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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美人殇》作者:梦三生 穿越文.F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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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厌恶自己,我厌恶自己的无能为力,我厌恶自己只能搅局……
  我厌恶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历史一步一步延伸……
  如果我死,便是眼不见为净的自私;如果我不死,便是逃出地窖的最好机会。
  “不过……”貂蝉的声音微微一顿,“是不是连你自己也觉得其实你死掉比较好呢?”
  我微微一惊,抬头看向貂蝉,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奇怪。
  “或许你死了,大家就都清净了。”貂蝉的眼神冷得可怕,面容微微扭曲。
  “你干什么?”惊异地看着神情偏执的貂蝉,随即我错愕地发现自己全身瘫软,仿佛没了骨头一般。
  “义父说,要换了我的脸给你。”貂蝉在我身旁坐下,望着我,道,“你究竟哪里好?”细细地看着我,貂蝉眼里满是深究和思索的模样。
  我哑然。
  “你究竟哪里好?为何义父费尽心机也要把你留在身边?”歪头看着我,貂蝉疑惑地道,“为何连董卓那种人也会为了你甘心被万夫所指?甘心遗臭万年?”
  看着这样的貂蝉,我心里隐隐开始不安。
  “听说你笑起来很漂亮?”迟疑了一下,貂蝉伸手抚上我的面颊,她的手很漂亮,只是有些冰凉,“你知道吗?义父清醒的时候,从来都不准我笑的,我知道,那是因为……我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你。”
  听她说着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我心里的不安加剧,微微皱眉,我试着调集全身的力气想站起来,却发现做不到,全身的气力竟仿佛都被抽光了一般。
  “只有在喝醉的时候,义父才准我笑,然后很温柔地抱着我……他会很温柔很温柔地抱着我……仿佛我是他最最宝贝的东西……”貂蝉眼里缓缓浮现出娇羞的神色,随即神色微微一僵,“可是,他唤我……笑笑……”
  我惊住。
  貂蝉神色哀戚地看着我,“为什么?为什么义父心里眼里看到的只有你,全是你?为什么?”她仿佛一个被抢去了心爱之物的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我仍在不死心地挣扎。
  “不用费力了。”貂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动了不的,知道吗?下毒是义父教我的”,她笑得像一个炫耀自己的孩子,“轻易不会下毒,但是一旦动了手,便没有回头路,这也是义父教我的”。
  我皱眉看着他,心里哭笑不得。真是心有灵犀啊……连下毒都想到一块去了,我自己毒不死自己,她倒来帮忙……
  “你知道吗?义父打算明天便给你治脸,我不怕被毁容,可是……我好怕义父不要我……”见我一脸茫然,貂蝉又凑近了我,“你知道义父的计谋吗?”她一脸神秘兮兮地看着我,“义父要把我的脸换给你……然后洗去你的记忆……然后把我送还给董卓……然后,我便成了笑笑……我便成了你啊!义父不要我了……”
  我惊愕得目瞪口呆,那样疯狂的事,大概也只有王允那般的疯子才做得出来!
  “义父要我杀董卓……他说我是天生来代替你成为董卓克星的……”貂蝉双手紧紧握住我的肩,低喊,“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代替你?为什么我的人生完全没有意义?为什么我的感觉义父完全不会在意?为什么我的宿命便是成为你?!你有什么资格毁掉我的人生?”
  我被她摇得头晕眼花,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原来王允不止要董卓成为众矢之的……他还要借着笑笑的名字去杀董卓……
  好一个万全之策!真是算无遗策啊!王允,你何其残忍……
  然后我便听到她似哭非笑地用双手紧紧拢在我的脖子上,她的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她说,“你去死,好不好?”
  她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义父一定会看到我的存在。”
  她说,“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你,董卓也一定不会那么痛苦。”
  她说,“为了所有人都好,所以你去死,好不好?”
  


184楼2014-01-26 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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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所有人都好,我是不是真的该去死?这一刻,看着貂蝉又哭又笑的模样,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怀疑。
      她说,“原谅我……”
      她冰凉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她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她哭着对我说,原谅她?
      可是,谁来原谅我?我的人生,又该由谁来负责?
      我的死,真的对所有人都好么?知道窒息的感觉吗?真的好痛苦……我张大了嘴巴想呼吸,可是……连最后一丝空气都被排挤在外……
      我忽然想起那晚董卓一蹦三尺高的可笑模样……眼角有泪滑出,为什么?为什么每回都在我以为自己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陡然间便夺走我的一切……
      “砰”地一声,是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貂蝉握着我脖子的手立刻僵住。
      银链相互敲击的声音凌乱的响起,那样杂乱无章的敲击声啊……他总是那样一尘不染,总是那样风度翩翩,不慌不忙……
      “义父大人……”仿佛一个做了错事被逮到的孩子一般,貂蝉怯怯地收回掐住我脖子的手,拢在袖中。
      大量的空气猛地涌入肺中,我没命地咳嗽起来,大概刚刚一阵折腾,我竟是感觉自己能动了。
      “不错,下毒的功夫长进不少,连我都中招了……”王允颓然倚在门口,看着貂蝉,目光森冷得可怕,从来不知王允竟也有那般的眼神。
      想来貂蝉是为了自救杀我,诱使王允出了地窖。
      王允踉跄着上前几步,仔细审视我的神色,随即抬手抚上我额前的长发,眼神渐冷,“你把毒下在笑笑的头发上?”
      貂蝉面色惊惶,“不是毒……是,是……软烟罗……”
      “呵呵,聪明的孩子,这么快便学会一箭双雕了?”王允轻笑,眼神却冰冷得有些可怕。
      “或许义父大人不知道,你喜欢触碰她的头发,把我当成她的时候也一样,这是你的习惯。”貂蝉收敛了惧意,咬唇道,眼里有泪滑出突然间,我觉得她有些可怜。
      “嗯,观察得也仔细入微,一份毒,放倒了两个人,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王允淡笑。
      他中了软烟罗是怎么赶来的?原本纤尘不染的一袭白衣早已变得灰不溜秋,我从来未见过王允如此狼狈的模样。
      他,赶来救我?
      顾不得其他,趁他们一个元气尚未恢复,另一个失心疯一般,我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便要逃跑。
      转眼看到桌角上那一瓶百用解毒丸,还有一瓶桂花酿,我顺手都一把扫入袖中。
      因为拿药,脚下缓了半步,王允伸手便来拉我,只是那手却因软烟罗半丝气力也没有,“别让她跑了”,无力抓住我,王允道。
      是啊,岂能让我跑了?如果我这副模样逃回董卓身边,以董卓的狠戾,谁也别想活……
      貂蝉慌乱地点头,回头便给我来了个天女散花……白花花的粉沫状物体便扑面而来。
      “咳咳……”那白色的粉沫呛里喉咙里,说不出的难受。
      “不要!”天女散花之后,我便听到王允撕心裂肺的大吼。
      这个家伙,中气倒也挺足的啊。只是听他叫得如此凄厉,刚刚那一手天女散花,铁定不会是面粉了……
      而且不会刚刚好那么巧……我中的毒,便是第一百零一种毒吧,简单点来说,就是在那瓶百用解毒丸的功效范围之外……
      果真如此,便是衰到家了,天要亡我……经过一连串的打击,终于把我折腾死了,终于蒙主宠召了啊……
      最后死到临头了,我还阿Q了一把。
      只是没有把解药交给吕布,没有再到董卓最后一面……我怎么瞑目啊……
      “笑笑……”耳边传来王允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温和,是那种悲痛到仿佛连心都在哭泣的声音呢。
      该是我幻听吧。
      我以为自己这回真的玩完了,结果事实证明上帝果然还是仁慈的。
      当月亮爬上树梢的时候,我化身为了深夜恐怖灵异事件……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那般诡异而特殊的经历,当真不是谁都能有的,只是那样的经历,着实不值得拿出来炫耀……因为真的没有人会羡慕……
      四处都是泥土的味道,连呼吸都是那么困难,我睁开前,眼前漆黑一片。我想起身,刚抬头,额头便“砰”地一声撞了木板,抬抬手,动动脚,也皆是碰壁。随即我惊恐地注意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动弹不得。
      伸手推了推,似乎是木质的箱子,却是坚固得很,纹丝不动。
      这是哪儿?
      待头脑稍稍清醒些,我有了一个令自己恐惧不已的猜测。
      会不会,王允以为我死了?把我埋葬了?
      这个念头令我忍不住地颤抖起来,莫非我竟是被活生生关在棺材里了?
      可是我为何又没死?明明中了乱七八糟一堆的毒啊……甚至连王允那般的用毒高手都以为我死了……
      难道是……以毒攻毒?我抬手摸了摸仍旧挂在颈上的毒牙,诧异,是它救了我?
      我给自己下的毒和貂蝉向我下的毒刚好相互克制?这种情况下,我只能作如此猜测。


