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离我一公尺远 · 2lee 1
这是李秉乔离开首尔居住在釜山的第三个年头，也是他即将步入29岁，人生又向30进一步靠近的一年。
李秉乔从酒吧出来，韩国的街头永远都不缺少这样的酒吧，灯红酒绿、熙熙攘攘，他这一刻站在人群中只觉得如此孤独。被灌了不少的酒，过生日这一天总是免不了，李秉乔喝得有些微醺，但他自认为还算清醒。
他甚至还能盘算着回家之后先个澡然后再把昨天的剩菜倒到垃圾桶里……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照顾自己家里当然会变得一团糟。
李秉乔晃晃头，继续向前走。身后突然传来似乎跟着出来的方旻洙的声音，李秉乔没有听清楚说得是些什么，他回过头，方旻洙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头小快步向他跑来。
「秉乔你忘了拿这个。」一边说一边举起他的手机。
李秉乔番然醒悟，看着方旻洙手里的那个拴着幼稚粉红色蝴蝶结的手机才确认是自己的。
他接过来，跟方旻洙道了谢。
方旻洙却跟上来，「我送你回去吧，我看你喝挺多的。」
李秉乔下意识拒绝，他并没有方旻洙想象中的那么不能喝，他才是真正的酒鬼。他只不过是这么多年都再也没有喝醉的习惯。因为喝醉会让人的思维变得分散、十几年前的东西都能历历在目。李秉乔并不喜欢。
他虽然喜欢喝酒，但是还好他足够清醒，懂得如何才能在酒精面前全身而退。
谁还能比他更清楚？
李秉乔再次摇摇头驱散脑海里那些不应该存在的东西，方旻洙却当作他已经醉了，仍旧执著要送他回家。
李秉乔这次没有再拒绝。
方旻洙边说话边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很温暖，在这样的冬天里，他需要一点火苗可以靠近。他只是冰冻的太久了，所以需要短暂的休憩。
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从首尔跑到釜山是因为李赞熙。
他无法再在到处充斥着他和李赞熙生活过的气息的地方呆着，他感到焦躁、无奈、甚至有些痛苦。
他无法再看着李赞熙。所以他选择去了另一个没有李赞熙的地方。
难道这样不对吗？
说他逃避也好、认输也罢，难道事实不正是如此吗？在这场感情里，他不就是那个输的一败涂地的那个人吗。
他只是不想再看见关于自己的惨况，他只是想要活得轻松点。这样没有错，对吧。
那种幼稚要命的粉红色蝴蝶结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买的，周围的朋友都以为是他喜欢的女生送的。
其实这样说也算对。
那是李赞熙送给他的，那个时候两人半夜坐车跑到附近的小镇，到的时候正好赶上小镇的早市，李赞熙信手买的而已。
李秉乔在他们分开的第三个年头还留着确实是因为他还爱着李赞熙。也为他们曾经那样稚嫩、简单的爱情而感到惋惜。
这只是作为一个不能想的念想而已，他依然不能想李赞熙，难道连这个小小的手机挂件也不能留着吗？
李秉乔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三年的时间他仍旧忘不掉？
他有的时候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可他想不明白，怎么想也不明白。所以他尽量不去想。
李秉乔知道他在冬天的时候更容易想到李赞熙，他只是渴求一些温暖。在跟李赞熙在一起的七年时间里太过美好，他几乎忘也忘不掉，所以他才会在任何一个莫名的时点莫名地想起李赞熙。
最好谁也不知道、谁也不会提起。
这样最好。
即便李赞熙或许现在已经又谈了新的恋爱、甚至是过分的结婚了，他过得好或者不好，李秉乔都不想知道。
他只是把李赞熙放在心里，当作是一个不能忘掉的过去。
方旻洙扶着李秉乔上楼梯，他们这幢楼的电梯最近正在维修，方旻洙在扶着李秉乔的时候还在感叹幸好只是住五楼。
李秉乔其实还能走得动，但他靠近方旻洙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温暖让他昏昏欲睡。他懒得动几乎整个人都靠在方旻洙的身上，他心里默念着只要再靠一会就好，他只要再一会就好。
进了家里就会有温暖的空调，他不用再感到寒冷。
摸索着打开了门，李秉乔没有要再邀请方旻洙的意思，他只是说了句他可以照顾好自己就让方旻洙先回去了。
方旻洙是他在这边最好的朋友，多亏了方旻洙的一直照顾李秉乔才能好好地生存下去。
李秉乔到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向浴室走去，家里开着昏黄的灯，空调也呜呜地响着，一切都那么好，李秉乔满意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有……李赞熙在的话，那就更好。
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秉乔只能默默叹息。在这样寒冬的夜晚里，李秉乔知道酒精正在逐渐侵蚀他的大脑，他避无可避。

2
宿醉的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痛得要爆炸。
