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笨宫吧 关注:65贴子:1,617

《总有出乎意料的美好(出书版)》 By 卫离(温馨短篇)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萌文一篇,绝对的温馨治愈,美攻不解释


1楼2013-12-30 03:04回复
    文案:
    一个是豪门私生子,一个是父不详的混血儿,
    他们最初的关系始於画家与人体模特儿。
    他从他身上得到豊沛的灵感,
    他则因为遇上这个人而对生活有另一番体会。
    他们都不是在充满爱的正常环境下长大的,
    面对感情时,各自的态度却也不相同。
    一个懵懂但勇敢,一个茫然而却步。
    羡慕着彼此、互相吸引的二人,
    将会在对方的生活里激出什麽样的火花?
    「我对你的价值就是让你画画用的身体吗?」
    比较喜欢对方的身体,难道不行吗?
    作者: 卫离
    画者: 巴拉圭毛虫chi


    2楼2013-12-30 03:05
    回复
      2025-05-21 09:44:48
      广告
      熬过了痛苦的中秋节后,骆航终於遇到了一件好事——他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
      就在他全身无力的坐在回高雄的飞机上准备关机时,这通来电让他整个人复活了。
      凭着声音,骆航立刻就认出了是那天遇见的那个外国人。骆航很惊喜,但对方很冷淡,直接问他是否还有兼差机会?然后确认时薪多少。
      空姐走过来提醒骆航该关机了,於是他只能勉强向陈盛良说等回到高雄再联络。
      草草结束通话后,骆航的第一个想法是:他说他姓陈耶,好普通哦……
      骆航并不了解陈盛良,只单纯的以为他是有着中文姓氏的外国人。通常外国人取中文姓氏时都喜欢找一些自己听起来很炫、但台湾人一看只会觉得「这家伙果然是老外」的字。没想到这个人姓陈?还挺有趣的。
      回到高雄的租屋处后,骆航便迫不及待地回拨了刚才的来电号码。
      「是你啊。」
      电话一接通,对方也不等他客套的自我介绍,便直接说了这麽一句。
      骆航笑了笑,也很干脆的回话:「对啊,是我。我是骆航。」
      「刚才好像只来得及告诉你我姓陈?我全名叫陈盛良。」
      「啊?陈善良?」
      「……茂盛的盛,善良的良。」
      「抱歉抱歉!你中文讲得真好。」骆航忍不住笑了出来,刚才还惊叹这家伙名字真有意思,没想到是自己耳背。
      「没关系,你也不是第一个听错的。」陈盛良不打算闲聊,便直接告诉他:「你没急着要我上工吧?我这两个礼拜没办法工作。」
      「哦?最近很忙吗?」
      「不是,我被撞了。」
      「被撞!?你人有没有怎麽样?」骆航着急问道。
      「放心,外表没什麽伤,应该不会妨碍到你画图。」
      骆航闻言沉默了好几秒。
      就在陈盛良以为对方在评估自己的身体状况时,只听见骆航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画图不是最重要的事,你人还好吧?」
      那口气有些在指责他搞错了重点,不愤怒,只带了点无奈,听起来莫名的让人感觉很温柔。
      陈盛良愣了一下,忍不住乖乖答道:「我没怎样,只有一点外伤和扭到脚而已。」
      「人没事就好。有急着要用钱吗?我可以先付你薪水。」骆航松了口气。
      陈盛良顿了几秒,有些惊讶於骆航的心细与体贴。若非缺钱,怎麽可能在摆明了没兴趣后又回头来问?
      那晚陈盛良被车子从后面追撞,机车整个毁了,幸好他反应快只受到轻伤。报案也找不到逃逸的肇事者来赔偿损失,虽然老板探望他时给了慰问金,但陈盛良只有万元出头的存款,脚上的伤却又让他至少得休养一至两周,还是得想办法增加收入来买新机车才行。
      於是陈盛良决定翻出丢进垃圾筒里的纸条打了电话给骆航。没想到骆航竟猜得到他也不算出於自愿……
      「目前没有急用,谢谢。你画图有限定时间吗?我好了以后,晚上和假日都要工作,只有平常日休假比较方便。」
      「嗯……平常日或早上都可以啊,你休假前再通知我?对了,这工作会需要你脱衣服,你不介意吧?」
      「全裸?」
      「对。不过一开始不会就要你全脱,慢慢来。」
      「……嗯,好吧,没问题。」
      「我有车可以去接你,也可以帮你载东西,有需要的话随时打给我,别客气。」
      陈盛良淡淡地说「谢了」后便打算挂电话,没想到骆航惊叫一声「等一下!」让陈盛良也跟着吓了一跳。
      「你这两个礼拜都没工作?」
      「嗯,我的脚还好,但是不能久站,要休息一阵子。」
      「既然如此,那明天我去载你吧?明天就来画!我有一组大沙发,你可以坐在沙发上,躺着睡觉也可以哦。放心放心,我不是坏人,不会对你怎麽样的!」
      骆航突然变得很兴奋,用这种口气说自己不是坏人,真的很没说服力。陈盛良忍不住沉默了几秒后才答应。
      「好,明天下午三点好吗?我可以现领薪水吗?」
      「没问题!」


      6楼2013-12-30 03:07
      回复
        第三章
        期中考前的校园里,学生总是会比较多一点。
        骆航悠闲地在树荫下走着,尽管已经三十几个小时没睡,但他才刚交了报告和作业,整个人看来非常轻松。
        「小航航~」
        一只手臂搭上了骆航的肩膀,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他亲爱的直系学弟兼酒肉朋友,马国豪。骆航笑了笑,回道:
        「小河马~什麽事?要联谊的话我没空。」
        「没空?上次那几个正妹都想要你的电话耶,你这样她们会伤心哦。」
        「拜托,一堆报告和作业要交,还要期中考耶,你还有空管别人伤不伤心?」
        「少来,上次期末考前你明明还跟我们去玩通宵。」
        「噢,我最近潜心修佛,无欲无求。」骆航双手合十,一脸虔诚。
        「靠腰!你要是无欲无求的话,我就去变性!」马国豪觉得他听不下去了。
        「哈哈——」骆航忍不住笑了。「那你快去!我现在对联谊没兴趣啦,我找到一个还不错的MODEL,最近都待在画室里。」
        马国豪闻言有些惊讶。骆航的成绩很好,但他同样也玩得很凶很荒唐,打从认识以来还不曾看过他连玩乐都没空。
        「这个咩一定很正。」
        「是男的。」骆航斜睨了心术不太正的学弟一眼。
        「哇靠,男的有什麽好画的?」
        马国豪说的也不无道理,女性的身体较能展现出多种风情,可浓可淡、可柔可悍。大多数的艺术家也偏好找女性模特儿,骆航却比较喜欢阳刚的男体。
        「超好画的你都不知道!」
        「我也想找MODEL来画……你给他多少钱?」
        「三个小时三千。」
        「什麽!那麽高!在哪里找的?」马国豪大吃一惊。
        人体模特儿的价码通常在一小时六、七百元左右,没想到骆航竟开到那麽高价,对方到底有多专业?
        「路边找的。其实是一时冲动没想太多啦,嘿嘿嘿……」
        「哇,你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路人要三个小时三千?」马国豪忍不住这麽说。
        骆航在心里苦笑。他的父系是豪门没错,但他可不是什麽少爷,他也不想当少爷。
        「我怕他不答应,一急之下就不小心开太高价啦。」
        「噢~小航航,我愿意脱光光让你画,只要这个价钱的一半就好了。」
        马国豪用力地向骆航抛媚眼,骆航只睨了他一眼,说:「可是那个人的手臂肌肉比你的好看好几倍。」
        「靠,竟敢嫌河马大师我的手难看!你其实有恋手癖对吧?」
        「想什麽啊你,臭河马。」
        「有人恼羞成怒啦!」
        「你才恼羞成怒!」
        校园一角,有两个半斤八两的青春大学生正在角力对峙中。
        +++++


