匙打开门,让我先进去,他跟在我身后默默关上门。当我举起手在墙上摸索电灯开关的时候,他把他的手覆盖在我的手上,然后把再我的手轻按在墙上。我转过身想问他怎么了,他向我靠近一步,用身体将我轻轻压到墙上。他的身体贴着我,而他的头在我的脸侧,所以我只能绕过他的肩膀看到漆黑一片的房间。
                  鸣人的呼吸温暖而规律,但是没有酒精的味道,所以我不能把他现在的行为归罪到醉酒上。我只能认为他最终决定,让我来配合满足他对于没有尝试过的事情的好奇心。但是这对我而言没有关系。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已经累了,不想再为此折磨我自己了,或许这也是我想要的。我想可能在内心深处,有一部分我自己也一直想知道,和鸣人做那样的事情会是什么感觉吧。
                  我微微转过头想问他一个问题,但是转头的瞬间,我的嘴唇轻轻擦过了他的脖子,我立刻就忘记了我要问的问题。我感到他放开了按在我手上的手,双手都绕到我背后,然后慢慢往下滑。虽然在他的手和我背部的皮肤之间有一层衣料,但是他的动作还是让我感到膝盖有些发软。我把手放在他的胯上,他低头往后退了一小步,看着我的眼神有一点点犹豫,我迎上他的目光,发现他眼中与其说是犹豫,不如说是叹愿。我似乎还是无法开口说些什么,所以我只能把手缓缓往下探去,沿着不规律的路线直到触到他的裤子。他可能笑了一下,黑暗中我不能确定他的表情,但是他拿开我的手,把它们按到墙上,又稍稍用力摁了一下我的手腕,表示让我的手停在墙上不用乱动。然后他慢慢解开了我polo衫上的3颗扣子——好吧,是他的polo衫,但是我已经忘记了这些小细节。
                  这很尴尬,因为我们在最开始的阶段保持绝对的安静,但是我想那是因为一般人会一边亲吻一边褪去衣服,但是我们现在做的只是为了身体尝试,而跟情感无关,所以嘴唇的接触是没有必要的。当然即使我知道原因,眼下的场面还是让我觉得尴尬得无法言喻。
                  当鸣人把我的上衣脱掉,随意地扔到我们脚边的地上,我从他的表情里可以看出,他看着我没有胸/部的上身似乎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感觉上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样的身体一样。我们现在在做的这件事情,可能相较对我而言,对他更像是一个新的体验,所以我就让他那样盯着我的身体看了一会儿,努力忽略他凝视的目光给我带来的不自在的感觉。正当我以为他会转身逃跑的时候,他把他的两只手放到了我的腹部,然后慢慢地往上移,手在接触到我的乳/首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的手上微凉的温度让我不禁颤抖了一下。但是他开始用手指温柔地抚摸和开发它们,很快,我就感到一股持续的暖流源源不断地从被他触摸的位置一路传导到我的尾骨。


                  IP属地:上海17楼2013-12-03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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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话(含H*)-2
                    鸣人把他的左手放在我的肩膀,右手却按在了我的左胸口上。这次,即使是在黑暗之中,我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他的笑意。“你的心脏跳得很快”。他轻声说道,忽然,我看到他的眼睛里照入了晶亮的月光,海蓝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片波光粼粼的铜色。他执起我的一只手,引导着从下摆往上探入他衣服下面,一路划过他平滑紧实的身体,然后停在了相同的位置。我能感到我的手掌下,他的心脏正在用力地跳动,速度甚至比我已经加速的心跳还要快。“我的,也是”,他告诉我,声音近乎低喃。
                    我想告诉他,他是个白痴,但是再一次,我想说的话还是被卡在了喉咙里。把我的手从他的衣服下面缓缓抽出,我牵着他的手腕,带着他走到客厅的沙发边上。我真的不知道这样下去,我还能保持站立姿势多久。鸣人真的会就这样和我做到最后吗?当他靠着我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一段小小的静默和尴尬再次出现在我们之间————我们都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很快,我觉得可能就这样了,今天就到此结束了,这次尝试就要以失败告终了。这时候,鸣人向我靠了过来。
                    他吻了我。
                    我失神了。鸣人倾身靠近我,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脸,把我的脸向他带去,然后他的嘴唇就贴上我的,很轻很轻,他的嘴唇只是很轻地点了一下我的,他往后退了一点,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我相信我一定看上去有点惊讶,带着一点疑惑和很多的茫然。他在做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吻我。可是这应该不是计划的一部分,他这样随意加入不应该有的元素,是为了达到什么样的目的?