李秉乔挣扎着从软绵绵的床上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正好清晨六点。
李秉乔感叹着自己雷打不动的作息，幸好自己醒了，今天还要上班。
匆匆吃了一片面包，喝了一杯水，李秉乔没什么胃口地就随便解决了下，方旻洙的手机里也正好打来。
李秉乔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关上门出发。
「还好你醒了，我还担心你睡得太熟今天要迟到。」
李秉乔有些得意地炫耀，「我向来是最准时的。」
方旻洙似乎在电话的另一端笑了一声，李秉乔听着方旻洙的笑声觉得心情挺不错。
宿醉也有好处，好处就是让一个人变得轻松。
方旻洙在电话里说着什么今天有新的老板要调来之类的所以最好不要迟到不要请假，李秉乔也只是笑一笑。之前的经理因为在账目上做了一些小手脚被公司抓得正着，本来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相处的人因此李秉乔对于换人没有什么感想。
只是他们公司对于员工管理这一块弄得特别严，迟到什么的都会被放大无数倍，员工虽然苦不堪言，可是这年头能进到这样大的企业已经不容易了。
李秉乔为了生存也只好忍气吞声。
以前那个经理特别变态，每天都跟步入更年期的妇女一样，稍微有些让她不如意她便会一直盯着你。
李秉乔就因为她吃过很多苦，比起方旻洙觉得解放了的感觉，他更担心会换来一个更不好对付的人。
他们公司多的就是这些变态的管理层……每天只知道压榨他们这些默默无闻的小员工。
李秉乔觉得自己昨天喝多了还是挺好的，至少他现在的心情还没有被破坏。匆匆赶上公交，看了一眼时间还好还来得及，他并不想因为迟到这种事又被拎到全体员工面前作批斗。
至于吗？虽然他知道在这种全是精英的公司迟到的机率微至甚微，可是难道、偶尔、迟到一次也需要这么小题大做？
李秉乔的大脑有点混乱，不知道怎么一大早都在回忆被以前那个经理因为迟到抓着骂的场景。当时方旻洙在下面笑得阳光明媚，既然是偷笑，可以不要那么光明正大吗，看得李秉乔一阵恼火。结果果然是不好的预感得到了证明……公交竟然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堵车停了好久。李秉乔在车上思索着即便现在下车用跑的也来不及了，只能祈祷堵车的情况赶紧得到缓解。
结果还是雷打不动的停在那个街口，方旻洙已经打电话来催促了，可是有什么用？
李秉乔把头歪向一旁看着窗外，还有五分钟……不论是用跑的还是现在车开动都来不及了。只能怪他人品不好。
李秉乔望向窗外，初冬的天气那么冷，街上到处都是裹着羽绒服的人们，偶尔还有爱漂亮所以还穿着针织裙子的女生，因为快到圣诞了，到处都是打折促销的信息，商场门口也架起了深色的圣诞树，还有不少的情侣走在一起，唉，李秉乔感叹道，自己的人生好无聊。
是不是自己的人生在李赞熙离开之后，就划出了一条新的界线，变得不再那么有趣，不再那么不同。
李秉乔的视线下移，不经意间落在停在公交车旁因为堵车同样停滞的一辆黑色轿车上，李秉乔惊讶得睁大眼睛。
——李赞熙？
是他看错了？
李秉乔再次仔细地眯起眼睛又看了一遍，因为有轻微的近视，可是不论怎么看都毫无疑问是李赞熙没错。
李秉乔不会连李赞熙都认错的，绝不会。他怎么会在这？李秉乔突然很紧张，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吗？
他却不知道怎么的，把视线赶紧撤回来，李秉乔感到害怕。
这是命运给了他们再一次机会，还只是纯粹地捉弄？他很怕。
李赞熙似乎变得更成熟了一些，以前在大学里的时候他记得李赞熙是足球队的队长，非常喜欢踢足球，毕业之后也是，经常会和他的朋友一起踢足球，很孩子气，翘课什么事都做过，可是老师很喜欢他，因为聪明又讨喜。
李秉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会和李赞熙混在一起，可是渐渐就那样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他们俩人就在一起了。
李秉乔对以前的李赞熙的生活习惯了若指掌，可是现在就不同了。
李赞熙右手握着方向盘，即便是因为堵车也没有任何焦躁的样子，左手在接电话，笑起来的样子变得更温柔了。
他以前就是那样笑的吗？李秉乔已经记不清了。
李秉乔并不想哭，他只是心脏隐隐作痛。
因为再一次看见李赞熙，李秉乔依然听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乱跳，他好想一切都能重来。
李秉乔没有再转头，而是把头尽量往下低，不让李赞熙看见，他不希望因为这是一场命运的捉弄而让自己再次显得那么不堪。他没有再赌一把的资本了。
车终于慢慢向前开，李秉乔看着已经八点过两分的时间只能默默苦笑。
新老板上任第一天就迟到，他只能叹口气，心里还是想着李赞熙。

难怪李赞熙今天也迟到了，可不是吗，跟自己堵在同一条路上了。
李赞熙在上面噼哩叭啦的讲，李秉乔的大脑却混乱成一片，他刚才绝对是认出自己没错……他不可能没有认出自己，可是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冷静？
看上去惶恐不安的自己是不是显得太蠢了？李秉乔简直想掉头走人，可是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真是造化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家公司是李赞熙他老爸的。