        10楼2013-12-30 03:08
        回复
          当陈盛良脚伤好了回复上班后,骆航只能在他休假时找他画画了。
          因为身为服务业的关系,陈盛良的休假只能排在平常日,他会在休假日的下午自行来到骆航家中,工作结束后,因为正逢晚饭时间,懒得出门买饭的骆航总会自己弄顿简单的晚饭,顺便请他吃完再回去。
          除了能现领到薪水、吃顿被招待的晚饭之外,陈盛良每回要从骆航家中离开时,都还会借几本有趣的书回去看。在骆航这里还算愉快,尽管心里有股难以言喻的空虚,也不妨碍陈盛良总是很期待每周一次的打工。
          而且他觉得当活雕像其实也不错,安静不动的时候,可以思考好多事,他的五感似乎更敏锐了。
          在浴室脱掉衣物后,浴巾围上光裸肌肤的触感让陈盛良突然想问骆航一个问题——
          「你如果没有摸过我,怎麽能画出皮肤的感觉?」
          骆航愣了一下,挣扎着到底该说实话,或是顺势说画不出来所以让他摸几下吧?
          他真的好想摸摸陈盛良那象牙色又带些泛红的皮肤,也好想抓抓那头蓬松得恰到好处的黒长发,更想用指尖压看看那直挺的鼻尖啊……
          「用想像的。」骆航决定说实话,因为陈盛良不太可能会让他摸。
          「别的画家也一样?」
          「大概吧,模特儿是不可以摸的。」骆航耸耸肩笑着说:「反正又不是没摸过人,想像一下总是可以的。当然你要让我摸更好嘿嘿嘿……」
          「怎麽想像?」
          没料到陈盛良会无视他不正经的笑声继续追问,骆航又愣了一下后才回答:
          「就是……想像啊。如果模特儿是年纪大一点的,皮肤可能干燥粗糙、或是比较薄一点,年轻人的就比较有弹性。女人的皮肤触感细腻、比较偏冷;男人的就比较热又厚实——大概是这样推断吧。」
          见陈盛良看来仍有些困惑,骆航继续说道:「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实际碰触过才画得出来那种感觉,像是刀锋和火啊。虽然也是有些疯狂的家伙会去碰,嗯不不不,好像也不能说他们疯狂,这种人在我们系里还算正常,哈。」
          陈盛良思索了几秒后,淡淡说道:「我的想像力不够好。」
          「想像力是可以训练的哦。」骆航笑了笑,似乎不觉得陈盛良的那句话可以拿来当结论。他抓着素描用的铅笔晃了晃,问道:「看到这个你会想到什麽?」
          「纸。」
          「还有呢?」
          「橡皮擦。」陈盛良答得慵懒又没创意,看来是兴趣缺缺。
          「既然如此,那你接下来会不会想像橡皮擦在纸上追着铅笔线跑的样子?」
          骆航也不笑他想像力真的很贫乏,反而笑嘻嘻地一边说一边摆动双手做跑步状,表演「不要跑我要消灭你!」的戏码,让陈盛良忍不住笑了。
          「想像一点都不难哦,循序渐进,看得多、受到的刺激多,想到的就多。」
          陈盛良突然发觉骆航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清明又温醇的声音,再加上不疾不徐的节奏,让人很容易能听进他说话的内容。这样的条件加上谆谆善诱的态度,陈盛良心想,骆航果然适合当老师。
          「那你有幻想过把我切成好几块吗?」
          没料到陈盛良会突然这麽问,骆航一愣,随即挤出笑声当作回答。
          「啊哈哈哈……」
          看这反应,一定有!
          陈盛良想起曾在骆航的书柜里看见一本《艺用解剖学》,顿时觉得骆航脑袋里装的东西,果然不是他能轻易理解的。
          「学艺术的人都像你这样?」
          「拜托,像我这麽和蔼可亲玉树临风聪明绝顶又谦冲自牧的文艺青年可不多!」
          「要面不改色一口气讲出那麽多成语的,的确是不多。」
          「证明我是不可多得货真价实学富五车才高行洁的文艺好青年啊。」
          看来某人的脸皮厚度不是简单一句吐槽就可以推平的。陈盛良自认败阵,只能摇头笑着走向画室正中央的沙发。
          骆航突然出声说:「今天可以跪着吗?我有准备软垫。」
          「喔。」陈盛良没有异议。
          骆航快速地将沙发向后推、拖出似乎预谋已久的瑜伽垫,陈盛良便爽快地直接跪在上头。
          「我想要你这样——」
          骆航边说边跟着跪在旁边没有铺软垫的磁砖地板上,膝盖撞击地板的声响让陈盛良转头看了他一眼,但正兴奋的骆航浑然未觉,只顾着趴跪在地上摆出他想要的样子。
          学着骆航摆出了他要求的姿态后,向来无所谓的陈盛良第一次想拒绝他。
          那是个挣扎的姿势,四肢撑在地上的施力点不平均,对肌肉和脊椎的负担都很大,头部又低於心脏的位置,陈盛良合理怀疑自己要是维持二十分钟不动,大概会脑充血。
          「不行,我没办法维持二十分钟。」
          知道骆航在打量自己的姿态,陈盛良只好维持原状,有些无奈地低头看着瑜伽垫说道。於是


