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酒劲,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诉 说起各自最近生活的不如意,但觥 筹交错间没有任何安慰的话语,只 有嘻嘻哈哈,互相指着鼻子嘲讽着 对方的苦痛,很多事情,还真的是 笑笑就过去了。
阿飞一直没有说话,还是笑,只是 笑。
他用迷离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为 什么我对舞蹈这么坚持吗?” 旁边的大宇说“豪哥 我跟你说阿飞 可是有故事的人,你们以前没深聊 过,绝对够你写篇文章的”
我知道他有故事,一直都知道。
这些年我认识或遇见过不少像阿飞 一样的人,每天都没心没肺的,恨 不得把把嘴角咧到耳根,简直觉得 他们是在郭德纲的相声里长大的孩 子。
可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总隐约觉 得他们的心里并没有那么多明亮, 就像那句听起来很矫情的话,笑的 最开心的人往往也是哭的最伤心的 人,这话其实还挺对的。
越是拼尽全力的向阳生长,越是在 为了甩开身体里的阴影。
那些似乎从来没有灰暗情绪的,始 终不愿提及悲苦故事的人,心里都 不知道藏了多少疤。我们避而不谈 的,往往像极了我们自己。
这是认识阿飞这些年,他第一次主 动讲述自己,“年幼的时候父母离 婚,没过两年,妈就去世了,因为 先天的遗传疾病。从小到大我都是 在姥姥身边长大的,她是我这世上 最亲的人,也是唯一的。上学后, 由于家庭原因,基本上都在四处转 学漂泊,我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朋 友,妈的病也遗传到了我身上,身 体一直很差,其实能活多久我自己 也不知道,好在后来接触了街舞, 跳舞对我来说远不只是爱好,是我 生命的一部分,说句夸张的,它是 我的精神寄托。而且让人开心的 是,因为跳舞我认识了不少朋友, 我对人生没什么想法,没有奢求也 没有梦想,我就觉得能活着就很好 了。现在每天早上游泳晚上跑步, 尽量维持身体健康,使劲活,能和 朋友们跳跳舞,偶尔像现在一样破 戒喝两口酒就够了。”
阿飞平淡的讲完这段话,只是讲 述,没有任何对苦痛的倾诉和怨 愤。大家什么也没说,一起干了杯 中酒。
“人活着必须他妈的坚强,除了坚 强,一切都没有意义。”这是那天 酒桌上阿飞的结束语。
走出饭店时夜幕已深,哥几个一时 兴起想跳会舞,于是我们走到一个 路灯下围成一圈,用手机放起音 乐,一人一段轮流跳了起来,没有 舞台,没有追光灯,没有音响,没 有观众,只有我们自己。9月末的 北京已经很凉,但大家都跳到大汗 淋漓,坐在马路牙子上,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能吃肉的时候就大口吃肉,想喝酒 的时候就喝个痛快。挫折、苦难, 悲伤、失落,迷茫、彷徨,离别、 孤单,这不过是一个个两字词语, 被它们击倒的人,不过是不想再站 起来的人。
那晚阿飞接到的那个让他忽然红了 眼眶的电话内容,是他姥姥去世的 消息。从小带他长大的姥姥,他这 辈子最亲的人。我们告别时他告诉 大家的。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 过往生命的辜负。” 我想起了狂人 尼采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