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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乐婷张大了嘴。“这么说来,棺材其实是在考古学家们没有找到的一间密室内。那么,胡夫和王后呢?”
狄农抬起头,凝望天花板,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都过了4500多年了,他们……”
“早就死了?”
狄农望向伍乐婷。“我可没说他们死了呀。”
伍乐婷惊诧地捂住了嘴。“天哪……他们还活着?现在还生活在金字塔内的一间隐藏密室里?”
狄农长叹一声:“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活着。我后来再没去过埃及了,更没到胡夫金字塔里去过。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永生’了。”
说到这里,狄农凝视伍乐婷。“你知道吗?除了胡夫和他的王后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三个人做过这种尝试——(胡夫)金字塔到底能不能让人长生不死,就连我也不敢肯定。”
“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伍乐婷和狄农对视着,很想这样问,却感到难以开口。沉默良久。
狄农以一种轻松的口气说道:“不过,我从电视和书上看到一些有趣的报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事的话,也许刚才那个问题,我们就能知道答案了。”
“什么报道?”
狄农再次注视伍乐婷的双眼。“据说好些到胡夫金字塔观光的游客,都曾听到金字塔的某处发出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人在低语。他们认为那是法老的鬼魂在作祟,或者是心理作用——但实际上,你想到了吗?”
伍乐婷张口结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又是星期一,凌迪医生上午十点准时来到狄农的病房,为老人做常规的身体检查。结束之后,他在收拾医疗器械的时候,背对着狄农,小声地对伍乐婷说了一句:“出来一下好吗,我想跟你说一些事情。”
  伍乐婷望着他,点了点头。
  凌迪走出病房后,伍乐婷对床上的狄农说:“狄老,我出去一下。”
  狄农似乎有些习惯了——几乎每次凌迪来过之后,伍乐婷都会出去跟这个医生说一会儿话。他点了点头。
  伍乐婷和凌迪走到走廊尽头。伍乐婷想起上次葛院长看到自己出房门接电话的事。她对凌迪说:“什么事,凌医生?我只能出来一小会儿。”
  “我知道。不会耽搁你太久的。”凌迪提着医疗箱说,“关于狄农的身体状况,我感到有些奇怪。”
“怎么了?”
  “你知道,狄农的病历上写的是,他患有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而且已经进入了无法治愈的晚期。我起初没有特别在意,但是现在算起来,我每周来给他做体检,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我开始发现……有些不对。”
  说到这里,凌迪停了下来,眉头深锁。
  “什么不对?说下去呀,凌医生。”伍乐婷急切地问道。
  凌迪抿了下嘴。“可能你对这种病了解不多,但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患有慢性粒细胞白血病的病人,一般来说都有贫血。但是狄农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来有贫血症状;另外,这种病的患者会容易出血,比如流鼻血、牙龈出血等等——这么久了,你看过他出血吗?”
  伍乐婷摇头。“一次也没有过。”
  “那他有没有表现出乏力、头晕,或者气紧?”
  “也没有,他精神状况很好,常常能长达一两个小时地和我聊天。”
  “我想也是,我能看出他精神状况良好。而且如果他以前出现过这些状况的话,你肯定早就告诉我了。”
  “是的,凌医生,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非常奇怪……难道你不觉得吗?他的病历上说他患有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但他却没有表现出这种病的症状——除了偶尔有些盗汗这一点还比较符合。可是,出盗汗可不是慢粒性白血病人才会有的症状,很多老人都会出盗汗——这说明不了问题。”
伍乐婷盯着凌迪的眼睛,再次问道:“凌医生,你认为这些情况说明了什么?”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被误诊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有得慢粒性白血病。”
  伍乐婷望着凌迪,嘴唇张开一些,又闭拢了。
  凌迪看出伍乐婷有些欲言又止。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伍乐婷微微摇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什么?”
  伍乐婷犹豫一下,说道:“我怀疑他不是被误诊。那份病历根本就可能是伪造的。”
  凌迪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这样做?”
  “请小声一点儿,凌医生。”伍乐婷不安地说,“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
  “但是这种猜测肯定是有来源的——凭你这近两个月来对狄农的了解,对不对?”
  “也许吧……”伍乐婷说,“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狄老这个人——包括发生在他身上的事——可能不是我们想象那么简单。”她思忖着说,“我早就这样认为,在听了他更多的故事后,我对这一点几乎坚信不疑了。”
  “他跟你讲了些什么故事?”
  “一些历史上著名人物的故事。也许确实像你说的那样,狄老比较喜欢跟我聊天。他跟我讲了很多奇妙的故事——达尔文、达?芬奇、胡夫金字塔……虽然这些故事的主角各不相同,但我总有种感觉,好像他是在说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一样,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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耍流氓的老虎: 这个故事有点夸张,至少我认为灵魂即使存在,也不可能传承太多记忆!
说到这里,伍乐婷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怎么了,伍乐婷小姐?”
  伍乐婷垂下眼帘。“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的。”
  凌迪点着头说:“我懂。但是,伍乐婷小姐,其实你早就该猜到了。”
  伍乐婷望着他。“猜到什么?”
  凌迪把脸靠近她,低声说道:“我和你一样,都签了那份特殊的合同。”
  伍乐婷瞪大眼睛看着凌迪。确实,她早就想到了。现在凌迪把它点穿了。
  “所以,我们俩其实是‘同盟战友’——对外也许应该保密,但是我们相互之间,完全没必要有所保留。”凌迪小声说,“就像我告诉你狄农的病情不对劲,实际上这也是‘违约’的。但我相信你不会对别人说。就像你告诉我的事情,我也当然不会说出去。”
  伍乐婷愣了一会儿,说:“你的意思是,我们俩可以私下沟通?”
  “完全正确。反正我是非常愿意的。你知道,这件事我只能跟你说,不然憋在心里实在是难受。不知道你怎么想?”
  这句话令伍乐婷产生了共鸣,其实她早就想找个人倾诉和交谈了,却碍于那份合同的条约,只能把许多话憋在心里,实在是件痛苦的事。现在凌迪如此提议,正合她的心意。“好的,凌医生。我也愿意和你私下沟通。”
凌迪点了下头。“那么,我们就别站在这里说了。我知道你不能离开病房太久,而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嗯。”


IP属地:江苏301楼2014-02-08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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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码吗?”
