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闷得慌。一手支在额上，另一手随意翻着一卷书。似是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来。后又挥手示意诸内侍宫人退下。这一会儿不知为何只觉殿中人愈多倒是愈不顺应起来。
良久听内侍通传说是贤妃前来问安。垂手放下手中书卷，想是也许久未曾再见她了，亦不知是何事。有没有……像对旁人一样对她说过那些话，温柔平和，貌似情深。到头来一场空罢了。不过后宫不都是如此么，她只是其中一人，并无特殊之处。
颔首。
：传

不多时便见她步入。懒懒回身靠在椅上。略一抬眸，方意识到确有许久未见她了，如今一打量，到底有哪一处与那时不同了。却没多想，不都是一样么...只要在宫阙就并无区别。
低低应了一声。
:嗯。起来吧。
并未再理会其，又执起桌案上的书翻看许久。良久见她坐立不安。方微微抿唇一笑，道。
:何事？

闻其言，却不愠怒，只是声音清冷了些。
：不愿？......朕政事繁忙，亦未见你前来沧穹殿问安。是朕不愿见你，还是贤妃你，不愿见朕？
一番话说到后面已遍及寒意，只待她如何回答。又添一句。
:朕很好奇，贤妃都是在操劳些什么？

有的时候会不知这帝王之乐到底在何处。你想要辨清是非对错的时候事情总是超乎想象的复杂，你想要任其自生自灭的时候却有人跳出来说着有关公平的这件事。很多事本就不可揣测不可等同，不是么。
而后突然听她提及梦儿...这事大概是自己心头的死结罢？自己曾做错的事，却终究不承认，只是更为敏感了些。自己身边稍有些头脑的人皆不提此事此人，如今被她提及，自然不似先前般毫无波澜。
:不要拿她说事。
并非恼怒而非命令的语气。梦儿经过这几年着实不易，自己的疼惜似乎变成了伤她的东西，而眼前这个人说出这番话也自有缘由...只是说不上，哪个更悲哀。
:身居贤妃位，可不要名不副实了才好。

注意到她眸色愈发冷了起来。却是经历了什么才能变如此模样，忽而记起初次见她时，她还是轻灵的样子，也说尽力不变。也记得在她耳边恍惚间说过的一句梦儿。那时她们有一种东西是类似的，而今物是人非罢了。微微一叹，口气未有方才那般冷淡。
:何必如此。
:再如此便成了怨妇。你还答应朕不会变的？

物是人非。一向都是如此。幼年时一日在花园偶遇的宫女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某一天落井而亡，如今年前和乐的西夷或许等不到冬日就前来骚扰边境。没有什么一成不变，或许唯一不变的是人们对沧穹与凤寰的渴望？
:朕没忘记过，只是大多时候不会想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