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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贼猫』作者:天下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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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辫猛然想起那具女尸还在洞外,连忙冒雨出去,连拖带拽的把尸首搬入洞内,孙大頾麻子和小凤都看不懂他的举动,这女尸下巴也没了,奇形怪状的好生狰狞,将它放在洞里这一夜难免提心吊胆,便问张小辫:“你留这死人做什么?不如也推到河里去来得妥当,否则半夜里电闪雷鸣,惹得它乍尸起来扑人,可不得了……”
张小辫自然难以答应,不过倘若以实情相告,想想换作自己也未必能够信服,好在他扯惯了大谎,便又顺口胡编:“麻子哥,小凤姐,你们别看我张三孤苦伶仃,眼下连几块容身的破砖烂瓦都没有,可张三自小也读过几行书,好赖还知道些礼义廉耻的道理,想这女尸一直藏在山洞里,并不曾招惹过旁人,若不是咱们到此捉虾蟆,它就不会暴尸荒野,于情于理都是咱们惊扰了这位先人,如何能再为了一己之私,要将这尸体抛进洪水里冲走?再说南无灵感观士音菩萨在上,你们真以为满天神佛都是没有眼睛的吗?这等欺心之事是万万做不得的,要做你两个自己去做,可别算我的份。”
那孙大頾麻子是个实心眼儿的粗人,而小凤更是乡下丫头,长这么大不曾见过什么世面,哪经得住张小辫连蒙带唬,顿时信以为真,幸得有张小三这等明事理的人在旁,否则定要铸下大错了,不住口地念了几遍“南无灵感观士音菩萨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恭恭敬敬地把女尸摆到洞中,但尸身上的衣衫早已朽烂,又被大雨淋了一阵,看上去颇为不雅,最要命的是女尸没下巴的那张脸,虽然洞中昏黑,可只要一想那副脸孔遮无拦地就在近前,还是忍不住心中发毛,无奈之下,只好把装虾蟆的麻袋子,给尸体套頾上两条,这才觉得心中略微安稳了些。
张小辫暗中好笑,装模作样地帮孙大頾麻子给死尸套頾上麻袋,顺手在洞里乱頾摸,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宝货,口里还叨咕着:“钱是阳间的钱,物是人间的物,先借些来用用,大不了将来等小凤到了下边之后,再让她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可张小辫找了半天,满洞都是青蛙留下的黏頾液,腥臭污頾秽,哪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只得罢了这念头,扯了几条麻袋片铺在地頾下,躺在上面听着洞外风急雨骤,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想着林中老鬼指点的各处细节,在深山里奔忙了一天下来,也当真累得狠了,不多时便沉沉入睡。


24楼2014-01-22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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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頾麻子初时想去充做团勇,实属无奈之举,谁不知道兵凶战危的艰险?此时闻听张小辫所言,前后加以印证,自己这条性命果然是捡回来的,况且前不久算卦的时候,卦师也曾算出他孙大頾麻子财驳正旺,至此更是深信不疑,抱拳道:“全仗贤弟提携则个,但不知究竟是哪条大富大贵的通頾天路途?”
    张小辫指着那装在麻袋里的女尸,故弄玄虚地说道:“富贵都在其中了,不过天机不可泄頾露,你们也不要多问,只管放仔细些,随我前去见机行頾事便了。”
    有分教:“路上青龙白頾虎同行,此去吉凶全然难料”,欲知三人命运怎样,且听下回分说。


    27楼2014-01-22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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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林中老鬼 第八话 灵州城
      且说金棺村在一夜之间毁于兵祸,孙大頾麻子和小凤虽得幸免,却都是“家頾破頾人頾亡、飘零无依”,心中方寸早已乱頾了,值此水深火頾热之乱世,哪里才有生计可寻?