    185楼2014-01-26 1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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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子(貂蝉番外)
        一步一步,她走得极其小心。
        举手投足,她惟妙惟肖。
        一颦一笑,都有特定的模式。
        那个模式,叫做笑笑。
        义父喜欢看她扮演笑笑。
        只要义父喜欢,她做什么都可以。
        “貂蝉小姐,司徒大人又……”丫环的声音带了十二分的焦急。
        貂蝉微微一惊,转身飞奔回义父大人的房间,或许她没有注意,连转身的那一个瞬间,她都像极了笑笑。
        房里,王允怔怔地看着木盆里的清水倒映着自己的容颜。半晌,他弯腰低首,鼻尖触到了冰凉的水,他微微瑟缩了一下。真的好冷……
        水漫过了他的鼻尖,漫过了他的唇,他的眼……
        不能呼吸了。
        当日,笑笑在那冰凉的护城河里遭到灭顶的时候,可也是这样的感觉?
        “义父大人……义父大人!”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他感觉自己被人牢牢从身后抱住。
        王允怔怔地直起身,回头,水珠从发梢一直滴落到脖颈,然后,他便看到一张熟悉到连做梦都会见到的容颜。
        “笑……笑笑?”微微笑开,王允伸手去抚她的脸颊。
        那张熟悉的脸立刻变得哀伤起来。
        王允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为什么不笑呢?”
        那个男子,总是温润如玉,一尘不染的男子,只有醉了,才会如此狼狈吧,只有醉了,才会抱着她,然后……唤她“笑笑”……
        “义父大人,蝉儿伺候您更衣,衣服都湿了。”貂蝉依言浅浅笑开。
        “嗯。”点头,此时的王允听话得不可思议。
        纤指灵动,解开那一身溅了水的白色长衫,貂蝉小心翼翼地用柔软的布巾试干他被水浸湿的长发。
        “义父大人,以后喝了酒,不可以把脸闷在水盆里,如果蝉儿正好不在身边可怎么办……”她略略红了眼睛,轻颤着声音,带着后怕。
        “叫我纤尘。”王允一手把玩着她的长发,眯着眼,笑得温和,笑笑都是那么叫他的。
        “义父大人……”微微一愣,貂蝉张了张口。
        “纤尘。”王允固执得像个孩子一般地坚持。
        “好吧,纤尘”,她顺着他的心意,唯恐忤逆了他。
        “嗯。”点头,王允笑。
        “以后不可以把脸闷在水里。”
        “好。”
        貂蝉如水的眼中染上一抹轻愁,酒醒了,他便都忘了吧,如此循环往复,她害怕有一日义父会溺死在那浅浅的水盆里……
        她本是宫廷里捧貂蝉帽的女侍,那一日,打碎了太后的玉如意,被罚跪于太后殿外听候责罚。
        她不会忘记那一日,天气很热,知了在树上一遍遍地叫唤,而她,颤抖着跪在太后殿外,如火的骄阳炽烤着宫里的每一寸土地。
        口干舌噪,眼前阵阵发黑,所有的人都那么地忙碌,忙碌得忘了她这个小小宫婢的存在,忙碌得忘了这里还有一个罪婢在等候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族的饶恕……她以为自己便会跪死在这个地方,永远也出不了宫廷……
        突然间,下颔微微一凉,恍惚间,抬头,看到一双温和得不可思议的眼眸,那般温和的眼眸啊,在那个冷漠的宫廷里,有谁会在意她那样一个卑微的宫婢?有谁会给她那样温和的眼神?
        “跟我回家吧。”他看着她,连声音都温和得不可思议。
        家?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声音,如果这只是一场梦,那她的余生,便都想在这场不真实的梦里度过……
        仿佛是被下了蛊,她起身,膝下一阵酸软,脚一弯,她无力地坠入一个宽阔的怀里。
        那一个白衣如雪的怀里,带着淡淡的馨香。


      189楼2014-01-26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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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此沉沦。
          即使,不久以后,她便知道,她,只是作为一个影子的存在。
          那双温和的眼睛看着她,却是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女子。
          她嫉妒那个女子,却也恨她。
          因为只要提起那个女子的名字,义父一向温和地眼里,才会有情绪的存在,而那抹情绪,叫做悲哀。
          于是,她知道义父心里住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叫笑笑。
          而义父唤她,“貂蝉”。
          她原是捧貂蝉帽的女侍,义父只是信手拈来一个名字,她却幸福至极。
          那幸福,只因义父而存在。
          直到,有一天,那个叫做笑笑的女子当真出现在她面前。
          她终于明白,那一日,在皇宫,在炎炎烈日下,义父为何要救下她。
          因为,她长了一张笑笑的脸。
          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张脸上,有疤。
          那一道美中不足的伤疤,是义父心里的痛。
          义父说,要用她的脸做药来医治笑笑。
          她不懂医术,是换脸么?
          义父要毁了她的脸?毁了她唯一可以留住他的东西?虽然悲哀,但貂蝉明白,正因为这张与笑笑一模一样的脸,她才能待在义父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哪怕只是醉酒后那短暂的误会和温柔。
          可是,有了笑笑,义父便不要她了!
          如果没有笑笑,那义父是不是会看到她的存在?
          如果这样,就让笑笑死吧。
          生平第一次,她看到自己有多丑陋,丑陋到用别人的性命去交换自己的幸福。而她,很快便得到了报应……
          那一刻,义父看她的眼神冰冷彻骨,仿佛要杀了她陪葬一般,那么急着要将笑笑彻底从义父身边支开,结果,却换来义父的厌弃。
          以为笑笑的死,可以让她得到义父大人的全部心思。
          结果却是自取其辱。
          那一日,义父大人拉着她的手,走进了太师府。
          那个传闻中以暴虐凶残著称的董太师盘踞于高位之上,满面胡渣,头发蓬松而凌乱。
          他正闭目养神,仿佛一头沉睡中的猛虎,令人胆寒。
          她开始发抖,她迟疑着不敢向前。
          “见过董太师。”一手拉过貂蝉,王允笑得温和。
          薄纱覆面,看着高位之上那面色冷峻的董卓,那个以残暴著称的董太师,貂蝉止不住地颤抖。
          眼睛缓缓睁开,深褐色的眸中带着淡淡的血红。
          转头看她,董卓的神色微微有了变化,那一抹血红迅速消失不见,那一双冷冰冰的褐色眸子有了温度。
          面纱下,貂蝉咬唇,感觉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来时,义父交待过,她的名字,是笑笑。
          她的任务,是杀董卓。
          王允抬手,轻轻扯下貂蝉的面纱。
          “笑笑?!”微微的怔仲,狂喜覆盖了董卓的褐色眸子,那一个令貂蝉恐惧的名字从董卓口中说出。
          从此,她背负了笑笑之名?
          从此,她不再是义父的貂蝉,而是董卓的笑笑?
          她知道,义父彻底地厌弃了她,她知道,那才是义父对她最残酷的惩罚。


        190楼2014-01-26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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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晚风掠过,从棺木的缝隙里灌了进来,带来一丝寒意,我瑟缩了一下,伸手将解毒丸放入怀中,随即微微抬头,举目所见,竟是一处乱葬岗……
            一直迷糊着的头脑立刻被吓醒,乱葬岗?
            我竟果真要与这些孤魂野鬼为伴吗?
            我剧烈地挣扎起来,发出“咚咚”的声响,天可怜见,那两个盗墓小贼刚刚转醒,又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想,经此一次,他们一定会改过自新,再不敢偷盗为生了……呃,特别是偷死人的东西。
            上帝啊,看在小女子挽救了这两只迷途羔羊的份上,救救我吧……
            眼前突然一黑,我吓了一跳,随即棺盖大开,冷风瞬间都灌了进来,让我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
            清冷的月光之下,我看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宛如救世主一般出现。
            “上帝?”脑袋有些秀逗,我开了破锣嗓。
            “嗯?”那人轻轻扬眉。
            好熟悉的声音。
            呃……
            “曹操?!”我张大了嘴巴,破锣嗓更为刺耳。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结巴不足以表现我此时的惊愕。
            “我不知道,只是顺路。”曹操看着我,微微皱眉,“你的声音是怎么了?”。
            顺路……我嘴角忍不住抽搐数下。
            “我想你应该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比较正常……”好诡异,我躺在棺木里和一个站在坟地里的男子聊天……
            不过,这场景好熟悉。
            记得上回掉进护城河,差点被两名黄巾小贼污辱时,也是他吧,一身明紫,双眸微眯,此时的他,还是这般模样。
            “董卓四处竖敌,你被人偷偷宰了也不足为奇。”曹操淡淡道,“不过,你失踪后,董卓为了找你差点掀了整个洛阳城”。
            提起董卓,我默然,双手撑着棺木,我爬出了棺材。
            吃力地扶着一旁的木桩站起身,银白的月光下,灰黑的泥土纷纷从我身上滑落,露出一袭纯白如雪的曳地长裙。
            不用说,这是王允的杰作。
            “你的手……”曹操皱眉。
            我下意识地抬手,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指尖一片血肉模糊,想来是刚刚刨棺木所致。
            “走吧。”避开我手上的伤口,他抱我上马。
            “你要送我回洛阳?”侧过脸,我一脸希翼地看着他道。
            “那边有一户吕姓人家,我要在那儿借住一宿。”指了指前方,他自己也翻身上马,打破了我的希望。
            “这么晚,你怎么会顺路经过这儿?”靠在他怀里,我好奇得紧。
            “我刺杀董卓失改,被他追杀,逃出来的。”策马,曹操说得轻松,一点都不像是被人追杀的模样。
            “刺杀董卓?”我扬眉。
            “你睡一下吧,等到了我叫醒你。”没有回答我的话,曹操只道。
            “不用了”,我笑了起来,“我怕我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刚刚被困在那棺木之内,那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以为自己真的便要长眠于此了。
            长眠在这一片乱葬岗中,无人知晓我的存在。
            第一次发现,小毒舌怕黑,是有道理的。
            “那你休息一下吧,你的声音真的很怕人。”低头看我,狭长的双眸淡淡的。
            知道自己声音有多么的嘈杂,我乖乖闭嘴。
            四周很陌生,陌生得我全然认不出方向来,走了不多久,便出了那片乱葬岗。
            月光下,不远处有一片波光粼粼,曹操策马向着那河的方向而去,走了许久,天快亮的时候,才走到河边。
            “喝口水吧。”曹操下马掬了水来,递到我唇边。


