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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文学】 时光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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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我走夜路回家,突然就想起你。1999年的最后一个小时,我们在广场上迎接新年。我看到有人拿着小猪的气球卖,我很想要,人很多,尖叫声此起彼伏,我的声音被埋没,我只好一直追着他跑。
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一个不知名的巷子,一拐弯,就迷路了。
那个时候我看到你,你说:“怎么跑得这么快啊,追也追不上。”
我很惊讶,问你:“你一直跟着我?”
你说:“是啊,知道你是路痴,怕你跑丢。”
你不会知道,我听到你这样说的时候心里有多温暖。好像一小团火苗,被微风吹着,越来越旺盛。
好像行动就是这样的吧。心动了,好久好久都忘不了。
后来你拉着我的袖子朝广场上走,中途又遇到那个卖小组气球的小贩,你买了一只给我。我牵着气球的线,跟在你后面,喜悦地走着。与同学们重新相遇的时候,天空炸开彩色的花。
新世纪到来了。
我站在你的身后看着你观望烟花的脸,耀眼的光芒给你镀了一层金。好像神话里的小神仙。真好看。你好像能感觉到一般,回头对我笑了一下。
那一笑,我突然就紧张了。我用力地拽着那根气球的线,好像线的另一端不是一只小猪,而是一颗跳的猛烈的心脏一般。
好像一段未名的爱恋一般,
真是可笑,那个时候我才九岁,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叫做爱呢?
可是现在我走在那条没有人通过的小巷子里的时候,我就又想起了你。我现在不路痴了也不会再追着一个喜欢的东西跑半天了,你却也不会因为担心而一直跟着我了,你也不会小心翼翼的拉着我的袖子了,你也不会有那么温柔的笑脸了。你变了,是因为我变了。
2002年我们小学毕业,天各一方,高中我们再相遇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嚼着口香糖从你面前走过,穿着宽宽的裤子和衬衣,我的头发是开学前才染成黑色的,看起来很奇怪。我承认那一天我化了妆,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紫色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我猜你甚至能闻到我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香水味。我以为你不会理我,可是我还是听到你轻声地叫我的名字。
“漾尔。”你轻轻的叫,那声音充满怀疑和一点点轻微的喜悦。
我转过头,明明认出了你,却还要装作冷漠的问:“你是谁?”
你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笑:“我是张克帆。”
“对不起,我不记得我认识你。”我说,然后我朝前走。
我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付家凯,他亲亲我的脸蛋,然后搂住我。我承认那一天我心情不好,我甩开了他的胳膊独自向前走。我甚至可以想象你站在原地发呆的样子,可是我坚持不回头。
我不要回头,我怕在你眼中看到一个连我都无法认出的自己。
时间那么长,那么漫长。长到一个人可以变成另一个人,长到我可以忘记你。
是的,你都打听到了,我父母离异,我成绩退步,我被老师赶出教室,站在寒风刺骨的冬天里哭泣。我想了很久,倘若我觉得我是无辜的我都要接受这样的惩罚,那么不如我犯一些错在接受这样的惩罚。所以我变了。
我以为任性有时候可以带来一些快乐,虽然那些快乐是飘渺的,抓不住的。
可是我在初三的时候收到了你的信,你说很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很想我们再次同校,同班,甚至同桌。为了这句话我努力了一个学期,你知道的,初中的知识并不难,稍微用些功就可以赶上来。所以我还是考进了你想考的那所学校,我知道你一定也会来的。但其实我并没有想与你发生一些什么,我只是想,偶尔能看到你就好了。
我到现在依然喜欢小猪的图案,猪是多么快乐的动物,他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他吃饱了睡睡醒了再吃,所以它不知道什么是不快乐。某一天我很早地来到了学校,我在黑板上画小猪的卡通,你进来,看到我,说:“很可爱。”
我回头看了你一眼,扔下粉笔就走了。
你坐到座位上,仿佛是自言自语,但我知道那些话你是说给我听的,你说:“某些人一直喜欢漫画来着。”
某些人是我。很多年前我们有一个任务是画黑板报,你的字很好看,所以你写黑板字。某些人喜欢画画,于是她负责插画。我们配合很愉快,常常中午不回家,叫了外卖的教室里吃。我拿出小镜子照,结果发现我满脸都是粉笔印子。我气极,丢下饭盒就在手指上涂满粉笔,然后用手指乱抓你的脸。你报复,我们就这样在教室里追来追去,最后都变成了大花猫。我们面对面花香哈哈大笑。
那时候多么好,阳光很好,花开的正好,天空中的白云飘过,一切多么美妙。
我们很少说话,十六七岁的小孩,情窦初开,喜欢乱开玩笑。你那么优秀,当然也有人问你,你便回答:“我以前喜欢过某个人,他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姑娘。”
你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可是我也装作我不知道“某些人”是谁。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1-11 10:12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