      忽听张小辫愿意带着他们去寻一场大富大贵,简直犹如死囚临刑时接着了一纸九重恩赦,好不庆幸,当下对张小辫之言从骨子里信从了,孙大頾麻子更是感激流涕:“常听俺爹说,世上的人最愿意做锦上添花,绝少人肯去雪中送碳,俺这辈子能结识到如此义气的兄弟,也真不枉人生一世了。”
      张小辫心知此时此地不便多说,便对那二人道:“要求那场富贵,尚有几件大事要做,眼看日头望西坠了,咱们切莫延误,早早动身上路才是。”说罢让孙大頾麻子和小凤抹去泪水,三人强打着精神在死人堆里翻找了一些吃食财物,裹将起来带在身上,以充路资之用。
      张小辫又说接下来首要之事,就是把“僵尸美頾人”偷偷运进灵州城里。孙大頾麻子心想,既然此乃得道仙人专为周頾济贫苦才泄頾露頾出的天机,我辈世俗中人浊智愚见,谁又参悟得透其中道理?干脆不去多想,只管照做就好,反正张小辫得了真传指点,他怎么说就怎么是了。
      于是一同动起手来,把那具没有下巴的“僵尸美頾人”套在麻袋里藏了,寻得一辆没套牲口的空驴车装载,由孙大頾麻子在前倒拖了木车,张小辫和小凤在后帮忙推着,延着道路走上村后山坡,至此不由得同时停下脚步,又回首看了看残垣断壁的昔日故里,方才强忍着悲伤洒泪离去。
      离村不久,就听得前面人喊马嘶,轰隆隆的军旅之声逐渐逼近,似是有大军经过,三人頾大吃一惊,急忙伏頾在山梁后偷眼观瞧。
      血染般的残阳之下,只见一队队头裹红巾的太平军,正在从灵州城方向败退,熬战之后的军卒,个个血染征衣,刀矛之上还有血迹碎肉未干,旗帜袍服上满是烟火熏灼之痕,逶迤而行的队伍见头见不到尾,长枪如林,弯刀似草,密麻麻遮蔽了山野,大军过处,踏得地动山摇,天地间都化做了一片浓重腥红的血色。


      28楼2014-01-22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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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辫这一伙三人,恰似漏网之鱼,慌里慌张地混入城中,虽然大战刚过,民居城墙上皆是满目疮痍,但老百頾姓还是要维持生计互通有无,买卖铺户多半照常开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有来有往。
        张小辫担心城中人多眼杂坏了大事,不敢在人多处行走,只找没人的小巷子来走,七转八绕行过几条穷街陋巷,前路却被高墙封死,是条死路,两边都无门户,路径狭窄,驴车掉转不得,三人又惊又累,只得暂且坐在巷子里歇歇腿脚。
        孙大頾麻子正想问张小辫,冒死将古尸运进城里究竟是要做什么勾当?还没等开口动问,就见两边墙头上有黑影晃动,他还以为是有贼偷逾墙而走,忙捏着拳头跳起身来,定睛看时,立时出了一身冷汗:“进了猫巷不成?哪里来的这许多猫?”
        原来墙头巷角处,不知几时钻出几百只野猫来,一只只脏兮兮的瘦骨嶙峋,眯着猫眼围着张小辫他们打转,不知怀着什么鬼胎,神色极是不善。
        书中暗表:这座灵州城是处古城,已历千年,自唐代以来,多产花猫,故又有“猫儿城”的别名,城中流浪无主的野猫极多,盘街据巷,数以万计,城中至今还有旧时猫祠古迹,颇多灵验,所以虽然常有野猫偷鱼窃肉,当地的居民却无人敢去开罪那些猫爷猫奶。
        张小辫见状也知不妙,忙低声招呼孙大頾麻子和小凤:“快把麻袋里的女尸拖出来喂猫啊!”那两个听得此言都怔在当场,没口的叫冤:“千辛万苦把那僵尸美頾人偷运入灵州城来,一路上担了多少风险,受了多少惊吓,竟是要喂这群贼猫?”
        有道是:“量大福也大,机深祸也深”,毕竟不知林中老鬼吩咐张小辫进城意欲何为,且听下回分说。


        31楼2014-01-22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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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辫三人面面相觑,先前想差了,八成就是那家名为松鹤堂的药铺了,难不成药铺里收頾购古尸合药饵?如此可是犯禁的勾当,心中不禁忐忑起来,但又一想“既来之、则安之”,且去了再说,大不了撒腿就逃。
          当下横了心,绕小巷子躲过城中巡逻的团勇,到得青石街,果然有诺大一个药铺,离得老远就闻得药草香气扑鼻,门前高挂金字招牌,“松鹤堂”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内衬“悬壶济世”的古扁,三层两楹的楼阁好不气派,药铺店门大开,内外打扫得一尘不染,进进出出的人流络绎不绝,一层是抓药的地方,排着一架架高頾耸如墙的药柜,柜上除了伙计们忙前忙后,还有专门坐堂诊脉写方子的白胡子郎中。
          张小辫见药铺里的人多,哪敢轻易进去,在街角隐蔽处躲到掌灯时分,看松鹤堂里开始上板关门了,又瞅见左近没有团勇官兵经过,这才让小凤独个等在外边,他自己和孙大頾麻子抬了“僵尸美頾人”,快步溜到门前。
          松鹤堂内的伙计正在忙碌,看有两个衣衫褴缕的家伙突然跑了过来,还以为是讨饭的乞儿,就横眉瞪眼地倒攥了鸡毛掸子打将出来,要将他们赶开。
          张小辫忙抱拳扯谎道:“我们是贩珍异药材的,有件行货要拿与你家掌柜瞧瞧。”
          谁知那伙计是做惯了势力腔眼的,眼孔最小,怎会把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这等破落之人放在眼里,举着鸡毛掸子骂道:“你两个没眼的龟孙頾子是从哪来的?竟敢在松鹤堂门前恬噪,爷爷手中的这件行货,先拿来与你瞧瞧!”说着话,就没头没脑的狠狠抽頾打过去。