      伍乐婷告诉凌迪一串数字。凌迪摸出自己的手机,立刻打给伍乐婷。
      伍乐婷的手机响起来后,凌迪挂断了电话。“把我的手机号保存下来吧,有什么事,尽管跟我打电话。”
      “好的,凌医生。”
      “那我就下去了。”凌迪冲伍乐婷点了下头,朝楼下走去。
      躲在下方楼梯口的一个人,赶紧缩回身子,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将门关上后,葛院长缓步走到办公桌旁。他神色阴冷、眉头深锁,拿起桌子上的一支铅笔,轻轻转动,随后“啪”地一声,将铅笔折成两截。
    第二天早上,伍乐婷来上班时,路过四楼。她发现院长站在楼梯口,似乎是在专门等她。
    “伍乐婷小姐,请你来一下。”葛院长对她说完这句话,转身进入院长办公室。
    伍乐婷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
    葛院长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他见伍乐婷进来后,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叠钱,摆在桌子上。“这是这个月的工资,8000元,你数一下吧。”
    伍乐婷的心往下一沉,她猜到了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院长,这个月才23号,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呀。”
    葛院长两手交叠,撑住下巴,露出一种琢磨不透的笑容。“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伍乐婷小姐。”
    “您要辞退我?”
    葛院长站起来,走到伍乐婷面前,摇了摇头。“不,不是辞退你。而是你现在这份工作,很快就会不存在了。所以——抱歉,我没有必要再聘请你。”
    伍乐婷呆住了。“院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葛院长说:“是这样的,你的工作是负责照顾狄农老人,对吧?但是他几天后就会转院了——转到另一家临终关怀医院去。所以,你明白了吧?”
    “转院?”伍乐婷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家临终医院规模更大,配备了精神科医师,显然比我们这里更适合狄老。”
    “那……狄老的意思呢?”
    “他有精神疾病,本来这种事情是要征询他家人意见的。但是你知道,他没有家人,所以我们院方就帮他决定了。”
    伍乐婷有些着急地说:“院长,狄老他……没有精神病——我……觉得。而且,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也该遵循他自己的意思吧?”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呢?”
    “凭我对他的了解,我知道他一定不会愿意的。”伍乐婷肯定地说。
    “但是,我们要为他提供更好的环境和服务,这是我们的职责。”院长说得义正辞严。
    “可是,院长……”
    “好了,别说了。”院长伸出手掌,示意她住嘴。“伍乐婷小姐,这是我们院方的决定。不客气地说一句,你没有参与意见的权利。”
    伍乐婷张着嘴,哑口无言。
    葛院长的语气此刻又缓和了一些:“其实,你这两个月干得挺不错的。每天准时来、按时下班,一次都没迟到早退过。而且,狄老也很喜欢你——两个月来,你对狄老可能也有些感情。但是,我要提醒你的是,狄老是一个临终病人,他始终不可能在这里住太久的。你们迟早还是会面临分别。”
    伍乐婷望着院长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说谎的痕迹。但她什么也瞧不出来。
    葛院长将桌上的钱递给伍乐婷。“拿着吧,伍乐婷小姐。你的第一份工作是成功的。”
    伍乐婷默默接过钱,问道:“狄老什么时候转院?”
    “明天那家医院的车就会来接他。”
    “这么说,我明天就不用来了?”
    “是的,今天是你在这里工作的最后一天。下午走的时候,跟狄老告个别吧。”
    伍乐婷点了下头,神色低靡地转身离开。
    “对了,伍乐婷小姐。”院长叫住她。“有件事要提醒你注意——你签的合同上,那些保密条款,针对的可不是只有工作期间——即使你没有在这里上班了,还是要遵守合同上的规定。否则的话,我一样可以起诉你违约。”
    伍乐婷淡淡地说:“我知道了。”离开院长办公室。
    伍乐婷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上五楼。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如此失落和惆怅。仅仅是因为失去这份工作吗?显然不是。也许真如院长所说,近两个月来,每天和这个老人相处,多少产生了一些感情。想到狄农像爷爷对孙女那样跟自己讲故事,想到他慈祥的脸庞和温和的笑容——对伍乐婷这个从小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的女孩来说,这个老人就像外公一样亲切——然而,今天之后,也许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整个上午,伍乐婷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没精打采、落落寡欢。但下午,临近伍乐婷下班的时候,狄农还是看出了端倪。他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伍乐婷问道:“狄老,难道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伍乐婷十分惊讶。“您真的不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今天早上,院长告诉我,明天您就要被转到另一家医院去了。难道他现在都还没告知您?”
    狄农显得略微有些震惊,但随即,他低下眼帘,黯然道:“这不奇怪。这种谎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每个照顾我的女孩可能都是被这个谎言支走的。明天,就会有个新的姑娘来应聘,接着负责照顾我。”


    IP属地:江苏302楼2014-02-08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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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乐婷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伍乐婷的反应令狄农感到意外:“你相信我说的,而不相信院长?”
      伍乐婷望着老人说:“当然,我相信你,狄老。”
      “相信我在这里住了13年?”
      “是的。”
      “相信我不是精神病人?”
      “是的。”
      伍乐婷回答得毫不犹豫。狄农和她对视了足足一分钟。
      “呵……”老人笑起来,微微摇头。“你真是个特别的姑娘,以前那些姑娘没有一个真正相信我。她们都觉得我是个老疯子。”
      “狄老,院长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让我离开?”
      狄农叹息道:“原因可能就是——他看出来了,你和别的那些女孩不一样。你相信我——这是他最不希望的。”
      伍乐婷忍不住问:“您和院长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一直这样对您?”
      狄农再次悲叹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了。算了,我不想说这些……”
      伍乐婷无法勉强。但狄农过了一会儿,自己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伍乐婷凝视着狄农。
      “院长把我一直‘养’在这里,是为了要我的一样东西。”
      伍乐婷正要开口,狄农说道:“别问我是什么东西,我不想吓着你。”
      伍乐婷只得闭上了嘴。这时,她想起了矮柜子的秘密夹层里的那样东西,那个木头小盒子。“千万别碰它”——当时狄农是这样说的。
      难道,院长想要的那样东西,就在那个小盒子里?
      看到伍乐婷在发愣,狄农说:“抱歉,我能告诉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这样对你、或者我——都有好处。”
      也许吧。伍乐婷在心里安慰自己。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狄老,我明天就不来了。这最后一天,您有什么要我帮您做的吗?”
      “谢谢你,姑娘。”狄农感激地点着头。“你能帮我的就是,找一份好工作,好好生活下去。忘了我,忘了我跟你讲过的那些故事。”
      伍乐婷觉得有些感动和心酸。她努力忍住不让眼泪出来。“那么,狄老,您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什么要求,孩子?”
      “您能再跟我讲一个故事吗?”
      狄农微笑道:“当然可以。你想听什么故事?”
