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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二十五日。』
回到北京的时候下着大雨。
因为出差阔别首都近两个月，解雨臣再看到熟悉的大街小巷却毫无亲切感。到了公司下车，随后冲司机吩咐了句下班吧便想着自己回办公室把两个月来堆下来的必须过自己手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合同文件清干净，接下来也好休整一阵子。
「诶，总裁用联系黑爷晚上来接您么？」司机怔片刻突然开了口，「您也看见了这雨大得……」
「晚上我自己打电话叫他过来。」
甩下这么一句话匆匆走进写字楼，司机坐在车里挠挠头，最后舒了口气把车开了出去。
他到底管不着高层的事儿，既然上级有自己的安排也别多嘴多舌。
年轻的司机想了想，在一个红灯的十字路口把自己的手机关了机。
——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黑瞎子在家里干坐着。
电视上还在放无聊的偶像剧，遥控器从打开电视开始就再也没动过，除了起来倒过两杯水以外始终坐在沙发上不动，手里拿着手机等电话。
计划是说今天回北京没错，但是司机的电话打不通，根本没人可问自家小花儿到没到，更别提去接。
这都他妈的晚上十一点半了……
黑瞎子必须承认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如坐针毡，更要承认这是一个开始而且很有可能除去自己死了之外没有结束的可能。
终于，手机铃响。
「我在公司，来接我吧。」
——
处理完了文件收拾好桌子关电脑下楼，解雨臣看看隔绝在玻璃门之外的一点点凝聚成一滩再滑落到地上的雨水，似乎还是和下午五点钟回到这里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当然除了天空的颜色，比起五点多的灰蒙他还是更喜欢此刻的，黑沉沉的颜色像极了他脑海中太阳毁灭后应有的样子。
「哎哎花儿爷您就这么盼着太阳毁灭啊~」还记得黑瞎子以前这么问过他，虽然语气不正经得不像是在问话。
「没了太阳我们可就都死了。」末了加上这么一句明确的提醒。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回答说一起死了不是更好也不用担心是不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黑瞎子的车总算出现在了门口。解雨臣并不知道他这个没身份证的家伙是怎么在十几年前搞到去德国的机票又是怎么在沙漠里搞到的驾照，每次问及都是一句「这是个秘密」带过，此后干脆也就不再问起虽然自己的好奇心依然不减当年。
出门上车，脱掉湿透的外套搭在椅子背上，黑瞎子立刻递上自己的夹克衫，再帮自己系好安全带。闭上眼睛听着那家伙熟悉的低笑声意外很安心。
——
黑瞎子侧过脸看着睡着的解雨臣，舒了口气收回到了嘴边的「到家了」三个字。
他并不打算弄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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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一日。』
黑瞎子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无聊到杀到杭州去找张起灵告诉那个死闷骚他又发现了一个油斗里面有不错的东西可以用来填小三爷的店云云，更没想到张起灵那个死闷骚他居然在自己真的说出这样的话之后真的答应。
乖乖虽然他没在开玩笑但是……
找不到形容词。
黑瞎子脱力地倚在墓墙上斜眼看着一旁睡着的死闷骚，耳边是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水滴砸到地上的声响。
「你不睡么。」
张起灵的声音拉回了黑瞎子一点神智，挪开自己还在他身上的目光，黑瞎子叹了口气故作忧伤。
「哑巴咱来聊聊人生啊？」
「……好。」
——
结果是人生没有聊成反倒聊起了性致。
咳上一句并没有错字，这个说明必须高亮。
黑瞎子无奈地发现自己睡不着了。转过头去看看哑巴张，还是倚在墙上四十五度角明媚忧伤望天……花板的那副死人样子。
「咳咳张同志我知道你遵纪守法为人正直但是你就不困么？」
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
「有事么。」
虽然是好早以前就认识的人，但是黑瞎子对张起灵这人并没有多深刻的印象，当年放荡不羁的时代结识了这个怪人也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更别提对眼。
……总觉得你眼里少了点什么似的。
黑瞎子站起来拍拍裤子，笑容灿烂地回他。
「没事儿我去逛逛~」
——
于是我们记性向来不好的黑爷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张起灵认定的能跟一辈子能让他保护一辈子的吴家小三爷已经死了。
就在他看到主墓室里那具被粽子咬掉头的尸体的时候。
尸体手腕上挂的玉坠子上刻着麒麟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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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三日。』
「诶诶花儿爷您去出差啊？」
「嗯。」
「要去多久？」
「下下月二十五号回来。」
「您就不嘱咐瞎子几句？」
「别给我惹事，还有……滚。」
「好吧那我去找哑巴聊人生了啊花儿爷~」