          孙大頾麻子平日专好弄拳使棍,多少有两下子把式,又是血气方刚,怎肯吃他乱打?抬手抄住那伙计手腕,绷着脸怒道:“俺是来贩药材的,又不是偷城劫寨的响马贼,怎好不问青红皂白的让你打?须教你这厮知道俺拳头的厉害……”
          那伙计被孙大頾麻子捏得腕子疼痛,杀猪般叫了起来,惊动了店内诸人,立即有几人拎着门栓、扫帚冲了出来,张小辫叫頾声:“苦也,阎頾王好求,小頾鬼难缠,还没等见着掌柜的,就要先被擒住了,此番定要被扭送到公堂上乱棍打死,也不知小凤那丫头有没有良心来为我二人收頾尸。”


          34楼2014-01-22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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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辫哪懂什么是“美頾人盂”,只好一口咬定,是从自家后院里掘出来的,并不知晓来历,村里有博物之人说这是名贵药材,所以才大老远抬到城里,久闻松鹤堂字号响亮,仁心仁术,童叟无欺……
            不等张小辫说完,铁公鸡便“哼”地冷笑一声,笑骂:“一派胡言,翁冢山附近都是穷乡僻壤,鸟不拉頾屎的荒凉地界,除了坟头就是坟头,哪会有什么珍贵药材?这分明就是一具前朝古尸,不过此虽是一件传古的奇物,但值不得什么银钱,灵州地面上除我之外,再没第二个人能识得它,你们能找上頾门来,也是机巧不过的缘分,所以我就不加隐瞒了,旁的都不提了,不防就此还你们一个公頾道价钱,谈得拢了,好教你二人得知此物来历……”
            孙大頾麻子还以为铁公鸡肯出大笔银子,心中大喜,也顾不得听他开价,当即就要应允,此时张小辫脑中一闪,想起林中老鬼所说之言:“把古尸运到松鹤堂中,不管他开出多少价钱,都绝不可要,切莫为蝇头小利动心,只讨了他松鹤堂后院的那只黑猫回去便可,埋在灵州城里的金山银山,没有此猫便取不得分毫,松鹤堂里养的黑猫,就是开启灵州秘宝的一把钥匙。”
            这正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言片语,暗藏玄机,信与不信,命从此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36楼2014-01-22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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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槐园凶宅 第二话 槐园
              且说孙大頾麻子正要就地要价,把那具僵尸卖与松鹤堂药铺掌柜铁公鸡,却被张小辫当场拦了下来,没让他开口要钱。
              张小辫嘻嘻一笑,对铁公鸡说道:“我家这大頾麻脸兄弟一身顽赖皮肉,掌柜的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小人们每每听说松鹤堂布医施药,以种种善举广济世间的穷人,今日侥幸得了这名贵的美……美……美頾人盂,正所谓物归其主,理应拱手献上,又怎敢问铁掌柜要钱。”
              铁公鸡是十足吝啬之辈,从不肯轻用一厘一毫的银钱,正筹算着要想个法子谋害掉二人性命,空手得了他们这件“美頾人盂”,便是一个大钱也不打算给的,此时听张小辫说不要银钱,不觉奇怪万分,他以己度人,越想越是不解,思量着天底下怎会有这等不使本钱的生意?既不开价求财,定是另有所图。
              张小辫道:“铁掌柜果然料事如神,您老公平买卖童叟无欺,自是不肯平白收货,可小人们脸皮再厚,也不能昧着良心伸手接您的银子,只好斗胆求取贵宅一件物事。”
              铁公鸡眉头一蹙,狠狠盯着张小辫道:“要钱要物还不都是一回子事?你们用不着跟本掌柜兜圈子,有话在此直说,有屁滚到外边去放,想要什么不妨明说。”
              张小辫的谎頾言瞎话张口就来,想也不用去想,当即捏造出一番说辞来,声称在老家瓮冢山一带鼠患成灾,鼠夹鼠药也灭不尽那许多硕鼠,现如今正值战乱,百頾姓们大多食不裹腹,仅有的一点粮食,还要整天提防被老鼠偷啃了,日子过得苦頾不頾堪頾言。
              自古以来,猫鼠便是天敌,居家防鼠多是养猫护宅,但此城方圆数百里的猫儿,皆是灵州花猫,它们都借了老祖頾宗猫仙爷所留的荫福,一贯好吃懒做,从来不肯捕鼠。
              张小辫说他多曾听闻,在松鹤堂药铺后院,养了一只黑猫,通体滚碳绸缎般的乌黑,精神非凡,擅能捕鼠,而且终日不倦,民谚有云“好狗护三邻,佳猫镇三宅”,这黑猫绝不是本地所产花猫之辈可比,他兄妹三人为了清除村中硕鼠之灾,才冒死将“美頾人盂”带入城内,想以此物换了那只黑猫回去。
              原来铁公鸡自家宅中,这些年被老鼠闹得伤神,确实是养了一只黑猫,本意是想让它逮耗子,谁知此猫只爱吃鸟雀,每日里爬树上房去掏鸟窝,从不理会在厨房廊下招摇横行的老鼠。
              那黑猫的举动,常常气得铁公鸡翻白了他那对母狗眼,后来找到会相猫的术士一看,才知这黑猫从两眼到猫尾巴尖当中藏有一条金线,只有在星月清光之下方可得见,乃是《猫谱》中有名有号的“月影乌瞳金丝虎”,正因有此金线相贯,所以这黑猫并不是纯色一体的黑猫,而是一只正宗的两色灵州花猫。


