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
在光的彼端，一切只是虚无。
——奥西利亚第十三光之圣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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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光的彼端，究竟是什么？”
拥有灿烂金发的青年喃喃自语，修长的结着厚茧的手指摩挲过破败书页上的某一行字，眼神却越过洒下阳光的玻璃窗，直直望向苍穹的远方。
被手指抚过的段落尾端，句子的构建者的名字被刻意地涂黑，除去还能够令当代人熟识的前缀，后来者已完全无从知晓是谁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不如说，关于那个人的一切记录都在被人为地抹消着。
人们用这样的方法，来试图遗忘他给这个世界的混乱与绝望，仿佛这样便能迎来新生，便能坦然忽视自己犯下的将那人推上王座的无知之罪。
可笑。
青年收回目光，合上书，低低地叹了口气。
“在光的彼端，是黑暗啊。”
“光明孕育黑暗，黑暗凸显光明。当光穷尽之时，迎来的便是黑夜，孕育出下一次的光亮的摇篮。”
“欧菲里亚，光之彼端，绝不会是虚无。”

Chapter.1
他把剑穿过女人隆起的腹部，听见女人和他的孩子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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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你滚哪里去了！还不快点过来干活！”
杂货店的老太爷扯开了嗓子怒吼着，难以置信他那矮小的身形能吼出那般震耳欲聋的魔音。欧菲里亚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也不顶撞，一言不发地走到屋子里另一个少年的身边，接过他手上笨重的大箱子。
“欧菲里亚，你又去哪里了？”
少年温和地发问，但话语里却隐隐有种威严感。
欧菲里亚扭过头不去看少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依旧不发一语。
“又打架了吧。和谁？”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了然地问。他太清楚这个弟弟了。欧菲里亚原本还不打算理会他，但感觉自己实在是被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睛盯得不自在，久久地才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节：“后街的那几个……你知道是谁。”
“哦。”少年淡淡地答应了一声，看不出是怒是悲。
“对不起。”
欧菲里亚想了想，最终还是小小声地道了歉，听起来确实像个犯了错决心改过的小孩子。
你如果真有歉意，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少年把这句话咬在喉咙里，知道欧菲里亚会明白他的意思。他依然只是温和地看了重新沉默的欧菲里亚一眼，在林伯特老太爷再一次怒吼之前专心地投入工作里去了。
欧菲里亚用手指抚了抚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想笑却不会笑的人偶。
你会为我报仇的，对吧？没有名字的哥哥。

Chapter.2
他不知道那是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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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自己的名字。
当然，他的哥哥也没有。
他们从一出生开始就被父亲和母亲抛弃，连名字都没有得到，抱着养童工的目的把他们当牲畜饲养的杂货店老板也不会给他们起名字，平日里“小孩”的称呼已经颇为客气。
呵，该感谢林伯特还没有直接叫他们“杂种”么。
他不知道。不过，他确实该感谢林伯特为了让他们能够帮他算账而教会了他们识字。
所以，他才能够让“欧菲里亚”成为自己的名字。
即使这是一个女名。
即使这个名字同样让他饱经嘲笑与欺凌。
即使很多人不承认这个名字。
但是欧菲里亚依然觉得很高兴，并且衷心地希望他的哥哥也能像他一样为自己取个名字。
可惜那个迂腐的家伙从没有这样的念头。
“……我并不认为名字对于现在的我是必要的。也许当某一天有人需要它的时候……不过，很高兴你能给自己找到喜欢的名字，嗯……欧菲里亚。”
依然期待由别人给予自己名字的哥哥啊，你在抱着什么可笑的期冀呢？
欧菲里亚不再浪费唇舌。
“上午打了我弟弟的，主动站出来吧。”
少年的面部表情依然算得上温和，只是那双蔚蓝的眸子锐利如刀。欧菲里亚站在他身后，仿佛很怯懦地微微探出头，看向对面刚在不久前和他打了一架的几人，漂亮柔顺的金色长发异常乖巧地从肩侧滑落。
穿着怪异的小混混们互看了一眼，有些畏缩，但还是齐刷刷地往前走了一步。只有一个面貌清秀些的，犹豫了一下才迟了一步跟了上去。混混的老大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回过头直视少年。
“谁让你弟弟那个婊子又不知廉耻地来勾引老三！作为老大，我有必要保护他的纯洁！——谁会喜欢一个男——”
他的话没有说完，少年已经挥拳揍到了他的脸上，他的半边脸高高地肿了起来。
夕阳给少年凌乱的金色短发镀上一层血色：“不管欧菲里亚如何不堪，他是我的弟弟，在我面前请尊重些。”
“——哼，会给自己取女名的家伙，本来就是婊子吧。”老大捂着自己的脸，却还是忍不住冷笑，“我容忍他很久了——说起来，会教出这样的弟弟，你这哥哥也不怎么样啊！没有名字的野种！”
“……”
少年沉默了。但是混混们已经抄起了武器——几根木棒，随时都可能欺上身来。他也随手从杂乱的后街地面上捡起一根木棍，目光紧盯着对方，并不十分健壮的身体迸发出一种惊人的气势。
被他突然改变的气势吓到，混混们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然而很快地重新地挥舞起木棒，向他冲过来，队形零零散散毫无章法。他瞅准了空隙，脚步微移，木棍在瞬间带起微弱的风声，在敌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敲在了他们执武器的手腕上。
紧接着是木棒落地的声音。混混们用另一只手捂住立刻红肿起来的手腕，疼得眼泪飙上眼眶。
少年干脆地转身，拉住欧菲里亚就往回走。
“欧菲——里亚——”
同样捂着手腕的那名面目清秀的混混从喉咙里挤出欧菲里亚的名字，欧菲里亚回头望了他一眼，报以冷笑。
混混颓然得几乎要瘫坐到地上。
少年越走越远，远远地听见老大愤怒的声音：“老三！你怎么能！那个婊子——你竟然对那个婊子动了真情？？”
对不起。
他默默地说。

