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转校生
第一节
“猜猜我是谁?”
Junjin温暖的手掌紧紧的压住我的脸,那只骷髅戒指在我脸上蹭了道印。尽管眼睛被遮住了,我还是知道他今天刚把头发染黑,高领毛衣,外面紧紧箍着黑色皮衣,下面是一条破洞牛仔裤,还有一双蹭掉皮的马丁靴。
我还知道他弟弟弄坏了他神话组合的CD不敢告诉他。
我知道这一切并非因为我有跟踪或者是偷窥的爱好,我也没从别人那里打听,我只是有超能力罢了。
“快猜!上课铃要响了!”他提高了声音,刺耳又沙哑,就好像是从每天抽一包烟毁掉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尽管Junjin已经戒烟好久了。
我静下来,慢慢思索他最不想被猜到的人名。“是崔钟贤?”
“呃,再猜!”他压得更紧了,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用看。
“方旻洙?”
他大笑着放开了手,舔了舔手指,打算擦掉那个银戒指留在我脸上的印,但是我避开了他的手。不是我嫌他口水脏,只是我不想再让他碰我。触摸是件危险的事,太容易暴露内心世界,而且让我筋疲力尽,所以我一向尽量避免。
他一把抓下我运动衫的兜帽,发现我戴着耳机。“你在听什么?”他问。
我掏出藏在帽子里的iPod袋子,整理好那些似乎无处不在的白色耳机线,然后递给他。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我的天……你还能再大点声吗?这是谁的歌?”他在我俩之间放下iPod,让我们可以同时听到KangTa放声的“哭腔”。
“KangTa。”我说。按下关闭键,我把iPod送回兜帽里的秘密小空间。
“真让我惊讶,你居然还能听得见我说话。”他给了我一个笑脸,同时上课铃响了。
我耸了耸肩,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听,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和他说午饭时候见,然后穿过校园走去教室。
我走向我在后排的座位,避过崔钟贤故意放在我脚下的书包,忽视掉他每天都嘟嚷着的嘲讽,然后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我的书、笔记本和笔,戴上兜帽,把书包放到我旁边的空位上,等待赵永秀先生的出场。
赵永秀先生永远迟到。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他喜欢在课间从那个小银酒壶里啜上几口,但这不怪他。他老婆天天冲他大吼大叫,他女儿觉得他很无能,而且他厌恶他的生活。我到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一切。当我递给他转校文件的时候,我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后来当我再需要交什么的时候,我就把东西留在他的桌子边上。
我闭上眼睛等待,手指在外套里滑动,把KangTa的“哭腔”换成温柔的歌。上课的时候那些噪声就没什么必要了。我猜这种人少的安静环境有利于调节我的心理能量。
我并非天生是个怪胎。我曾经是个很普通的男孩,那种喜欢唱歌、热衷于追星的男生。我以前无比宝贝自己的一头黑发,绝对不会把它藏在兜帽里。我曾经有爸爸妈妈,有一个弟弟叫郑津教,还有一条黄色的拉布拉多大狗,我们叫它毛毛。我们一起住在京畿道水原市,房子好,环境也好。我人缘不错,生活幸福,等不及就要升入大学一年级。我的世界曾经极度完美。
不过,所有这些都是我后来听到的传闻。自从事故发生以后,我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死亡。
那时候我差点死了,他们把这个称做什么“濒死体验”,但是他们全错了。相信我,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濒死”。我记得当时我和弟弟津教正坐在父亲的越野车后座,毛毛的头枕在津教的腿上,它的尾巴软软地拍着我的腿,然后紧接着安全气囊突然鼓起来了,我从车窗外面看到车子翻了。
我瞪着完全粉碎的玻璃和土崩瓦解的车门,看到车的前保险杠死死嵌入了一颗松树。我在想发生了什么,我希望着、祈祷着所有的人和我一样出来了,然后我听到一声熟悉的狗吠,然后看到他们正走在路上,毛毛在前面摇着尾巴领路。
我追过去,起先我打算跑,但是随后就放慢了速度。我想漫步在芬芳的田野里,流连在跳动的树木和颤动的花丛中,我在耀眼的雾气中闭上眼睛,雾气反射一切,把周围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光。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我马上要回去找他们。但是当我最后看过去的时候,捕捉到的一幕只是他们最后的微笑。他们在一座桥后面向我挥手,几秒钟后他们都消失了。
我惊慌失措,四处奔跑着寻找他们,但是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一样,都是一片温暖、苍白、闪耀、发光、美丽、永恒的雾。我摔倒在地面上,我的皮肤被冰冷刺痛,整个身体抽搐起来,我哭泣、尖叫、祈求,许诺自己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弼教?你是叫郑弼教吗?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地表,回到所有一切的疼痛和苦难之中,额头传来湿漉漉的刺痛。我凝视俯下身来的男子,望进他深色的眼睛。“……我叫郑弼教。”我在再次昏倒之前轻声回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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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校生
第一节
“猜猜我是谁?”