虽然以前也知道李赞熙家的背景似乎挺不一般，可是李秉乔从来没有关心过这方面的问题。现在只觉得大脑嗡嗡成一片，李氏集团，原来真的跟李赞熙有关。
李赞熙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在靠近他？想想就很丢人，李秉乔根本没有想到这方面。
李赞熙在上面说，「我不知道我的员工都喜欢中午酗酒，这样下午还能清醒工作真是了不起。我不希望有一天我看见我的桌上明明应该出现一份报表结果却出现一份楼下韩食的套餐。」李秉乔咬牙切齿，李赞熙以前难道不也是想喝酒的时候就喝的吗？
李秉乔的酒量刚开始并没有那么好，因为跟李赞熙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并不喜欢自己喝酒，即便李赞熙自己喝得很开心，只是后来跟李赞熙刚分手的时候喝得挺多，后来就慢慢锻炼出来了。
中午还是要去吃韩食套餐，他不能让李赞熙破坏了他的心情。
李赞熙紧接着说，「刚才那位想要中午喝酒并且早上迟到的同事，麻烦你写一篇关于为什么迟到以及如何在喝酒后清醒处理工作的报告明天交给我。并且……从明天开始，你调到秘书处这里来，我看你简历上大学学的是英语，更适合秘书处的工作，会计部的工作我认为你是不能够清醒处理的。」
李秉乔的大脑“嗡”的一声，不要跟他开玩笑了好吗，谁说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毕业了就一定要干什么吗？他学的是英语系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不能当会计？他也拿到会计从业资格证了好不好？
而且，如果他在喝酒后不能清醒处理的话……难道就代表他英语还能跟顺口溜一样报出来吗？李赞熙太高估他了。
李秉乔一开始不想当秘书的原因是因为以前那个老板很难搞，再加上当秘书要比领导来得早，比领导走得迟这就算了，私人时间24小时都要为领导开放，手机根本就一刻不能关机，李秉乔觉得这样太痛苦了。
领导又不是他妈，他为什么要24小时几乎贴身伺候着？
可是这样还是有不少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大概是觉得这是块肥缺，本来就已经有两个秘书了，李赞熙又加了一个，李秉乔似乎要做的事并不多，再加上不用做报表只需要记记时间端杯水什么的……李秉乔依旧觉得压力山大。
他怎么能面对李赞熙?
李赞熙又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跟他在一起工作？
方旻洙用不舍的眼神盯着李秉乔，李赞熙工作的地方在最高一层，也就是说，李秉乔要从原本的六楼会计部移到最高的九楼，以后上班不能跟方旻洙一起聊八卦一起加班不说……还要天天受到李赞熙的监视……李秉乔好想辞职。
会议结束后，李秉乔忿忿不平又无可奈何，他也想骨气一点递个辞职信给李赞熙，让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可是逼于生计，他也没有骨气放弃这份高薪的工作。
不远处他们部门的负责人向他们走来，「秉乔啊以后去秘书处好好工作啊。」
李秉乔无奈点点头。他们负责人对他还不错。
「我可是向李总极力推荐你啊，你大学学的英语，英语又考过托福，外交能力也好，呆在我们会计部屈才了。」
听完这句话，李秉乔很想把之前还觉得负责人对他不错这句话收回来……开什么玩笑，不是李赞熙突发奇想，而是这个老头推荐他的？！
负责人确定不是因为他总是搞错报表的数字所以才把他推走的？
李秉乔碎碎念，遇人不淑啊遇人不淑。
方旻洙安慰他，「不错啦，凭良心讲，秘书处还挺爽的啊，不用每个月做报表，上班也没什么事，我们中午也可以一起吃饭。」
李秉乔默默在心里宽泪，你们都不懂。

李秉乔中午还是下楼和方旻洙一起去吃了那家韩食。豪迈得点了烤肉，还点了拉面，当然不能少的是一罐啤酒。李秉乔看着眼前的这罐啤酒，觉得这就是自己的骨气啊。难道他李赞熙说了不能喝就真的不能喝了？
方旻洙坐在对面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李秉乔，「秉乔你会不会吃太多……还有李总说不能喝酒你万一又被他抓到……」
「不可能！我就不信我这一天都那么倒霉。」
「可是你上次吃撑了去医院……你忘记了吗……」
李秉乔好想把眼前憋笑的方旻洙的脸推走，不就是吃撑了消化不良嘛，有什么好笑的……
李秉乔心想，李赞熙该不会认为他都是在有计划地靠近自己吧？总感觉李赞熙看他的眼神挺……
算了，不想了，李秉乔低头认真解决面前的食物。
李秉乔正吃得开心，却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李秉乔抬起头，结果看见李赞熙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站在一起。
那个人笑容淡淡的，染了红色的头发，眼睛像小鹿一样很安静，拉着尹斗俊说什么，「随便点点东西就好了，不是说这家很好吃嘛。」
李赞熙点点头，一边拉开椅子让那个人坐下，「应该都不错。」
「你没来吃过？」