              37楼2014-01-22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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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槐园凶宅 第三话 仙祠佚事
                话说世间造化变移,兴衰起伏,沧海可以变为桑田,这人活一辈子,他究竟是贫贱还是富贵?从来就没个定数。所以常有许多心怀不足的人,巴盼着撞上一注横頾财陡然暴富,却不知天底下好人也有穷到底的,倒不如安分守己,随缘度日,图个清静平安。
                张小辫偏偏就有些短薄见识,专爱做些小頾便宜勾当,他发财心切,换取了药铺中的黑猫之后,自以为得计,只道好事全教他一个人赶上了,急于想去“槐园”寻宝,哪还管得了是什么凶宅鬼宅,接了钥匙在手,谢过铁公鸡留宿之恩,便推说天色晚了,和孙大頾麻子两人匆匆告辞离开。
                灵州城在入夜后,便严禁百頾姓们出门走动,大街小巷里,都有一队队官兵团勇往来巡防。当时城中守军不足,各家各户都要抽丁助防,铁家有一个老仆,被调去充做了老军,专司打更报时,此人熟知城中地形,可以避过夜间盘頾查,受铁掌柜吩咐,就由他引着张小辫等人前往槐园。
                先不说铁公鸡如何处置那具僵尸,单表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抱上黑猫,到药铺外边接了小凤,三人慌里慌张地跟在巡夜老军身后,在夜色中穿街绕巷而行。张小辫嘴皮子油滑,胡乱搭上几句话,就与那老军熟络了,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老军随了主家的姓氏,姓铁名忠,从他祖上八代頾开始数,全是灵州本地人。
                铁忠老汉五十来岁,言不惊人,貌不动众,一看就是个忠厚老实的仆役,他穿了一件破旧褴缕的号坎,手里提着灯笼,身上挂着铜锣和梆子,边走边幺喝:“平安无事喽……小心火烛呦……”
                众人走到一条黑漆漆的巷子中,看似快到地方了,铁忠老汉却忽然停下脚步,告诉张小辫三人:“不是我吓唬你们,灵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槐园中确实有厉鬼出没,不知害掉了多少人的性命,四邻街坊无不惧怕这座凶宅,早都搬了一空,这一带除了野猫和老鼠,再没别的活物出没。到了夜间,就连巡逻的团勇们都不敢从周围经过,老汉我说句不中听的,你们几个后生,万一今夜撞上鬼死在槐园里,想找个给你们收頾尸的人都难。若是听我良言相劝,就趁早去投别的宿处。”
                张小辫满不在乎,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心想三爷有个浑号唤作“张大胆”,可不是平空搏来的虚名,这些年破庙荒祠没少住过,怎么会怕城里的一处宅院?就对铁忠老汉说:“多谢您老人家好心指点,可是这深更半夜的,城中哪还有别的地方能容我等落脚?小人张三又是个破落户,鬼神不收的贱命一条,所以胆气极壮,随他千妖百怪,我是绝不怕的。”
                孙大頾麻子专爱听这些卖弄豪杰事物的大话,当下也说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我辈大丈夫,气吞湖海,一向是行得正、坐得端,胸中又有得是胆量,世间即便真有鬼物,按道理也该是它怕我们。”
                小凤自打进城以来,始终担惊受怕,但乡下丫头,也没什么见识,遇到生人时开口说话都难,她看眼前这一片街巷宅院,全是悄无人声,而且黑压压的没有灯火,不由得胆寒起来,正想劝众人别去凶宅,这时忽听得身后屋顶上发出“喵呜”一声猫叫,好不耸人毛骨,吓得小凤险些瘫坐在地,幸亏被铁忠老汉扶住。
                张小辫左右一打量,黑夜中却难辨野猫踪迹,只见周围街巷院墙颇有些眼熟,猛然想起来,原来此地正在先前到过的“猫儿巷”附近。
                铁忠老汉对小凤说:“莫怕,城里野猫多,尤其是在猫仙祠左近,你们胆大包天竟敢夜宿凶宅,绝不是作耍可以了帐的事。奈何我一介打更巡夜的,口頾中讲不出什么真頾实道理,看来是劝不住你们,但眼下正好路此间,总该进仙祠去给猫仙爷磕几个头,让他老人家保佑你们一夜平安。”


                40楼2014-01-22 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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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地的小和尚心善,见到这老猫,就寻些草药给它治疗身上的赖疮,谁知药不对症,猫疮更加窥烂流脓,变得腥臭无比,不用草药倒还好些,那小和尚也就只好不敢再管它了。
                  这天早上,昙真老和尚在佛堂前讲罢了南无妙法,唤过扫地的小和尚,对他点手指了指伏頾在对面墙檐上的赖疮老猫,说道:“此物不可再留,你行个方便,替它寻个了断之处去罢。”这意思就是让小和尚找个地方,把老猫宰了,而且还吩咐要在明天天亮之前料理干净,死猫尸体可以埋在后山密林。
                  扫地小和尚一听吓了一跳,心想师傅一贯慈悲为本,善頾念为怀,今天这是怎么了?那老猫虽然肮頾脏邋遢,却不曾惹出祸事,出家人最戒杀生,如何对它下得去手?想要再问端睨,昙真老和尚却闭上双目入了定。