「去吧他最近的确需要人开导，你们开导到床上去我都不管，抓紧滚现在爷不想看见你。」
「得~嘞~」
　　——
结束了对话，黑瞎子心情并不怎么畅快地开车去乡下自己卖给哑巴张的农家小院。
那死人正在院子里那棵合欢树底下站着望天。
啧也没见他脖子断呢……黑瞎子默默地腹诽。
「来干什么。」张起灵开口还是让人烦的语气，黑瞎子不由得又开始在心里说媳妇儿死了你丫就表现得伤心点不行么我拍张照烧给小三爷还能让他吃惊一下。
「奉花儿爷之命来找你谈谈我们光明的人生和未来以及黑暗的过去还有美好的现在。」黑瞎子老老实实回答。
「……哪里美好了。」
黑瞎子听见张起灵这么说了一句之后看着他走过来伸出一只手揪住自己夹克的领子，然后自己只能被动地跟着他进屋。
——
谁说闷骚就不是会疯狂的人。
……受刺激还不够罢了。
——
出来之前张起灵拜托他找到吴邪的尸体，末了加一句老友的请求。
黑瞎子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那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被张起灵扩充到一共七十三个字，于是自然满口答应，即使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头绪，事实上他还不知道吴家小三爷死在了哪里因什么而死甚至不知道他人生最后一站是去了什么地方。
再回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天已黑透，屋里自然是没了熟悉人的身影。黑瞎子苦笑着开了灯，茶几上的杯子还和走时摆放的位置一样。环视整个客厅，什么也没多，然而解雨臣的东西倒是被他自己带走不少，平时用得着用不着的都拿了。
回到卧室径自躺到床上，黑瞎子皱皱眉头，坐起来摘掉墨镜再重新躺回去。
——
『今天去哑巴那的时候……跟在后面的那辆车……』
『怎么那么像小花给他司机配的那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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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日。』
解雨臣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躺着，眼前一片刺眼的白色让人眼晕。
头疼。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解小九爷使劲晃晃头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跑到医院来，印象里就只有和小邪在那个好像是什么南朝君主的墓里商量作战计划的场景。
颇具跳跃性的记忆片段连不起来。
「哎呀花儿爷您醒了啊？您下斗之前被白老九的人灌了药，到了斗里才发作……我们发现您的时候小三爷失踪了，怎么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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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七日。』
「小花，我跟你说个事儿……我现在在北京，嗯，下午三年半秀秀家开的那茶馆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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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钟再给吴邪打过去，解雨臣的手机听筒传来的是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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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日。』
「瞎子，霍老太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解雨臣扯扯嘴角，盯着手机屏幕上秀秀发来的消息。
无暇顾及对面黑瞎子笑容底下隐隐爆发的杀意。
『四月十一日。』
解雨臣去找了阿宁，那姑娘破天荒不在办公室。
坐在她位子上的是梁湾。
「阿宁呢？」
「哦您找宁姐啊？她去下斗了，说是什么要给媳妇儿下聘礼。」梁湾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至于去哪了我还真不知道。」
——
下午解雨臣从解家出来的时候手机显示有短信。
『发件人：梁湾』
『内容：九爷您好，不用来找宁姐了，我们刚接到消息，宁姐她已经死了。』
语气平静得就像是死了一个乞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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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九日。』
解雨臣出席了黑瞎子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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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不过一场春秋大梦。
独有痴情人沉溺其中再不苏醒。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