「嗯，第一次。」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好吃？」
李赞熙似乎噗嗤笑了一下，「我听我员工说的。」
……李秉乔默默低头，难道是狗血的现男友？李赞熙早上不还很有骨气的感觉一辈子都不会吃这家韩食嘛！
方旻洙似乎也注意到，探过头小声对李秉乔说道，「看来老板是接受了你的推荐。」
李秉乔只好冷笑。「关我屁事。」
一边很不爽的灌了一大口啤酒，李秉乔眼睛不经意地扫过，那个红头发的男生也正在看他。
李秉乔差点没呛着。
看他干嘛？还有那个男生看上去好小！李赞熙现在变成暴发户就喜欢小男生了吗？好……糟……
好吧，李秉乔承认这只是自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他总不能连自己在内心吐槽的权力都没有吧。
那个男生好像探过头对李赞熙说了些什么，李赞熙竟然回过头望向李秉乔他们。
李秉乔的心脏咯噔了一下。
手也不太灵活地把还抓在手里的啤酒默默放下……
大概是以前跟李赞熙在一起养成的习惯，每次李赞熙看着他他就无法好好喝酒。李赞熙的眼神总是在警告他把酒瓶放下。
即便现在李赞熙的眼神并非这个意思，李秉乔还是很没有出息地手软了一下。
方旻洙也回过头，看见李赞熙正向他们走来，竟然冲着李秉乔爆笑，一边示意李秉乔今天的人品简直差到极点。
没错，刚才李秉乔还说什么来着？他绝对不信自己今天会这么倒霉。结果呢，这完全是跟他对着干啊。
啤酒又不能藏到桌子底下……太丢人了。不要紧，反正明天还是要写报告的，反正都要写，喝了才能完全了解到下午的工作情况到底怎么样啊。
他这是在以身试验，真感人。李秉乔安慰自己。
李赞熙走到他们桌子旁边，看了一眼李秉乔面前的拉面，「这是什么味道的？」
……所以，只是来问他吃的拉面是什么味道的？
李秉乔想起之前李赞熙的那个小男友看着他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原来是他的小男友想要吃这个拉面？难道是自己吃得太美味了？他要不要考虑去做那种美食电视广告？
他的吃相一向很优美，会吸引到人也是必然的。
方旻洙回答道，「海鲜拉面，是这家的招牌。」
李赞熙奇怪地看了一眼李秉乔，评价道，「太辣了。」
嫌辣你可以不要吃啊。李秉乔差点脱口而出，不过碍于尹斗俊现在是他的老板，他忍了。李秉乔以前跟李赞熙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吃这些辣的、油的东西，不是他不喜欢，是李赞熙尽量不让他吃。总是说着什么不健康啦，可是自己却吃得很欢。
李秉乔还记得有一次他们去海边吃了很多海鲜，李秉乔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吐得一塌糊涂，李赞熙后来就几乎不让他再碰海鲜这些东西了。可是李秉乔其实还挺喜欢。
脱离李赞熙的生活一大好处，就是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李秉乔突然又发现了一个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
瞬间心情不错。
无视了李赞熙之后就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东西，方旻洙却善良地随口一问，「李总要不要一起吃？你们第一次来吧，秉乔可以给你们推荐很多哦。」
李秉乔抬头瞪方旻洙，他又不是美食家，推荐什么推荐。
李赞熙还在犹豫，明显是想拒绝的样子，但是方旻洙的眼神太纯真再加上他估计也想让他的小男友吃点这家好吃的东西，于是就把他的小男友带过来了。
李秉乔简直想哭。
没错，这么多年了，他的感情总该淡一点了，可是就算这样……就算这样，前男友带着新欢出现在你的面前任何一个人还是会崩溃的吧？
可是李秉乔想，他不是一般人，他不能表现得那么懦弱。
离开李赞熙单独生活的三年，他学到的更多就是如何坚强地生活。

4
自从那次在楼下的那家韩食吃伤了之后，李秉乔就再也没有去了。
有的时候晚上下班经过那家店，那家店的阿姨会走出来问李秉乔怎么不再去了，李秉乔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些所以然。
阿姨也只是笑一笑，叮嘱他好好吃饭，以后想来了再来。
李秉乔点头致谢。这之后他从六楼的会计部搬到了李赞熙所在的九楼。
跟李赞熙的办公室只有一界之隔。并且他们中间的遮挡物还是一块透明的玻璃。
当初这么设计是为了表现出老板在员工努力工作的时候也是同样地在努力的样子。
现在李秉乔却完全不想时时刻刻看见李赞熙。
看着就烦。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秘书好像是李赞熙从首尔带过来的，名字叫崔钟贤。
比他还要小两岁，李秉乔跟崔钟贤的关系还不错，也有共同的话题，也很默契。
还有一个是坐在外面前台的秘书琳达，主要负责一些电话接进来还有预约的工作。
李秉乔跟现在的工作伙伴合作非常愉快，除了李赞熙。他中午还是会和方旻洙喝酒，不过喝得很少，他一方面不想挑战李赞熙，一方面又觉得不服气故意而为之。
反正李赞熙又不会发现，李秉乔只是自己在暗爽而已。
但是李赞熙并没有问他要电话号码。即便李秉乔的号码到现在也没有换，但是他相信李赞熙早就不记得了。
可是他不是李赞熙的秘书吗？不知道自己的秘书的电话这说得过去吗？李赞熙没有要，李秉乔也没有主动去给。