      “关于您自己的故事。”伍乐婷凝视着他。“可以吗?”
      狄农沉默良久,仰面长叹一声:“好吧。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再次回忆和讲述这件事的人——听完这个悲哀的故事后,你就知道我为什么愿意用一生来赎罪了。”
      我年轻时做过一件错事,让我抱憾终身——伍乐婷想起了狄农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很显然,他接下来要讲的,就是这件事了。她全神贯注地望着狄农。
      “二十五年前,我在一所大学任教。”狄农用缓慢而悲伤的语调讲述着,“当时,一个历史系的女生,经常来向我请教问题,我也非常愿意和她一起研究、探讨。时间长了,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从师生变成了朋友。最后,彼此相爱了。”
      伍乐婷凝神静听。
      “年轻的大学老师和学生谈恋爱,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我和她开始公开交往,并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祝福。这个女孩美丽、大方、可爱。我深深地爱着她。可以说,除了玛丽之外,我再也没有如此深爱过一个女人……”
      “谁?您说谁?”伍乐婷惊愕地问道,“‘玛丽’是指……”
      狄农晃了下脑袋,仿佛刚才深陷回忆之中,无意间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啊,没什么,我们最好别把话题扯远了……”
      他迅速地敷衍了过去,然后继续讲道:“当然,那女孩也同样深爱着我。在她大学最后一学期的时候,我们已经私定终身,打算等她一毕业,就立刻结婚。实际上,当时我们已经同居在了一起。而且……”他顿了一下。“那女孩怀上了我的孩子。”
      伍乐婷目不转睛地看着狄农。
      “本来,一切都应该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结婚、生小孩,然后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狄农黯然道,“就在我们计划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之时,无情的现实残忍地摧毁了这一切。”
      “那时,这女孩——实际上就是我的未婚妻——因为要准备毕业考试,所以将大量时间放在了学习上。而我却发现我的右侧肚子上长了一个包,加上出现了间断性发热、乏力、食欲减退等症状。我隐隐感到不妙,一个人到医院去检查,结果医生告诉我,我不幸患上了晚期肝癌——就当时的医疗技术来说,这是无法医治的。我的生命可能只剩下最多一年。”


      IP属地:江苏303楼2014-02-08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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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憧憬着幸福生活的我来说,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而更残酷的是,我的未婚妻和未来的孩子该怎么办?我前思后想,觉得不能连累她们。我不能让新婚的妻子成为寡妇,也不能让刚出生的孩子就没有父亲。但我又深知未婚妻的性格和为人——她绝不会因为我身患绝症而离开我……经过再三考虑,我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我瞒着她,对自己患上绝症的事只字不提。同时,我对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转变。我装作冷淡她,对她无端发火,甚至故意和另外一个女人频繁来往,让她认为我变了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对我彻底死心,然后忘了我,开始另一段全新的生活。
        “毫无疑问,我的这些举动深深地伤害了她。她一开始不相信这是真的,不相信我会背叛她、抛弃她。但我的戏越做越真。我还冷冷地对她说,我已经厌倦她了,要她去把孩子打掉,别再来打扰我和‘新女朋友’的生活——对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淌血!但我却认为,这是为了她好。
        “最后,她的心终于被伤透了,彻底相信我已经抛弃了她。她当时连毕业考试都没有参加,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我忍着痛——身体和心灵的双重剧痛——再也没有和她联系,却每天都在思念和祝福着她。而我自己则到了外地,默默地等待死亡。”
        狄农讲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神色哀伤,眼眶中噙出了泪花。而伍乐婷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问道:“后来呢?”
        狄农长叹一口气。“我错了,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后悔莫及。我本以为她回到家乡后,经过一段心灵的疗伤期,便会重新振作,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低估了她对我的爱,我没想到,她会……”
        狄农痛苦地低下头,眼泪终于流淌下来。“几个月后,我自己还没有死,却听到了关于她的噩耗——她……投河自杀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当然,也跟她一起……”
        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呜咽着痛哭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忆这件事仍令他悲痛欲绝。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看到伍乐婷也是满脸泪水。他说道:“你现在知道,这件让我抱憾终身的错事是什么了。你也明白我为什么愿意在这里‘赎罪’了。”
        然而,令狄农想不到的,是伍乐婷此时的反应。她盯着狄农的眼睛,以从未有过的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问你两个问题。”
        狄农望着她。
        “第一,你不是说你当时得了肝癌,只能活一年左右吗?为什么现在还活着?”
        狄农多少感到有些诧异——这么久以来,伍乐婷从没对他如此无礼过。他思量片刻,沉声回答道:“我当时确实得了肝癌,一年零三个月后,我就死去了。”
        伍乐婷和他对视了足有一分钟。
        “那么,现在在我眼前的你——是什么?”
        狄农低头沉思,说道:“这是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那么,第二个问题——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狄农毅然摇头道:“我不想再提起她的名字。伍乐婷小姐,你今天显得有些奇怪。我告诉过你,如果我不愿意说的事情,你不能强迫我……”
        “她是不是叫王菁秋?”
        狄农张大了嘴,眼睛也倏然瞪圆了。他无比惊诧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伍乐婷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捂住嘴。“那女孩的名字……真的叫王菁秋?”
        “对,对,菁秋……菁秋!这么对年了,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她!”狄农激动起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伍乐婷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狄农,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还可以告诉你,她当年并没有打掉孩子,也没有带着孩子一起投河自杀……在那之前,她把这个早产的孩子生了下来,交给父母抚养……”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了,几乎无法把话说清。“悲痛欲绝的两个老人,把这个一出生就没有爹妈的女孩抚养长大。这个女孩,跟着外婆姓‘伍’……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IP属地:江苏304楼2014-02-08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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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乐婷下楼后,到院长办公室去跟葛院长道别,假装离开医院。然后,她按照狄农吩咐的,在这栋大楼寻找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女厕所——毫无疑问,这是最保险的一个藏身之处。起码葛院长绝对不可能到这里来。伍乐婷进入二楼的女厕所,躲进了最里面的一个单间,将门锁好。她坐在马桶盖子上,掏出手机,将铃声设为振动,同时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六点四十,距离九点半,还有将近三个小时。
          伍乐婷一生中第一次要在厕所里待上这么久。不过,这倒是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和清理目前发生的事。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到这家临终医院来工作,负责照顾一个特殊的老人,这个老人显然不是个普通人,他身上隐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而最神奇的是,我直到最后一天才发现,他竟然是我从未谋面的父亲!上帝啊,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令人震撼的事吗?
