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武装直升机,就悬停在不远的眼前。
……这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有这么一种庞然大物,在离我不到五米的地方撕裂着我的视野。即使是隔着一层玻璃,那种压抑心头的原始恐惧还是从心里涌出。
最要命的是,我不小心看见了直升机下方搭载的……一门机炮。
炮口、漆黑的深渊。
我竭力抑制住自己的不安感,迅速把身子转了过来。
“哇!是、真的阿帕奇哎!”
士易枭的一脸的惊奇。
“不、不是你……叫来的吗??”
我才意识到,急剧的呼喘已经暴露出了我的恐惧。
“哈?”士易枭摇摇头,一脸无辜地张大着嘴。“我、我开玩笑的、那个。”
“那……这个……”
隆隆隆……
冷静。冷静下来。
“冷静的头脑是战胜一切困难的唯一杀器。”
这句话,我已经不记得是谁讲的,只是在这个紧迫的瞬间,在脑海中浮现并提示我……
冷静。这是一架美军库头号装备的“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刚才的路上,士易枭告诉过我他在策略游戏中的最爱就是这个“阿帕奇”,没想到现在,它就活生生的在眼前咆哮。
目的?未知。
“阿帕奇”扇动着旋翼,挤压空气造成的狂风,让玻璃哗哗作响。
先不管它是如何通过边防,根据帆塔帝的先进程度以及“内部法制”,在它靠近的时候就应该会尽早侦测到并发出预警,而且还会派遣……
目的……?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转回身重新审视这个怪物。悬停在半空中的大型现代化武器,就如同恶魔一般“注视”着我。
虽然我极不情愿去看,但是……
机炮……在调整角度!
“快趴下!”
意识到不妙的我,立刻俯在地上。随后,便是……
机炮的扫射轰鸣。
……不……
随着玻璃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隐隐约约听到易枭叫我的紧张的声音。
天地一片混沌,陷入黑暗。
今天,已经第二次了。
昏倒。
为什么……
命运总是这样,玩弄人于股掌之上。
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充满回忆,欢笑,悲伤--
的梦。
八年前。还是什么都不太懂的,幼稚的年纪。 我没有什么朋友,也不愿意去交朋友。在父母去工作、我一个人看家时,陪伴着我的,是整整一个书房、如同黄金般宝贵的书。怎么也看不完,从来都不会厌倦。我可以完全沉醉于世界的起源,也会狂热于数学的理论。
啊。
也许我父母都是很了不起的科学家,所以我才会对读书上瘾吧。
家里的书房,毫无疑问是属于我的天堂。书籍中的快乐,是真正的快乐。我不屑于其他同龄人那些过于孩子气的游戏。我不屑于小学的白痴老师教的白痴算数。我不屑于和不能给我带来有趣的知识的“人类”待在一起。三年级开学前,我就决定不去上学了。父母也没有任何一点的责备,便遵从了我的决定。
随着书籍的消化,脑中的知识也越来越丰富,远远超过了同龄、或者说甚至成年人的知识量。那时候,书就是我的生命,我愿意为了读书付出一切,甚至梦想。
直到有一天。
四个跟我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出现在书房的门口。
一个瘦小的男孩。
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女孩。
一个表情严肃的男孩。
一个有着迷人笑容的女孩。
刚刚读着奥本海默的著作,对于他们的来访,感觉有些扫兴。
“走吧。”严肃的男孩开口邀请。
“走?”我摇摇头。“我要看书。”
“哈?看书有什么意思、一起走啦!”
女孩的笑容,那么快乐。
有比看书还要快乐的事情吗?
“今天……今天有流星、很多很多流星哦。”金黄头发小声说着。
是在说流星雨吧。由于一直待在书房,对于外面的事情,时间,甚至是日期,月份,都没有什么印象。
狮子座流星雨。可观测流星爆发次数最多,最密集的流星雨。我在书本上读到过。明明已经知道原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去看?
“不。”
我拒绝了他们“没意义”的邀请。
“为什么啊……”
瘦小的男孩很不理解的问到。
我才懒得理你们。正读到解析算式的精彩部分呢。
“喂!你的书就那么好吗?”
“是我的全部。”我从容的回答。
“敢不敢打赌?外面的世界,比书里的文字精彩的多。”
那不可能。
“一起来吧……如果那以后你还觉得书里的世界更有趣,我们就再也不会来打搅你了。”
第一个男孩用着成熟般的语调刺激着我。
小伎俩而已。这对我才不管用。
可是……
他们的面孔。好像不是很差劲的人嘛。
“好,那我服从协议。不过说好了,以后不许来。”
夜晚的天空,有一种说不清的特殊感。我从来没有过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在草地上,凝神望着这片熟悉、又不熟悉的夜空。星星是一个个的耀眼光点,而不是表面粗糙的球体。月亮若隐若现,明明已经是半月却也还是朦朦胧胧。轻柔的晚风,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怎么说……也许是舒适?不过这只是分子在运动,我知道。
“呐,流星雨划过的时候,要许个什么愿望好呢。”
黑色头发的女孩开口天真的问到。
“啊、我……我想要一架、piano!”
金黄色头发的女孩激动的说着、好想说出来的愿望一定就会实现一样。
“哼哼,这种渺小的愿望,在我的愿望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诶?那阿策的愿、愿望是?”
“我要成为世界的统治者!”
“……噗……哈哈哈哈!”
听着他发大话一般的想法,大家不经意间一起笑出声来。
我也不例外。
世界的……统治者么?别傻了,怎么可能嘛。
“笑、笑什么!”
装成熟的男孩紧张起来,好像别人的笑对他来说是一种侮辱似的。
“只要努力去做,一定会实现的!”
“是、是。”两个女孩捂住嘴掩饰着明明已经笑出来的声音。
“我、我希望我以后再也不要生病了……”
一直不敢说话的瘦男孩轻声说着。朝那看过去,是个十分单薄的人影,也许是以前经常生病,所以身子才会这么瘦弱吧。
“放心啦!你现在不是很好嘛,又能跑又能跳……”
黑发女孩嘻嘻笑了一下,仰望起无边际的星空。“我的愿望,是还能见到我的妈妈……”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哭了?
你的妈妈、难道说……
“……”女孩急忙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不一会就又恢复了笑容。“那么,铜羽的愿望呢?”
咦。
这是……在向我提问?
直到刚才我还一直以为我只是个事外人。
而现在,四双不同的眼睛,一齐盯着我,充满着……期待。有点无所适从。
我本来想说,我没有什么梦想。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他们都有或大或小的,属于自己的“梦想”。会不会实现暂且不提。他们都有着说出梦想的理由,而我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没有梦想的借口……
“我……我想成为图书馆的管理员。”
我在胡说什么啊。脸上的阵阵烧痛是怎么回事,快没有知觉了……
“哦、哦!很棒的梦想哦!”
黑发女孩轻轻笑着、她的视线看过来时,脸上的奇妙感觉更加剧烈了。
很棒?
梦想,原来是可以用“很棒”这样的语句形容的啊……
“哈哈哈。”
我莫名奇妙的,笑了出来。
“OK!为了我们的梦想、GO!”
“伙伴”们齐声高呼,将拳头掷向天空。
流星雨下。
秦策。
向小浅。
士易枭。
莉娜。
我就是这样认识了他们。
像流星划过,无声无息,却充满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