反正李赞熙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无视他，李秉乔也尽量让自己显得透明一点。
可是好日子没有过多久，崔钟贤就表示有些公务需要到美国处理。
这也就意味着，以前大部分都是崔钟贤在做的事在将来的一个月内都需要李秉乔自己处理。
并且现在的办公室里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李赞熙，想想就很糟糕。
即便李秉乔也表示他也可以代替崔钟贤去做，毕竟他小时候在美国上过几年小学，口语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因为这个案子一直都是崔钟贤在跟进，他突然插进去似乎也不太方便。公司为了最大化的利益，当然是让老手去做。
李秉乔只好饮恨望着笑得开心的崔钟贤跟他挥手告别。
……先不说别的，光是每天要喊李赞熙起床这种活都要他做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李赞熙不是有爱人吗？他的那个爱人叫什么……刘……什么来着的？为什么这种事也要秘书做？况且李秉乔根本连李赞熙的手机号码都没有。
有是有……现在还存在手机里，抱着有一天李赞熙或许会给他打电话的心理一直期望着，可是根本就没有。三年来从来没有一次。
或许李赞熙也换了号码了？
对了！李秉乔想起他手机上还拴着李赞熙当时送他的幼稚粉红色蝴蝶结，连忙趴在地上，背对着另一个办公室的李赞熙掏出手机开始狂解。
太丢人了……这种东西还留着什么的……肯定会让李赞熙误会的！李秉乔懊恼不已，可是越急越是解不好。

「你在干什么……」
李秉乔听到李赞熙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摔到办公桌下，狼狈得爬起来，「哦……捡东西。」
虽然李赞熙是老板没错，可是李赞熙进他办公室敲门了吗？
李赞熙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一样，淡然道，「把手机拿出来，存一下我的号码，钟贤把你每天要做的事都列成报表发给你看了吧？」
是啊是啊，简直细无巨细，是不是连衣服都要帮你穿好？李秉乔默默不爽。
猛然又反应过来李赞熙要他手机，他只好掏出纸笔，「你说我记，我手机没带。」
李秉乔简直为自己这么自然的演技鼓掌，真的说得好自然啊，不紧张不害怕，非常好。
李赞熙刚报了开头，李秉乔几乎就能连笔写下去，或者把笔一摔告诉他不用再报了，李秉乔记得炉火纯青。
原来李赞熙的号码也没有换。
这三年来他没有错过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就是希望着如果这是李赞熙换的号码该怎么办？
可是事实上证明李秉乔又一次想多了。
李赞熙真的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
这样的认知让李秉乔又一次受到了打击。「明天早上六点我会打电话给你。」
李赞熙点头，「记得准时。」
李秉乔有些不耐烦，他自己都不一定能起得来还要喊李赞熙？
真糟糕。
李秉乔下了班之后和方旻洙以及一干好友去酒吧喝了点酒。
他只是觉得每天都能看到李赞熙在干嘛真是糟糕透了。
先不说他每天中午都会打电话给那个刘……什么的人，下班的时间也是李秉乔看过下班最早的领导。
渐渐也知道是为了去接下班的刘……什么的那个人，好像那人还没有驾照。
上午李赞熙就会把那些报表全部看完审批好，然后下午就开始玩足球游戏，有时下午也不来上班一看知道是出去踢足球了。
好像有些东西还是没有变。最喜欢喝白开水。喝咖啡喜欢喝苦的，不加糖。写字的时候大拇指用力。想问题的时候会用笔帽戳着额头。
讲电话的时候另一只手喜欢抓着一些东西。还是喜欢吃炸鸡。不喜欢打领带，有的时候下班了领带也变得歪歪斜斜。
喜欢拳击，喜欢足球，喜欢运动。
说话的时候眼神很温柔，现在似乎更温柔了。
李秉乔喝着酒，满脑子都是李赞熙。
可是李赞熙的生活里已经不再有他了。他们装作是彼此的陌生人，过着与彼此不相干的生活。李秉乔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李赞熙，他感到微微的头痛。
人生已经慢慢趋向平凡，趋向安静，可是为什么李赞熙一出现，什么都乱了？
真是不能再糟糕。
李秉乔弃以前的生活，以前居住的地方，只是希望能有一天可以忘记李赞熙。
可是为什么李赞熙偏偏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明明已经做得那么好了，三年来从未联系过李赞熙，难道不是吗。
他已经做得足够好，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
为什么他总是可惜着，那样好的李赞熙不属于自己。
他到底要怎样才能死心？

5
李秉乔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上大学的时候李赞熙和他躺在操场上，那一天是校运动会的前一天，李赞熙跟他告白了。
鼻尖有青草的香味，有李赞熙靠近他拥抱他的时候身上的味道，还有风的味道。
李秉乔那个时候还很局促，想了很多不敢轻易和李赞熙在一起，可是最终还是忍不住。第二天在运动会上，李赞熙为了等运动细胞本来就不好的自己慢跑了一拍。本来应该是冠军的李赞熙和自己并列了倒数。
