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军师以为我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刘备抚须言道。”南郡。“诸葛亮缓缓吐出这两个字,与刘备相视而笑。刘备移军油江口,周瑜何等玲珑心肠,如何不知刘备有取南郡之意,愤愤对鲁肃道:“此必是孔明之计,此人有神鬼莫测之才,吾早晚必取之。”周瑜此话全为东吴未来所计,可孙权安插在周瑜身边的军士却错听了“取”字,回报给孙权时却成了另一番意思:“禀主公,大都督欲亲往油江口迎娶诸葛亮。”彼时,吴国太寿辰,孙权正大宴群臣,乍听见如此惊世骇俗言语,几乎被口中饭菜噎住,接着便留下泪来,心中暗自伤神:兄长英灵不远,公瑾如今竟然移情诸葛亮,此人便是天纵奇才堪配公瑾,可好歹却也是我东吴劲敌刘备的军师,这些年来弟费了多少心思相待公瑾,就连军权也全权交由他,且弟怎么说也是东吴之主,他如何就看不见弟的好,如何偏要迎娶诸葛亮。宴席之上文武大臣刹那间缄默无声,东吴大都督迎娶刘备军师,不啻于平地一声雷,大家一时都反应不过来了,看着主公痛心疾首的样子,张昭捋着胡子长叹一声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贾华声若洪钟:“大都督迎娶诸葛亮,小乔夫人该当如何?谣言流传的速度比行军的速度快多了,周瑜与鲁肃还未到油江口便发觉了将士间的窃窃私语,起初不以为意,但待得鲁肃期期艾艾将谣言原原本本告知周瑜之时,周瑜却连声大笑:“孔明与我是一样的,我娶他来却作甚用。”笑声刚落便有军士呈上吴候亲笔书信,周瑜展信一看,竟是满篇的情意绵绵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掐头去尾,周瑜只得了一句话:我待君之心赤诚,知君之苦、爱君才干,我愿代替先兄在君心中位置。这回周瑜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周郎过江娶孔明”这句谣言同样传到了油江口,刘备斥责道:“荒谬,绝无此事。”张飞却惊得环眼瞪圆,关羽斜睨着眼睛一言不发,诸葛亮依旧微笑着轻摇羽扇,心中暗笑这等流言的短谋少智,若要离间自己与主公的关系只需散布自己与周郎有密约图谋刘备基业便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回到府上,黄月英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夫君此去江东斩获不小,妾闻周郎风流倜傥,才华横溢,想不到竟对夫君折服至此,你助他火烧赤壁,他便对你投桃报李。”诸葛亮轻轻一笑:“贤妻言重了,我诸葛亮就算没有夫人也不会中意那心胸狭窄的周瑜。”他们本就不是一般世俗的夫妻,有些事情在别人眼里是禁忌,可他们却还是无话不说的知己,即便是不用言语,也猜得出对方的心意。“说的也是,夫君能看中之人必定智勇双全,忠义无双,远胜那周瑜十倍,是也不是?”黄月英淡淡的笑着,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诸葛亮也没有说话,既没有惊慌否定,也没有点破什么,有些事情即便就在那里,但是说出来与不说出来完全是不一样的。诸葛亮和黄月英都是绝世的聪明人,都深知这个道理。
无论如何漫天谣言,刘备却从未问过诸葛亮一句,一切都一如往常,刘备曾背着自己严令军士们不许失口乱言,违令者斩,对于这些诸葛亮十分感激。就算是再无稽的事情也有人去相信,再言之凿凿的真相也有人不相信,无关事,乃在人,人若不信你,再多的解释皆是枉然。显然,那人也是相信自己的,诸葛亮教习军士演练阵法后偶然路过赵云的军营,听见赵云的呵斥之声,平日里赵云待人温文尔雅,虽身为武将但却极为守礼,就连对手下的军士也从不行打骂之事,今日却叫人“拉下去,按军法杖责四十,如果再有胆敢言语污蔑军师者杖责八十。”诸葛亮还没到近处便感受到了赵云身上的杀气,虽然赵云不是张飞,可说这话的若是敌人,只怕赵云的一柄银枪也早在那人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了,诸葛亮心中柔柔一痛。“军师。”还是赵云先看到了诸葛亮,眼中的杀气一敛而尽,看向自己的眼神还是那样的纯粹,带着不忍和委屈。“子龙,怎么了?”诸葛亮微微一笑,还和往常一样。“士兵触犯军规,按律当罚。”赵云平静的看着诸葛亮的眼睛。“子龙,看亮之面,这顿军棍却免了吧。”诸葛亮迎着赵云的目光。“军师。。。”赵云心有不甘,诸葛亮却挥挥手,赵云只得示意军士不必再罚。“子龙,你随我来。”诸葛亮携着赵云的手进了大帐。“子龙,为何如此?不过无稽流言而已,何必对下属动怒。”诸葛亮从未见过刚才那般震怒的赵云,他不愿意那人如此,即便知道是为了自己,他也会觉得心痛,便如同一树盛放正好的木槿花,只愿其在阳光之下诸般静好,不愿其经受狂风摇摆。“军师向来行事坦荡,赵云不许任何人冒犯军师。”赵云皱了皱眉,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子龙,谢谢你。”诸葛亮叹了一口气,子龙是想要护着自己,事实上他也的确一直是这样做的,因此无论是外出勘察作战地形还是去东吴涉险,他都愿意让子龙在自己身旁,他知道子龙会全心的护住自己。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直都想护住子龙,他是有多害怕自己的一个决策失误令赵云置身险境,自从察觉到了自己的那番心思,似乎每次下军令的时候心都沉重了几分。“你怎么谢我?”赵云忽然笑了,这笑容竟令诸葛亮又一种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子龙希望亮如何相谢?”诸葛亮也笑了,带着一丝的促狭。“子龙斗胆要军师一个承诺。”“你说。”“日后无论是何种危险境地,赵云请求相随军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