          也许,真如狄老……或者父亲所说,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是上天的安排。可是,上天这样安排的目的是什么?要我这个女儿来帮父亲一个忙;或者让我解开某个重大秘密?接下来,我又会遇到什么样的诡异状况?
          对了,伍乐婷突然想到——就是今天,狄老说过一句话:院长把我一直‘养’在这里,是为了要我的一样东西。
          她张开嘴,猛然意识到——狄老叫她晚上到病房去拿的,一定就是院长苦苦守候多年,十分渴望得到的那件东西!
          会是什么呢?伍乐婷暗自猜想——狄老特别提醒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难道,这件东西十分可怕?
          她禁不住打了个冷噤。不敢胡思乱想下去了——她一个人躲在厕所的单间里,只会越想越害怕。况且,现在已经七点过了,她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只是因为目前所处的环境压抑了食欲,才令她的胃不那么难受。
          伍乐婷闭上眼睛,暗忖着——也许,所有谜底,等到今天晚上,我拿到那样东西时,狄老就会告诉我吧……
          百无聊赖地等待,甚至闭上眼睛小憩,之后又利用手机打发时间——终于,她等到了那个时刻。
          现在是九点二十分了。
          随着这个时刻的临近,伍乐婷心中越发紧张起来。她从马桶上站起来,揉搓着发麻的双腿,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做好准备。
          九点半,伍乐婷走出女厕所。这时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如同狄老所说,楼下的值班人员已经在值班室里休息了。现在不会有人在大楼里巡视。
          伍乐婷顺着楼梯走上五楼,尽量不发出一丝脚步声。
          五楼走廊上亮着幽暗的蓝白色路灯。伍乐婷缓步走到了狄农的房间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房门。病房内一片漆黑,伍乐婷努力让眼睛适应黑暗。她记得狄农说过——不要打开房间里的灯。
          过了约半分钟,窗外的月光洒了一些进来,伍乐婷基本能看个大概了。她摸索着朝病床走去,隐约能看到狄农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被子上方——也就是狄农胸口的位置,放着那个他之前说好了的深色皮包。
          奇怪……这个皮包为什么不放在旁边,怎么压在他的身上?伍乐婷疑惑地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把狄农叫醒。然而,这时她发现,白色的被子盖住了狄农的头——不对,上方的被子似乎不是白色的……
          伍乐婷缓缓伸出手去,触摸到了盖住狄农头部的被子,她的身体像触电般地颤抖了一下。
          湿湿、腻腻的感觉,而且似乎是红色的……难道是——血?
          她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起来。她提起压在狄农身上的皮包,忘了之前狄农提醒过的,不要管任何事,拿了这个包就走。
          她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掀开了被子。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被子下面的景象时,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成了冰,眼前随之出现一层红幕。她的眼睛瞪大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整个世界开始在她眼前摇晃打转。
          天哪……天哪!被子下面掩藏着的,是一具无头尸体!而且从衣着上来看,这毫无疑问就是狄农!
          伍乐婷全身猛抖,手上提着的皮包滑落到了地上。她惊恐万状地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惊叫出来,只任由眼泪簌簌而下。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一生中从没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完全被吓得魂飞魄散。
          过了一阵,她颤抖着将被子再往下掀开一些,赫然看到,狄农的双手都带着手套,而他的两只手中,抓着一条闪着银光的细线。那是……钢琴线!?天哪,他哪儿来的钢琴线?——伍乐婷的头脑里突然浮现出那个上了锁的木头盒子——难道……
          是他自己用钢琴线隔断了头颅?那么……这颗头现在就在……


          IP属地:江苏306楼2014-02-0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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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乐婷骇然地盯著地上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包——那里面,分明就装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伍乐婷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巨大的惊骇和打击几乎要令她昏倒。她必须用手撑住床的边缘,才能维持身体不倒下去。她混乱的头脑,实在是无法判断目前的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狄农要我带走的那件无比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头!?
            路易十六……还有为胡夫法老建造金字塔的“神人”——伍乐婷突然想起了狄农曾经讲过的故事中的某些情节——他们的头颅,也因为某种原因而神秘地消失了。
            难道……这颗头就是关键所在?狄农的秘密,就隐藏在他的头颅之中?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必须赶快离开。伍乐婷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她望了一眼地上那个深色皮包,像看到草地上的眼镜蛇一样恐惧。但她没有选择——这是狄农,也是父亲托付自己带走的东西,不管有多害怕,也只能将它带走!
            伍乐婷鼓起勇气,把皮包拎起来。她走到门口,含着眼泪最后望了病床上的狄农一眼,打开门,离去了。
            伍乐婷小心谨慎地提着皮包走下楼。按照之前狄农的嘱咐,她没有走正门,而是悄悄绕到大楼的后面。仔细搜寻一番之后,她找到了,果然有一道矮墙!她搬了一块石头垫在脚下,轻易地翻了出去,然后沿着山路朝山下狂奔而去。
            伍乐婷的心里紧张极了,心脏砰砰狂跳。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杀人在逃犯一样。关键是她手里的皮包内确实装着一颗死人的头!尽管并没打开来看,但她已经确信无疑了。而且现在是晚上十点过,任何一个提着包在山路上独自行走的人显然都十分可疑。在这种状况下,如果碰到一个警察,要求检查包内的东西,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想到这里,她更加紧张了。一不留神,被脚下的一块石头绊了一下,伍乐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里的皮包一下甩了出去。她强忍着痛爬起来,慌忙去捡那个包,骇然看到,前方一颗头颅从皮包里滚了出来——那正是狄农的头,此刻横卧在地上,睁开眼睛盯着自己!