从来在体育上没有拿过倒数的李赞熙竟然是倒数。看台上的李赞熙的好友嘲笑了李赞熙好长一段时间。
李赞熙却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向前抱住了李秉乔。
李秉乔在那一刻竟然觉得人生如此圆满，原来一个人的人生加上另一个人的人生真的能变得这么圆满。
李秉乔简直不能想更多，他只有眼前的李赞熙，为了陪他一起去李赞熙绝对不会去的图书馆的李赞熙，为了他放弃和好友聚餐的李赞熙，为了让他爱他从来不逼他给他时间的李赞熙。
李赞熙曾经对他那么温柔。他的怀抱曾经那么温暖。
也难怪李秉乔会在那一个拥抱之后答应跟李赞熙在一起。他以为一生只有这一人了，可是命运却对他开了玩笑。
那样的拥抱有一天会消失。
那样的温暖在未来会成为折磨他的利器。
李秉乔悔不当初。
他从这个梦里醒过来，却又感到深深的不舍。
他怀念19岁时的李赞熙和李秉乔，那个时候好像谁也不能拆散他们。

每年过年的时候还是会回首尔，父母都很默契地闭口不提李赞熙，大学时玩得好的朋友时常会喊李秉乔出门，可是李秉乔通通拒绝了。
因为不想看见李赞熙。
李秉乔知道，李赞熙也一定在。他们大学时玩的好友都是在一起的。
可是今年李赞熙会回去过年吗？李赞熙想，他还需要避着李赞熙吗？
李赞熙好像也望着窗外，他问李秉乔， 「你每年都回首尔吗？」什么个状况？李秉乔呆滞，不是装作互相不认识吗？……要不要跟李赞熙继续装傻，说他其实是土生土长的釜山人？
……还是不要显得自己太蠢又矫情了，李秉乔回答，「对啊，过年还是要回去的。」
李秉乔看到李赞熙扶着方向盘的右手用劲，但是李赞熙什么表情李秉乔并不能看到，他听到李赞熙继续说，「那每次同学聚会都没有看到你。」
李秉乔接得飞快，也不管李赞熙相信不相信，他连谎话都懒得说，「因为每次都凑巧有事。」
「那今年一起去吧。」
李秉乔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李赞熙刚刚说了什么，李赞熙补充道，「大学同学还是要常聚的，好多都是一起玩到大的。」一起玩到大那是你好吧……李秉乔知道他们大学的足球队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李赞熙的死党，还有很多真的是邻居一起玩到大。
可是李秉乔却不是，李秉乔只是后来通过李赞熙才认识他们的。
对于李赞熙的邀约李秉乔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有些话并不代表说出来了就一定会办到。
李秉乔也没有做好要和李赞熙和平共处的心理准备。
分手之后怎么可能还做朋友呢？李秉乔做不到，况且他还可耻的对李赞熙并没有死心。
李秉乔想了想，还是问，「你今后都负责釜山这边的工作了吗？」李秉乔只是想知道李赞熙什么时候走而已。
李赞熙在前方摇摇头，「只是这边临时缺个人，我才过来看看的，主要还是负责首尔的工作。等这里稳定了，也有新的人员接替了，我就回去。」太好了~李秉乔在后座松了一口气，可是李秉乔不可避免的又觉得有些悲伤。
果然李赞熙的出现只是昙花一现，只是让他的人生又出现一些波澜而已，可是他并不想要这些毫无用处的波动。
他本来的人生已经逐渐趋向平稳，现在却每天又因为李赞熙的一举一动而发生波动。
李赞熙望向后视镜里坐在后面的李秉乔，带着笑说，「你好像看上去挺高兴？」
可不是吗，李秉乔很想这么回答，想想还是忍住了。李赞熙今天显得太温柔了，这种温柔不该是对他。
李秉乔转过头再次望向车外，语气淡淡道，「是吗。」
李赞熙也不再说话。
李赞熙该是彻底地放下了才会这么轻松对他说话，可是李秉乔办不到。当车终于缓缓开动的时候李秉乔终于能够松一口气，跟李赞熙呆在一个空间里的感觉太不好了。
他简直不可忍受。
他不能忍受的其实是因为李赞熙一句话一个动作就变得忐忑不安的自己。
李赞熙后来又叮嘱他不要再迟到之后就去了自己办公室，李秉乔看了一眼中间隔着的透明玻璃只觉得头大。自从崔钟贤走了之后处理的工作也番了一番，中午的时候还要为李赞熙订餐。
以前李赞熙中午大多是和崔钟贤一起去吃，可是现在崔钟贤去了美国，李赞熙不喜欢一个人吃饭就拽上了李秉乔。
李秉乔本着极其不情愿的态度，又拉上了方旻洙，不至于两个人吃饭的时候显得太尴尬。当秘书就是这点不好，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
可是这之后李秉乔都没有看见李赞熙的那个小男友再在中午的时候来找他。但是俩人还是会打一通腻人的电话，谈恋爱了不起啊。
这天正好是年末，明天又是双休，方旻洙感叹道，「我今天要去美国好麻烦，下了班之后就要立刻去赶飞机。」
李秉乔知道方旻洙家有一个亲戚在美国很久没有聚了，于是两家人就决定今年去美国跨年。
方旻洙又问李赞熙，「你回首尔吗？」方旻洙知道李秉乔向来是新年的时候才会回去。
李赞熙也摇摇头，「礼拜一还要再赶回来太麻烦了，还是新年的时候再回去。」
方旻洙立刻说道，「那今年秉乔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啊，他也是新年的时候才回首尔的。」
李赞熙这几天似乎心情都不错，李秉乔看见他笑的有些欠揍，「这样当然好啊。」
李赞熙会不会太自然熟了一点？李秉乔翻了个白眼决定无视这个他身为当事人没有同意的条款。