Junjin温暖的手掌紧紧的压住我的脸,那只骷髅戒指在我脸上蹭了道印。尽管眼睛被遮住了,我还是知道他今天刚把头发染黑,高领毛衣,外面紧紧箍着黑色皮衣,下面是一条破洞牛仔裤,还有一双蹭掉皮的马丁靴。
我还知道他弟弟弄坏了他神话组合的CD不敢告诉他。
我知道这一切并非因为我有跟踪或者是偷窥的爱好,我也没从别人那里打听,我只是有超能力罢了。
“快猜!上课铃要响了!”他提高了声音,刺耳又沙哑,就好像是从每天抽一包烟毁掉的嗓子里发出来的,尽管Junjin已经戒烟好久了。
我静下来,慢慢思索他最不想被猜到的人名。“是崔钟贤?”
“呃,再猜!”他压得更紧了,不知道其实我根本不用看。
“方旻洙?”
他大笑着放开了手,舔了舔手指,打算擦掉那个银戒指留在我脸上的印,但是我避开了他的手。不是我嫌他口水脏,只是我不想再让他碰我。触摸是件危险的事,太容易暴露内心世界,而且让我筋疲力尽,所以我一向尽量避免。
他一把抓下我运动衫的兜帽,发现我戴着耳机。“你在听什么?”他问。
我掏出藏在帽子里的iPod袋子,整理好那些似乎无处不在的白色耳机线,然后递给他。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我的天……你还能再大点声吗?这是谁的歌?”他在我俩之间放下iPod,让我们可以同时听到KangTa放声的“哭腔”。
“KangTa。”我说。按下关闭键,我把iPod送回兜帽里的秘密小空间。
“真让我惊讶,你居然还能听得见我说话。”他给了我一个笑脸,同时上课铃响了。
我耸了耸肩,其实我根本就不需要听,但是我不能告诉他。我和他说午饭时候见,然后穿过校园走去教室。
我走向我在后排的座位,避过崔钟贤故意放在我脚下的书包,忽视掉他每天都嘟嚷着的嘲讽,然后坐下,从书包里拿出我的书、笔记本和笔,戴上兜帽,把书包放到我旁边的空位上,等待赵永秀先生的出场。
赵永秀先生永远迟到。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他喜欢在课间从那个小银酒壶里啜上几口,但这不怪他。他老婆天天冲他大吼大叫,他女儿觉得他很无能,而且他厌恶他的生活。我到这所学校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一切。当我递给他转校文件的时候,我的手无意中碰到了他的手,后来当我再需要交什么的时候,我就把东西留在他的桌子边上。
我闭上眼睛等待,手指在外套里滑动,把KangTa的“哭腔”换成温柔的歌。上课的时候那些噪声就没什么必要了。我猜这种人少的安静环境有利于调节我的心理能量。
我并非天生是个怪胎。我曾经是个很普通的男孩,那种喜欢唱歌、热衷于追星的男生。我以前无比宝贝自己的一头黑发,绝对不会把它藏在兜帽里。我曾经有爸爸妈妈,有一个弟弟叫郑津教,还有一条黄色的拉布拉多大狗,我们叫它毛毛。我们一起住在京畿道水原市,房子好,环境也好。我人缘不错,生活幸福,等不及就要升入大学一年级。我的世界曾经极度完美。
不过,所有这些都是我后来听到的传闻。自从事故发生以后,我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死亡。
那时候我差点死了,他们把这个称做什么“濒死体验”,但是他们全错了。相信我,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濒死”。我记得当时我和弟弟津教正坐在父亲的越野车后座,毛毛的头枕在津教的腿上,它的尾巴软软地拍着我的腿,然后紧接着安全气囊突然鼓起来了,我从车窗外面看到车子翻了。
我瞪着完全粉碎的玻璃和土崩瓦解的车门,看到车的前保险杠死死嵌入了一颗松树。我在想发生了什么,我希望着、祈祷着所有的人和我一样出来了,然后我听到一声熟悉的狗吠,然后看到他们正走在路上,毛毛在前面摇着尾巴领路。
我追过去,起先我打算跑,但是随后就放慢了速度。我想漫步在芬芳的田野里,流连在跳动的树木和颤动的花丛中,我在耀眼的雾气中闭上眼睛,雾气反射一切,把周围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光。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暂时的,我马上要回去找他们。但是当我最后看过去的时候,捕捉到的一幕只是他们最后的微笑。他们在一座桥后面向我挥手,几秒钟后他们都消失了。
我惊慌失措,四处奔跑着寻找他们,但是所有的一切看上去都一样,都是一片温暖、苍白、闪耀、发光、美丽、永恒的雾。我摔倒在地面上,我的皮肤被冰冷刺痛,整个身体抽搐起来,我哭泣、尖叫、祈求,许诺自己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然后我听到一个声音:“弼教?你是叫郑弼教吗?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地表,回到所有一切的疼痛和苦难之中,额头传来湿漉漉的刺痛。我凝视俯下身来的男子,望进他深色的眼睛。“……我叫郑弼教。”我在再次昏倒之前轻声回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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