          11楼2013-12-30 03:10
          回复
            ,他没看见骆航嘴角微扬的满意表情。
            因为要维持这姿势比较吃力,陈盛良又是门外汉,不懂得该怎麽让自己轻松一点,因此他的背部和手臂肌肉条线条比平常更明显,成功流露出挣扎时应有的愤怒与痛苦,骆航很喜欢这样强烈的肢体线条与感觉。
            感受到陈盛良的情绪,但又不想放弃捕捉眼前的躯体,骆航只好说:
            「那我可以拍下来吗?我保证照片不会外流。」
            「嗯,拍吧。」陈盛良根本不在乎。
            骆航兴奋地立刻去挖出收在柜子最里头的防潮箱,然后爆出惨叫——
            「啊啊啊~」
            骆航都忘记了,防潮箱里的是传统式单眼相机,他并没有数位相机在手边。
            这下糗了,他的摄影技巧可没多好,用着得装底片的单眼相机拍照没办法立即看到拍摄成果,不知道最后开奖洗出来的影像能不能当参考照片?该不会还要找陈盛良拍第二次吧?
            「呃……不好意思,你先坐下来吧,有点意外,我要弄一下相机。」
            陈盛良依言转过身,吐了口气坐在瑜伽垫上舒展身体,顺便看着骆航抓起单眼相机东摸西摸、看来不太熟练的模样。
            「嘿嘿……我有一阵子没拍了,有点生疏。」骆航搔头傻笑。
            看得出来。陈盛良只是耸耸肩笑了笑,也没想要拿浴巾披在赤裸的身上,只继续悠闲地坐着,等着骆航给他下一步指示。
            骆航便一边低头确认相机的状态一边说:「不好意思,给我几分钟,你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我不饿,坐着就好。」意思是别管他了,他想放空。
            骆航点点头,开始专注地检查手中的单眼相机,然后又是一声哀嚎。
            「可恶,没底片……」
            「和你去买?」
            「好啊。不好意思哦,麻烦你再穿一次衣服。」骆航抱歉地说道,陈盛良则摇摇头毫不在意地走向浴室去穿衣。
            陈盛良有自觉,他们还没熟到可以独留他一人在骆航家中,而骆航虽然生性体贴,也不至於对仅相识两个多月的男人完全没有戒心,所以一起出门买底片是最好的方式。
            骆航骑机车载陈盛良往相馆前进时,内心暗自觉得可惜。真该请陈盛良载他才对,这样他就能仔细观察陈盛良的背啦!
            不过要是让陈盛良知道,大概会吐槽说「这样我骑车会心神不宁」吧。
            +++++


            12楼2013-12-30 03:10
            回复
              在闲聊及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下,拍照很快便结束了,这让陈盛良觉得有些惊讶。
              也许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习惯在这间画室里要间隔廿分钟才能自由活动,当身体习惯的时间还没到就听见骆航说「拍完了」时,陈盛良不禁觉得轻松又讶异。
              「我还以为你会拍很久。」
              「因为我看起来对相机不熟?」骆航咧嘴笑了笑。「反正弄久一点好像也一样,不如速战速决拍我想要的就好啦。里面还有一半的底片,等一下让你玩。」
              「如果是画图的话,你大概不会这麽说。」
              陈盛良的回话让骆航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对耶,如果是画图的话,我会一样一样慢慢试,试到我最喜欢的为止。」
              提到画画,骆航的笑脸依然是那麽的灿烂,陈盛良忍不住盯着他发呆。
              「怎麽了?」
              「没事……对拍照没兴趣的话,你怎麽会有相机?」陈盛良快速移开话题。
              「去年要上摄影课,就跟同学一起买啦。」
              「你们还要上摄影课?」
              「对啊,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咧你都不知道?」
              「我还真不知道要怎麽回话了。」
              「哈哈……不好意思哦。」骆航笑嘻嘻地说道,倒也没有难为情的模样。将相机先搁在简易防潮箱里,他转头就去准备画具了。
              如同往常,凝固在骆航面前让他作画时,陈盛良反倒对那台单眼相机感兴趣了。
              拿着相机的骆航,散发出来的气息比他拿着画笔时感觉温和多了。而且那种对机器不熟、微微生涩的感觉挺可爱的,很符合他不说话时让人觉得腼腆亲切的形象。
              等到这天的工作结束,穿上衣服、领了薪水后,陈盛良便迫不及待地对骆航说想要摸相机。那模样就像非常期待玩具的小男孩,骆航心想,陈盛良终於对他屋子里的某件东西开始感兴趣了。
              简单地教陈盛良如何使用单眼相机后,骆航就将相机交给他随意使用,没想到陈盛良拿起相机便瞄准骆航拍了一张,让他吓了一跳。
              「唉唉……怎麽拍我?」
              「很公平啊,我让你画,你让我拍几张。」
              「那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没叫我也脱光?」
              「你要脱我绝对不反对。」
              「我怎麽觉得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
              不就是他曾经对他说过的吗?陈盛良咧嘴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举起相机,又对着骆航再拍了几张。骆航有些闪躲,不适应镜头的害羞模样看来很可爱,让陈盛良忍不住一直用镜头追逐着他。
              「唉不要一直拍我,你找静态的东西试试啊。」
              「我比较喜欢活的东西。」
              「……不要一直拿我说过的话堵我。」
              「我还以为你没发现,哈哈哈……」
              +++++


              14楼2013-12-30 03:11
              回复
                原以为骆航只是开玩笑,没想到隔了一周再到他家中时,陈盛良真的看见三件T恤平摊在客厅的沙发上。
                黒白灰三色的T恤各有不同的图案,见到陈盛良的目光停留在T恤上头,骆航立刻笑咪咪地抓起T恤递给陈盛良。
                「你看,我挑XL的尺寸买的,你应该穿得下。」
                献宝似的语气让陈盛良嘴角微扬,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衣服,然后忍不住微微发楞。
                长袖的棉质T恤摸来布料厚实但柔软,图样设计很简单,黒色那件甚至只用墨绿色的颜料写了「讲中文」三个字,但文字的劲道及在T恤上的位置设计得恰到好处,看来显眼却不刺眼。
                白色和灰色T恤上则是骆航贯用的鲜艳色调,简约的设计更加突显了艳丽的颜色,连带让「嘎拎北讲国语」这句话带着些微活泼淘气的感觉,而非嚣张狂妄的气焰。
                「很好看,谢谢你。」陈盛良由衷地赞美。
                「嘿嘿嘿~」骆航得意地笑,下巴抬得快跟鼻子一样高了。「衣服我有先洗过熨过了,先试穿看看?」
                「嗯。」陈盛良直接脱下外套和上身衣物,套上了灰色的那件。
                但宽肩窄腰的他似乎不太适合穿长袖T恤,骆航皱眉盯着陈盛良看了许久,觉得就是有哪里怪了点?袖子和腰部剪裁都太宽松了,不贴身的衣服版型反而让陈盛良看来没什麽精神,而且整个身材比例都变差了。
                「我想已经冬天了,所以才买厚的T恤来画,没想到你还是穿合身的『吊嘎』(汗衫)最好看。」骆航摇头笑着说道,心里盘算再去买其它版型的长袖衣物来试试。
                所以触感厚实柔软的棉质T恤,是骆航考量季节变化后刻意挑选的?陈盛良突然觉得胸口涌入一股莫名的暖意。
                「我还以为是因为厚一点的比较好吸墨。」
                「不是啦!」骆航失笑。「那倒没什麽关系,最近会有寒流要来吧?这种天气就该穿这种衣服嘛。不过这些衣服不能和别的衣物混在一起洗倒是真的,颜料可能会掉,可能会染到别的衣服。」
                「你用什麽画的?」
                「毛笔和布料用的染料。不然用压克力颜料也可以,而且压克力颜料的覆盖力比较强,在深色衣服上比较显色,只是干了会有一点硬硬的。不管用哪一种来画,颜料干了之后都要隔层布熨一下来固色……」
                见陈盛良很好奇,骆航便详细地解释了用具及过程。
                「很有趣的样子。」陈盛良抚着手上的T恤,若有所思。
                「我买的染料还剩很多,等一下我们结束后,你要不要自己试看看?」
                「好啊,你可以教我吗?」
                +++++


