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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之中,我也沦为了我朋友的棋子,我担了风险,出了风头,替他在这里招揽生意。为了不使计划破坏,我用我所能用的语言,向在场的所有人宣战了,这就跟上个月,慈禧太后向列国宣战一样疯狂。只是我没那么愚蠢,我努力说明,只是玩一个类似摔跤的游戏。
我很怕他们把我看做小丑或者疯子,因为我知道,就是杨班侯刚进京城的时候,都很不被看好。好在这甲板上有不少会两下子的人,从议论中我听出来,这种练时跟用时的反差,让他们相信东方人有着神秘的力量。我听到有人讲,当进入化境之后,就可以比子弹还快。
这个说法启发了我,其实,一个人从掏枪、装弹、开保险、扣扳机,到射出子弹,是需要一定时间的,我完全有把握在五步甚至十步之内杀死掏枪之人。我知道,在清国,许多人有这个本事,只是他们太过势单,而且又有着这样那样的固执。
我的言论引起了一位法国退役水兵的兴趣,他咕哝着告诉我,他很想体验体验这种腾起的感觉。
若是放在平时,我会把他拉到舱里探讨,只是当我摸到自己的马褂,我想到了困苦之中的老师。在这块不着边岸的铁板上,当着众多的清国人,我要为他献上一段礼物。
对决的过程,就是发挥自我的过程,人是有长短的,制胜的法门很简单,就是扬长避短。所谓粘连粘随,就是利用贴近与挤靠破坏对方的根基与武器,根基轻浮,则拳力不实,武器受制,则不能进攻。
这位法国大个子想在高处压住我的胳膊,我却利用了他这特点,向上打了一个搬拦,同时合着周身之力,用肘子撞在了他的软肋上。我老师传我的拳谚道: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防。
只是这位法国人太过高大,我不能轻易罢手,在我得手之后,步子一落就胯在了他的双脚之后,将胳膊自下而上掀住他的大臂,使得他的拳头只能在半空挣扎,我扎着中国的马步,将身架保持在最稳固的状态,右掌当着他的心口就打过去。同时左臂横挒,他的脚步一绊,高大的身躯“咚咚咚咚”横退着摔在了甲板上。
这一手,便出自揽雀尾。我的身手引起了一阵惊呼,我知道,清国人在为此感到自豪的同时,也生出了极大的担心,此拳落入了倭寇之手。
那法国大个子傻乎乎地爬了起来,眼神中透着迷茫,我问他要不要再试一试,他说他很想再试,不过不是比试,这太神奇了。
这个西洋人的落败,减少了许多人的猜疑,要知道,这艘船上多半是做生意的人,他们精明的很,总是在充分的观察之后再做定论。而我隐隐感觉,只要再跟一个清国人交交手,无论胜败,都必然会引起武丘石的出手。
终于,许多的清国人凑了过来,他们有的质疑,有的赞同,有的也跟我套近乎,我理解他们的谦虚,也理解他们的谨慎。此时,船离着清国的海岸越来越远。我向观众解说道,我只得到了老师的一点皮毛。
这时,又上来一位同胞,他倒是非常谦和,告诉我,他学习柔道已经有几个年头了,他见我的柔道使得很好,想向我请教一下。我给他纠正,我用的是中国武术,我会让他在拳劲做出区分。
这位兄弟上手就抓我的胸襟,身手果然灵敏,在我遮拦的同时他就顺上了我的袖子,而且势走阴阳,旋拉拧镐,我有心打得刺激一些,就让他得了手,待他使摔时,我沉身坠肘,使个倒撵猴,一手缠卷,一手撑张,轻易就脱开了抓拿。
他一定学过中国的摔跤,借势扣住了我的腕子,一个旋身就将我的胳膊往肩膀上扛。这要让他得逞了,我的肩肘关节都得折断。我急忙旋掌探转,化开扛拿,同时一拳杵上了他的腰眼。我并不想伤他,但若他非要折我,我就只能一拳钻上他的要害。内家拳法,不需要拉开距离才能打击。
这人反映极快,身子又返了回来,右手抓住我的腕子将左肘子一挑,还没等我做出反映,左腿就别在了我的身前。变脸长腰,就要使揣。
时机已到,我左手顺着右臂一个穿袖,就化解了他的摔法,而后搬着他的肩头就往后拽。这兄弟已成背势,却将头往后撞,左手倒抓一把,险些抓掉我的眼镜。
我甩头躲闪,他却倒踹一腿,我急忙插掌掩裆,拧身走了一个撇身捶,那拳头一拧,凑巧插着了他的大腿,随后我抄腿钻裆,一个搂膝肩靠将他扛了出去。
这人死鱼一般在地上滑出老远。没能引出武丘石,我却成了焦点
这时,我那朋友却神秘地出现了,告诉我道,可以了,比赛定在了明天上午,并让我好好利用这个下午,最好找几个清国武师探讨一下,晚上就要好好休息,以备明日之战。
我的耳朵呼呼地热了起来,我果然入了我朋友的圈套,他自作主张,替我应下了与武丘石的比武。“别沮丧了,你又不是什么高人,取得现在的成绩已经不错了。不然他也不会与你比武。他的身材与技术都比你高上许多,你就是输了也不算什么。”他一个劲地安慰我,“只是,如果你要赢了,我们将得到一笔不少的收入!这里有你三成,如何?”他凑近我耳朵,小心地说了一个数字,我确实被震惊了,我激动道:“你既然知道他武艺比我高,又为何要做这无胜算的比试呢!?”
他告诉我,这位高手真是嚣张,他允许我随意喊停,他并不打我,只是用缠裹之术将我控制住,只要我喊停,他就随时停手,如果我不做动作,他也不会进攻,我甚至可以打出一拳之后,去喝一杯茶,然后再回来跟他接上。
我笑了,这还真有耐性呢。我问:“船不靠岸,就不分输赢是吧?”我朋友道:“是这样的,所以你今晚要好好休息,准备打个持久战吧。”
我有点生气,道如果你们的官员也有如此自信跟心机,你们也就不必给人牵着鼻子走了。我触动了朋友的神经,清国正在跟八国联军做着必败对抗。
人群散了,我没有看到武丘石显露出来,留下来的却是那位老鼠面孔的人。这位经纪人又给我补充了赛制,如果我愿意,还可以连比九场,每一场都可重新下注。我给他偷偷取了个名字,清国赌徒。
商定后,我让这位清国赌徒代为转达我的敬意,他笑着答应了。后来我问我朋友,是用什么法子引出了这位高手,我朋友说,他对那个傻子说,下面那个日本人,就是为了激怒你才再那里不停卖弄的。于是他就愤怒了。
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