          191楼2014-01-26 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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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臭书生!”我咬牙切齿,随即又问,“他在哪儿,身体好些了没?”
              “一直操心着,身子骨也难壮得起来”,曹操微微皱眉,“我正好有事交待他去办,便让他留在了洛阳,也省得他跟着我到处颠沛流离。”
              “你是刺杀董卓失败,反而被追杀吗?”我粗嘎着嗓子道。
              上了药,曹操拿干净的布将我的手紧紧包裹起来,答非所问,“其实我还是有点好奇,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真的很奇怪,居然在这里也能遇上你。”我笑了起来,顾左右而言其它,在曹操的眼睛里看到一个穿着奇怪的红衣女子。
              “是很奇怪”,曹操点头,“这身衣服好奇怪……”
              甩甩被包成棕子状的手,我拎了拎已经有些褪色的红裙子,笑,“比一个活人穿着殓服还奇怪么?”
              曹操看着我,挑了挑眉。
              正说着,门外进来一个年青的男子,长得黝黑壮实。
              “阿瞒?你怎么来了?”那男子见到曹操,大笑着走上前来。
              “吕大哥,暂时要麻烦你们了。”曹操也笑着道。
              “这位是?”那男子回头看到我,奇怪地道。
              曹操看了看我,似乎是在想怎么表达我的身份。
              那男子却是笑得一脸暖昧,“知道了,知道了”。
              我知他想歪了,也懒得解释,反正出了这道门,谁也不认识谁。
              “姑娘家嘛,会过日子最重要,长相不是主要问题”,说着,他又又作聪明地补充道。
              我淡淡扫他一眼,他忙闭了嘴进屋。
              曹操笑了起来。
              “笑什么?如此景况,你还笑得出来?”我没好气地道。
              曹操只是看着我,笑,“你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我白他一眼,“当务之急,好好想想如何自救吧。”
              “不如我带了你去要挟董卓?”曹操打量着我摸了摸下巴,“这个主意不错。”他考虑一般道。
              “是啊,真是个好主意。”觑他一眼,我粗嘎着声音开口,“只是不知道一向精明的曹大人,你如何会冒然做出刺杀那般危险的举动?”
              “因为,董卓是乱臣贼子啊,天下有志之士,人人得而诛之。”笑,曹操道,只是看那神情,哪有半分认真。
              我却是心里一揪,有些难受起来。
              “董卓的做法其实没有那么离谱,残暴在这个乱世又算什么,天下残暴之人又岂是他一个?他只是中了王允的计谋成了一个众矢之的的笨蛋而已。”看着我,曹操忽又淡淡道。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是在安慰我吗?
              “董卓恶名在外,想杀他的人多如过江之卿,但却无一人敢真正动手,因为虽然吕布双目失明令董卓损失了一员大将,但他身边的护卫不下百人,想杀他无疑是去送死。”
              “那你又为何?”我无比好奇这个历史上刺杀过董卓的枭雄此时的心里活动,于是采访道……
              “王允来找我,他给我一把宝刀,想借由我的手来杀董卓”。
              “你会这么听话?”我表示怀疑。
              “我没有反对的余地,我若反对,便是表示对这刘家的天下有异心,国难当头,不为所动,如此必为天下所不耻”。淡淡地,曹操道。
              “所以?”看着他,我继续努力挖一个大独家。
              “王允很聪明,他喜欢步步为营,只是凡事都像一把双刃剑,有它的两面性,换个角度来说,若我真去刺杀董卓,我便是正义之师,既然师出有名,天下那些自诩为英雄的人物必然对我刮目相看,局时,只要我登高一呼,来投奔我的人马必然源源不绝,何愁大事不成?”看着我,曹操笑得狡诈。
              这个人,在我面前,似乎从来不掩饰他的心机。
              我从来未见过有人连奸诈、狡猾、残忍都可以表现得如此从容不迫,落落大方。
              “但若真去谋刺董卓,最好的结局也只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我,还不想死。 我只需带着宝刀去太师府走一遭,然后便逃之夭夭”,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曹操笑了起来,像狐狸一般,“畏罪潜逃,董卓必然对我起疑,定会下令捉拿我,而我,便一跃成为了为保汉室天下不遗余力的大英雄……”他说得陶醉。
              我看着他,嘴角微微抽搐,原来这才是真相啊……
              “王允,充其量只是个奴才”,曹操靠着一旁院子里的树,面朝阳光,薄唇轻扬,“一个对皇室愚忠的聪明奴才”。
              我微微一愣。
              “而我”,明紫色的长衫挟带着天生的霸气,令人不敢正视,“要天下归心”,他说。
              我知道他没有吹牛。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哪知有一日,曹操二字会名留青史,尔等都将死无葬生之地。”微微扬唇,曹操看着我,狭长的双目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
              


            194楼2014-01-26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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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可以吃了。”我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肉来丢进嘴里,然后甩着手直呼烫。
                咀嚼了几下,我立马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曹操扬眉看我,似笑非笑的。
                “好吃。”我点头,继续咀嚼。
                “真的?”他表示怀疑。
                我抖了抖眉毛,真是聪明得讨人嫌。
                “真的,不信你尝尝。”我冲他笑。
                他认真地看我一眼,伸手拿过蛇肉,咬了一口。
                “如何?”我笑。
                “真难吃。”慢条斯里的咽下口中的蛇肉,他非常直白地告诉我。
                蛇肉和蜂蜜的搭配?呃,虽然从来没有看到过,但也算一种创新嘛,虽然……效果有待加强……
                “本姑娘第一回做菜,能吃到是你的荣幸!”我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大声。
                “第一回啊,难怪。”他煞有介事地点头。
                我微微一愣,看着他把那看起来非常诱人,实则味道异常恐怖的蛇肉啃得干干净净。
                “让我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也会良心不安啊?”抬头看我一脸呆呆的样子,他笑了起来。
                “知道难吃,你还吃?”我不雅地翻白眼。
                “饿了。”他丢出两个字,扔下一堆蛇骨头。
                吃了蛇肉,衣服也干得差不多,此时天也快黑了,想来吕老伯应该也已经买了马回来。
                有些依依不舍地,我们离开了后山,或者依依不舍的只有我。因为有时候,当一个人在经历了太多之后,总想着能归于平静,这后山,静谧得令我无法拒绝。
                回到吕家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奇怪,还没回来?”我嘟囔着。
                一阵清晰的磨刀声从屋里传出来。
                手臂微微一紧,我被捂住嘴拖入了墙角的黑暗里。
                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曹操,却见他狭长的双眸中闪着寒意,与下午在后山的时候判若两人。
                心里微微一抽,我想起了某个典故。是曹操误会吕仁奢要杀他,故而痛下杀手吗?
                “别动。”我一急,拉下他捂着我嘴的手,“不要轻举妄动,看清楚了再说”。
                未发一语,他一把将我扣入怀中,手再度捂上我的嘴,紧得令我快窒息,无论我怎么挣扎也扯不下来,我的话他丝毫未听入耳中,手已经紧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上。
                我恨得直磨牙。
                “娘,爹还没回来?”房间里,隐隐有一个男声传来,是白天我所见的那个男子。
                “嗯,你先准备晚饭吧。”那老妇的声音。
                “阿瞒和那个姑娘呢?”
                “大概去后山了吧,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避嫌。”那老妇絮絮叨叨地。
                “今天在城里的时候,我在城里看到阿瞒的画像,贴得满城都是,悬赏了万两黄金。”
                “万两黄金?”那个老妇的声音微微拔高了些。
                我几乎可以想像那老妇两眼放光的模样。
                “趁你爹没回来,你赶紧进一趟城,我去杀只鹅,备些菜,留下他。”半晌,那老妇的声音放低了些,又道。
                我在心里低叹了一声,知道徒劳无力,放弃了挣扎。
                “阿瞒从小同我一起长大,这样不太好吧,而且被爹知道了……”那男子犹豫起来。
                “你懂什么,阿瞒那小子定是做了错事才被悬赏,我们只是提供线索,有什么错?”那老妇道。
                真是嗜钱如命么?
                那男子低低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门微微响动了一下,有人推门出来。
                曹操一把将我推向一边,阴沉着脸迎面便大步走上前,刀口出鞘,寒光一闪,还未等那男子回过神来,鲜血便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我尖叫一声,瞪大双目,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口。
                “阿……瞒……”那男子面露惊恐,颈边血流不止,他伸手捂住伤口,那血却是怎么也止不住,还是从指缝间汩汩地涌出。
                曹操抿唇看着他倒在地上抽搐,挣扎,狭长的双目里一片冰凉。
                一只染血的手紧紧揪住了曹操的衣袍下摆,那男子大张着口,口中涌着血沫,“我没有……没有告密……”
                最后一个字吐出口,他便歪着头倒向一边,只剩颈边的血还在缓缓地往外流,染红了他的身子。
                他的身后,是一片血色蜿蜒……