他自己有腿有脚怎么就不能自己回去了？
李秉乔气得点了很多吃的，反正今天李赞熙说要请客。吃得多的结果就是有点撑，李秉乔下班之后肚子还是圆滚滚的他也没在意。
跟方旻洙道了别，李秉乔就晃晃悠悠地回家。
大街上的气氛还是那么火热，有情侣手牵手走在一起，还有一家三口出来采购，看上去真是喜庆。

李秉乔慢慢醒来，睁开眼之后发现似乎已经是清晨，可是已经从家里到了医院，李秉乔感叹着幸好现在的医生还挺敬业……等等，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医院是怎么知道他家住哪的？
李秉乔动了动，想要撑起胳膊坐起来却发现右手正打着点滴，于是只能颓然放弃。
新年的第一天就被送到医院……真的是好兆头啊。
李秉乔自嘲。
房门突然被打开，李赞熙端着一碗粥走进来。
李秉乔看见来人几乎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怎么会是李赞熙？
他眼瞎了？
李赞熙的表情却不太好，眼睛底下有一层黑眼圈，他把粥重重地放在床头，然后坐在李秉乔床前的椅子上。
李秉乔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李赞熙？
「让你不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没有听见是吧？」李赞熙的声音虽然显得很冷静，可是明显带着咬牙切齿，李秉乔被话语里的寒意打了一个寒颤。
「啤酒、海鲜、辣的东西可以一起吃？你有没有脑子？」
李秉乔像以前那次他们去完海边吐得一塌糊涂之后被李赞熙训得大气都不敢出。「还有你难道以为你每次中午喝的啤酒再来上班我不知道吗？你当我是白痴？你活这么大都是白活的吗？」李赞熙的眼神严厉，语气带着嘲讽，李秉乔被骂得莫名其妙，也觉得无名火无端而起。
原来李赞熙都知道？那李赞熙到底在装什么？只是看着跟小丑一样的自己觉得很好笑吗？
李赞熙现在是他什么人？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训他？没错，他是乱吃了东西，可是就算是他无意识按了李赞熙的电话，李赞熙大可在接到电话之后不必来，李秉乔不记得自己有求李赞熙来救自己。
要怪就怪自己竟然还把李赞熙的号码设为快捷键1。
李秉乔把头撇向另一边，语气冷漠，「我的事你不要管。」
李赞熙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站起来靠近李秉乔，他冷笑，「是啊，你的事情我不用管，我是吃饱了撑了所以大半夜扔下我的恋人跑到你家再把你带到医院是吗？」
扔下他的恋人？李秉乔几乎被气得发抖，所以啊，他有求李赞熙那么做吗？李赞熙大可和那个人在一起啊，李秉乔只觉得胃部又微微开始绞痛。「那你现在可以给我滚了。」
李赞熙不是要去陪那个人吗，李秉乔一点也不稀罕李赞熙陪在他的身边。
没有他李秉乔也能活得好好的，这只是一次意外。

李赞熙长时间没有说话，李秉乔没有去看李赞熙的表情，但是他能感受到李赞熙正在忍耐。
李秉乔知道是自己不对，自己无理取闹，他只是不希望李赞熙再给他一点希望然后又残忍地抽离。
他对李赞熙的感情跟李赞熙对自己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啊。他爱李赞熙，可是李赞熙呢？李赞熙现在根本就不爱他了啊。
也许只是出于以前在一起七年的情份，可是李秉乔要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李秉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李赞熙把他从床上拽起来，掐着他的下巴，「你再说一句。」李秉乔被迫望着李赞熙，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事情的走向，李赞熙掐着他下巴的右手已经狠狠向反方向甩去，李秉乔感到下巴很痛，他不敢相信现在身为他老板的李赞熙现在是在对自己施暴吗？
李秉乔也很愤怒。他想抬起手还击，可是打着点滴的右手被李赞熙死死按在手里，李秉乔还没来得及用左手，李赞熙已经整个人压了上来。
他被迫重新倒在病床上，李赞熙现在想干嘛？
李秉乔盯着李赞熙有些震怒的脸，脱口而出就是顶撞他的话，「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资格？！」
他想现在跟李赞熙结结实实地打一架才能出出这些年他受的气，凭什么他还在因为李赞熙而感到伤心，李赞熙却能换新的男友？
七年的时间难道是李赞熙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吗？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这不公平。
李赞熙在他的上方说，「我有什么资格是吗？凭七年的时间我不能管吗？」
李秉乔无言以对。
李赞熙不可以，因为七年是过去的七年。李秉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都要明白。
李赞熙的眼眶有些发红，盯着他的眼神像一头困兽，「就跟你当年出轨我也一样不能管是吗？」
这是个意外。
李秉乔跟李赞熙解释过很多次，哭着求过李赞熙很多次，可是李赞熙根本不为所动。