                18楼2013-12-30 03:13
                回复
                  2025-05-21 09:38:48
                  广告
                  但骆航也不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
                  两人小聊了一会儿后,如同往常,陈盛良进浴室脱下身上的衣物,骆航则排好待会要用的画具。每回陈盛良来时,骆航不一定都是用铅笔炭笔素描,有时视心情而定也会用到颜料,甚至画的是很抽象的画面,端看那天陈盛良给他的灵感而定。
                  这次他兴致勃勃地说想试试压克力颜料,陈盛良对颜料开始感兴趣,便笑着说「画完给我看。」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骆航说要看他画自己的模样,这天也是骆航第一次在闲聊时开口问他平常私生活的琐事,之前他们的谈话大多止於画室里接触到的东西而已。
                  画了两个多小时后,骆航的手机响了,一听到铃声是〈大黄蜂的飞行〉,他的脸便垮下来了。
                  骆航走出画室去接电话,陈盛良听不清内容,只隐约听见骆航讲电话时虽然用比平常更轻柔的音调说话,却像是在压抑什麽情绪似的。
                  一阵子后,客厅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响,陈盛良忍不住朝外头看了一眼。
                  讲电话讲到摔东西出气?他默不作声地伸展了身体,换了个姿势席地而坐。
                  自从陈盛良的脚完全伤好了以后,骆航便把那组占了许多空间的大沙发拖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素雅的木椅,有时则是瑜伽垫。
                  陈盛良比较喜欢瑜伽垫,做了几个月的人体模特儿后他也渐渐有些心得,总觉得站在软垫上比坐在椅子上好,对腰部和脊椎的负担都比较小,身体会比较轻松。
                  骆航面无表情地进了画室,见到陈盛良换了姿势坐在地上时微微拧了眉头,但仍不发一语地坐回椅子上确认自己离开前画到哪里。
                  到底在生什麽气?陈盛良有些困惑,也不说话地摆回刚才的姿势让骆航继续作画。
                  空气有些凝滞,就连比较钝感的陈盛良都能察觉到骆航的心情很不好。
                  休息时间一到,陈盛良便自行把电暖气调小一点,以为温度低一点的话,或许那种烦闷感应该会减少些。
                  寒冬已到,因为陈盛良必须裸身的关系,骆航早就帮他准备了电暖器。即使寒流来袭时光裸着身体,在紧闭窗户再加上电暖炉运转的室内,陈盛良仍然能自在舒适地展现躯体。
                  温度调低一点后,那种凝滞感却仍未散去,陈盛良走到骆航背后看着他的画,忍不住问道:「你怎麽了?」
                  骆航愣了一下,以为陈盛良从画里看出了他的心情烦躁,错愕之外,更多的是对自己不够成熟到足以掩饰坏心情的画技而感到沮丧。
                  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掩不住一脸烦躁地说:「不好意思,今天先到这边吧?我没心情画。」
                  「……嗯。」不知该说什麽,陈盛良只能点头答应。
                  进浴室穿上衣服时,听到外面又「碰」了一声,陈盛良忍不住心想:原来骆航心情不好时也是会摔东西的。果然,人不可能一直维持着温和柔软的模样。
                  +++++