              197楼2014-01-2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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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着头,那一袭明紫的身影在认真地洒土,仿佛在祭奠重要的亲人,仿佛此刻他所埋葬的人并非他亲手所杀一般。
                  填了土,曹操缓缓回到我身边,一手拉着我的胳膊,扶我起来。
                  在冰凉的地上坐了太久,我的脚有些麻,任由他扶着我,没有挣扎。
                  他拉着我进了屋,神色依然平静而冰冷。
                  “吃些东西,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该起程了。” 从灶上的大铁窝里盛出仍冒着热气的梗米粥,他放了一碗在我面前。
                  粥还是热的,可是煮粥的人,却已经丧生在他的刀下了,他还能咽得下去吗?
                  看着碗里粘稠的粥,我没有动。
                  屋里的烛火有些昏黄,间或发出“哔剥”的声响,火光应声便微微跳动一下。
                  “你不该来这儿的。”
                  恍惚间,我仿佛听到了一声低叹。
                  有些惊愕地抬头,我听出了弦外之音。
                  我一直不知道郭嘉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他又告诉了曹操多少关于我的事。
                  “郭嘉……对你说了什么?”略略有些迟疑,我终于开口问。
                  “何处来,何处去。”看着我,昏暗的烛火下,他的眸子深不可测。
                  我看着他,不语。
                  “你能看见我们的未来,对你而言,是一种不幸,既然知道是未来,就不要再妄图改变它,那样,只能是徒劳。”他缓缓地开口,声音如水一般清冽。
                  原来郭嘉那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啊,对我的来历竟是摸得一清二楚,下回逮着他,可得好好问问。
                  怔了半晌,我吃吃地笑了起来,“是啊,我也这么想,历史就是历史,无论我怎么折腾,都不会改变……”笑着,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瓶子,“饭前,喝些酒吧”。
                  那是在从司徒府逃离时,我连同百用解毒丸一起顺手扫入袖中的桂花酿。
                  “酒?”曹操看着我,微微扬眉。
                  “问人间谁是英雄,有酾酒临江,横槊曹公”,拔开瓶塞,桂花酿的香味淡淡地弥漫开来,说不出的诱人,我笑道,声音说不出的嘶哑难听,“脂粉佳人,英雄美酒,古来如此”。
                  倒了一杯,我递到他面前。
                  “你猜,这酒里会不会有毒?”笑,曹操说得极其认真。
                  我将酒杯靠近唇边,伸舌轻舔。
                  他看着我,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酒对男人,如同胭脂对于女人,越英雄的男人越离不开酒,就如同越漂亮的女人越离不开胭脂一般。
                  桂花酿果然是好东西,只一杯,便不省人事了。
                  王允精心设计的桂花酿,好喝,却不能喝,那是醉生梦死吧。
                  从在桌边,我看着倒在桌上睡着的曹操。
                  那样一个纵横驰骋于历史的男子,现在可是一点攻击力都没有。伸手,我从他腰间缓缓拔出刀来,刀口划过刀鞘,发出锋利的声音,那明晃晃的刀口在烛火下泛着寒光。
                  历史上,吕布便是该死在他手里的吧。
                  抿唇,我咬牙,如果现在他便死了,那以后的一切是不是都便可以不存在了。
                  高高地扬起手中的兵器,我闭上眼,只要这一刀挥下去,就什么都变了。
                  许久,咬得我的牙齿都疼了,我的手还是僵在原处,没有挥下半分。
                  终于,手中的刀颓然坠地。
                  曹操依然睡着,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
                  我却仿佛看到他在对我冷笑,他在说,“只会说,自以为有多强悍,其实心肠比谁都软,连条蛇都不敢清理,看看你的容貌,听听你的声音,你把自己弄成今天这副模样,你还不觉悟?”
                  是啊,我终究是难成大事。
                  可是曹操,这一刻,你该感谢我的妇人之仁,否则,你便身首异处了。
                  转身,我头也不回去离开了吕家,牵走了吕老伯死前带回来的马。
                  当然,走时,我没忘搜刮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银两,我需要盘缠,至于曹操,他那般厉害,盘缠那点小事想来该是难不倒他。
                  “驾!”高喝一声,我策马扬鞭,连夜返回洛阳。
                  一路披星戴月,我向着洛阳城的方向马不停蹄地赶路。
                  那一次,他生平第一次对我大吼,他说,“我在凉州痛彻心扉,你却容颜尽毁,受尽苦难……”
                  他说,“我要坐拥天下,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要有足够大的力量守护我想守护的一切!”
                  那一回,我哭着哀求,我俯首在他怀中,我哭着哀求他,“如果,你是因笑笑而兴起杀戮,那么现在,我求你再为笑笑放下手中的屠刀……”
                  那一日,我答应董卓,即使是下地狱,也决不再离开他……
                  仲颖,我绝不食言而肥。
                  快到洛阳城的时候,坐下的马突然长嘶一声,狠狠将我甩下马背。幸好我滚落在一旁的草丛中,没有伤筋动骨。那马却已是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赶了一夜的路,它是活活被累死的。
                  没有坐骑,徒步走到洛阳城门口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正午。
                  磨破了鞋,一身的风尘仆仆,我进了洛阳城。
                  洛阳城内人群熙熙攘攘,如往常般热闹。
                  我却有些纳罕,曹操不是说董卓为了找我快把洛阳翻过来了吗?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以为至少,我会看到城门上贴着我的画像。
                  一旁有一个长相极其猥琐的中年男人走过,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竟是带着十二万分的嫌恶快步离去。
                  我挑了挑眉,看几个路边的妇人三五成群地对我指指点点。
                  低了低头,我苦笑,那一身褪了颜色,年代久远的大红色嫁衣已经很是奇怪,偏偏又赶了一夜的路,如今当真是狼狈不堪。


