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
未央湖畔清晨蒙上的淡淡霞色薄雾,笼罩着一个娇俏可人的小小身影。她莲足轻抬绣鞋上系着的银铃儿叮叮作响,宛如林间画鹂清脆的鸣唱。那只翎雀儿华丽尾羽做成的毽子被她舞弄得如同活了一样,离了纤足便轻盈地抛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她雪团似的双颊已泛起点点胭脂红晕和着微微急促的呼吸,眼看着毽子远远落下纵身一跃稳稳接住。
“公主,小心呐!外头天凉,咱们还是回宫去吧。”
“不要!我是公主,为什么多玩一会儿都不可以?”
她怔怔地看着随侍的宫人,翦水双眸满含着委屈与不甘,凄凄如雨后海棠。
可最后她还是无奈地妥协,沉檀色的宫门开启又关上,锁住又何止是寂寞。
挥云坡下暮春时分的樱花开的绚烂如欲坠轻云,揽尽了园中所有华美风致。暖风微抚薄如绢绡的花瓣儿泠泠落下,似把她身上一袭浅绿春装染成烟粉。她轻提着裙裾欢快地追逐一只寻花而来的彩蝶,足尖轻触绿草茵茵洒落一地天真烂漫的笑声。那蝶儿翩跹穿梭于一树一树的粉樱,惹的她顾不得衣饰繁复也一同扎进如雪纷飞的花雨之间。
“公主,不可以胡闹!您是金枝玉叶,切莫失了身份。”
“为何?我既如此尊贵,怎连最普通的快乐都得不到?”
她忿忿地停住脚步,想要挣脱却还是无力还击,只好由那些教习女官蹑手蹑脚替她把衣衫上的落英拂去把凌乱的钗冠整好。
再回头时,只见那蝶儿几番盘旋流连,最终消失在佳木繁阴之中,而她依旧要依着宫中规矩以淑女之姿缓移莲步折回寝宫。
茜纱窗下,槐序月间,夜色凉薄,她浅披了一挽藕荷色素纱赤足抱膝坐在锦幔低垂的床榻前,以一脉恹恹的姿态慵懒地凝视着寝宫里伴她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那女孩儿虽与她自小熟谙,却深知主仆尊卑之分,半点不敢逾越亦不敢抬眸迎上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只诧异地低着头,犹豫再三方才怯启薄唇,声却几不可闻。
“奴婢愚钝,不知公主因何闷闷?及笄礼成便是出宫大婚之喜,公主可是尚有心愿未了?”
“若非生在帝王家,若可喜怒随心嬉戏随兴,若能嫁得如意郎君,如此便是我一生所愿。”
〔蘅芜。青锁执笔 公用勿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