                  师命难违,小和尚不敢多言,爬到墙上捉了老猫下来,想用手掐死它或是棍頾棒打死,可都下不了手,最后想来想去,就将老猫抱到放生池边,打算将它扔进水里溺死,犹豫再三,仍然狠不下心肠,他是胎里素,蝼蚁也不肯踩死一只,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佛门静地,岂容杀生害命?”就偷着把猫撵到寺外,见它去得远了,方才回去复命。
                  等到昙真頾法頾师出了定,就在佛堂上召来小和尚,把那老猫之事相问。小和尚谎称已将老猫淹死在鄙雷塘中了。昙真頾法頾师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当着佛祖的面怎敢口出虚言?”
                  小和尚大惊,忙在佛前叩头称罪不已,昙真頾法頾师道:“你速去捉了那只老猫回来,倘若天亮前还不能将它打发了,你我师徒都要凭添一场孽业……”随后念出四句竭语来,说是“世间万物藏因果,大海浮萍有偶然;生死来去君莫怨,电光石火梦中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42楼2014-01-22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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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后的槐园中静夜沉沉,四周皆是悄然无声,唯见头顶明月高悬,脚下银光泻地,园中的庭廊水榭、楼台花木,在月影之中看起来显得分外清冷凄凉。张小辫到得此处,心中也自打鼓,林中老鬼只说带黑猫进这凶宅,就能挖出金山银山,其余细节却未做交待,不知究竟要如何作为才能取了那桩富贵,此行是凶是吉,还要全看张三爷自己的造化。
                    眼见这座槐园楼阁院落众多,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只得先打开正堂屋门落脚,但见楼中蛛网闭户,灰尘满布,是个久无人登的所在,房里的家具摆设,早被搬了一空,三人找个角落,胡乱收拾扫抹了一番,就在屋中分吃剩下的几块干粮,想要先填了肚子,再到园中各处寻视。
                    白天奔波多时,三人都已饿得狠了,此时狼吞虎咽,谁也顾不上说话,正吃着半截,就听后宅里传来一阵孩童啼哭之声,哭声凄惨飘忽,时远时近,那黑猫极是警觉,它原本蜷伏頾在地,此刻听到响声,猫耳朵一动,“蹭”地蹿了起来,猫眼充頾血,它如临大敌,显得十分惧怕。
                    张小辫听得真切,又是出乎意料,不免又惊又奇,险些被嘴里的干粮一口噎死,他翻着白眼好不容易才强咽下去,暗骂一声作怪了,在这荒园废宅里,怎会有小孩哭泣?
                    小凤被那阵揪人心肺的哭声所吓,惊道:“莫非是凶宅里有小頾鬼做祟?”张小辫抱起黑猫来,对小凤说道:“怕什么?黑猫、白狗专能辟邪,纵然是厉鬼,也要惧怕它们几分。听这哭声有异,也说不定是园中埋藏的银子成精了。”
                    孙大頾麻子说:“世上之所以会有鬼魅妖邪之物,多是因为人心不平,所谓一頾正頾压頾百頾邪,倘若问心无愧,就算真是闹鬼又有甚么可怕?”说话声中,他便抄起杆棒在手,壮起一身虎胆,当先寻着哭声找向后园。


                    45楼2014-01-22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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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是片荒废园林,种有数百株刺槐,如今这些槐树多半都已枯死了,枯树在月光下枝杈戟张,犹如一片片狰狞的鬼影,满院子全是没膝深的荒草,草窠墙缝中没有任何蛙鸣蚓吹之声,一派死寂中,只有那断断续续的小孩啼哭声,不时从草木深处传来。
                      早年间曾有许多埋银化物的传说,说是大户人家深宅大院,地頾下常会藏有隐密的银窖,埋下许多金银财宝,以防后世子孙坐吃山空,但是把银子埋得年头太多了,物老生变,就会变化人形作祟,民间称之为“银魄”,张小辫财迷心窍,认准了凶宅藏银、荒园埋宝,思量着那哭声定是积银之兆,挑頾起灯笼,放开脚步拨草折枝,径向槐树丛中走去。
                      孙大頾麻子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糙人,仗着会些拳頾脚,抡着杆棒同张小辫并肩上前,正待打它个“棒开方舒五内愤,棍发助得一身威”,谁知拨頾开面前一片枯枝败叶,却见到古槐丛中竟有一座两层的木楼,碧瓦朱漆,楼阁玲珑,门窗却都不是全的,显得破败颓废,小儿啼哭之声正是从楼中传出。
                      三人在楼前站定了脚步,耳听哭声甚近,触人心神,皆是又惊又疑,正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闯进去看个究竟,就见楼中黑頾暗处,有团白花花的影子在缓缓蠕頾动,恰好是月光照不到的所在,看不清是个什么事物。
