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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备灯打着幽邃的光透过薄薄的黑暗穿射在叶脉上,细风裹挟着散沙簌簌地匍匐过门限。浑暗囊括了一切细节,像魔术师临场用的魔术布,神神秘秘的。
当属岁中,可还是料峭禁寒。一到晚上嘴巴里就会吐出一团团白霭 ,呼哧呼哧地疾风还会把门口的泡桐树吹得翻不了身,树枝交互摩擦,嘎吱嘎吱,仿佛在跳一场惊艳浩荡的独人舞。
安利夫人拧开吊灯的旋钮,披上鬃毛领的大麻衣,从房间里缓步迈出,她去加大们的保险,这是每天必须要做的事。一道,两道,三道,砰!砰!砰 !就像拍卖锤,三锤定音,东西就到手一样,这样安利夫人才会觉得安全被她锁紧在家里,不会溜了。她退回房间,然后把裤腿摞起,露出白生生的小腿,柔细的鬈毛贴附在滑嫩的皮肤上,像一只剥了蛋壳的鸡蛋。她从脚踝逆扶而上,有节奏的,稳稳的扶至腿肚时,倏然她拍死了一只正在贪贪饕食的蚋虫,她钳着血糊糊的尸体,拐进另一个屋子,过道过于细窄,没有光,寂寂地没有一点动静,她重重打开暗房的门,将尸体丢到里面。“这是收集的第127只,恩,对127只”,她重复说到。
“这些东西总是来干扰我的生活,不,是偷窥,白天它们就藏在天花板的罅逢里或者大米里,偷看我扁细的腰,晚上就肆无忌惮地想和我亲昵,我的胳膊,手指和锁骨都被这细细毛毛的腿爬过呢!哦,天哪!太龌龊了,太可怕了,这些该死的低等动物。”她愤愤的对着墙壁自语。
她觉得完全被监视了,这让人太难受了。
她决定装监控器,针形的,猫耳朵的,指甲盖大小的。她攀着架梯把这些“眼睛”束之高阁。她突然笑了,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开始吃之士泡芙,并且身体旋转着,是在跳刚学的圆舞曲。她完完全全的放心了。“那些缝里的家伙,你们真的糟透了窥视别人都是有罪的,我要把你丢进暗房里”。她僵直的转的纤腰恶狠狠的说着。她觉着自己的妆要掉了,她打开化妆匣,在她酡红的脸上加了一层粉。她对着化妆棉说,除了你可以接触我,谁也不可以亲密我,你们都想来分我的东西,我可是一个人,完整的造物,我拥有自己百分之百的主权,生活是我一个人的,皮肤是我一个人的,从现在开始,以这间茶几为中心到另面的墙为轴画的这个圈,都是我一个人的。神也不可以夺走,更何况你们只是些低等的肢足动物。

月末这天。安利夫人在浴室里待了半个钟头,她在用花洒把自己淋漓的洗一遍,起身时她把鱼肚白的浴巾实实地缠裹在自己纤瘦的腰肢上 ,露出迷人的锁骨,他用指尖从肩头滑倒喉咙,揿了揿自己韧滑的皮肤。
“哦,你们太棒了,穿在我身上是你们的荣幸。”她吱吱的发笑 ,眉毛和眼睛都快平行了,那张脸就像个灌满空气的皮球。
尖利的电话声把安利夫人的脸拉扁了回来。
“哦!真该死”, 她气咄咄拿起话筒。
“喂,安利夫人,您哪位?”
“是的,安利夫人,该交房租了”。
“交房租”?
“是的是的,你该交房租了,对了您还需要交上一笔花园修缮费,一共是500英镑。”
“你是说我和克林先生共有的那个花园?”
“是的,夫人。打扰了。”
“哦,这该死的花园,我从来就没有见过园丁来过,这500英镑是买这些枯败的花吗?”安利按着话筒生气的说。
这些花有什么用,谁也不知道。但谁也不知道这些花没有什么用,它们倒像是警卫局的哨兵,孜孜不倦的看守她,似乎安利夫人觉得自己是个身处地牢的犯人。
“不行,我要把他们统统拔掉。”有一天安利夫人突然这么说。为了这件事,她特意买了一双防滑的硅胶手套,因为花园里有玫瑰是该死的东西。
她用裙袢把这些花包起来,放在砧板上,用一把锃亮锐利的刀子细细的切剁,嫣红的汁露从砧板上迸出擦过刀背溅入她的眼睛里,她直直腰板,把悬垂在脸颊边的发丝别在耳朵根后,又迅速用力的切起来,叮叮蹬蹬,像一台上了机芯的玩具。

白日汹涌,安利夫人睡了个美美的午觉,时间虚晃而至,她有些倦顿。
“应该把那件兰紫缀珠衬领的大风衣拿来晒晒”,她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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