                    鸣人的手抚在我脸的一侧,大拇指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脸颊。他说,“或许,我也有些现在不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事情。”
                    我皱起了眉头,脸上划过了不确定的表情,但是鸣人用另外一个亲吻止住了我想说出的话和疑问。开始的几个浅吻只是简单地和我地嘴唇轻触,没有别的举动,随后,慢慢地,亲吻开始加深。鸣人是主导亲吻的人,他慢慢用舌/头撬开我的牙齿,探入他温/热的舌/头。我忽然意识到这是鸣人这辈子第二次和同性的法式热吻。但是我的性别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什么阻碍。他是到现在为止,我遇到过的最擅长接吻的人,如果光靠着接吻就能到高/潮,那么鸣人会是那个成功让我到高/潮的人。我甚至没有试图抢回主导权。其实平时我一般是主导的那个,可是现在我根本不在乎。我本来甚至都不怎么喜欢接吻,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就这样吻着他吻一辈子。这些细密的吻其实并没有太情/色的地方。但是随着他灵巧的舌/头进出我的口腔,舔/舐着我的齿尖,撩/拨着我的唇/舌,我觉得我可以就直接这样融化在他的怀里。我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的布料上,但是我似乎无法使出力气抓住他,鸣人再次将我的双手拿开放到一边,然后他慢慢调整姿势,让我平躺在沙发上,他覆在我的身上,继续吻着我。


                    IP属地:上海18楼2013-12-03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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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话(含H*)-3
                      我无法解释这一切感觉有多么不真实。他缓慢和细密的亲吻似乎停止了时间,他的一只手依然抚在我的脸侧,另外一只手在我的身上游走,试图找到一个可以停放的合适位置。这样的情景,太虚幻也太美好,我不敢相信这是会在真实的生活中发生的情景,不相信这是会在我现在存在的这个世界中发生的情景。恍惚中,我觉得似乎看到了一条介于真实和幻觉之间模糊的分界线,一条美好得像白日梦一样的分界线。
                      当他的手指碰到我的腰带扣,真实的现实就呼啸而来了。他的指甲和金属扣的发出的磕碰声在漆黑的屋子里显得尤为突兀。这个声响把我们两个同时从简单的亲吻拉回到现实的疆域之中。我们都知道这样下去,就不会是那么简单了。鸣人撑起身体,再次有些犹豫地看着我,我只是躺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不需要”。鸣人看着我,笑了起来,“可是我想”,他那么回答。忽然之间,在我的大脑还未发出任何指令之前,我就用双手抓住他的衣襟,用力将他拉向我,嘴唇重重地撞上了他的。那一刻,我将所有的担心,害怕和对于未来的恐惧都抛到了脑后,我只想要他。鸣人似乎也是如此。他开始疯狂地回吻我,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快速地解开我的腰带,拉开裤子的拉链,而他的舌/头在我的口腔里掠夺般地吮/吻。更快更激烈也更加急切。我的心脏在鸣人的手伸入到我的底裤的时候差点跳出嗓子,然后在某一刻,我无意识地停止了接吻,急促而深刻地吸了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领,身体也蜷缩了起来…鸣人的手…他的手在我的分身上。
                      “这样。。。可以吗?”他问道,声音里有很多不确定和按捺着的情感。他声音里的微弱波动足够让我了解到,对于我们在做的这一切,此时他也和我一样害怕和不确定。所以我能做的就是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现在的情况对我们两个来说都很尴尬。对我而言,和我做了近3年朋友兼室友的人的手正在我的裤子里,握着我的分身;对鸣人而言,我相信他一定事先没有想到自己会和一个同性做到这个程度。当我满脑子都是假想和担心的时候,鸣人的手开始动起来。很明显他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该怎么做,但是他的动作还是让我很快就无法抑制的硬/了。虽然同是男性,有着相同的身体器/官,但是触碰自己和触碰和自己相同性别的室友的男/性/器/官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虽然鸣人的动作生涩,可是我还是紧张地无法放开攥着他衣领的手,随着他的动作的加快,我感到我的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很快,我开始死命咬着牙齿,头也用力埋在他的肩窝,接受着下/身传来的铺天盖地的异样感。鸣人似乎发现了我的样子,于是他用他另一只手环抱着我的肩膀,温柔地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好像是在告诉我,他绝对不会让任何坏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好像是在告诉我,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一定会保护我。我又开始感到我那些该死的眼泪要留下来了。