            伍乐婷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感到毛骨悚然。她心惊胆战地靠拢过去,闭着眼睛,双手哆嗦着捧起那颗头,然后迅速地塞进皮包里,拉上拉链。借着月光,她看到皮包上沾着殷红的血迹——不知道是一开始就有,还是刚才头颅跌出去才弄上的。她慌乱地摸出纸巾,仔细拭擦皮包。将皮包和自己手上的血迹完全擦干净之后,她提着皮包继续前行。
            感谢上帝,终于从黑咕隆咚的山上下来了。来到有路灯的公路上,伍乐婷稍微心安了一些,她告诉自己必须镇定,千万不能露怯。只要她不表现出慌乱不堪的样子,没有人会想到这个包里装的是什么。
            站在路边等了约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伍乐婷赶紧招住这辆车。上车之后,她装作平静地告诉司机目的地。几十分钟后,她回到了自己租房子的地点。
            打开门,进入屋内,再将门锁好。伍乐婷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将皮包放在门厅的鞋柜上,整个人立刻就瘫倒在了沙发上。这个夜晚实在是太诡异、太疯狂了。简直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现在,伍乐婷闻到了自己手上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之前的纸巾未能彻底擦干净所留下的。伍乐婷心中暗暗感叹,还好自己是一个医科大学毕业的学生,对于尸体和血腥的东西多少有些适应能力。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女孩遇到这种事,恐怕不被吓晕,也被吓傻了——根本不可能提着这个包回到家。
            在卫生间洗浴的时候,伍乐婷仔细清洗着身体。同时在心中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摆在她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第一,按照之前狄农所说的,把这件“东西”——就是狄农的头颅处理掉。按他自己的说法,烧掉、埋掉——怎样都行,只要让这件东西从世界上消失就行了。
            如果这样做的话,自然符合狄农的心愿,或者说是遗愿。但是,关于狄农的秘密,以及他神秘的一切,就永远无法弄清楚了。
            第二个选择是,按照之前和葛院长约好的——狄农死后,第一时间通知他。
            现在,伍乐婷几乎可以肯定,葛院长一定知道狄农的秘密。而且很显然,他想要得到的那件东西,就是狄农的头颅!那么,如果我把这颗头交给他,自然可以以此为条件获取狄农的秘密……但是,这样岂不是违背了狄农的意愿?
            就在伍乐婷觉得左右为难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了一点——明天早上,葛院长到病房去,看到那令人震惊的景象,一定会猜到——狄农的头不会凭空消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我的手上!


            IP属地:江苏307楼2014-02-0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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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伍乐婷局促不安起来。站在热气汩汩翻腾的淋浴花洒之下,她仍感到浑身发冷。她焦虑地思忖着——葛院长会怎样做?他会报警吗?如果他向警方控告我涉嫌谋杀或盗窃尸体,我是无论如何都说不清的!狄农已经死了,没有任何人知道或相信,这件事是他自己吩咐我做的!
              伍乐婷仰起头,闭上眼睛,让细细的水流从头到脚地冲刷着自己。试图尽快思索出最好的办法。
              几分钟后,她做出决定——明天一早,我就打电话给葛院长,试探一下他的态度,再随机应变。
              主意拿定,她关了花洒,用浴巾擦干头发和身体,穿着睡裙走出卫生间。
              躺到床上,伍乐婷相信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立刻睡着。今天这一天,实在是经历了太多事情。此刻,她已经疲惫得什么都不愿再想了,只想立即入眠。
              摁下床头灯的同时,伍乐婷就睡着了。睡得很熟。夜里,伍乐婷做了一个噩梦。她在梦中看到,狄农坐在病床上,双手把钢琴线缠在自己脖子上,用力一扯——那颗头颅就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刚好掉进前面打开着的皮包里。而脖子上喷涌着鲜血的狄农并没有立刻死去,他慢慢睡下去,双手抓住起被子,将自己的尸体盖住……
              伍乐婷在尖叫中醒来,满头是汗。回想起梦境中的所见,也许就是狄农死去时的真实情景。她浑身发冷,既恐惧又悲伤,躲在被窝里抽噎起来。


              IP属地:江苏308楼2014-02-08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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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伍乐婷被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
                一瞬间,她睡意全无,立刻意识到这个电话是谁打的。一看来电显示,果不其然——葛院长。
                伍乐婷的心里咯噔一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晨八点十分——这么早,葛院长就到医院去了?他已经到狄农的房间去看过了?难道他猜到要出事?
                伍乐婷忐忑不安地接起电话。
                “喂,伍乐婷吗?”电话那头传出葛院长焦急的声音。“你在哪里!?”
                “怎么了,葛院长?”伍乐婷试探着问。
                电话那头叹息一声,接下来是葛院长不耐烦的声音。“行了,伍乐婷,别装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早就该猜到的!我昨天听到你们俩在房间里窃窃私语,就该想到你们在商量什么!昨晚回家后,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今天早上我提前到狄农的房间去一看,果然发生这种事了!好了,现在我不怪你,伍乐婷。我只希望你立刻把那件‘东西’交给我!”
                伍乐婷捏着手机,紧绷着嘴唇听着院长说完这番话。她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决定跟他敞开天窗说亮话。“好吧,葛院长,我也不瞒你。你想要的‘东西’,确实在我手里。”
                “很好,很好!伍乐婷。”他的声音异常激动。“告诉我,你现在的具体地点,我马上过来拿。”
                “我为什么要把它给你?”伍乐婷问。“那东西你拿着没用,相信我,它对你一钱不值!”“那你拿来又有什么用?”
                “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伍乐婷——我们约好了的,如果狄农死了,你要第一时间告知我。”
                “对。但是并没说我一定要把什么东西给你。这件东西,是狄老给我的。”
                “但他是叫你把它销毁,对吧?”葛院长紧张起来。“你千万不要这样做!你没有这样做吧!?”
                “暂时还没有。”伍乐婷意识到自己掌握了主动权。“但是如果你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说服我留下它的话,我只能把它销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葛院长说话的腔调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听着,伍乐婷,你没有资格跟我讨价还价。你非常清楚你现在的状况。如果我报警的话,形式只会对你不利!”
                伍乐婷猜出葛院长只是在恐吓她。她说道:“好啊,那你报警吧。如果警察介入此事,我看你还能不能得到这件‘东西’。而且,提醒你一点,葛院长,我有证据能够证明——你利用职权和手段将狄农秘密地拘禁了十三年。如果你不害怕这些事情曝光,就尽管报警吧。”
                此番话一出,葛院长的口气立刻就软了。他竟然哀求起来:“对……对不起,伍乐婷。是我的错,我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我求你了,把它给我吧……时间已经快过十二个小时了,再迟些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没等伍乐婷说话,他又接着说道:“只要你把这件东西给我,我给你一百万!好吗?求你了!”
                伍乐婷绷着唇思索片刻,说道:“你要我把这件东西给你,你就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东西对你到底有什么用?”


                IP属地:江苏309楼2014-02-08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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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阵短暂的沉默。“……好的,我告诉你,但是电话里说不清楚。告诉我你的地址,我过来当面跟你说,好吗?”
                  伍乐婷能够听出,这是他在极为急切的情况下,所用的缓兵之计。她思忖着该不该相信他。
                  葛院长着急地说道:“告诉我地址吧!我马上带着一百万过来!求你了!”