                  20楼2013-12-30 03:13
                  回复
                    骆航的确不是个脾气好的人,他其实有点神经质,又暴躁易怒,但他平常总能用一惯温和的笑容掩饰得很好——除非遇上了母亲,他的母亲总是能让他瞬间狂暴化。
                    「宝贝,你详姨的店里缺了几幅画,妈咪想问你有没有作品能借详姨摆呢?」
                    方才的电话一接通,母亲劈头就来了这一句,骆航错愕之余也觉得愤怒至极。
                    说画图没前途的是她,说读美术系是辜负了父母的栽培与期望的也是她,现在要拿他的画去炫耀做人情的还是她!
                    要不是母亲的那群贵妇朋友团聊到了艺术品的话题,骆航心想,他的母亲想必不愿面对自己处心积虑栽培的儿子目前居然是念美术系的这个事实吧?
                    但骆航又能如何?要是赌气不给作品,肯定会被责备,花父亲的钱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过舒服的日子,却连一点成果都交不出来?
                    但给了自己满意、又能在商业空间展出的作品,就称了母亲的心,骆航又不甘愿。
                    那些画都是他的心血,却被拿去做廉价的炫耀,还要他陪着笑脸谦虚说「求之不得」、「是详姨不嫌弃」这样的应酬话?
                    骆航气得摔碎了眼前的杯子。陈盛良问他的话,则让他摔了自己坐的那把椅子。他自知后来的反应有点失控,但一想到那通电话,实在无法冷静下来。
                    陈盛良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后,骆航递上了这回的酬劳,满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虽然提早结束,但是你要不要看一下我刚才说的DVD再回去?」
                    陈盛良低头看着他,那双绿色眼眸让骆航有些失神,墨绿眼瞳里似乎还流窜过一些莫名情绪,骆航还来不及意会,肩膀就被轻拍了两下。
                    「不了,下次再借我看吧?我先回去了。」
                    骆航楞楞地想,这是在安慰他吗?他忍不住抚着自己被轻拍过的肩膀,心想,陈盛良的手真大,比单纯用眼睛估算的感觉还大又厚实。果然,还是实际接触过最好。
                    送陈盛良离开后,骆航叹了口气,面对现实,开始整理自己的作品。
                    +++++
                    那日之后,陈盛良每回去骆航家中时总觉得他似乎有些改变,变得比较不在意在陈盛良面前露出负面情绪。
                    虽然骆航在产生厌恶或不耐烦的情绪时仍然会试图收敛,但也不再像一开始认识时,总是温和亲切、一副模范好学生的模样了。
                    这样比较像个年轻人。陈盛良点点头,觉得露出一点真面目的骆航比较可爱。
                    跨个年后,随着期末的到来,骆航也被学业、系展逼到了将近极限,但更让他心烦气闷的,是接着学期结束后而来的农历新年。
                    过年就得回家,回家就得和母亲相处,还会被逼着陪她去国外渡假……
                    农历年间出国渡假,以避开大年夜的围炉、亲戚间的拜年与交际问题,向来是他们母子俩的惯例——不,应该说是骆航的母亲的惯例。
                    骆航直到上学了以后,才在课堂上得知原来农历过年是「全家」团圆的重要日子。
                    他曾困惑地问父亲,为什麽他们却没有一起吃年夜饭?父亲只回以「伤脑筋啊」的笑容,母亲则是淡淡地说:「不要拿普通人来和你爹地比。小航你也是,不要什麽事都跟你同学看齐,要学着当个特别一点的人,就像你爹地一样。」
                    他的父亲的确很厉害,能与四房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争权夺利、在勾心斗角的豪门里站得稳当,自然有一番本事在。但骆航就是不像他的父亲,不论是性格或志向。
                    幸好他也不像母亲……
                    骆航用力摇了摇头,想将那些烦躁感通通甩出脑袋。
                    「哪里不对吗?」
                    休息时,陈盛良裹了浴巾后走近他开口问道。他以为骆航一脸烦躁是因为觉得他摆的姿势不太对、或是画不出想要的感觉,最近骆航似乎常常这样。
                    「没有,不是你的问题。」骆航摇头笑了笑,推起眼镜揉揉镜架下的鼻梁后,又叹口气说:「快死掉了啦,系展还有比赛还有期末考通通撞在一起……」
                    「辛苦了。」陈盛良忍笑,伸手摸摸骆航的头,用哄小孩似的语气说道。
                    「吼~帮我画作业!」
                    「你是认真的吗?」
                    「真的!这时候只要是活人,有手可以用的就行了!」骆航用力点头。
                    「没时间的话,可以叫我不用过来,这样你不就多了三小时可以做作业了?」
                    「不行!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快乐泉源啊!不可以抛弃我,要是没有你,我的人生真的没欢乐没希望了!」
                    陈盛良本想笑他到底在瞎扯什麽?但骆航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抬手绕过他的背后勾住脖子,让陈盛良愣了一下。
                    很少人会对他做这种勾肩搭背的肢体接触。一来是因为陈盛良的外表让人有距离感,二来是因为他长得很高,能这麽自然地将手臂勾在他肩上的人实在不多。
                    陈盛良低头看着骆航,他正愈凑愈近,似乎打算把下巴都搁上陈盛良的肩膀。
                    这个角度从上往下看,少了眼镜镜片的阻隔,骆航那对有着内双眼皮的眼睛似乎更好看了些。陈盛良有些呆了,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只是傻傻地盯着骆航的脸。
                    就像别人羡慕他的轮廓深邃一样,陈盛良偶尔也会羡慕别人。羡慕他们有内双或单眼皮、不是那麽挺的鼻子,还有偏厚的嘴唇……
                    小时候他还想要有不白的皮肤,以为太阳晒久一点就能像别人一样呢。
                    骆航拍拍他光裸的背,看似无意其实是趁机摸了一把后,才问道:「干麽发呆?」
                    「我很喜欢你的眼睛。」
                    骆航闻言抬头看着陈盛良,笑着说:「谢谢,你的也很好看。」绿色的眼珠好美。
                    「我喜欢眼皮是内双的。」
                    骆航愣了一下,突然不知该怎麽回话,整个人就靠在陈盛良身上动也不动。
                    听得出来陈盛良的语气里有丝羡慕,他很厌倦自己与周遭人们迥异的长相吗?所以才会把头发染成黒色的?可是他的长相很好看呢,尤其是那双绿色眼睛,不冷不热的,会让人忍不住一直盯着移不开目光……
                    两个大男人靠得这麽近互相凝视,回过神来后彼此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陈盛良轻轻推开骆航,开玩笑地说:「不要以为我没发现你偷摸我。」
                    「啊,被发现了,刚才应该多摸几下的。」骆航笑嘻嘻地耸肩说道。
                    那张露出单边酒窝的脸庞,让陈盛良忍不住眯眼多望了一秒,才撇开视线找别的话题继续聊。
                    「你什麽时候放寒假?」
                    骆航听见这话题却垮了脸,闷闷不乐的说:「最好永远都不要放。」
                    「学生不都喜欢放假吗?」
                    「是啊,但不包括我。过年很烦哪。」
                    以为骆航是觉得大扫除或过年和不熟的亲戚应酬很烦,陈盛良只能耸耸肩,「喔」了一声当作回应。
                    陈盛良没有这种问题,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回话。从小他就不怎麽在过农历年。母亲顶多在过年前意思一下,抓着陈盛良一起把她男友收留他们的住所打扫干净而已,其他什麽围炉发红包的,通通都没有。
                    至於所谓的「拜年」,因为母亲生下他以后就愈来愈少和不齿她赚皮肉钱维生的家里来往,自然也不会像一般人一样,在过年时会见到许多平常没联络的亲戚,需要应酬说场面话了。
                    是不是过年,对陈盛良来说根本不重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可以天天都过同样的日子。


                    21楼2013-12-30 03:14
                    回复
                      「看来你不觉得过年很烦。」骆航的表情变得更闷。
                      「我不太过农历年的。」
                      听来真好!骆航一时忘了自己的规矩,忍不住问:「你家没有过农历年的习惯?」
                      「我家?」陈盛良无意识地重复了这个词。
                      他租来的「家」里现在只有他一人,母亲则是和男友同居住在宜兰。陈盛良的母亲年轻时真的很可怜又荒唐,现在遇到可以和她互相照顾、一起过下半辈子的男人自然会特别珍惜,於是他和母亲也就少联络了,只有每个月会定期汇生活费给她。
                      陈盛良扯开嘴角笑了,坦白地说:「我只有妈妈,现在我自己一个人住。」
                      骆航闻言愣了,一时之间也能只学陈盛良刚才的反应——「喔」一声当作回应。
                      该接着问陈盛良为什麽只有妈妈吗?如果他们才刚认识不久,骆航就能像上次一样,立刻面不改色地找别的话题带过,但现在不问似乎感觉不关心他,太冷漠了;问了会不会又触及到他不想回答的隐私、让他觉得反感?
                      骆航懊恼地想,所以他之前才尽量不和人聊到家庭背景嘛,这下尴尬了吧?总不可能说「真巧,我也是,家里也只有我和妈妈」这样吧?
                      陈盛良察觉到骆航的反应有些奇怪,刚好计时器哔哔作响提醒休息时间已到,他转身将那哔哔声按掉,然后若无其事地对骆航说:
                      「我是想确认你什麽时候放寒假要回老家?我下礼拜四休假,还要我过来吗?」
                      「喔……我看看,等我一下哦。」骆航松了一口气,赶紧去书房拿记事本,确认一下自己的行程表。
                      「那天有一科要考期末考。再下个礼拜也不行,几乎天天都有期末考,不然就是要交报告,再下个礼拜……我就得回台北了。」骆航瞪着记事本,看来有些烦躁。
                      陈盛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正想接着问骆航「那你开学后呢?」——但有个念头窜入他脑中让他愣住了。
                      骆航怎麽可能一直画他?总有一天会腻的,腻了就该换了……
                      所以该和骆航确定开学后的行程吗?他什麽时候会觉得腻?
                      陈盛良突然感到莫名的恐慌。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缠绕在心头的慌乱是因何而生?他其实常被这样对待。时常有人因为他的外表而好奇接近他,一发现陈盛良不是想像中的样子、或是觉得腻了便快速离去,但陈盛良向来也不在乎,只要自己过得好就好了。
                      但现在……他却突然不想离开骆航。
                      是因为从骆航身上能接触到许多新鲜事物的关系吗?还是骆航那难以捉摸的个性让他觉得有趣?
                      要怎麽做,才能不用烦恼迟早有一天会被骆航嫌腻而说「下次不用来了」?
                      把两人的关系转成为朋友?还是创造出更多自己的价值?
                      陈盛良陷入沉思,没听见骆航对他说了什麽。
                      「哈啰,哈啰~」骆航轻拍着陈盛良的肩膀,唤他回神。
                      「嗯?」陈盛良望向骆航,没发现刚才沉默思索时,骆航其实一直盯着他的眼睛观察那眼瞳里的微妙变化。
                      「我刚才说,二月底开学前我大概就能回来,我们到时候再继续好吗?」
                      「好啊。」陈盛良点头,心里莫名的高兴。
                      +++++