                      我最终在鸣人的手里释/放了。身体紧紧地蜷起,张开,白/稠的液/体沾到他的手上和身上。我重重倒回沙发,鸣人担心地看着我,直到他确认我没有问题,然后忽然俯下身,又开始亲吻我。天…他再这么亲下去,我可能很快又要被他成功唤起来了。半晌,鸣人离开我的嘴唇,拉开一点距离看着我,我想问他他倒底在想什么,但是我还是无法开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我只是抬头看着他,一时间好想把手指伸入他金色的头发,感受他细软的金色发丝,但是我的手只是无力地贴在他的衬衫上。


                      IP属地:上海19楼2013-12-03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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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话(含H*)-5
                        我的确说是可以了,但是这不代表我准备好了。我可能着急了一点,但是没有关系,疼痛感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感到鸣人用他的手握住我的腰,于是我低下头,蜷在自己双臂之间,咬着牙感受到他慢慢地从背后进入我。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尴尬的一刻了——我们终于连接起来了,鸣人在我的身体里面,大声而急促地呼吸着,我的心脏以一种狂/暴的速度在跳动,脑中出现的那个清晰的认知——我和鸣人现在是一体了,这些元素叠加在一起,很快,我又感到那些该死的眼泪漫进了我的眼眶,我能感到我在不住地摇晃,颤/栗般地颤/抖,但是鸣人只是从身后用双手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不停地在我的耳边说,“会好的…会好的…”。他的怀抱和声音差点让我相信了他的话。当我不安的心情慢慢淡去,鸣人的吻落在了我的背和我的后颈,然后,他开始动了。
                        我以前也和别人上过/床。不是很多次,但是每次都是一个模式,先认识,然后一个举动引发另一个举动,最后在我意识到之前,我要么就是在别人身体里,或者是他们在我身体里。可是和鸣人,我感到我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做/爱。理由有成千上万;他抱着我的方式,他在整个过程中不断的耳语,他的手不停地抚/慰触/碰我的全身。我感到他在我身体里的动作,感到他贴在我背上的胸口中的心跳,我身体里的欲望和情感随着这一切慢慢地攀升,聚集。当然,我脑中还有残留的很多恐惧和害怕,那个一直都在的警示牌提醒我不能再继续下去,因为说实话,我们两个现在倒底在做什么?我们事后一定一定会后悔。但是我只知道,现在这一刻我很满足。
                        我攀升到高峰的时候,嘴唇几乎被我咬到出血。鸣人也不停的颤抖,但是他却没有从我身上抽/离。高/潮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只是安静地趴在我的背上,脸埋在我的后颈窝,手臂环抱着我的肩膀。我本来以为他可能睡着了,但是他慢慢从我身上出去,让我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浅/吟。月光穿过百叶窗在房间的地上投下规律的条状图案,我闭上眼睛,打算就这么脸埋在沙发里满足地睡过去。但是鸣人却把我拉起来,把我的手臂环上他的脖子,然后抱着我去卧室。我喃喃地说了些什么,可能是一些抱怨和抗议,但是他却笑著吻了我。又一次吻了我。我不知道他倒底在干什么,因为他已经跟我上过床了,也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了。为什么呢?但是我很快就不去想这些问题了。因为他的吻很甜很温柔,给之前所有美好的回忆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他把我放到柔软的床上,嘴唇缓缓离开我,然后我感到他的手指手伸到我的头发里按摩着我的头皮,同时还哼着一些缓慢的不知名的调子,哄我入睡。我在入睡前记得他似乎又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在我头顶印下一个亲吻,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想着我倒底是什么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但却不自知。
                        这是我最大的后悔。


                        IP属地:上海21楼2013-12-03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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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话(第一部最终话)-下