                  伍乐婷眉头深锁,她再次沉思之后,说:“这样吧,我考虑一下。然后再跟你联系。”
                  说完,没等院长再说话,她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迅速将手机关机。
                  伍乐婷吁了口气。她能想象出,现在葛院长一定心急如焚。
                  但是,她确实需要静下来好好想想。一百万,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但伍乐婷还没有到利令智昏的地步。她相信这个数字只是葛院长随口说出来的,就跟答应告诉她真相一样,只是为了骗自己说出住址而已。如果他真的到这里来了,完全可能硬抢,甚至干出更可怕的事情……
                  伍乐婷现在丝毫不怀疑,葛院长为了得到这件“东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另外,伍乐婷注意到,刚才葛院长说的话里,无意中透露出来一个信息。
                  时间已经快过十二个小时了。
                  现在看来,他非常焦急的原因,显然是想利用狄农的头颅来做什么事。而且是有时间限制的。
                  伍乐婷眉头紧蹙。我到底该怎么办?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或者……这件事情,有没有谁能帮我出出主意?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凌迪!
                  对了,我和凌迪医生都是签了那份特殊合同的人,算是“同盟战友”。我们之前就约好了的,可以私下沟通这件事。
                  伍乐婷在手机的电话薄中找到了凌迪的号码。拨打过去之前,她又迟疑起来——这件事情太恐怖,也太离奇了,凌迪会相信我说的话吗?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是否明智?
                  犹豫片刻,伍乐婷认为,没有别的选择了,凌迪是唯一一个还介入了此事的人,只能找他商量。
                  电话打通了。伍乐婷听到凌迪有些无精打采的声音:“喂,伍乐婷吗?”
                  “是的,凌医生,你现在在医院吗?”
                  他沉吟一下。“不,我在家。我已经没在那家医院上班了。”
                  “啊?为什么?”
                  “……我,被辞退了。”
                  伍乐婷大叫起来。“你也被辞退了?就是昨天?”
                  凌迪似乎感到有些意外。“怎么?难道……你也被辞退了?”
                  “是啊!但是我没想到你也跟我一样。”


                  IP属地:江苏310楼2014-02-08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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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迪沉默片刻。“看来,我们两个跟狄农有关的人在同一天被辞退了。”
                    伍乐婷现在非常确信凌迪跟自己是同一阵线的了。她急迫地说道:“凌医生,我正想跟你说关于狄老的事。这件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说的话,并且帮我出出主意。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伍乐婷缓缓摇头。“电话里恐怕没法说清楚,你现在能到我这里来一趟吗?”
                    “好的,你在哪儿?”
                    伍乐婷把自己的住址告诉了他。
                    “从我家到你那里,最快也要40分钟,如果不堵车的话。”凌迪说,“我尽快过来,好吗?”
                    “好的,谢谢你,凌医生。”
                    伍乐婷挂了电话,轻轻吐了口气。她下了床,到卫生间快速地洗漱一番,然后走到门厅。装着狄农头颅的深色皮包放在原处。伍乐婷思量一下,提起这个皮包,把它藏到了床下。
                    之后,她出了门,在楼下的早餐店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她计算着,凌迪到这里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打算到附近的美发店去洗个头。每当她觉得紧张不安的时候,轻轻按摩头部总能让她放松许多。
                    洗头时,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IP属地:江苏311楼2014-02-08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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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点二十,凌迪来到伍乐婷住的地方。进门之后,凌迪把门关好。他无暇参观伍乐婷的住所,坐到沙发上之后,问道:“你知不知道院长为什么要同时辞退我们两个人?”
                      “还会是因为什么?当然是狄老。”伍乐婷说。
                      “狄老怎么了?”
                      “葛院长对我说,狄老要转院到其他地方去,所以不用再雇我照顾他了——他对你不是这样说的吗?”
                      凌迪沮丧地摇着头。“院长只是说,我的试用期过了,他对我不够满意……但我觉得他说的不是实话。”
                      “对,是谎言。他对我说的也是谎言。”伍乐婷说。
                      “那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凌迪问道。
                      伍乐婷说:“狄老说他根本不知道要转院这件事。而且,不止如此,院长之前所说的很多话都是谎言。我们都被他蒙在鼓里了。”
                      “比如说呢?他说了哪些谎话?”
                      伍乐婷凝视着他:“我们那天探讨过的。后来被我证实了——实际上,狄老根本就没患什么慢性粒细胞白血病,他被院长秘密地软禁在这里,足足有十三年!”
                      凌迪张大了嘴,显得十分惊诧。
                      “所以,你明白了吗?我们俩被辞退,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任何负责照顾狄老的人,都不能在那里待太长的时间,否则这件事就穿帮了。”
                      凌迪愣了许久,问道:“葛院长为什么要把狄老‘养’在那里这么多年?”
                      “因为他想要狄老身上的一样东西。”伍乐婷盯着他说。
                      “什么东西?”凌迪疑惑地问。
                      伍乐婷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就是关于这件‘东西’。凌医生,这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听起来非常疯狂。但是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发誓,我没疯。我说的都是实话!”
                      凌迪咽了口唾沫,好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说吧。”
                      伍乐婷开始叙述昨天发生的可怕的事情。“狄老知道院长是用谎言把我支走。他也意识到,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了,所以拜托我帮他做一件事情……”
                      接着,伍乐婷把整个过程详细地讲了出来,包括今天早上,院长打电话给自己的事。凌迪在听的过程中,好几次都要惊叫出来。最后,整个人呆掉了。
                      过了好一阵,脸色苍白的凌迪才瞪着眼睛问道:“这么说,狄老已经死了,而他的头……”他费力地咽了下口水。“现在就在你这里?”
                      “对,这就是葛院长想要的‘东西’。”
                      凌迪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要一个死人的头,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而且,更让我迷茫的是,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按狄老交代的那样做,还是把这颗头交给院长?凌医生,我需要你的建议和帮助。”
                      凌迪注视了伍乐婷一刻,低声说道:“抱歉,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说的话,但是……嗯,让我帮你量一下体温,好吗?”
                      伍乐婷把头扭到一边,烦躁地叹息道:“天哪,你认为我是在说胡话?”
                      凌迪为难地说:“伍乐婷,这种事情……换成是你,或者任何人,恐怕都难以接受和相信呀。”
                      伍乐婷思索片刻,说道:“好吧,我让你看看证据。”
                      说着,她走到床边,从床底下拿出那个深色皮包,递给凌迪。“狄老的头就装在这里面。”
                      凌迪迟疑了几秒,接过这个皮包。伍乐婷诧异地发现,他刚刚接过这个包,脸上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呼……”凌迪长长地吐出口气。“终于到手了。时间都过十二个小时了,再晚些就来不及了。”
                      伍乐婷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冒了起来。这股凉气正将她的身体从下至上的逐渐冻结起来。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人,缓缓问道:“你说什么?”