                      22楼2013-12-30 03:14
                      回复
                        第五章
                        当习惯被迫中断时,陈盛良才发现自己已经养成某些习惯。
                        原来,在这几个月里,他已经习惯每周要去找一次骆航,然后工作结束时在骆航家中看两集「欢乐画室」DVD。还有,他也开始观察周遭的人事物,并且能在其中得到小小的乐趣。
                        骆航放寒假回台北了,休假日里不再需要去找骆航,陈盛良只好找些事情做。
                        他把租屋处好好打扫了一遍,挪动了许多摆设,也学着像骆航那样挂了一些装饰在墙上,原本因为阴暗而便宜的小房间因此稍微明亮了起来。清新的环境让他心情大好,接着又把自己买的素描簿拿出来,盯着窗外的景象学骆航素描……不过他很快就腻了,因为不得要领,而且画得实在很丑。
                        丢下素描本,陈盛良把骆航送他的染料拿出来调色,随兴的混着各种颜色玩,然后画了好几件衣服。接着,朋友打电话邀他一起去打球,他便出门了。
                        出门运动,闲晃,看看户外的景象,找点有兴趣的事情做,要是觉得无趣了就再换别的……
                        就像骆航说的,换点花样,大体上不变的事物也会觉得有趣多了。
                        走在寒冬的街上,陈盛良呼吸着冷冽的空气,觉得胸口盈满前所未有的清爽。
                        +++++
                        骆航开学后,陈盛良仍然像之前一样,每周一次到他的画室里打工。
                        隔了快两个月不见,再次见面时,骆航一脸感动地说:「我好想你喔!」
                        「想我的裸体吗?」
                        「对啦对啦,你还是这麽爱吐槽我!既然知道就快脱!」
                        陈盛良哈哈大笑,因为一阵子没见而有的些微生疏感也立即消散。
                        骆航歪头看着陈盛良的笑脸,说:「你好像有点变了。」
                        「有吗?」
                        有。眉眼间的冷淡感少了,整个人看来很清朗。骆航点点头,说:
                        「如果以前是只自我中心的猫,现在就是有点年轻又自我中心的猫。」
                        这什麽比喻?学艺术的人思考模式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陈盛良只能笑着说道:
                        「可是我不喜欢猫。」
                        「什麽?猫咪超有趣的耶!举手投足都是戏,光是看就可以看好久。」
                        陈盛良仍笑着摇摇头。虽然感谢骆航把他比喻成自己觉得有趣的小动物,但陈盛良就是不喜欢猫。猫太任性,不像狗,只要对他好就会摇尾巴、真心的感谢。不过其实不只猫,人也是这样。并不是对谁好,那个人就一定会牢记甚至会回报。这道理他在小时候试图讨好母亲的历任男朋友时就领悟了。
                        「我超喜欢的,好想养一只啊。」骆航叹了口气。
                        「不能养吗?」
                        「不行,到时候如果要离开,说不定不好带走。」
                        所谓的「离开」是指搬回台北吗?那有什麽不好带走的?陈盛良困惑地看了骆航一眼,他露出了苦笑,似乎有什麽不想说的事,陈盛良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有学你画素描。原来素描这麽难画,我画得好丑。」
                        骆航有些讶异,陈盛良居然会想尝试素描?他点点头微笑说道:「素描真的要花时间去练习,我不会骗你那是很简单的事。后来画了多久?」
                        「没画了。反正没什麽兴趣,画得又丑。」
                        「没关系,那就不要画具象画嘛,改画抽象的!画图也不一定要把东西画得像真的才行。」骆航笑嘻嘻地鼓励他。
                        看着骆航的笑脸,陈盛良不禁也跟着笑了。
                        「你真的很适合当老师。」
                        「老师?」骆航愣了一会儿后,苦笑着说:「老实说,我没想过要当老师耶。」
                        「没想过?你不是读师大吗?」这下换陈盛良愣了。
                        「嗯……考得上就来读啦,人生啊,这就是人生嘛。」
                        骆航干笑,听到他的口头禅,陈盛良耸耸肩,只好再找另一个话题。
                        「那你想做什麽?」
                        「当然是画家……唉唉唉,你的眼神有点怪怪的,难道我不适合吗?」
                        陈盛良觉得自己好无辜,他只不过挑了挑眉而已。
                        「我又不懂艺术。」言下之意是,问我就不对了。
                        不过骆航对他的回话更有意见,摇摇头笑着说:「所谓的艺术没有你想像中的高不可攀哦,只要你会评论美丑、看电影会觉得好看或难看,就可以和任何人讨论艺术。」
                        陈盛良忍不住嘴角微扬,因为这样的骆航让他觉得好可爱。
                        虽然偶尔会冒出让人听不太懂的专业术语,但骆航大部份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用简单的词汇、亲和的态度诱导他去接触陌生的事物。
                        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你真的很适合当老师,不考虑当老师实在太可惜了。」
                        骆航却再次露出复杂的苦笑。
                        +++++