                      有道是财迷人眼色乱心,张三爷是穷神转頾世,眼里只认得一个财字,哪里晓得此间利害,问声:“谁家孩儿死得苦恼,在此哭闹不休?”举着灯笼望前一照,三人都借着灯光看得真真切切,不看万事皆休,一看看见了,顿时惊得心酥脚麻,不知自家身頾子是横是竖了。
                      原来从黑頾洞頾洞的楼阁中,哪里有什么银精银魄,只趴着一个白白胖胖的童子,仅有八頾九个月大,全身上下一頾丝頾不頾挂,在脖子上吊了个长命银锁,那童子正自嚎啕大哭,嗓子都哭哑了,他见灯笼晃动,立即转悲为喜,竟然“咯咯咯”的怪笑起来,一阵风似的朝着楼口爬将过来,须臾之间便已到了张小辫三人面前。
                      有分教“娄氏槐园藏凶灵,三更半夜索命急”,欲知张小辫等人在槐园中有哪些险恶遭遇,且留待下回分说。


                      46楼2014-01-22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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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辫紧紧抱住黑猫凑到洞頾口向底下张望,这孤楼中格外黑頾暗,若不走到近处,就不会轻易发现门后地上有个大窟窿,黑猫到了洞前愈发显得不安,吓得猫尾巴上的绒毛都竖了起来,“呜呜”低叫着想挣脱頾下来远远逃开,张孙二人却未留心于此,反倒在想:“先前那光屁頾股的小孩儿,可能就钻到地洞里去了,此间究竟是个什么所在?”又寻思:“男儿若无富贵志,空负堂堂七尺身,如今说不得了,这里边就是森罗阎魔的鬼殿,也要先进去探它一遭再做道理。”
                        他们这等穷怕了的人,以为有桩富贵近在眼前,那就如同是苍蝇见血,心里动了大火,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生死”二字早已置之度外了,立即寻着哭声,提灯钻进洞中,却不知这一去,竟是“自找吊客凶神难,身陷丧门白頾虎灾”。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49楼2014-01-22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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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灵州城”有拜猫仙的风俗已久,所以当地的猫儿,不论家猫、野猫,尽是又谗又懒,张小辫千辛万苦找来的这只黑猫,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懒猫”,虽然身为罕见的纯种“月影乌瞳金丝猫”,但它祖頾宗早在几百年頾前著称于世的那套本领,到它这早已全部失传了,只留下些爬树捉雀儿的微末能耐。
                          张小辫还记得前些天在金棺坟贵妃墓里,林中老鬼曾嘱咐他道:“你想到槐园凶宅里取桩大富贵,必须先到松鹤堂药铺里,用僵尸美頾人换来他家养的那只月影乌瞳金丝猫,没有此猫相助,槐园中所藏的金山银山就拿不到一厘一毫,切记,切记。”这些话早被张小辫当做圣旨真言一般,牢牢印在脑中了,在睡梦中尚且不忘反复念叨,如今黑猫和槐园里的暗道都找着了,但“林中老鬼”当初却没明说究竟如何用黑猫取宝。
                          张小辫心想,所谓“天机不可明言”,即便是遇到仙人指路,他们给凡人指出来的道路,也多是在云里雾里,还要靠自己参悟破頾解才能领会,他胸中见识毕竟有限,连日里搜肠刮肚,也只推想出八成是要用黑猫的“猫儿眼”辟妖克邪,此猫虽然懒散,取宝时也未必没有它的用武之地,眼下尚未探明“槐园”地頾下究竟藏了什么事物,自然不肯轻易放黑猫逃回去。
                          他心中胡思乱想,在狭窄的暗道里钻出数丈,忽听前边水流轻响,孙大頾麻子也停了下来,原来洞頾穴走势虽然逐渐宽阔起来,延伸到一处大空洞里,但前边有条深不可测的阴河拦住了去路,槐园中造有大片景致巧妙的“亭廊水塮、楼台殿阁”,如今园内的几座水池泉眼虽已干涸了,但地頾下水脉尚存,而那孩儿的呜呜啼哭之声,就从阴河对面的黑頾暗处传来。
                          地底洞窟的暗河两侧阴风凛然,小孩的哭声断断续续,好象离得并不太远,张小辫长这么大,从没听过如此凄惨的哭声,听起来喉頾咙多半都哭破流頾血了,心下不禁发虚,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子,就朝着对面的黑頾暗处骂道:“操頾你们祖頾宗十八代,可听过你家张三爷张大胆的名头?想是你们这些金精银魄有了几分道行,竟然知道今頾晚要被三爷挖回去,就躲在黑处鬼哭神嚎的吓人,却不知你家张三爷是铁石心肠的狠脚色,岂能怕了你们这点小动静。”说罢他就伸手去揪怀中黑猫的尾巴,想让黑猫在此处叫唤几声,把那些金银财宝变异出的妖物吓回原形。
                          孙大頾麻子心中正直,见不得天下有不平之事,听到哭声泣血,显得好生可怜,不象是有頾意吓人的动静,便拦住张小辫说:“不对啊,三弟你仔细听听,这分明是小孩子在哭,莫非真有鬼魂诉冤?要托咱们替它洗刷生前冤頾屈……”
                          张小辫道:“一两岁大的小小孩儿能有什么冤頾情?肯定是有什么珍宝聚住了天地间的五頾行灵气,又躲在地頾下千年百年,才炼成了孩童之形。这会儿子趁它道行不深,还只会啼哭爬行,正可抓頾住它换桩富贵回来,否则再等些年,让它得了大道,咱们哪里还寻得到它的踪迹?”