                      凌迪此刻完全变了一个人,他牵动嘴角笑了一下。突然回头对着门口喊了一声:“好了,东西到手了,进来吧。”


                      IP属地:江苏312楼2014-02-08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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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地一声,房门被推开了。葛院长提着一个医疗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然后迅速回身,将之前虚掩着的房门锁好。他看到凌迪手中提着的皮包,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里面装的,就是‘那个’吧!?”
                        凌迪轻轻点了下头。
                        伍乐婷的眼睛几乎都要瞪裂了,她面无血色地指着这两个人,颤抖着说道:“你们……是一伙的!”
                        “抱歉,伍乐婷小姐,直到现在才让你知道,一直在欺骗你的,除了我以外,还有这个面善的凌医生。”葛院长冷笑道。“不过你知道得太晚了。”
                        说着,他打开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支针管。他把医疗箱放在茶几上,然后缓步走向伍乐婷。“别紧张,这不会让你丧命的,我只想让你睡一觉。”
                        伍乐婷惊恐地朝后退去,但仅仅几步就退到了墙边。“你……你别过来!”
                        “我没骗你,真的。”葛院长做出一副“真诚”的表情,慢慢靠近伍乐婷。“我不会杀你的,你乖乖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不!”伍乐婷抓起旁边的一把椅子,挡在面前。“你再靠近一步,我就跟你拼命!”
                        葛院长叹了口气,对站在一旁的凌迪说:“你过来帮个忙呀,这丫头没这么老实。”
                        凌迪默默无语地走到茶几旁边,把皮包放在上面,然后从医疗箱中取出另一止针管,向伍乐婷走来。
                        完了。伍乐婷在心底发出绝望的悲鸣。我无论如何都不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
                        看着葛院长和凌迪一前一后地慢慢逼近自己,伍乐婷心中的恐惧和绝望令她手脚发软。别说是和他们搏斗,就连手中的椅子都要抓不稳了。
                        葛院长离伍乐婷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了。那根尖针眼看就要朝她扎过来……
                        这时,令伍乐婷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葛院长脖子上动脉血管的位置,突然扎进了一根针管。他惊呼一声,扭过头去,惊愕地望着身后的凌迪。不到五秒钟,他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伍乐婷惊愕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大脑里一片混乱,她实在是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而此刻,凌迪已经把手中那支注射完了的针管丢到一旁,对伍乐婷说:“好了,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
                        伍乐婷仍然紧紧地抓着椅子,挡在面前,一副戒备的姿态。
                        凌迪笑了一声,坐到几米远的沙发上,温和地说:“伍乐婷,请你把椅子放下来,然后坐在上面,仔细听我说,好吗?现在,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伍乐婷迟疑片刻,然后照他说的那样,坐到了这把用来防身的椅子上,紧紧盯着这个让她看不懂的男人。
                        凌迪倒是显得特别放松。他笑着说:“你真的不必紧张,如果我要害你的话,刚才就已经下手了,干嘛还要等到现在呢?”
                        伍乐婷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变化莫测的男人的话,她不敢相信。
                        凌迪说:“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这个叫凌迪的人,到底在唱哪一出?最开始,跟我是同盟战友;一瞬间又变成了院长的同伙;而现在的状况就更让人搞不清楚了。”
                        他又笑了一下。“你听我把一切讲完,自然就明白了。”
                        伍乐婷的声带终于能发出声音了。“你说吧。”


                        IP属地:江苏313楼2014-02-08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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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迪沉默了几秒钟,好像他的思维到很远的地方遨游了一趟又回到现实。“你听说过‘记忆移植’吗?”
                          伍乐婷疑惑地望着他,微微皱眉。
                          “让我跟你解释一下吧。”凌迪说,“科学家们其实早就发现了一个事实——人类大脑中的记忆空间,实际上非常大。举个例子来说吧,假设有一个记忆超常的人,他能将大英百科全书完整地背下来,大脑中的‘记忆硬盘’也只使用了不到10%的空间。”
                          伍乐婷不明白凌迪讲的这些,和她所遇到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耐心听我说。”凌迪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很多先进国家的科学家,都在尝试以各种技术进行记忆移植——手术、记忆芯片移植等等。”凌迪望着伍乐婷。“你知道为什么这些科学家们,如此热衷于这项研究吗?因为,如果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记忆,能够移植到另一个的身上,那就意味着,这个人以一种特殊的形式‘重生’了。”
                          伍乐婷微微张开嘴。她有些明白了。
                          凌迪继续说:“可惜的是,我们现在最先进国家的科学家,也没能真正找到一种安全、稳妥的方法来进行记忆移植。有些科学家甚至已经放弃这项研究了,认为难度太大。但是——”
                          说到这里,他激动起来。“没有人知道——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在一万多年前,就已经有人掌握了这项伟大的技术!”
                          伍乐婷讶异地注视着凌迪,仿佛在看一个她从没见过的人。
                          “很难以置信,对吧。我这番话,如果讲给别人听,受到质疑或嘲笑,都不奇怪。但是你——”凌迪指着她说,“伍乐婷,只有你不应该怀疑我说的话。你这两个月以来的经历,就是最好的证明!”
                          伍乐婷睁大眼睛说:“你是说,狄老跟我讲的那些故事,实际上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因为他……”
                          “因为他是一个亚特兰蒂斯人。你做梦也没想到吧?”
                          伍乐婷的呼吸都暂停了。“你说……他是什么人?”
                          “你没有听错——亚特兰蒂斯人。你当然是知道亚特兰蒂斯的,但是,你却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跟一个亚特兰蒂斯人相处这么长的一段时间。”
                          “失落的古大陆……亚特兰蒂斯,真的存在吗?”伍乐婷惊愕不已。
                          “它当然存在过,这是毋庸置疑的。”凌迪严肃地说,“科学家们早就在大西洋底找到了亚特兰蒂斯的遗迹——海底城市、神殿、金字塔,还有神秘的亚特兰蒂斯文明——这些难道还不够证明它的存在吗?”
                          伍乐婷的脑子费力地转动着。“你说狄老是亚特兰蒂斯人,但是根据记载,亚特兰蒂斯大陆不是在一万多年前就沉没到海底了吗?”
                          “没错,这片大陆是沉没到海底了。但是,亚特兰蒂斯人却并没有完全灭绝。一小部分幸运的人活了下来。”
                          “就算是这样,狄老也不可能活一万多年!”
                          凌迪笑道,“那是当然。亚特兰蒂斯人也不是长生不死的。”他把身子往前倾一些,盯着伍乐婷的眼睛。“但是,他们却找到了一种特殊的实现‘永生’的方法。”
                          “记忆移植。”伍乐婷明白了。
                          “对!亚特兰蒂斯有超越我们现在数倍的先进文明。他们拥有很多伟大的发明和神奇的技术。其中一项,就是进行记忆移植!”