                199楼2014-01-2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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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肚子不失时机地叫了起来,我抬手按住腹部,饿了。
                    抬头四下打量了一下,适时地看到了一间客栈。
                    “这里不施舍叫花子,去去去。”还没进门呢,便被一个伙计给推了出来。
                    我不怒反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叫花子了?”声音破锣一般难听。
                    那伙计一下子皱眉捂住了耳朵,“去去去,有钱也不招呼你,长成这样出来也不怕吓到人。”说着,他使劲推搡了一下。
                    我后退一步,没了力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就算是出来讨饭,也该长得讨喜一点啊……”那伙计嚷嚷着大声道。
                    人群一下子围了上来,挡住了冬日本来就不够温暖的阳光。
                    指指点点,笑骂不断,仿佛我竟真成了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悲惨。
                    我坐在地上,看着头顶上一张张扭曲的脸,这便叫落井下石吧,即使根本是陌生人,见到落水狗,通常也是要过来踩两脚的。
                    撑着地,我自己缓缓起身,低头拍了拍衣角的灰尘。
                    抬手取下右耳的耳环,我轻轻晃了晃,那玉制的耳环在阳光下通体晶莹,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那是王允给我的陪葬,一只留在吕家付了买马的钱,这一只,刚好派上用场。
                    “你们谁帮我狠狠凑他一顿,我满意了,这个就归谁。”眯着眼,我笑得有些森然。
                    贪婪的眼光一下子都聚到了我的手心。
                    我相信有人会愿意做这趟交易,人穷疯了,什么都做得出来。
                    “姑娘说的,可当真?”有一个矮壮的汉子走了出来。
                    “当然。”我点头。
                    然后,我便看到了那伙计恐惧的眼神。
                    拳打脚踢声不绝于耳,那伙计的呼救惨叫声也不绝于耳。
                    客栈外,围观的人还在围观,只不过围观的对象变了,现在的落水狗不是我。
                    客栈里,在饮酒的还在饮酒,在聊天的还在聊天,没有一人上前帮忙劝说。
                    看,这就是乱世的好处,只要有钱,你随时可以修理你想修理的人。毕竟,所谓见义勇为的英雄,真的不多。更何况,那伙计也不是个美人,就算是英雄救美,也没有他的份。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那伙计大叫起来,“小人家中尚有妻儿啊……”
                    我没有应声。
                    “姑娘可满意?”那矮壮的汉子回头看我,“再打可就废了。”
                    我抬手,将那作为陪葬品的耳环丢入他手中,他抬手接住便转身走了。
                    人群渐渐散开,仍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我看着那伙计痛苦地地上挣扎,缓缓蹲下身,我欣赏他扭曲的神情,心里有某一处阴暗的角落得到了慰藉。
                    “抱歉,我刚刚心情很糟。”抬手扶他,见那伙计后怕地瑟缩了一下,我笑着站起身,转身进了客栈。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条毒蛇,幸福可以让那条毒蛇不见天日,可以当一个人不幸的时候,这毒蛇便会开始滋生。
                    “姑娘请”,得了消息的客栈老板匆匆赶来。
                    我从怀里取了些碎银扔给他一旁的小伙计,“简单上些饭菜。”
                    那小伙计看了一眼仍趴在地上的同行,匆匆地去了。
                    我没有看那老板惊惧的神情,在一旁坐下。
                    此时的我,如此样貌,如此声音,十足十一个母夜叉。
                    不多久,饭菜便上齐了,都极其的简单,虽然从曹操处搜刮的银两不少,但目前我有了储钱的观念,也许是之前某个嗜钱如命的商人给了我启发……
                    虽然饭菜并不美味,但对于此刻饥肠漉漉的我而言,用饥不择食来形容,绝对贴切。
                    正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忽然见到一个有些落魄的醉汉倒在了客栈门口,大概是因为有了我这强悍的前车之鉴,一时竟是无人敢上前驱逐。
                    我笑了起来,随即微微一愣,那背影怎么那么熟悉?
                    正在我看着他的当口,那醉汉已摇摇晃晃地起了身,手里撑着一根极其显眼的长枪。
                    那是逆鳞!
                    “酒,给我酒!”那醉汉嚷嚷着将逆鳞横放在柜台上,“这个付酒钱!”
                    抬头间,我看清了那醉汉的容貌,满面胡渣,憔悴不堪。
                    掌柜的一脸不知所措,“客官,我这里是小本经营……”
                    “给我一壶酒。”我上前付了酒钱,拿了一壶酒,随即转身看向那醉汉,“要喝酒跟我来。”
                    那醉汉跟着我到桌边坐下,连他的逆鳞也不要了。
                    看着他一袭金线白衣早已折腾得辨不出原貌,我倒了一杯酒在他面前放下,酒杯还未沾着桌子,便已被他夺在手中,一饮而尽,随即竟是抢了我手里的酒壶,一阵猛灌。
                    微微怔了一下,我便看着他将整壶酒都灌完。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破锣般的声音实在不适合吟诗,我心里微微一紧,看他如此模样,莫不是董卓真的和婉公主……
                    站起身,我刚想离开,手上突然一紧,我又被拖着坐了回去。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呵呵……”紧紧拖着我的手,那醉汉低低地笑了起来。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么快便学会吟诗了啊,我苦笑,只是见他如此,一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孤胆英雄,怎么会混到这般田地?
                    “醒醒,赵云,醒醒!”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道。
                    “呵……呵呵……衣带……渐宽……为伊……”,抬头,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婉儿,看,那不是婉儿!”我挑了挑眉,指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大惊小怪地大叫了起来。
                    客栈里所有的人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我的身上,那是看白痴一般的目光。


                  200楼2014-01-26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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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的双目瞬间清醒,赵云以光速回头,随即僵在原地,眼里是浓浓的失望。
                      “酒醒了?”挑眉,我好整以暇地坐下。
                      他回身坐下,看向我,“根本没醉过。”他道,声音竟有几分凄清。
                      “有时候,你只要以为自己醉了,那便是真的醉了”,扯了扯唇,我笑。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
                      “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你仇人。”嘴角微微抽搐,我道。
                      他仍是无甚表情。
                      “没有婉儿,你也没有死啊,不要摆这种脸。”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安慰。
                      他还是没有动,面无表情。
                      “如果你难受,去抢回来好了!”我开始有些不耐烦。
                      还是没有反应。
                      “赵云你……”刚想发飙,突然“砰”地一声,我哑然。
                      赵云竟然一头栽倒在桌上,开始发出如雷的鼾声。
                      眼前出现黑线,眉毛开始发抖……刚刚谁说自己没有醉来着?
                      竟然睁着眼睛也能睡觉,果然强人。
                      “准备一间房吧”,哀叹一声,我因头喊来店小二,再度掏银子,有些心痛。
                      看那伙计扶着赵云上楼,我转身便出了客栈。
                      洛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王允的话还是令我不安,这一切,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天气越来越寒,出了客栈,我便直奔太师府。
                      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仿佛是要下雨的模样,我加快了脚步。
                      不知道董卓看到我,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我几乎是一路小跑起来。
                      归心似箭,便是我现在的心情吧。
                      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风筝,无论飞多高,跑多远,心底的那一根线始终在董卓手里牵着,也始终会回来。
                      太师府的匾额辉煌耀眼,那般的威严,即使比起皇宫,也是不遑多让,窥一斑而见全豹,由此可见,董卓如今的势力,朝野上下,当真是无人可与之匹敌。
                      只是此时,府门外一片张灯结彩,竟是十分的喜庆,府中有喜事么?
                      门口守卫森严,大概是经过曹操行刺的事件之后,加强了戒备吧。
                      没有多想,我便要上前。
                      “何人胆敢擅闯太师府!”
                      “锵”地一声,那守卫手中的大刀出鞘,明晃晃地耀人眼。
                      “我要见董卓。”后退一步,避开他们手中的利刃,我皱了皱眉。
                      “大胆,竟敢直呼太师名讳!”其中一人大斥,面露凶相,十足一个看门恶犬的模样。
                      吃了闭门羹?“好吧,请让我见董太师一面”,抿唇,我道。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随即竟是大笑起来,“这个丑妇竟然想见董太师?哈哈哈……你是何人?董太师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我是何人?
                      我该怎么解释?突然发现,跟在董卓身边那么久,我竟是没有半分的名份。
                      “你告诉董太师,笑笑求见。”
                      是啊,我是笑笑就足够了,因为我是董卓的笑笑,这就足够了。心里有了底, 我的神情也变得温和起来。
                      几个守卫面面相觑,终于有人进去禀报,我吁了口气,安心地在门外等。
                      过了半刻,那守卫又折返回来,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有一人随后而来。
                      是郭汜。
                      我上前,刚要开口,便狠狠挨了一巴掌。
                      “大胆疯妇!我家新夫人惊才绝艳,你这丑妇也敢来冒名顶替,当真是不自量力!今日是太师大人和新夫人的大喜日子,念你貌有残缺,不加责罪,速速离开!”郭汜冷声斥道。
                      他……说什么?
                      脑中陡然嗡嗡作响,我怔愣在原地,仰头呆呆地望着郭汜一张一合的嘴,不知该作何反应。
                      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我却还是惊得眼冒金星,郭汜刚刚说了什么?太师大人和新夫人的大喜日子?
                      董卓娶妻了?
                      为什么?
                      