                          51楼2014-01-22 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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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頾麻子摇头不信:“这小孩也许是被人抛弃饿死在地洞里的……”他一琢磨推测得不对,又说:“可是颈中挂着银锁,也不象是穷人家的孩子,那多半是被谋夺他家产的奸人偷拐到这里害死的,自然是有满腔怨屈,想不到天底下竟有如此不平的事,真教人气炸了胸膛,总之你我兄弟二人绝不能袖手旁观。”他本就是个不信邪的莽撞人,自道“身正不怕影子歪、脚正不怕鞋歪”,而且深信“为人不做愧心事,夜半不怕鬼叫门”之理,所以向来不惧鬼怪,这时犯了牛脾气,把麻虎脸一绷,硬说是那小孩的哭声是“鬼魂申頾诉冤頾屈”。
                            张小辫嘴皮子虽然滑溜,却也说不过他,心想:“不管它是鬼是怪,还是什么宝物成精,反正都得等找到近前才能看个清楚,此刻同孙大傻頾子在这掰扯不清又有何用?”当下也不再多说了,见阴河水深难涉,二人只好想办法绕路过去。
                            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打算找个水流浅窄的地方,然后纵身跳过去,当下沿着河水又走出数丈,就觉脚下筷子越来越多,借灯笼的光亮望四周一照,凹凸起伏的地面上,同样散落着许多杂乱无章的筷子。
                            木筷、竹筷都是居家过日子里最寻常不过的事物,寻常到什么地步呢?就好比有飞贼走千家过百户,行偷窃的勾当,一天误入了一户穷人家,发现“四壁陡然、缸中无米”,根本没有东西可偷,但“贼不走空”的规矩不能坏了,只好抽几根炕席里的烂稻草偷走,即便如此,梁上君子们都绝不会去拿人家碗柜里的筷子,因为干稻草能保暖,凑多了还可换钱换物,却从没听说有人肯出钱,来买穷人家用过多年的几根破烂筷子。
                            洞窟里的筷子各式各样,显然不是一家之物,乱箭般的也不知有几千几万支,谁会吃饱了撑的把这些筷子拿到地洞里?张小辫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出其中名堂,只好见怪不怪,但他又向前探了几步,却见地洞深处的水面上,横跨着一座桥梁。
                            那桥通体都用筷子搭成,虽然筷子有长有短,材料新旧各不相同,但黏合得甚是坚固平整,桥面微成拱行,宽不足两尺,挑頾起灯笼来照向筷子桥对面,原来黑頾暗处还藏有一座城门楼子,也是全部用筷子拼造而成,显得极不工整,可是形神兼备,也有城门、城楼,那“敌楼”上竟然还留有数十处观敌的“箭窗”,两侧都是由无数筷子搭建的城墙。
                            这座“筷子城”和城前的“筷子桥”,远比真正的城楼桥梁微小得多,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提住一口气踩着筷子桥,能够勉强过河通行,但到了城楼下,才发现那城门根本就不是给人走的,城门洞比起狗洞子来也大不了多少。
                            “筷子城”城门大开,只闻一股股刺鼻的腥风从中飘出,异臭扑面触脑,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赶紧扯块衣襟,裹頾住口鼻,遮掩了呼吸,再看那无数筷子搭建的“城楼子”底下,遍地都是残骨狼籍,都被啃得稀碎干净,白花花的没剩半丝皮肉,分不清是人骨还是兽骨,二人心下大惊:“娄氏槐园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所在?怎会有如此奇怪的一座城子?筷子城里住的又是哪个?”
