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挣脱绑在我身上的绳子，元宵已经气若游丝，我身上几乎一丝不挂的疯了一般抱着她去了医院。元宵躺在我的怀里，嘴里喊的是我的名字…
…
我在走廊，医生从急诊室出来时的表情我便知道了元宵死了，但医生说的话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医生说，你是家属吗？死者有身孕…
我脑中嗡的一声响，再没听清医生后来说的话…
元宵已经没有至亲，几个远房的亲戚也只不管不问，元宵弟弟贾君鹏也被他母亲拉走了。我把死亡证明上签了字，把元宵接回了家。
当晚，我穿着医院送我的白大褂陪着元宵…

元宵的脸，只剩下很小一部分还完好无损包括两颊额头及往后被开水烫伤的厉害，红肿，破掉的水泡…
我抱着元宵。我的伤心，我的悲恸只能寄在眼泪里，每一滴的都落在她的身上…

至半夜，我才想起医生口中所说的元宵有身孕的事…
孩子，我的孩子。
我慌忙放下元宵，解开她的衣服，两只手颤抖的放在她的肚子上。我着急起来，扒着元宵的肚子摸了又摸，找了又找…
“孩子，你在哪呢？孩子…”
这时，我看见了床边我磨的，元宵用来杀我的菜刀…

我没了继续为元宵伤心的心情，也没有在犹豫。是的，我用我磨的元宵用来杀我的菜刀切开了元宵的肚皮，我要找到我的孩子…
元宵不瘦，但并不属于胖，若一定要用一个词来恰当形容她，我对她用字：匀称。
我只知道孩子在子宫里面，但并不清楚子宫在元宵身体的那个位置。我比划了几下，便谨慎的两扇肋骨中央下刀，一直切到小腹以下黛青处…

我小心翼翼的撕开元宵的肚子…
由于碍眼，我果断的砍开那两扇肋骨。
鲜血，污我满手。里面内脏盘根交错、牵牵扯扯，不得已，只好一点点的割掉、掏出…
但我却不小心也把大肠割断，里面流出的东西和血水混成一块，我嗅着血腥，闻着屎臭拿出一个包包状的物体…

我把那个物体凑在鼻前、耳边晃晃，去听里面的动静，我以为这里面装的就是我的孩子。但我用刀割开时，一股呕吐物的味道令我一阵胃酸，并迅速荡漾整个卧室…
恍惚中，这味道仿佛似曾相识？
我记起来了，可不是吗？这是我和元宵最后的晚餐，也是元宵最为拿手的韭菜盒子。
那晚的鸡蛋稀饭，是我烧的，我特地多磕了两个。

吃下去的翠绿的韭菜在胃里尚未完全消化。元宵说过好像她有过胃穿孔什么的，胃不是很好。我把手伸进她胃里，在韭菜汤里沿着胃壁摸索，试图去找所谓的胃穿孔。
不过，一无所获。
这时，我做了一个厨子职业性的坏习惯。

你知道厨子怎么尝菜吗？
时间紧，炒勺又烫且误事，所以一般只用食指指尖在锅中飞过，然后放进嘴里。
是的，我像正在灶前炒菜的厨子尝菜那样噱了一下当时沾满未完全消化的韭菜的手指。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咽了。
胃里一阵翻腾，我吐了。
恰恰又吐在元宵的肚子里。
哎哟，我去，这下好了。
血，屎尿，呕吐物…
孩子！我的孩子！我不顾一切的又扒开元宵的肚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抻着女孩的皮囊，已干净了许多，唯腋下和私处的几撮毛极为扎眼…
我拿出我引以为傲的锋利的小刀欲给她刮个干净，刮个洁白如玉…
往事总是不堪回首，愈是不想想起，愈是挂在心上，锁在眉头…
有关元宵，我总觉对她不住，还有我和她的孩子…
我转过头，看着储物柜的最上层的小玻璃缸。里面拳头大小的肉团，便是我的孩子。旁边，是我每天都温好的奶瓶…

我望着孩子，眼泪缓缓而下…
孩子？
我心底猛然一凉，一阵冷汗浸在额头…
我丢下女孩的皮囊和手中那把引以为傲的锋利的小刀，颤抖的走向床边，拉出床下的尿盆。
借着灯光，我拿起那个从女孩私处排出却被我丢在尿盆的十五码鞋子大小的肉疙瘩，仔细观察…

这个是孩子吗？皱巴巴的表面似敷着一层腥臭的粘液，上面倒是有几根发杈仿佛欲成四肢，似人样又不似人样，但越看却越像就是人样，我用手擦掉一层黏糊的东西…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傻在那儿。
我分明看见一副闭着眼睛，袖珍的五官。

是夜，我的悲伤，一如往常。
脑中似是空白、灵魂似是不在的我一手抱着我孩子所在的玻璃缸，一手拿着女孩发臭的孩子，坐在满是腥臭黑血的地板上，看着床上已被我剥了皮披着脂肪的女孩，突然吃吃的笑了出来…
女孩的舌头不知什么时候竟伸了出来。
我高兴的学着鬼叫：“呜呜…呜呜…”
我把两个孩子装进兜里，走过去把女孩的舌头重新塞进嘴里，一把抱她起来…

月色皎皎，枝影寥寥。
池塘水面寂然无声，仿佛鲶鱼也不忍去打扰夜的静好…
我和女孩相依坐在池塘岸边，或许是我剥皮的时候划刀过重，她的肚皮破了，一根肠子在后面扯了好远，且肚皮上的口子还在扩大，不断有内脏还在继续流出…
我把两个孩子放在她的怀中，然后我又揽她入怀…
我我晃着女孩的肩，细语：“元宵…元宵…你听，孩子哭了，是不是该吃奶了？你赶紧哄哄啊…”

“元宵，你看，这孩子像你多一点呢，瞧这小脸儿…”
“元宵，你干吗老伸着舌头扮鬼脸，会吓着孩子的…”
“元宵，你**弄哪儿去了？孩子要吃奶了，你看都哭成什么熊样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