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加阅读指南:
7. 此文中情节并未经过讨论,纯属个人见解。逻辑至上者请止步。
8. 此文不会很长,初稿基本完成,所以坑的可能性不太大。这点请放心。
章二
还有事?
质辛搓着眉头,看着站在对面、现在应该走出办公室去楼下传达文件而竟没有走的闍魇那迦。
那个,先生他。。。
我说过,过去的就该留在过去腐坏。
质辛的态度很严厉。他一向是高傲的,但很少这么跟闍魇那迦说话。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闍魇那迦是唯一还留在身边的属下。质辛懂得什么叫作恩怨分明。
我才是你的老板。
属下知道。属下只是,今天想去拜访先生。
质辛惊讶了一下。回想起五分钟前他们聊过的事情,质辛点了头。
总要有人去告诉那个人。闍魇那迦愿意代劳是再好没有的事情。
闍魇那迦离开的时候按照老板的习惯关上了房门。
质辛向后仰,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出神。
闍魇那迦想说什么,他其实都清楚。
这几年来他用冷漠折磨着那个人,其实,又何尝不是在折磨自己。
出事的时候他们的状况都不好。那个人一直被关在某个私人别墅的地下室里。而质辛自己则处于重度昏迷,生命体征一度消失。所以他们都没能保护得了两个孩子。
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闍魇那迦拿来的照片上,一个是血肉模糊,另一个,连头都找不到了。他还能怎么办呢?
他恸哭,他愤怒,他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到最后,却又将恨意蔓延至曾经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身上。
不是无所不能的吗?为什么不去救救我的孩子们呢?
如果不是这样地恨着什么人,他不知道该怎么从无止境的痛苦与自责中活下去。
讽刺的是,现在恨着那个人的他,似乎也并没有像是真正的活着。
闍魇那迦开车的时候,手都在抖,几乎抓不住方向盘。
刚才他冲动了,说了不该说的话。
虽然身为旁观者的他看得更清楚,但他应该懂得谨守本分。也许只是因为先生,也许只是因为最黑暗的那一段日子是先生与他相互扶持走过来的,所以比任何人都心疼,心疼先生为那个家付出了多少。
你来了。
缎君衡给闍魇那迦泡了茶。自己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摸出了瓶红酒。
闍魇那迦吓得想拦着,又觉得自己不能如此不敬,左右为难着。缎君衡这时开了口。说罢,什么坏消息?
闍魇那迦这孩子是对他尊敬,时常也会打电话问候。但亲自上门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人既然准了他来,那么原因也很容易猜到了。
天佛原乡审座今早率部署突袭中阴界。中阴界的人马几乎。。。全军覆没。
哦,是么?
并不是要确认什么,只是下意识反问。闍魇那迦说话的时候,缎君衡一直喝着酒,然而出口的声音仍然又干又涩。
人人都渴望侥幸,但侥幸毕竟那么难得。
先生似乎。。。不惊讶?
是早晚的事。不是佛乡,也会是别人。
缎君衡的语调是阴郁的,仿佛每年深秋入冬谈论起天气时的那种调调。明知很快就会有下不停的冬雨,仍是不甘心,挣扎着期待今年也许会不一样吧。可心里都是清楚的——雨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但佛乡。。。
水至清则无鱼。想要干净,就不能成事。这道理谁都明白,可惜对佛乡而言就是不可容忍。谁都可以杀猪吃肉,和尚就不行。谁都可以做点上不得台面的事,佛乡就不行。
闍魇那迦听着,心里沉甸甸的。
老板也好,天佛也好,正视自己内心的魔鬼,真的有那么难么?
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难过?
闍魇那迦不回答。
缎君衡微笑,不算很勉强的。
不要露出那副表情。又不全是坏事。
闍魇那迦惊讶地望过去。
改革,总有阵痛。
会这样说,表明他早已留了后手。是怎样的后手,闍魇那迦自问没有立场去知道。于是他换了个话题。
先生觉得以后的形式会如何发展?
佛乡这招釜底抽薪够狠,但已然迟了。负面影响已经造成,天之厉也绝不会善罢甘休,现在双方等于撕破脸了,那么处于中立的质辛必然是双方都要拉拢的对象。
那老板他。。。
不管选择哪一方,都只是因为他还没有同时灭掉佛厉的实力而已。
跟中原再次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少?
很难。
为什么?不是。。。有约在前吗?
年轻人,你难道没听过,世界上最做不成朋友的是旧情人?
没什么说服力的举例。对于恋爱这种事,不管是他还是他都只是听说而已。然而该表达的意思算是传递到了。
当信任崩盘,留下的,只有难以再靠近的距离。
信任啊。。。
缎君衡又给自己到了一杯,用以掩饰嘴角的苦笑。
那么先生在中阴的。。。?
缎君衡摇头。有我,质辛就不会。
就算之前做了准备,中阴东山再起少说也要三五年。此时联合中阴等于同时向所有势力宣战,质辛不会如此不智。
何况这是一个情意结。质辛是对人不对事。
那么更不可能是天之厉了。虽然那件事是山之厉做的,但是他们兄弟一家。。。
不,天之厉一向爱重质辛。现在联合天之厉,的确是最有收获的选择。
也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缎君衡在心底默默地补充。
可是,老板他不是最恨厉吗?
你有没有看过野兽捕食?
缎君衡晃着杯子,淡淡地说。
最好的猎物,是留到最后再享用的。
闍魇那迦觉得自己的背上一阵冷汗。不是第一次见到缎君衡这样。但大多数时候这人的温柔幽默,总会让他忘了,这个单薄的人以前也曾是个翻手云覆手雨的恨角色。
那么,这件事里你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呢?闍魇那迦想问。但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简直就是拿着刀子在伤口上再补上一刀。
会好起来的。
缎君衡又说。不像是对闍魇那迦说话,又不像是自言自语。
突然想说点什么,也许该是安慰的话。虽然闍魇那迦从不觉得,缎君衡会是需要被安慰的对象。
有先生在,一定会的。
我么?缎君衡转过头看着窗外。窗外正对着一棵大树,很粗,一个人抱不过来,不知多少岁了。春天的时候叶子还会绿,还会开花。根部却已经蛀出一个大洞。虽然是白天,莫名地,就叫人想起枯藤老树昏鸦这样的句子来。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能跟得上这样的未来了。
闍魇那迦张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心知肚明的事情,承认徒增伤感,不承认,也不能改变什么。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告诉了缎君衡他今天带来的最后一个消息。不是什么大事,但他觉得缎君衡会想知道。
是么。。。
并不是特别悲伤的样子,却又实实在在是悲伤着的。
这样子的缎君衡让闍魇那迦觉得有些可怜。但可怜这样的字眼又怎么会被用在这个人的身上。
缎君衡没有转回身。再也没有说什么。
闍魇那迦慢慢地往车里走,双手紧紧地抓着大衣的领口。
也许是高纬度的关系,这城市冬天的太阳向来是很刺眼的,然而又并不温暖。站在太阳下,裸露的皮肤会被冻得发痛,直到痛得失去知觉。
这样的天气,先生的身体多半是支持不住的吧。
闍魇那迦抬头看了眼属于老板家的那扇窗,那个人影已经不在窗边了。
自然是去做那些该做的事。自然是为了那个他放不下的人。
这两个人呐。。。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