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轻啜着终于在绛红色下见到了白色的磨瓷杯底,泡茶者用心滤去了每一粒细小的茶叶渣却让喝完整杯茶的自己没有了结尾时舌尖上苦涩的触感。是空落落的余韵缭绕在心间,面前那杯丝毫没有动过的咖啡已经不再氤氲着幽香的雾气,蒸腾消散过后反倒是让天台面朝的地方的景象更加清晰地在眼前铺展开。高低错落的教学楼无一不是黑檐白壁的古典复兴式建筑,色彩的配合让自己不由得想起只在画展上看见过的东方水乡的小桥流水人家。而耸立其间的唯一哥特式建筑则是那座雀跃着蓝色光影的教堂。不是漆黑或者是深褐这般庄严肃穆却又让人压抑得近乎窒息的颜色,教堂尖顶优雅的藏青色因为风雨历练而变得斑驳却富有韵味,象牙色的建筑主体在时光冲刷出的道道裂纹之中映现出一种介乎美丽的童话与历史的真实之间存在的价值。
脚步信然从书店里走出,在用石板铺就而显得古旧的路上踏出并不轻快的足音,熟悉的学校里是那举目可见三三两两着走在一起的年轻人们,身上整饬得正体的制服彰显着只有青春才会焕发的稳重下的波澜与活力。看见自己如同武陵人闯入这个年轻者的桃源,旁人的目光里仿佛带着惊奇与猜测,却还是理解得在脸上戴着自然的微笑,自己走在路上并无大碍,而那些建筑的方位也同记忆里的地图上所标示的那样毫无偏差,似乎在这过去的多少年里什么也没有改变似的。
对啊,真的就像是什么也没有改变一样,时光的老人化装成年轻的教堂,却掩饰不了栅栏上缠绕着开放的蔷薇下泥土里深深的皱纹。感谢天上的主让自己有幸再能回到这个地方,再看见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主啊,我们来到你的面前——”
眼前说话的人穿着那件洗得边角发白却仍不肯换下的神甫袍——他会说那是主的恩泽,哈利路亚——修剪得平整的短发不再有过去还算年青时候的光泽。原来那个说着“这里的教堂虽然不是城里最大的,但这里的一切却一定是这个城里最漂亮的”的神甫也会变老啊,正如面对时光变迁的自己也会语塞到不知对眼前的景象发出什么评价,只是剩下了胸膛里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