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想象到他两三天来垂着眼保持沉默的样子,左手按在鼻翼两侧轻轻捏着,右手飞快的编辑短信。
他大概准备了一大段话,手指灵动快速打完以后却在按下发送键时迟疑,思考良久,一个字一个字回删,最后只对我说了三个字,却足以代替他的所有情感。
他说,别怪我。
他一定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来,可能因为裤子略紧还要微微侧身,然后熟练的点烟,吞云吐雾。对着没有动静的手机发上一会儿呆,然后关机。
我该回复什么?
我盯着屏幕上的陈述句哑然失笑。呼吸太过用力胸口发紧,我吸了吸鼻子,手伸进裤裤袋摸索。 纸质的烟盒被揉压得有些褶皱,我弹出一支点上,吸气吐气,动作与记忆里的他如出一辙。也对,抽烟这事儿还是他教我的。
高中的时候,他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黑色碎发,脸部轮廓分明,眼神清澈睫羽长长,吸引了无数御姐软妹为之倾倒为之疯狂。他时常会出现在教学楼天台上,手指间夹着一支烟,视线随意落在远处某个未定的点。衣冠禽兽般的优雅。我总是这么说他。
他云淡风清地笑,眉梢一挑,“你这是嫉妒?”我表情沉痛地扶住他的肩,“嫉妒你什么?衣冠?还是禽兽?”他一把勒住我的脖子,“那哥哥就好好告诉你什么叫衣冠禽兽!”然后自然是一番嬉笑打闹,彼此气力耗尽便停战中场休息,在屋顶摊成大字,看天空之上云朵的冗长迁徙。
我问他,为什么抽烟。
他说,因为有些东西你说不出来吐不出去,但是烟却可以散去它。知道么?
我恍惚地摇摇头,他又笑,但愿你不会理解。我也笑,我说你教我抽烟吧,指不定哪天我也会需要的。他不说话,扔出手里灭掉的烟头,准确无误地命中我的头。
最后还是教了我抽烟。但我自学会后再没有尝试过,他却抽得越来越凶。记忆里我拉着面带羞怯的女孩站在他面前的景象,被他喷出的一口云雾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