                    201楼2014-01-26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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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门外,我穿着那老妇人过时的褪色嫁衣,显得有些可笑。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时宜。
                        太师府内的喜乐敲打声从开着的大门内清晰地传出来,好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
                        “新娘子来了!”
                        站在府门外,我听到有人高喊。
                        透过开着的门,我看到府内宾客满座,我看到身着一袭鲜艳嫁衣的新娘袅袅婷婷地走来……
                        董卓说过,他要让我做最幸福的新娘。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新娘的容颜,我看不到郭汜口中那个惊才绝艳的新夫人。
                        是谁?董卓娶的……是谁?
                        微微皱眉,我的心开始疼,仿佛被人一把从胸口揪了出来一般,只是,那疼痛仿佛不是我自己的……
                        那不是我的疼痛?
                        我怔怔地望着那个被大红盖头遮住容颜的女子,明明是喜庆的气氛,可是,为什么我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哀伤?
                        她是谁?莫非竟与我心脉而连?
                        可笑,伤心的,难怪不该是我么?指尖深深地陷进掌心,我却感觉不到疼。
                        一切,难道都是假的么?
                        十五年小心翼翼的疼宠呵护,十五年生死相依的不离不弃,那整整一箱的生日礼物,那一份心与心的契约,那一场未完成的婚礼,那一次生离死别的痛楚,那一种天涯无望的寻找,那一回苦尽甘来的重逢……所有一切的悲欢离合,所有一切的爱恨痴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么?
                        心,开始抑制不住地痛,生生地痛,痛得我肝胆欲裂。
                        这一回,我确定我是在为自己痛……
                        从坟墓里爬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见证这一幕吗?
                        不知为何,我的视线竟是有些模糊了。
                        一袭深红的袍子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到董卓的身影,他快步走上前,他小心翼翼地执起新娘娇小的手,眼里的神情,是我不敢承认的,那是不容错辨的幸福。
                        原来,他的幸福……不止因我而存在。
                        至少现在,他的幸福与我无关。
                        我,在他的幸福之外。
                        “看够了没有!”思绪有些茫茫然,一旁不耐的怒斥也未能将我惊醒。
                        郭汜没有再看我,转身走了进去。
                        大红的门缓缓地在我面前合上。
                        那道门,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的那一头,是数不尽的欢乐幸福。
                        而我,却唯剩茫茫然。
                        蓦然惊醒,我冲上前,狠狠拍打着那厚重的大门。
                        “仲颖!仲颖!”拍打着那厚重的大门,我高喊。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就算是亲眼所见,我还是不信。
                        被自己最相信的人舍弃,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是,任谁都会舍弃我,董卓不会,我不信啊!
                        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拿下这个疯妇!”耳边有人怒斥着,双肩一紧,我被人扣住了双臂,狠狠地推搡。
                        疯妇?
                        想来我此时这般狼狈的模样,当真是与疯妇无异吧。
                        “放开我。”我开口,咬着唇,感觉口中尝到了腥甜的味道,神智顿时清明许多,“放开我,我不闹了”,我很安静地说。
                        被守门的侍卫推搡着,我披头散发地被架着扔到了对面的大街。
                        路人或惊讶或鄙夷的目光仿佛要将我洞穿……
                        想来,明天整个洛阳城都会知道有一个穿着嫁衣的丑陋疯妇在洛阳城里招摇过世了吧。
                        活了那么久,为什么觉得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
                        明明只是初冬,我却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冷得……连心都被冰住了呢……
                        坐在大街上,我冷得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面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忽然在很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
                        接下来,我该怎么作?连太师府都进不去,我该怎么做?剩下来的时间,我该做什么?
                        这真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过往的时间,我的生活仿佛是一个圆,而董卓,是我的圆心。或幸福,或痛苦,或欢笑,或流泪,都是因为那个圆心。
                        现在,圆心不见了。
                        那么……在这个异时空,我,该何去何从?
                        我会回去自己的世界吗?如果现在就回去,未尝不是一个完美的大结局,我没有亲眼见证董卓的死亡,却是见证了他最幸福的时刻,至少,我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现在回去……应该也是好的吧……
                        如果总有一天可能会离去,那么我又怎么可以那么自私颠覆董卓的世界……
                        “咳咳……”仿佛是为了回答我的问题,耳边冷不丁地响起一阵轻咳,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伸到我面前。
                        我抬头,看入一双清亮的眼睛里。
                        “若若。”他清亮的眼睛里有怜惜,伸手,他要扶我起身。
                        “不用了,我自己能起来。”几乎是立刻地,条件反射地,我笑容满面地跳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手狠狠敲上他的胸膛,“臭书生啊,好久不见。”
                        表情转变得太快,我面上的神经有些不堪重负,干涩的嘴唇因那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而开裂,有淡淡的血腥味流转在口中。
                        被我一敲,他后退一步,面色微变,低头咳了一阵,苦笑,“轻些。”
                        “Sorry……”,耸了耸肩,我一脸的抱歉。
                        直到看到郭嘉一脸的问号,我才发觉自己语无伦次地不知说了些什么,真是失态了。
                        “臭书生,你看你看,我这衣服是不是很奇怪?”拉了拉身上那件有些宽松的旧嫁衣,我笑眯了眼,自嘲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缓解有些奇怪的气氛。
                        “嗯”,依着我,郭嘉轻应。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好奇怪。”一脸找到知音的模样,我直点头,脑袋快速地上下活动,感觉随时会断掉的样子。
                        或者,演戏是我的本能,只要有观众,我就会演戏。
                        现在,郭嘉是我的观众。
                        所以,我又变回那个皮厚三尺,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的安若了。呵呵,已经那么惨了,我不想让他感觉我很可怜。
                        “呵呵。”我傻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笑着,我仿佛听到了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可是我选择充耳不闻。
                        “若若,我学会做胭脂糕了。”换了一个话题,郭嘉的声音还是那般清透,清透得近乎于透明,但那样的语气又带了一丝令人几乎查觉不出的期待。
                        胭脂糕?
                        我刚想开口,空然,耳边却听到空气里传来微凉的声音,“叮铛……”。
                        我面色微微一僵, 王……王允?!下意识地,我转身想逃。
                        “别回头。”手被握住,郭嘉一手将我拉入怀中,抬手,他轻轻按着我的后脑勺,让我的脸埋在他有些瘦弱的怀里。
                        我这才发现,他竟然比我高出许多。
                        他的胸膛微微有些单薄,感觉不到温暖,他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糟了。
                        “别怕。”他在我耳边轻语。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没骨气地在轻轻发抖……忍不住唾弃自己,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银链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地揪紧了郭嘉有些宽大的衣袍。
                        “司徒大人。”耳边传来门口的守卫恭敬有礼的声音,“小人这就去禀报。”
                        那般的态度,与刚刚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不必了。”王允的声音仍是那么地温和,他复又道,“你们可曾见过一个貌有残缺的姑娘?”
                        “貌有残缺的姑娘?”门口的侍卫明显一怔。
                        心脏猛地收缩,貌有残缺的姑娘?他说的,该不会是我?
                        他怎么会知道我没有死?我才刚回到洛阳城啊!
                        有时候,我几乎怀疑他是不是人,怎么能够那样的阴魂不散来着……
                        “她是本官的义女貂蝉,几日前负气离府出走,本官很是担心,你们可曾见过?”王允的声音是一贯的波澜不惊。
                        我听得却是一阵心惊肉跳。
                        王允他……究竟在搞什么鬼?他又在算计些什么?
                        “没……没有见过……”守门的侍卫忙一致摇头否认。
                        我低首在郭嘉怀中,他们明明见过我,为何撒谎,再细细一想,却原是他们刚刚对我态度恶劣,却未料到那“貌有残缺的姑娘”竟然劳动王司徒亲自来寻,于他们而言,此女定然是非同一般的受宠,故而不敢实言相告,怕我日后报复吧。
                        “即是如此,便不打扰太师大人了,如果有消息,还望到司徒府相告,本官必有重酬。”王允的声音淡淡传入我耳中。
                        直到那银链敲击的声音渐渐远去,我才缓过神来。
                        “趁现在快些走吧。”拉了我的手,郭嘉转身便走。
                        “等一下,我还有事没有办完。”拖住脚步,我急道。
                        回头,郭嘉看向我,“你连太师府都进不去,还能如何?”
                        忽视他的打击,我记着另一件事,“吕布的眼睛失明,我带了解药,必须送到他手里。”
                        “王允既然知道你已经返回洛阳,就必定知道你会来找董卓,所以即使刚刚没有找到你,他也会暗派人手守在这里,如果不趁现在离开,你便走不了了”,他的眼睛是洞悉一切的清明。
                        没有等我开口,他拉着我便离开了太师府。
                        被郭嘉拖着手离开,我回头望着那厚重的府门,感觉胸腔里有一块什么东西被人挖走了,感觉不到痛,却是空得可怕。
                        