                        24楼2013-12-30 03:18
                        回复
                          陈盛良觉得骆航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寒假过后,骆航变得有些浮躁,喜怒无常。
                          陈盛良不太明白,到底是骆航在他面前渐渐露出本性,还是有事让他心烦不已?
                          一周一次,每次来找骆航时,陈盛良总能感受到他渐渐加剧的变化。
                          在骆航的屋子里时,陈盛良不太能感觉到季节流转,只能从「每周来一次」这点上感受到日期的变动。
                          一来是和骆航在一起时会莫名的对时间变得很没概念,陈盛良总觉得时间好像过得比平常快;二来是因为他要全裸的关系,所有的窗户和窗帘都是紧闭的,骆航会为他开空调。温度固定又看不见外头,也难怪他在骆航的屋内时总搞不太清楚现在的时节。
                          当时间一点一点往前推进,在暑假来临前陈盛良才察觉出,他感受的,其实是骆航隐忍着尚未爆发的躁郁。
                          +++++
                          几个月相处下来,骆航开始偶尔会邀陈盛良一起去看展览。
                          因为陈盛良假日要工作的关系,他们有时会选在陈盛良下午上班前抽空去看展览,有时是陈盛良在休假日时先到骆航家中,由骆航开车两人一起出门,看完展后再回骆航的住处画图。
                          那些展览有的很有趣,有的陈盛良则完全看不懂。不过就算看不懂也没关系,就当是出来走走、开开眼界。
                          陈盛良喜欢和骆航相处,骆航会和他聊看展的心得,听骆航讲话感觉很轻松愉快。陈盛良更喜欢看骆航在看展览时的表情,骆航的嘴角会含着淡淡的笑容,很专注地看着那些作品,好像在看情人一样。
                          但今天和骆航一起去看版画展时,陈盛良明显觉得骆航非常没精神而且不太对劲。当骆航看着墙上那些作品时,眼里甚至没有往常的光芒。
                          时序一转眼已经到了五月底,高雄的太阳毒辣,室外温度炎热到让人会觉得自己快脱水。陈盛良以为骆航是因为太热而觉得不舒服,便催促骆航还是早点回去好了。
                          坐在骆航的车上,陈盛良忍不住冷汗直流。骆航烦躁到连开车都变得恐怖极了,和邻车还有机车争道得非常凶狠,就算待会真的发生车祸陈盛良也不意外。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骆航,你怎麽了?要不要换我开?」
                          骆航抿着唇没答话,但踩着油门的力道明显松了些。
                          气氛有点沉闷,一点都不轻松愉快。陈盛良困惑地转头看着骆航,想关心他也不知该从何询问起,只好挑了最老套的问法:「你心情不好?」
                          「阿良,你在咖啡馆里工作?」
                          骆航没回答问题,反而开口问他的事。陈盛良愣了一下后才答道:「嗯,我负责饮料吧台。」
                          「当初怎麽会想做这份工作?」
                          「朋友介绍的。他们那时候缺一个临时代班,问我能不能去顶两个礼拜。后来老板就问我要不要做正职。」
                          骆航听得有些糊涂。陈盛良似乎没有回答到他的问题,他是问陈盛良为什麽当初会想找这份工作做,而不是他得到工作的契机。所以陈盛良当初并不是因为想在咖啡馆里工作而去应征的?
                          骆航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很多人在踏入社会后,有没有工作可以做、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远比「找到预设中那份理想的工作」或「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麽」来的重要多了。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不讨厌,算是喜欢吧。我最近在练咖啡拉花,满有趣的。你才大三就已经在想工作的事情了?」
                          「我不想,也会有人逼我想啊。」骆航苦笑。
                          「哦?你爸妈?」
                          发觉自己不小心把话题扯到不太想回答的家庭背景上,骆航抿着唇,只轻轻「嗯」了一声。但陈盛良并未察觉,仍继续问道:
                          「家里需要你出来工作养家?」应该不是。虽然骆航不招摇也不爱用名牌,但依他的食衣住行推测,他的家境应该不错,为何看来如此焦躁?父母希望他不要画画,乖乖回家继承家业?
                          「不是。人生嘛……很多问题啦。」骆航又是一阵苦笑。
                          「喔。不过你毕业后还要去当兵,所以应该可以再好好思考个一两年吧?」明白他不想说,陈盛良就不追问了,只能尽量安慰他。
                          骆航点点头,内心里仍然是苦笑。
                          寒假回家时,骆航的母亲向他提起毕业后要把他送出国念书的事。兵役完全不是问题,如果骆航不想浪费时间服兵役,以他父亲的人脉有得是方法能为他处理。但是她希望骆航改为攻读企业管理或设计类,让骆航非常反弹。
                          其实骆航并不在意能不能出国念书,母亲那种「元配的小孩有,我的小孩当然也要有,反正孩子的爸又不是供不起」的想法让骆航很受不了。
                          骆航的兄姊——父亲元配所生的孩子们,各个都是在年纪还小时就送出国当小留学生了,当年是骆航的母亲想将孩子留在身边当筹码,才没有吵着将骆航也送出去留学。现在骆航已经大到有些绑不住了,又该是让他出国深造的时候,骆航的母亲便向他提起这些事。
                          不想读书?也行,那就要工作了。母亲心中想必已经打好算盘,她一定会要求谈能——骆航的父亲,在他掌管的谈家企业中,为骆航安插个头衔和收入都颇高的职位。
                          众多子女中,谈能最疼爱的其实就是这个私生子,一来是因为他欣赏骆航有才华,二来是骆航不会恃宠而骄、对谈家的庞大事业没兴趣,因此不会威胁到正妻生的孩子。尽管那女人需索无度,但他也一定会尽其所能为骆航做到父亲该做的事……
                          光想就无法忍受,骆航实在受够了这样被母亲操控,他开始想着该如何脱离父母独立生活。但可悲的是,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他该以何维生?
                          当画家?要在画廊里售画为生并非不可能,但在那之前他得先磨练个几年,还要同时累积好的作品。
                          当美术老师?但他的梦想蓝图里没有这一项规划哪。
                          所以现实就是,他其实是个依赖父亲的米虫,和母亲没什麽两样——这样的认知让骆航又羞又怒,每次想到都觉得沮丧不已。
                          寒假过后,他很努力地思索自己将来能做的工作,也更努力地开始累积作品,但那让他坠入另一个情绪低谷。
                          他想当个画家,既然以此为标的,就该用更高标准要求自己。但当达不到自己希望的目标时,也因此感到加倍灰心无力。
                          隐约觉得,再画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骆航仍然很喜欢画画,但也开始觉得迷惘、痛苦又自信渐失。尤其是每次看完展览后,那些精湛的作品总会让他更沮丧,因为他忍不住认为那是他无法到达的境界。
                          简单的说,就是低潮。这几个月里他陷入了低潮,难以自拔,甚至原本已经很差的睡眠品质也比之前更糟。
                          看着陈盛良光裸的身体作画时,能让骆航感觉好一点。陈盛良的背部宽厚健美,弓起背时突出的肩胛骨让人看了容易有种错觉,以为那是翅膀翼骨,所以骆航特别喜欢画他的背。
                          还有他有力却不过份纠结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实又看来柔韧的腰腹、结实俏挺的臀部以及修长的双腿……无一不勾引骆航冲动地立刻握笔画下。
                          其实仔细想来,最吸引骆航的应该是陈盛良的个性吧?那种什麽事情都不太在乎、除非是他自己愿意,不然没有人能让他心情不好的性格让骆航非常羡慕。骆航常会找机会接近陈盛良,总觉得只要看着他,似乎也能沾染上一点点那种率性而不会再轻易受别人影响……
                          也许哪一天连画陈盛良都觉得没劲时,就表示他真的完蛋了吧?
                          骆航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让陈盛良又转头看他一眼。
                          当初见到骆航时,陈盛良以为他无忧无虑、不会有什麽难言之隐,但现在看来似乎有颇烦心的私事?连常常微笑的嘴角都紧紧抿着,陈盛良也不自觉地跟着拧了眉头。
                          陈盛良想说些话让骆航开心,却又不知该说些什麽。担心要是挑错话题反而让对方心情更差,反覆犹豫间,已经回到骆航的住处了。
                          +++++


