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二重发
【辰弈】
我缩着身子,感受着身边死一样的无声。
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开怀大笑是什么时间了,甚至,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距离上一次大步赶向教室,气喘吁吁却无比庆幸没有迟到的心情,有多久了。
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活动身体是什么时候了。
那些离我,好像已经很远很远了。
可是我只有18岁啊,我只是隽思高三的一名学生啊。即使是以本市第一的成绩考进的,可是在高手如云的隽思,全市第一,真的不算什么。
所以,我真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有烦恼,可是从未放弃,有喜欢自己的人,也有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这种死一样的囚禁,这种应该只出现在电视剧,电影里的故事,却真切地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3月18日下午4:00左右,这个时间,恐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抱着书从宿舍走向教学楼,走了那条熟悉的林间小道。
阳光散在身上,暖暖的感觉。快走出树林时,突然,有一个文静到几乎难以有存在感的女生站在了我的面前。
抬起头,从历史背诵里脱离出来,看了看面前的女生。
嗯,不陌生,今年高一新生红榜第一名。
象征性地礼貌笑了笑,就打算绕开。可是不经意一瞥,才发现对面女生不知何时开始,已经皱紧了好看的眉头,单手死死地攥着衣角,唇色雪白。
“你没事儿吧?”我小心地问道。
这可不是开玩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莫非我要负责?
她摇了摇头,可是原本安静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深幽而不见底的暗色。仔细看去,好像容不下一丝温暖与光明。
她平静地看着我,朱唇轻启,声音很淡:“你是……高几?”
挑挑眉,有些不高兴,一个新生对着学长这么横?但是想想人家红榜第一,长相也好,可能天生就有傲气吧。而且最奇怪的,我好像在这么一个比自己还矮的女生面前,不自觉地想要……服软?
“高三。”老实地回答了。
她就瞥了瞥他的胸牌,喃喃道:“辰奕?”然后,就再没说一句话地离开了。
耸了耸肩,没放在心上,走向了教室里。
很普通的一天。
可是晚自习刚下,平时少有露面的教导处主任破天晃地到了高三一班,而且,点名指姓地要我出来。
满心疑惑,可是他还是去了教导处。
主任堆着笑给他砌了一杯茶,我怎么敢接?诚慌诚恐地放下,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直接说。
主任搓了搓手,支吾了半天才说:“辰奕同学啊,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了今年高一红榜第一的那个夏汐苒?”
没有隐瞒,点了点头,但是却是抑止不住的好奇。
主任虚伪的笑容堆满了脸,吭哧了半天,才说:“辰奕同学啊,她是个可造之材,而你又是咱们高三部的理科第一,这样吧,你每周抽个晚自习辅导她一下理科,可以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主任就接着说:“当然,学校知道这可能会耽误你一些时间,所以,今年保送候选名额剩的最后一个,就定你了。辰奕同学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这个名额给你也算是名至实归。而且学校,还多了一个新的人才。辰奕同学……这机会,可不多……”主任收话,意味深长。
隽思的推荐名额诶!这可是千金难得也是不过分的!有了这个名额,全球名校基本是随便选了!我虽然成绩也是不错,可是还远远没有到能直接拿名额的地步。
当即就点了点头,笑容莞而:“当然了,能为学校培养人才也是辰奕的荣幸。”
划算的买卖,一拍即合。
可是如果时间能够倒退回那时,我宁愿当时死在主任面前,也不会选择同意呵……
第二天,老班拿来了假条,告诉我,今天晚自习,在学校外的咖啡厅见她。
权当她是哪个学校领导的孩子,还有名额送,何乐而不为?
咖啡厅。她早到了。
我看到她,急忙赶过去,笑容带上了讨好的味道:“对不起啊,最后一节课下了就赶来了,没想到学妹你来这么早啊。”
她的声线还是冰冷不已:“我叫夏汐苒。汐苒,岁月潮汐,时光荏苒。”
点点头,温柔一笑:“好,汐苒。”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就简单笑了笑,昂了昂下巴,指了指他面前桌上的咖啡:“焦糖的,我最爱的。你喜欢吗?”
我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拿起了咖啡杯,只喝了一口,小小的一口。
“很好喝。但是,我们可以开始学习了吗?”笑道,从包里拿出教材。
却发现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平静地看着他。
我就笑了笑,打算问问她看自己干什么,这时候,才隐隐觉得头晕。
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黑暗来了的最后一刻,我只看到了,世界里仅剩她平静绝色的容貌。
再醒来,已经是在这间囚室。
黑暗,孤独,侵蚀着我,当她晚上回来的时候,摘下绒布,眼罩,得到了无尽的怒骂。
可是她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我想,我肯定认识你,学长。只是现在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一句话。
就是因为我可能认识你。她就残忍地囚禁了我。
开始,我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先不说那绑的复杂巧妙的绳扣,就算解开,也无法离开带着门锁的囚室。即使可以离开,那迷宫一样巨大的地下室,也走不出去。
最后一点。她到底是谁,连隽思都帮着她,绑架自己。
自己失踪至今,她竟然没有受到一点牵连?
时间长了,就麻木了。只是机械化的问她怎样才能放了自己,可是永远得不到回答。
柔软的大床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绒绒的毛毯即使是在寒冷的地下室里,也是自发热。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这间囚室,到底在哪儿。
转了转发麻的手腕,那深深的屈辱感挥之不去。
项间,冰凉。
葡萄糖就要打完了,以此,推断现在已经是将近九点了。
我不知道时间。
我甚至,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囚禁了,到底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