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到和连长分别的那一天:那大概是一个月前,我们一直按照计划,向L市区运送粮食等生活必需品,可是突然收到一份临时的加急命令:迅速向某国道两侧十个无人建筑中运送一批物资,越快越好。
接到这个命令我们都很不解:因为疾病,我们连已经减员到20人,却要保证一个城市居民的粮食需求。即便每天工作二十四个小时也无法达到最低限量,城里粮食库存一天天减少。可现在却突然让我们改运这些东西,那城里断粮了怎么办?
不解归不解,命令是命令,连长马上带领我们开始执行,当到达第八个建筑————一个河边的圆柱形两层小楼时,因为酷热加上连日的劳累,我实在支撑不住,累倒了。连长只好将我留在这里,带领其他人继续运送物资。临走前,告诉我要抓紧时间休息,他们两三个小时后就会回来。可这一走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开始我以为连长肯定是又接到了什么其他的临时任务,暂时来不了了。不来正好,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想想这几天运粮的日子,哪是人过的!可是后来连长一直没来。我隐隐约约的开始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头:到处缺人手,连长怎么会把我这个大活人忘在这里!
我不想挨揍,更不想被枪毙,所以一直没敢离开这个哨所。就算要离开,这荒郊野外的也无处可去。好在我们运送的物资当中有压缩饼干和罐头,屋里又有一口压水井,倒是有吃有喝。后来我闲着无聊,又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好吃的,便将所有的箱子打开,结果竟发现有些箱子里装的是枪支弹药!真是奇怪,连长竟然敢让我这个高中生与这些危险的东西为伍,他也能放心!可能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运送的是什么物资,或者他知道,但觉得马上就要回来,应该没什么大事,所以才放心离开。
吃完饼干,我想了想,又上了楼梯,打算趁着早上凉爽再上楼顶去看看。现在是春末夏初,天气越来越热了。想想自己也真够贱的,那几天干活的时候累得要死要活的,现在缓过劲来,就寂寞的难受,盼着连长能够赶快回来!再去过那种不是人的日子。
在这里的这些日子,我已经熟悉了这个哨所的每一个角落,这个已经被废弃的二层小楼,原来应该是属于水利部门的,从墙上挂着早已破烂不堪的水利图表可以看出,破旧的样子显示出已经被废弃已久。最近似乎被刚刚被改装过:一层加装了崭新的推拉式大铁门。二楼有几张新的只铺了床板的高低床。北侧高高的小窗和南侧大窗都加装了非常结实护栏,上面的钢筋有锨把那么粗,真不知道临时加装这么结实的护栏有什么用!
来到楼顶,我再次举起步枪搜索起来。小楼依山傍河而建,可以俯瞰整条公路。我很快就把最有可能来人的地方搜索了一遍。结果还是和刚才一样,什么也没有,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只是偶尔有三五只喜鹊在树林里飞来飞去。这里风景如画,一片开阔,我觉得心里无比的郁闷,胸口堵着一团浑浊的气体,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拿起一截木棍,对着护栏、地面、墙壁疯狂的打砸起来,这是我孤独中找出来的发泄方式,本来还有一个发泄方式————大喊大叫。只是经过几天疯狂的叫喊之后,把嗓子弄得疼痛难忍。
一顿打砸之后,我疲惫的坐在楼顶的护栏上,心里轻松了一点。唉!快来个人吧,哪怕就给我说一句话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