                      202楼2014-01-26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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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那小毛仍在奋不顾身地往前飞奔,磨子被它拉着,转得飞快,磨米粉的效率空前的高。
                          啊,忘了讲,我在它脖子上绑了一根棍子,棍子顶端钓了一块红烧猪肘子……
                          “你又欺侮小毛?”郭嘉万无无奈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感觉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呃,有目标才有动力嘛,我只是给了它一个希望,让它不断地向着希望前进而已……”点头,我十分认真地道。
                          郭嘉上前安抚了小毛,解下那猪肘子送到小毛嘴里,见小毛吃得极欢,又回头看我,“你不是说分工合作,你来磨磨的吗?”
                          “唉,可怜我孤苦无依,容颜尽毁……”闭了闭眼,我操着一副破锣嗓子,面带泫然欲泣,开始碎碎念。
                          “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难过啊……”郭嘉略带惊慌的神情立刻第一时间放大地映入我的眼里。
                          “嗯……”得到满意的回答,我拖了长长的尾音,拍了拍手站起身,便要进屋。
                          呵呵,这招百试百灵啊。
                          “董卓会死,你不要喜欢他。”身后,郭嘉突然轻声道。
                          我如遭雷击,面色一下子变得僵硬。
                          转身,我死死盯着那双清亮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一个狼狈到了极点的女人。
                          “我知道。”抿唇,我的声音有些凉。
                          “对不起。”他突然又道。
                          “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我身子欠佳,你也不会被逼着入宫,也不会遇到那么多事……”
                          我笑了起来,“不关你事,或许这是上天早已注定的。”什么时候,我竟也成了宿命论者。
                          或许,就是因为我不信苍天,苍天才让我体验这残酷的人生……
                          那一晚,我睡得死沉,做了一宿噩梦,却是怎么也醒不了。
                          我梦见婉公主鲜血淋漓,她惨然地望着我,她说,“我身为皇朝公主,责无旁贷……”
                          我梦到小白兔身首异处,他的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片,他说,“我不当皇帝了……”
                          终于惊醒时,额前已是冷汗涔涔,天也大亮了。
                          冬日的阳光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照得人心发冷,奇怪的是,这么冷的冬天,竟然连一场雪都没有下。
                          看一眼摆在桌角的百用解毒丸,那上面都已经蒙了薄薄的一层灰尘,却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到吕布手中。
                          起身漱洗了,没有看到郭嘉在屋里。
                          活动活动筋骨,我喂了小毛,然后开门,对面的大街倒也热闹。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
                          “吕布?”我微微一愣,那是吕布?!
                          我看到大街对面,吕布一身锦衣,手提方天画戟,坐在赤兔马上。他手中虽然握着缰绳,但却是任由赤兔马在带路。
                          怔怔地,我竟是看见他策马而来,缓缓走向我,一向明亮的眼睛毫无焦距,人也清瘦了许多。
                          “给我一包胭脂糕。”赤兔马在我铺子前面站定,吕布未下马,道。
                          “奉先”,我开口,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你这轻狡反复、唯利是图的小人!”一阵怒喝凭空响起,盖过了我的声音,盖过了大街上所有的声音。
                          仿佛对于这类事情司空见惯,只一会儿,街道便宽阔了许多,行人皆分道而走,目不斜视,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大约有数十名蒙面人凭空钻了出来,团团将吕布围住。
                          “废物。”吕布转而策马到街道中央,神色冷峻,他坐在赤兔马上纹丝未动,“就算老子瞎了眼,你们也一样是送死”,他开口,神情间全是不屑。
                          一个瞎了双眼的人,竟也会有那样令人不敢小觑的压迫力。
                          长戟轻挑,直直地刺入一个蒙面人的胸膛,吕布抬手,那蒙面人当胸被挑在长戟上,他在双脚离地,死命地挣扎,血流如柱。
                          冷笑着,吕布收戟,一把扯下那已经断了气且残破不全的尸身,抚到了一块蒙面黑巾,他冷冷嗤笑出声,“你们当真如此见不得人,对着一个瞎子还要蒙着脸?”
                          “吕布!你与董卓狼狈为奸,人人得而诛之!这天下,想取尔等狗命之人数不胜数,就算今日我等葬生于你手中,他日你也一定会不得好死!”为首一个蒙面人悲愤大叫。
                          “哈哈哈”,吕布闻言,竟是大笑起来,“一群废物,老子性命在此,尔等有命尽管来取!”说着,便轻夹马腹,那赤兔马仿佛知道主人眼睛失明一般,哪里有蒙面人便往哪里钻,一时间,一人一马所到之处,鲜血四溅,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不过须臾间,刚刚数十名蒙面人尽数化为地上一堆面目难辨、四肢不全的血肉。
                          吕布坐在马上,亦是满身满脸的鲜血。
                          “奉先!”饶过铺子,我有些气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站在马下,仰头看他。
                          “你是何人?”微微皱眉,吕布目无焦距地直视前方,面色不善。
                          


                        204楼2014-01-26 14: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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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何人?
                            我哑然,“我是笑笑啊。”真是郁闷,不过嗓子坏了而已,也不至于差那么多吧。
                            空洞的双目刹那间凛冽起来,猛地抬手,方天画戟冷不丁便横扫而来,直直地指着我的鼻尖,“大胆!说!你究竟是何人?!”
                            我微微一愣,后退一步,看着那方天画戟险险扫过我的鼻梁,划下细细一丝血痕。
                            “说,你是何人?!”双目空洞,吕布满面肃杀。
                            抬手,我抚了抚鼻端浅浅的血痕,怔怔地有些回不了神。
                            手上突然一紧,我已被拉着后退一步,出了方天画戟的攻击范围。
                            我侧头,狠狠惊住。
                            王允?!
                            竟是王允!
                            他是什么时候走到我身后的?
                            他眼里仍是一贯波澜不惊的温和,只是微乱的长发泄露了他一路疾行的秘密。
                            “王大人消息好灵通。”看着他,咧了咧嘴,我笑得难看,声音也极度难听。
                            他看着我,蓦然,缓缓抬手,温暖的指腹轻轻划过我的眼角,我竟是看到了残留在他指尖那晶莹的泪痕。
                            该死,我什么时候竟是哭了?
                            更该死的是……我竟向最不该示弱的人示弱。
                            “我好开心,你没有死。”将我紧紧收入怀里,他温柔轻叹。
                            明明只是一句轻轻的喟叹,我却仿佛能够感觉到他在颤抖。
                            他的力气很大,抱着我,我仿佛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咯咯”作响。
                            “阴魂不散”,咬牙,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你是我的。”靠在我耳边,他以吕布听不到的声音低低地开口,他竟然笑,不是一贯温和的笑,此刻的他,竟笑得仿佛一个孩子一般。
                            王允的脸上出现那种笑容,真是见鬼了……
                            “是么?还真是不幸呢。”我扯了扯唇角,想让自己看起来强势一些。
                            “只要你活着,你失去的,我会一样一样帮你找回来。”一手抚上我脸颊上的疤痕,王允说得认真。
                            我咬牙,笑得满面天真,“好啊,你帮我,你帮我找回董卓。”
                            “只有这个不行。”他说得诚实。
                            吕布坐在赤兔马上,脸上有些许的茫然,似乎不明白我们在说些什么,“王司徒?”他试着猜测来人的姓名。
                            “将军息怒,手下留情,此乃是下官的义女,貂蝉”,松开我,王允忽然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貂蝉?”吕布收回方天画戟,肃杀之气稍稍收敛。
                            “王允,你胡说什么!”咬牙,我忙不迭地甩开手,回头狠狠瞪向王允。
                            “蝉儿,休要胡闹,侯爷虽然双目失明,但心如明镜”,王允开口,语气是一贯的温和,只是他眼中,却是有着极淡的笑意,虽然极淡,但他的确是在笑。很纯粹的笑意,单单只为某一件事欣喜而已,不带一丝杂质。
                            心如明镜?明镜?!明镜才有鬼!若是明镜,现在还用得着在这里瞎扯吗?!
                            他在欣喜什么?欣喜我的死而复生?
                            可是怎么办,看见你,我笑不出来。
                            王允笑着,复又道,“这些污血无端端弄脏了将军的锦袍,不如到在下府中换了吧。”他提议,口气十分的谦逊。
                            吕布略略思索,竟是点头同意了。
                            “蝉儿,一同回去,可好?”王允回头看我,说的是问句,可惜我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询问的意思。
                            “不好。”我答得干脆利落。
                            “蝉儿……”王允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半丝脾气。
                            “貂蝉姑娘,王司徒待你宠爱有加,何以如此不识抬举?”吕布的声音忽然响起,气得我差点口吐鲜血。
                            这个笨蛋!
                            “笨蛋!我是笑笑!”对着马上那个蒙在鼓里的失明人士,我气得大吼。
                            “貂蝉姑娘再要胡言,休怪吕布代你义父教训你了。”稳稳坐在赤兔马上,吕布面色微冷。
                            该死,这个脑袋里塞了石头的家伙!他凭什么认定我是貂蝉!
                            “吕奉先你个白痴,你……”小宇宙爆发,我气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话还未完,我便感觉自己后颈被人狠狠一掌劈下……下一秒,我立刻昏倒,迷迷糊糊被人拖上马去了……
                            很好,吕布,这个梁子结下了。
                            真是流年不利,我千辛万苦从坟墓里爬出来,结果却还是爬回王允的魔掌了……
                            司徒府。
                            佳肴,美酒,歌姬,岂止是换衣而已,王允如此那般殷勤款待吕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静坐一旁,磨着牙看王允怎么整死吕布。
                            酒过三巡, 我冷眼旁观,王允竟是连一丝小动作也无。
                            “多谢将军将我蝉儿送回。”王允说得恳切,我听得想吐。
                            “举手之劳。”吕布双目空洞,抬手抱拳,一旁的歌姬递上酒杯,他接过,一饮而尽。
                            我继续磨牙。
                            酒的香味在我鼻端蔓延……我忽然想起在密林的吕家,吕伯奢临死前打碎的那只酒坛。
                            那样带着血腥的香味,令人胆寒。
                            曹操那个家伙若是醒来发现着了我的道,不知该作何感想?
                            过了很久,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
                            我微微傻了眼,这是什么状况?
                            醉了?
                            都醉了?
                            连王允都……醉了?
                            我喜出望外。
                            “喂!喂!喂……”我拢袖站起身,拿手指戳了戳王允。
                            纹丝不动。
                            “王允?”
                            真的没有反应。
                            “王司徒?”我还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总是阴魂不散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好打发,怎么可能一瓶酒就灌醉了他?!
                            他趴在案上,仍旧睡得跟死猪一样。
                            “绝纤尘……”
                            听到这个名字,那醉猫突然有了反应……忽然间,他一向温和的眉微微动了一下,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纤尘?”试探着弯腰低头,我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音,再度开口。
                            “嗯。”他忽然抬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极其乖巧地答应我。
                            乖巧?我被自己的用词吓住了。
                            “呃……醉了?”差点闪了舌头,我问了一个极其白痴的问题。
                            “嗯。”他笑了起来,很孩子气的笑容,重重地点头,他很诚实地承认,“头好昏。”
                            呃……我开始颤抖。
                            为什么王允会醉?天哪……为什么王允会醉?王允……也会醉?
                            他他他……
                            我抖得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王允……那个阴魂不散的王允……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天哪,你响个雷劈了我吧……虽然是冬天……