这是个意外。
他还是爱着李赞熙。
他自己最清楚，分开的这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李赞熙。
可是李赞熙不相信他。
李赞熙不相信他，李秉乔还能有什么办法？
自尊和疲惫告诉他够了，不要再没有尊严的求李赞熙了。
所以他现在偷偷喜欢着李赞熙还不够吗？
李秉乔终于当着李赞熙的面流下眼泪。
他哭着让李赞熙离他远一点，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感到疼痛的时候李赞熙的靠近让他感到更加疼。
明明梦里的他那么渴望李赞熙的靠近。
可是心脏好像跳到不能再跳动，呼吸也变得好微薄，视线膜模糊成一片，他什么都看不清。李赞熙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李赞熙没有放开对他的束缚，他慢慢靠近哭得一塌糊涂的李秉乔，慢慢说道，「让我们之间变成这样的人是你。」
李秉乔无法停止哭泣。
因为这一句话李赞熙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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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上）
自从上次在医院和李赞熙撕破脸之后，李赞熙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工作比以前更多，李赞熙挑刺也挑得很厉害。李秉乔在这样的情况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果然李赞熙认为忍无可忍了，干脆两人就这么破罐子破摔，之前伪装的一派安宁彻底变成脚底破碎的玻璃片。
这样反而更好，李秉乔想，他跟李赞熙本来就应该像现在这样。
这之前李赞熙的伪装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他或许只是想看看李秉乔到底在没有尹斗俊的日子里活得怎么落寞怎么悲哀。
李秉乔在医院里的失控或许让李赞熙感到达到了目的，既而也丧失再玩弄他的兴趣。李秉乔这样认为着。
近期公司在宣传环保节约，从李赞熙下令每个部门一个月只能领取多少多少张的复写纸到员工在食堂用餐要尽量吃完如果剩余的次数太多还要扣奖金。
每个月各个部门还要上交关于环保概念的普及方案以及建议。再由他选择优秀的鼓励奖金，可是如果敷衍了事，让他不满意，又要扣除奖金。
李秉乔一边吐槽着这种大公司到了富到这种境界就开始装文艺，装形象，一边看着自己被扣得差不多的奖金默默流泪。其实本来是跟他没有什么关系的，秘书部并不需要提出方案，但是李赞熙偏偏盯着他，不论他是倒掉了没有喝完的咖啡，还是随便在纸上乱写乱画，都会被李赞熙叫到他的办公室骂一顿，李秉乔看着自己越来越扁的钱包，心想这大过年的，这么喜气的日子，李赞熙的火气干嘛那么大？
可是公司的形象却被宣传得很好，国内好几家媒体都报导了李赞熙的这项举措，直夸他青年才俊，年轻有为，注重民生。
李秉乔坐在办公室里看着今早的报纸只能笑一笑。李赞熙一定给那些媒体塞了不少红包！
注重民生还会跑来压榨他这种小民工？民众的眼睛呢！不应该是雪亮雪亮的吗！
李秉乔刚把报纸摔在桌子上，李赞熙就打内部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李秉乔望了一眼就在他隔壁隔了一张透明玻璃的李赞熙，心想他们老板这么近还来打电话呢，什么环保节约都是狗屁。
李秉乔想是那么想还是立马狗腿地跑过去。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的奖金都掌握在对面那个人手上？
他敲了敲门，走进去。
李赞熙低头在看一份报告，头也不抬的说，「我们公司最近比较注重社会上的相关问题……」所以到底关他一个小秘书什么事？
「马上新年了，但是有很多老人都是一个人生活的。」
李秉乔挑眉，立刻会意，「我们送点东西过去？」
李赞熙点点头，「这是当然的。可是我认为最好的方式是接近他们的生活。」
李秉乔立刻由心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决定后天就去一个小村庄看一看住几天，你跟我一起去。多准备一点东西。」
「……」李秉乔如果没有听错的话，李赞熙是说让他和他一起去？「那个……我……」
李赞熙抬起头，望着李秉乔，「不要说你不想去，后天是礼拜一，是你工作的时间。你难道不应该听从老板的话吗？」……李秉乔无言以对，所以说当秘书什么的太麻烦了！
他的脑子一团糟还没能平静，就听到李赞熙接着说，「这次不要通知媒体，我们自己去就行了。」
李秉乔领命之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李赞熙的办公室里退出来，一想到要跟李赞熙在一起几天就浑身发麻。
……以前崔钟贤是怎么办到的？难道不会嫌李赞熙很麻烦吗？
到了和李赞熙一起去的日子，李秉乔简直可以说前一晚几乎都没有怎么睡着。

什么换地方了?

换地方啦啊～那原来的那个还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