                          “狄老就是记忆移植的对象之一?”
                          “不是之一,而是唯一的一个接受了记忆移植的亚特兰蒂斯人。”凌迪凝视着伍乐婷。“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一个实验体。”
                          伍乐婷瞪大了眼睛。“实验体?”
                          “没错。亚特兰蒂斯的学者,研究出了进行记忆移植的方法。于是,他们选中一个人,作为实验对象。但是,他们实验的并不仅仅是记忆移植这一项,而是——这个人能够进行多少次记忆移植——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方法,能够让一个人‘活’多久!”
                          伍乐婷震惊地许久说不出话来。好一阵后,她才开口道:“结果……他‘活’了一万多年,直到现在?”
                          “对!”凌迪再次激动起来。“这个结果,恐怕是亚特兰蒂斯的学者都没有想到的。他们设想的这个方法,真的从某种角度实现了‘永生’!”
                          伍乐婷思索一刻,问道:“记忆移植怎样进行?”
                          “这正是这项技术的伟大之处!不用进行复杂的手术,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道具,就能办到了!”


                          IP属地:江苏314楼2014-02-08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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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的时候,凌迪从上衣的内包里,小心地摸出一样东西——这是一个像针筒一样的小道具,但不是透明的。它的前端比针管还要细长,周身绘有奇妙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一件极其古老而神秘的物品。
                            “这,就是进行记忆移植的工具。”凌迪用两根手指捏着这支特殊的“针管”。“它叫做‘记忆抽注器’。”
                            伍乐婷说:“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万多年前的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东西?它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是什么人?”
                            “亚特兰蒂斯人发明的‘记忆移植法’十分简单。但问题是,必须等实验体死亡后,才能进行记忆移植。也就是说,必须有一个人守在他身边,当‘实验体’死亡后,‘执行者’就帮他进行记忆移植。”
                            “你就是那个‘执行者’?”
                            “准确地说,我是一万年以来,无数个‘执行者’之一。”凌迪带着自豪的口吻说。“你可以想象——通过记忆移植,实验体一次又一次地在不同的人身上重生。一直‘活’到了现在。但是执行者显然活不了这么久。所以,每一代的执行者,都会选择一个‘接班人’。这个接班人会继续守候在实验体的身边,当实验体死后,就帮他完成记忆移植。”
                            “这种事情……竟然进行了一万多年?”伍乐婷的声带在发抖。
                            “很不可思议,对吧。这确实是个奇迹。而且,这漫长的过程极具戏剧性。”
                            凌迪接着说:“最开始的实验体和执行者,都是亚特兰蒂斯人。但这项实验才刚刚进行一两次,巨大的天灾就降临到了亚特兰蒂斯头上。就像传说那样,这片大陆沉到了海底。绝大多数的亚特兰蒂斯人都随着他们的先进文明一起葬身海底了。但是,一小部分人利用先进的逃生设备逃了出来。实验体和执行者就是这些幸运者之一。
                            “后来的若干年中,这些残存的亚特兰蒂斯人逐渐和我们现在的人类融合。而实验体‘重生’的对象,也变成了我们现在的人类——执行者自然也是。”
                            伍乐婷想起了狄农跟自己讲的那些故事,她懂了。“这个实验体经历了无数次的‘重生’,他所‘占用’过的身体中,有一些还曾经是人类历史上的重要人物。”
                            “没错。”凌迪浅浅一笑。“不止是他。历代的执行者中,也也很多是历史上的著名人物。”
                            一瞬间,伍乐婷想起了很多——路易十六和路易十八、麦考密克医生、华莱士、蒙娜丽莎、建造金字塔的神人……她还想起了狄农胸前的“希望蓝钻”——上帝啊,难道这些人,都是这个实验体曾经重生的对象?而守候在他们身边的——比如达•芬奇——难道就是执行者之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凌迪看着伍乐婷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没错,狄农跟你讲的那些故事,显然不是他瞎编的,你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伍乐婷说道:“这个实验体重生到了现在,就是狄农。但是,他恐怕不是真心想当实验体的吧?不然的话,他为什么会要求我把他的头带走,然后销毁?这不就是想结束这一切吗?”
                            “没错。”凌迪承认道,“这个实验体,一开始是很愿意配合这项试验的。但是随着重生次数的增加,若干年之后,也许他感到厌倦,或者活累了。他期待能像普通人那样,彻底地死去,而不会再次从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醒来。所以,他才会对你提出这样的要求。”
                            “但是你这个执行者,却不能遂他的心愿。你必须将这个试验继续下去。”
                            凌迪站了起来,走到伍乐婷面前。“我问你,假如你是被托付的执行者,难道你会让这个存在了上万年的奇迹,终结在自己手里吗?”
                            伍乐婷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凌迪望着昏睡在地上的院长。“可能你已经猜到了,葛院长就是预定的下一个重生对象。”
                            “这是你选定的吗?”
                            “不。”凌迪摇头道,“葛院长年轻时,曾经是狄老的一个学生,和狄老关系很好。他和你一样,听过狄老讲的那些故事。他非常聪明,意识到这些故事不可能是瞎编的,而是狄老通过某种神奇的途径获知的。”


                            IP属地:江苏315楼2014-02-08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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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从狄老口中套出了关于‘记忆移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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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乐婷缄口不语。过了一会,才说道:“那么葛院长是怎么知道这些秘密的?”
                              “你想不出来吗?”凌迪有些奇怪地说,“当然是我告诉他的。”
                              “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凌迪吁了口气。“作为隐藏在狄农身边的执行者,我一直在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在他的身边挑选合适的重生对象。葛院长是这么多年来我认为最合适的人选。他自己也非常愿意。因为,一旦他的记忆和狄农的记忆融合到一起,就意味着,他也成为了‘永生’的一部分。所以……”
                              “所以他利用这家临终关怀医院把狄农秘密地软禁起来。而你,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伍乐婷愤慨地说,“对于每一个新来照顾狄农的女孩——先由院长告知,狄农有精神病;然后,你在每一个人面前,都装成是新来的医生,实际上是在暗中监视。”
                              “没错,就是你说的这样。”凌迪盯着伍乐婷,“但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伍乐婷和他对视着。
                              “我是在选择下一个‘执行者’。”凌迪俯下身来,贴近伍乐婷的脸,凝视着她。“而我找到了。这个人就是你。”


                              IP属地:江苏316楼2014-02-08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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