                          205楼2014-01-27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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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连王允都可以变成这个德性,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啊……
                              “你帮我揉揉,好不好?”他冲着我笑,很温柔,很温柔地笑,不是那种飘浮在脸上的温柔,是那种温柔到眼睛里的温柔……
                              汗,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傻眼,一把拉起一旁也醉得不轻的吕布便要开溜,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吕布被我拉着,一个趔趄,坐倒在地,绊得我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狠狠瞪了一眼吕布,他径自闭着眼,睡得死沉,我恨……
                              正准备站起身,却发现我的衣袖被拉住了。
                              战战兢兢地回头,我看到了一张噩梦里常出现的脸,只是现在,那张脸上……竟然写着哀伤……
                              “别走啊……”他不知何时也坐到了地上,一袭纯白如雪的长袍沾上些许的污垢,一向素净温和的脸上还沾着不知从何处蹭来的灰尘,脏兮兮的模样有些狼狈。
                              他拉着我的手,一向温和的眼睛哀伤得仿佛可以把人溺毙,我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
                              “为什么不理我?”他明明没有在哭,可是他的眼睛却在哭。
                              就仿佛,明明已经痛不欲生……但却还是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样的神情……仿佛他已经痛得被生生地撕裂了一般,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有些消化不了,只能傻傻站在他面前,任由他握着我的手。
                              “为什么要怕我?”他问,哀哀地看着我。
                              “你……可不可以抱抱我?”眼睛轻轻闪烁了一下,仿佛带着怯意,却又带着一比几近卑微的期望。
                              眉毛微微一抖,我又开始磨牙,别以为装醉就可以来吃我豆腐!
                              “一下就好……”他看着我,“我会很乖,很听话……”
                              我怔了一下,虽然一样的眉眼,只是现在的他,却感觉仿佛回到了孩童的神智一般。
                              他……
                              “师傅说,我命硬,会克死很多人……”,他低头,有些闷闷的,忽又抬头,“可是,你看,师傅将我的煞气都锁起来了,都锁起来了,我不会害人的……真的,不信你看啊……”他有些喜滋滋地看着我,一手掀开长长的衣摆,抬手捧起那锁着他双足的银链。
                              “叮铛”乱响着,他捧着那银链给我看,仿佛献宝一般的神情。
                              我有些不忍,侧目看去,一条手指一般粗的银链将他的双足脚踝锁在一起,脚踝跟部,是一圈褐色的痕迹。
                              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那褐色的痕迹,手指所触之处,是一片厚厚的茧……很是粗糙的感觉。
                              那样一个完美得几乎有洁癖的人,是怎么样容忍自己的不完美的?
                              以往,只听得那银链“叮铛”作响,却从不曾这么近距离地看过。
                              那样一圈褐色的痕迹,现在看来,并不起眼,算不得触目惊心。但我的心却是开始一阵一阵地抽痛,这样一圈淡淡的痕迹,该是多少次的磨破脚踝,又多少次的结痂脱落才形成的?
                              而年幼的他,又该是怎么样熬过那样的日子?
                              “痛吗?”下意识地,我开口。
                              “嗯。”随着我的触摸,他舒服地眯了眯眼,他点头,想了想,又忙摇头,“师傅说,锁了这个我就不会害人了……所以,我可不可以被抱一下……”眼神微微黯然,他低低地说着,“我只是想知道,被抱着的感觉……”
                              他在干什么?发酒疯?不简单,连发个酒疯都是这么的与众不同啊。
                              可是……面对着这个幼儿化的王允,我却笑不出来。
                              第一次发现,他也是人,他也会醉。
                              一直以来,我似乎都把他理想化,恶魔化了,所以避之唯恐不及。


                            206楼2014-01-27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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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抱着的感觉么?
                                我伸手,轻轻拥住他。
                                他侧头,轻轻靠在我肩上,一个过分娇小的身体抱着一个身量宽大的男子,这副画面有些可笑。
                                可是,他只是想知道……被抱着的感觉而已啊。
                                “头好晕……”他开口,醉意朦胧的嘟囔。
                                得寸进尺?
                                我抬手,轻轻按着他的鬓角。
                                他似乎很是舒服,不出声了。
                                很难想象,王允这样的人,也会喝醉。
                                “你没死,真好……”梦呓一般,王允喃喃地说着。
                                我低头,看到他有些凌乱的衣服,刚刚一阵折腾,他的衣襟微开,看到了他颈间,贴身挂着一个小小的吊坠,那是一根细细的线,吊着一枚玉制耳环。
                                我有些明白他为什么知道我没死了,那枚耳环,那一日在客栈前当作出气的代价,我付给了那个替我揍人的矮壮汉子。
                                那是他作为“陪葬”亲手给我戴上的。
                                是因为我没有死,他开心,所以醉了?
                                我不敢细想。
                                “媳妇……”忽然,耳边另一个声音凭空响起。
                                我吓了一跳,随即满脑门黑线,天哪!到底为什么?我到底为什么要面对两个喝得跟烂泥一样的男人?
                                “媳妇,回五原吧,我们回五原吧……”
                                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厢王允安静了,那边开始引吭高歌了……
                                真是够了!你们就给我折腾吧!
                                “好好,回五原,你乖,起来,咱们回五原……”诱哄着,我开了破锣嗓。
                                也不知是否真的醉得听不出声音,吕布一下子睁开无焦距的眼。
                                看他一脸茫然,八成还醉着,否则早翻脸了,哪里还会把我当笑笑来着……
                                我放轻了手脚,将王允自我肩上小心翼翼地移开,他仍径自睡得很沉,嘴角微弯,睡得像个孩子,也不知在做什么好梦。
                                “媳妇,你答应我了?你不嫁义父了?呵……呵呵……”吕布冷不丁大叫起来,开始傻笑。
                                我抹了一把冷汗,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王允,一手捂住他的大嘴,“嘘!轻些,你义父在那边睡着呢……”
                                “啊?”吕布一脸茫然。
                                “白痴!私奔要低调你懂不懂?!要低调!”咬牙,我都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把王允吵醒了便谁也别想跑。
                                “哦。”吕布似懂非懂地点头,乖乖被我拉着跑。
                                “痛……痛痛……”吕布一头撞上了门框,龇牙咧嘴地抚着额角连连呼痛。
                                我有些心虚,自己发育不良就算了,差点忘了他快一米九的身材……
                                “嘘!”拉着他矮身走出房门,一旁有仆役走上前来。
                                “小姐,吕将军。”他低头恭敬地称呼。
                                我冷冷瞥了一眼,看来王允下的功夫不小,所有人都当我是貂蝉了么?
                                “小姐?”吕布舌头有些打结。
                                “义父大人喝多了,你们不要进去打扰,我送送吕将军。”狠狠掐了一下吕布,我镇定地开口。
                                “是。”那人弯着身,态度极度恭敬地退下。
                                “义父大人喝多了?”吕布开始原地打转。
                                “别罗嗦”,我拉着他一路急急出了司徒府,找到了系在门口的赤兔马。
                                看到那只满身赤红的臭屁大马,我下意识地伸手找零食袋,结果自从再回洛阳后, 再也没有碰过零食了,不由得有些为难。
                                哪只那赤兔马竟自己甩脱了缰绳,笃笃靠近我。
                                被冷风一吹,吕布也清醒了许多,故而又想起那个令我磨牙的问题。
                                “你是谁?”呆呆地瞅了我半晌,他呆呆地问。
                                一想起之前差点丧生于他的方天画戟之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貂蝉。”自问自答,他点头。
                                八成他还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呢。
                                我气急,拉着他翻身上马,我策马带着半醉半醒、迷迷糊糊的吕布直奔郭嘉的糕点铺子。


                              207楼2014-01-27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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