                            此事完全出乎意料,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虽然胆大,也不立刻敢轻举妄动,秉住呼吸趴在城门洞前,偷眼向里边张望,只见那“筷子城”中灯火通明,一排排屋宇连绵不绝,全是用五花八门的筷子搭成的房屋建筑,阴森的街道又宽又深,可城中的“楼阁房舍”都是小门小户,虽和人间无异,却也只有猫儿能住,那小孩的哇哇大哭之声就从中不断发出,不祥的哭泣声诡异莫名,听得这二人一猫的全身皮肤上,都立刻结出一片片毛栗子来,“筷子城”中的情形非同小可,这正是:“听来惊破英雄胆,看去吓残壮士心。”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52楼2014-01-22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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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群偷小孩的老鼠当中,为首有一只老耗子,全身皮毛斑秃泛白,眯着一双狡桀异常的小眼睛,不时爬到小孩身上,把它的老鼠“尾巴尖”呵那小孩的痒,光屁頾股小孩大概只有一岁左右,时而大哭大闹,时而又被鼠尾搔得咿呀而笑,想必群鼠正是用这种手段止住哭闹声,把小孩子从别人家中偷运至此。
                              张小辫看得明白,不胜惊奇,低声骂道:“这群死不绝的鼠辈,怎把你家三爷偷鸡的手艺都学去了!”
                              孙大頾麻子对张小辫道:“听说灵州城总丢小孩,常常闹得满城风雨,都道拍花子的手段厉害,俺还以为是街中的谣传,原来祸根却在这槐园底下的筷子城里,那个不知是谁家的孩儿,被群鼠们偷进了城中哪里还能活命,咱俩得赶紧把他救出来才是。”
                              张小辫虽不知群鼠偷来小孩想頾做什么,但料来不是好事,以他的性子,头一件是“好利”,其次就是“好事”,平时见着个风吹草动,就立刻削尖脑袋钻了进去凑些热闹,又常自夸胆识过人,性喜任侠,凡是路见不平,锄强扶弱的勾当,就没有他张小辫不想参乎的,此时激于一时意气用事,要充英雄好汉,便把到“槐园”里寻求大富贵的事端撂在了脑后,打算钻进城门洞里,去救那被老鼠偷拐来的小孩。
                              谁知筷子城的城门洞太过狭窄,张小辫身頾子骨虽然瘦小,却也钻不得,眼睁睁看着群鼠将小孩越带越远,很快消失在了城内,不多时连哭闹之声也全都没有了。
                              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二人见失了先机,便想用蛮力拆掉城门楼子破墙而入,谁知那些筷子间都用鳔胶黏得牢了,虽不比砖石坚固,可只凭他们两个,手中又没有锹镐之类的利器,要拆毁推頾倒却也十分费力。
                              张小辫心中焦躁,猛然一拍自己脑门,心道:“可真是急得糊涂了,何不翻城进去?”想到这里,他急忙挑灯去照城头,只见整座“筷子城”都藏在地洞里,城墙与上边的岩层间果然留有一大块缝隙。
                              张小辫拽起孙大頾麻子,向上打个手势,当下里二人手脚并用,攀着半人多高的筷子墙翻入城中,落脚处“吱吱”几声惨叫,俩人提起灯笼低头看看脚底下,原来刚好踩死了一窝刚离娘胎的小耗子,都被他们两人的鞋底子踏作了肉饼,血肉模糊浑成一团,张小辫赶紧抬脚把鞋子在旁边的筷子楼上蹭了几蹭,口頾中叫道:“莫怪莫怪,要怪也只能怪母耗子没把你们生对地方。”
                              孙大頾麻子也轮棒頾子在地上乱敲,把四周的老鼠都驱散赶开,二人在城中放眼打量,群鼠盘据的筷子城里,每幢房屋楼阁中都躲着几只老鼠,满坑满谷的难以计数,低矮的房舍似是绵延无际,星星点点的燃着不知多少灯台和残蜡,可深远处烛頾光微弱,看不清“筷子城”究竟有多大规模。
                              两人一时不知该向哪里去找那个被群鼠偷去的小孩,只好望着城池深处屋宇密集的地方而行,张小辫发现躲在怀中的黑猫吓得全身颤頾抖,不免心觉古怪,群鼠偷筷子筑城已是物性反常的天下奇闻,想不到连灵州的猫儿都惧怕老鼠,这“老鼠城”里莫非还有什么凶险尚未显露不成?如此境界,不得不仔细提防些个,可别让三爷“吃不成羊肉惹身膻”,到头来不但没发能发财暴富,反倒折了老本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想到此处,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二人在两侧筷子房舍林立的狭窄街市中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迎面有一阵阴风吹至,随风飘送来一股异香,味道浓浓厚厚,与地洞里阴冷腥秽的气息截然不同,张小辫和孙大頾麻子虽用衣服遮了口鼻,仍是挡不住香气冲入脑中,两人同时把蒙面的衣襟放下,猛用鼻子嗅了两嗅:“似乎是炖肉的香气啊,可炖的什么肉这么香?牛肉还是狗肉?”


                              54楼2014-01-22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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