                          走在医院白色的走廊上,我的脚步很犹豫。我走的很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或许我知道。我正打算出门去参加一个学术论坛的时候,接到了小樱的电话,她让我到医院来见鸣人。我手上的电话差点掉到地上,我问她为什么是现在,发生了什么?我问的时候,余光能清楚得看到我的手指在发抖。但是她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说我去了医院就知道了。
                          我离开他的病房还有一半的路程,我故意绕路,去了最近的厕所。谢天谢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我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深深地呼吸了几次,抬头看着镜子。我看起来,应该和3年之前差不多;我还是很年轻。从那以后已经过了3年,所以鸣人不会记得我。他的记忆已经刷新了,他有新的人生和新的记忆。我现在要见到的鸣人,是第一次见到我。我想确认自己的样子是不是没有问题,初次见到鸣人的样子是不是足够好。我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会让人印象深刻的人,但是我还是希望鸣人可以对我有很好很深刻的第一印象。我只是...不想再被忘记。
                          23岁了,我的头发比以前稍微长一点,额前的头发有些长度超过了眼睛;我比以前还长高了一点,只是一点点——可能长了2公分;我的眼睛可能是变化最大的地方——虽然还是青绿色,但是里面沉淀了很多无法抹去的悲伤和凝重。这么说可能很矫情,但却是事实。3年中,我不停地让自己振作起来,让自己积极面对未来和生活,但是我做不到,我从来就没能把鸣人离开的难过抛在脑后。其实原本我根本不知道我眼里包含着那么多的沉重的东西,直到我身边的人开始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有家人死去或者其他不幸的事情发生,让我无法忘怀。尤其是我的哥哥和姐姐,他们更加在意我的状况。但是每一次他们问起我的时候,我都告诉他们,我没事,我很好。
                          ‘你还年轻’。周围的人跟我说。他们可能以为我遇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不幸,所以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和希望。其实我正在攻读我的硕士学位,然后将很快开始博士课程的学习
                          。但是他们可能说对了,关于‘无法挽回的不幸’那个部分。是的,我只有23岁,但是我感觉自己要比这个年龄老的多。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我一直都会觉得很累,好像我已经度过了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而现在每天在机械进行的日常事务只是为了最后死去。我知道这么说听上去可能很可怕,但是我觉得我的生活的确就是沿着这样平淡的轨道直接伸向最后生命的终结。那条路上没有任何我期待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期待我的东西。
                          叹了一口气,我确认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帆布鞋,白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都没有问题,我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回到了病房走廊上。
                          我在看到鸣人之前就先听到了他的声音。他的笑声从病房蔓延到了走廊,那熟悉的声音撞进耳膜的时候差点让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我慢慢走到病房门口,只能用手撑着门框勉强维持站姿,看着那个人用他一如既往的自然魅力和感染力和周围的女护士开心地聊天。他看起来并没有太多不同。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觉得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化。
                          “嗨!”我正在默默思考的时候,小樱忽然出现在我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弯腰探头到我眼前,给了我一个笑容。“好久不见”。我点点头表示打招呼。小樱转头看向鸣人,然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有些人就是永远都不会变呢。”
                          “嗯”,这是我唯一能够发出的声音。
                          “他还是不记得我,”她说道,声音中有一抹落寞,“或者其他任何人,不过我们在继续努力。他可能不认识我们所有人,但是我们可以重新让他认识。而且他恢复地很快哦。”
                          “我知道了”。
                          “我见过你吗?”
