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英的专题片里,好多地方做得很精致,无论是情景再现还是《严凤英》电视剧里的截图,又或是那些发黄的旧照片,还有或深或浅交情的朋友们,都恰到好处。
其中,我最爱的莫过于水的应用。
起初,儿时的凤英伶俐活泼,清凉凉的水潺潺流动,仿佛是黄梅调儿最好的伴奏,甜润润的,直入心扉,冰泠泠的回荡在舌尖,犹如美好的初恋的滋味,清纯美味。浅浅的流水冲刷着滑溜溜的石头,汩汩地淌着,黑夜的静寂里悄悄歌唱,白日的烦躁里轻轻吹拂,随着小鸿六的调子翻转跳跃,让人着迷。
当凤英离开桐城到怀宁唱戏,逐渐往城市的大舞台走的时候,镜头转向一片静美的湖水上,太阳斜射下来,折射出红的光、紫的光、黄的光,五彩缤纷,预示着小鸿六走出家乡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七彩的人生和舞台上夺目耀眼的光,严凤英,一个注定在灯光下闪烁的人生。
到了秦淮岸边的水,就柔美起来,见证了她与甘律之的爱情,昏暗的灯光朦朦胧胧,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那烟霭里透着泛着清波的河水,悠然间荡漾着儒雅的昆曲,那漾漾的柔波是这样的恬静,委婉,把人迷倒在秦淮的夜里,空气里有缕缕的胭脂香。月色是清的,在浑沌的灯光里,渗入了一派清辉,淡淡的影子,在水里摇曳着。影子在河水里荡漾出不规则的曲线,凤英的脸上想来也必荡漾出由内而外的笑容。
画面一转,到了安庆黄梅剧团成立的时候,凤英面临是否离开甘家大院的抉择,湖水泛起了层层涟漪,凤英将一颗颗的小石子抛入水中,起起伏伏的石子像凤英一般沉浮在人间,漂无定所,无依无靠,总需要穿越激流漩涡,才能挣扎出一点点平静的空隙。
凤英在安庆难产,而孩子的父亲王兆乾却仅仅发来一条电报祝“母子平安”,镜头转向了窗外的冷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玻璃上,雨水顺着玻璃流淌,好似一行行的泪打在人的心上,修长的手指碰触在冰冷的窗上,她在找寻什么?是已经逝去的爱情,还是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纯澈的雨水能够冲刷掉王兆乾心中的污言秽语吗?还是足以弥补一个新社会根正苗红的军人与旧戏子之间的鸿沟?都不可能了,即使凤英的指尖充满了炽热,也终会被冰冷的雨水浇透,那刺骨的冷,会让她从梦中醒来。
再一次看到雨水是凤英面对“要党和要资本家”的抉择,爱情和事业,她无法兼得,1956年的6月,在政治与权威下,她最终选择了与甘律之离婚,雨水顺着房檐滴落下来,连成一条条美丽的线,可这条线,再也串不起她和甘家四少爷的爱情,而是汇成了根根冰凌,刺痛了她的心。
扼杀了爱情换来了事业上的高峰,舞台上七仙女的泪水滚滚留下,泣不成声的语调把《分别》一场演绎的淋漓尽致,那泪水里可含着凤英的无奈与凄苦?那泪是甜的,因为那是光芒四射的七仙女,那泪是苦的,心中自有不为人知的挣扎。
去武汉的途中,镜头又定格在了水上,船上的凤英期待看到远处田间劳作的丈夫,那水田里,绿油油的苗间,必有自己心爱的人吧,嘴中哼唱着《天仙配》的曲子,江水被船激起白色的水沫,一个个的小泡泡升起来又落下去,全然不顾看客的心情,自顾自的调皮,此时的凤英,心中充满了眷恋与牵挂。
可很快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热情奔放的凤英和内向柔和的王冠亚之间有了说不清楚的问题,画面却定格在开满油菜花的湖边,黄绿夹杂的小花那么旺盛,就如凤英的热情,而静如止水的湖面则是她的丈夫。一尾破旧的渔船停靠在岸边,想让水可以靠近花儿,聆听花语吧,可这究竟还是徒劳,花与湖的相依相守,相知相伴的关系,已经淡漠了,随着蝶飞蜂舞,花儿的眼睛已经不仅仅俯首面湖,而是往更高更远处在看了。雨有一次哗啦啦地打在了浮躁的地面上,顺着花儿叶儿落在湖心,这多少维系了花与湖的关系,使得他们仿佛又多少拉近了些许。
1968年4月8日的凌晨,一个让我们所有人心碎的时刻,画面不是凤英逝去后泛着桃红的脸,而是落在了纷飞的梨花上,“绝代佳人何寂寞,梨花未发梅花落”,你落了吗?你是我们心上永不凋谢的梅花一朵,一夜春雨过后,你又开满枝头。我最喜欢的一句诗“偷得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仿佛就是你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