                          25楼2013-12-30 03:18
                          回复
                            第六章
                            喜欢同性没什麽大不了的,比那更加乱七八糟的事陈盛良从小就看多了,他真的认为这种小事一点都不令人惊奇。
                            但是对於骆航……陈盛良竟有些在意。
                            虽然阿军并无恶意,也不是故意把别人的隐私拿出来嚼舌根,只是因为太过意外自己曾经想搭讪的对象居然和同事相识,而忍不住将骆航的性向抖出来而已,但……从旁人口中知道这件事的感觉真差。
                            骆航不断地赞美他的身体,一直用热情但锐利的眼神望着他,但那眼神看来比较像是渴望能肢解他——所以骆航真的只把他当个模特儿看待?
                            陈盛良糊涂了,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好或不好?重点是为什麽他反而觉得有些失落?
                            面对会让自己在意又困扰的疑惑,陈盛良的处理方式向来就是直接解决他。
                            再次到骆航家中,进浴室脱衣服前,陈盛良便看着骆航说:
                            「我想问你,你喜欢男人吗?」
                            骆航闻言愣住,好几秒都没反应。
                            这问题实在太直接了,让他连打哈哈带过的余地都没有,总不能开玩笑地反问「难道你爱上我了吗」?骆航脑中飞快地想着,到底是怎麽被发现的?一抬眼,望进那双深绿色的眼眸里,一时失神便脱口说:
                            「不,男的女的我都喜欢。」
                            陈盛良挑了挑眉,骆航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麽。这下可好了,对普通人来说应该更劲爆了。骆航连忙补充说道:
                            「我是很博爱没错,但是你放心,你是我很重要的模特儿,我知道分寸。」
                            那有些慌乱的表情看来很可爱,陈盛良扬起了嘴角,淡淡地说:「骆航,我一点都不在意。」
                            「啊?」
                            「我只是好奇而已。」
                            「喔。」
                            其实骆航根本就是反应不过来,所以才一直以单音回应。陈盛良明白,便笑着说「那我去脱衣服了」后就直接走进浴室,留下还在发愣的骆航站着发呆。
                            +++++


                            28楼2013-12-30 03:20
                            回复
                              2025-05-21 09:32:48
                              广告
                              然后,陈盛良全身赤裸地只围着浴巾走出来时,仍然用平常的口吻问道:「今天想要我站着还是坐着?」
                              骆航这才清醒过来,惊奇地盯着陈盛良看了许久。
                              「干嘛?」
                              「为什麽只有我被吓到?」
                              「我怎麽知道?」
                              陈盛良这句话让骆航实在很想吐血,一时之间他连刚才那一丝尴尬的情绪都忘了,愤愤不平地说:「可恶,我超羡慕你的!你好歹也惊讶一下啊,不怕我上了你?」
                              陈盛良歪头看着骆航,他对别人在床上的事没兴趣,却也忍不住想,原来骆航是压人的那一方?也对,骆航的身高超过一八○,虽然瘦了点却不弱,身材看来大概是精瘦结实型的。不过陈盛良可比他更高壮,谁上谁还不知道呢……
                              陈盛良没有回话,只是将嘴角微抿着,绿色眼眸透出一股促狭,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让骆航见了又是一愣。
                              他总觉得,陈盛良似乎有些改变了?
                              呆了几秒后,骆航终於回过神,为了掩饰刚才的失神便随口问道:「你这样的朋友很多吗?因为你没什麽反应……呃,我只是单纯好奇,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回答我。」
                              「不多吧。」陈盛良耸耸肩,疑惑地反问:「不然我应该要有什麽反应?」
                              「……我终於知道你以前为什麽老是不回我话了。」原来无言以对就是这种感觉。
                              陈盛良闻言笑了,眼睛微微眯起的模样让骆航忍不住又多瞧了几眼。
                              然后骆航学着他那一副就算外星人入侵地球都没什麽大不了的精神,勉强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今天坐在地上吧?我想画你盘腿的样子。」
                              +++++
                              当某些原本不打算说的秘密被朋友发现后,人通常会有两种反应:一是缩进壳里默默疏远这个朋友,二是两人会开始渐渐更加亲密,也许不知不觉间还会分享更多秘密。
                              骆航和陈盛良之间的关系比较像是后者,但还没有分享秘密。
                              在那之后,六月来临,期末地狱让骆航不得不请陈盛良暂时别过来了,他真的忙到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接着而来的暑假也无法让他积郁许久的心情好转。时间一步一步前进,想必眨眼间大四也很快就过了、他就要毕业了,但未来该怎麽走却仍然很茫然。
                              父亲那边肯定是百分之百支持骆航走自己想走的路。骆航的爷爷渐渐老了,对於谈家下一代接班人的宝座,骆航的父亲谈能已可说是十拿九稳。也许是一直遗憾着自己年轻时无法追求的梦想,谈能一直很鼓励骆航逐梦、也不从逼他做不喜欢的事。
                              但骆航不太想再靠父亲养他,因为这样他就无法脱离母亲的掌控。
                              放暑假后骆航马上回家一趟,和抽空见他的父亲说了毕业后的计划——骆航打算放弃实习,但要服兵役,然后他想去西班牙念书,用从小父亲为他定期购买的基金和股票去支付留学费用。
                              骆航和父亲和乐地谈了许久,却和母亲起了争执。
                              「去西班牙念艺术创作!?我不准!」
                              「你为什麽就是不听妈咪的话?你的头脑又不差,念商不好吗?妈咪会害你吗?当初填志愿也是,居然只和你爹地偷偷商量……」
                              「念什麽艺术,能当饭吃吗?你以为你爹地能养你一辈子吗?」
                              「卖画?卖画能赚得了什麽钱?比当美术老师还不如!你居然还想放弃实习……」
                              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担心儿子将来供不起她继续过贵妇生活罢了。骆航不禁偏激地腹诽着自己的母亲。
                              母亲最后甚至是歇斯底里地说出恶毒的话——谈家绝对不可能认他这个私生子,他的归属永远只有骆家,如果骆航一意孤行,最后变成落魄画家,是不会有人向他伸出援手的……
                              私生子还不是拜你所赐?——骆航差一点就让内心的怒吼脱口而出了。
                              他一直都心里有数,父亲那边的家庭是容不下他的,但他也不想和母亲相依为命。
                              骆航曾经试图想要做乖儿子,他也尽最大努力企图讨好每一个人。他想读美术系,只有师大这块招牌能入长辈的眼,所以他选了师大。逢年过节,即使再痛苦他也会努力爬回去陪母亲。即使觉得很痛苦,他还是把自己最满意的画作送给母亲去做人情了……他努力过了,真的。
                              骆航试图劝自己,不要长这麽大了还怨恨自己的父母,不要说当初为什麽要把我生下来这种气话,这样很可悲又幼稚。
                              他没有办法改变母亲,所以只能不断的回避,不断的先斩后奏、阳奉阴违。
                              骆航觉得好孤独,父系是复杂的豪门,他只是在外头的私生子;母亲对他的控制欲则是比爱更强烈……他没有能够和他互相扶持、支撑他的对象。
                              当晚,骆航就连夜搭车回高雄了。
                              然后他随便找了间夜店就进去,放纵自己喝到神智不清。
                              +++++


                              29楼2013-12-30 03:2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