                          我猛地从小樱的方向转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他看着我,歪着头,眨着他蓝色的眼睛,脸上带着我们第一次在宿舍见面时候的表情。那种,看着战场上回来的爱人的表情,以及,同样的开场白…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回答。我的喉咙似乎被封死了,一个字都无法说出。
                          他站起身来,周边的护士们纷纷让开,留了一条路让他走向我,她们看看鸣人再看看我,脸上都是好奇和疑惑的表情。鸣人走到了我的跟前,他还是比我高一点点,我感到我想向他更靠近一点,所以我只能用力让自己的手贴着裤缝,一动不动。
                          “我爱罗。。。是吧?”他问道,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努力地搜索一些什么。
                          我相信我的眼睛因为惊讶而张大了,眼角甚至因此有些疼痛。我转头望向小樱,但是她微微张着嘴,震惊之余只是对我耸了下肩,表示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我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重新将视线落回到鸣人的脸上。“是”。我回答,我竟然能说话了,“…你怎么会知道?”
                          他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握着我的肩膀,看来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但是他似乎就自然地把手放到我的肩膀上。“看来你一定是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吧!”
                          我觉得小樱已经开始哭了,如果是的话,那么她掩饰的很好。她无声地示意周围的护士们先出病房,留下空间给我们。她离开之前,告诉我她会给我们一点时间单独相处。我说了谢谢,她关上了门。
                          我转身,向着鸣人走了一步,然后停下,看着他。他对着我伸出右手,脸上挂着一个有些腼腆但是又直接的笑容,“我知道你已经认识我了,但是我还是觉得需要正式一点。所以,我是鸣人。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我看着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握了一下。“我是我爱罗。”我放开手,但是他却没有。他继续握着我已经松开的手,握了几秒钟。当我抬头看他,他正好微微低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种我无法看透的神情。似乎他在努力回忆一些他觉得他应该记得的事情。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放开了我的手。我感到我的手回到了我的身侧。我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我手上残留的鸣人指尖的触感慢慢褪去。
                          “对不起”,他很真诚地向我道歉,转头走向病床边上的两把椅子,笑著示意我跟他过去。“那么,我们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在我看来,我目前的状况给了我2个很好的机会:你现在可以对我做任何你可能会后悔的事情,而我会很快忘记。或者,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后悔没有做的事情,在我下一轮的记忆中。’
                          我忽然想起鸣人对我说的话。我当时接受了第1个机会,结果发现自己一直都爱着他,后悔没有早一点发现自己的想法。而现在,我面对着鸣人,全新的鸣人。所以,我可以贪心地接受这第2个机会,和他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开始,不犯任何错误,也不浪费任何时间,更不会像第一次那样留下任何后悔。因为这一次,我已经知道我爱他,很早以前就已经爱上他了。这一次,我清楚地知道。
                          “让我们从最初开始吧。”
                          这一次,我不会再留下任何后悔。
                          /And:Restart(程序指令/然后:重新开始)
                          (全篇终)


                          IP属地:上海24楼2013-12-03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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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文。哦耶!~


                            IP属地:贵州25楼2013-12-05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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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恶的度逼,14话第4段被抽了~现在补上。


                              IP属地:上海26楼2013-12-08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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