Chapter.3
光是不能被捡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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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送货！这两天吃住在外边，别回来了！”
林伯特又扯开了他的大嗓门。没有名字的少年对此习以为常，在欧菲里亚的帮助下把重得近乎不可思议的货物堆上手推车，停顿了一下他还是回头。
“……欧菲里亚，别闹事。”
“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存问题开玩笑。”得到欧菲里亚的保证，少年模糊地应了一声，小跑着推开手推车离开了。
“你！你也别闲着！今天农场的鸡蛋就由你来负责！”
欧菲里亚默默地穿过杂货店后门来到鸡舍，强忍着从内心深处涌上，近乎无法抑止的把鸡一只只掐死的冲动，皱着眉从一堆粪便中掏出一个个还带着温热的鸡蛋。
“哼。我也有事先忙着。现在，浪费珍贵的水资源去洗你那娇贵的手，接待客人！要是出了一点差错，今天就别吃晚饭！”
矮小的老头甩完这句话，自己躲进了房间里。
真是可恨。
欧菲里亚愤恨地想，脸上却反而扬起漂亮得令人心旷神怡的笑脸，阳光照耀下脸部细腻的绒毛被勾勒，灿烂的金发整齐地散落着，简直是个纯洁不知世事的天使。再怎么厌恶林伯特指派给他的工作，他的动作完美得无法挑剔。
他是个天才。
无论从任何方面。
吃过简直是猪食的晚餐，欧菲里亚回到他们两人寄住的昏暗柴房，躺在杂草编成的简陋席子上，双眼放空，茫然地盯着屋顶。
初秋本还带着些未散去的热气，然而今天的风特别大，漏风的木门被吹得啪啪作响，从孔里穿过的气流更是像极了哀怨的哭泣声。屋顶也是破着洞的，点点细碎的星光从空洞洒下，一孔映照着蓝意几乎已全部消散的夜幕。
难得他还有心情欣赏。
欧菲里亚冷哼一声，是对自己的不屑。
在风声里，忽然混杂了更为沉闷的“咚”的一声，就像是有谁的手重重地敲在了木门上。欧菲里亚很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打开了门。
几乎同时倒进柴房里的老人，全身被包裹在白色里，看起来极为平凡。只是嘴角蘸了血，圣洁的气质无端被破坏掉了。
然而以欧菲里亚多年来锻炼出的眼力，老人非富即贵——最可能是位伟大的圣职者。
至于他遇上了什么仇家，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将手伸进老人的里衬，试图从他身上获得些什么——最好是钱，再不济，珍贵的宝物或者珠宝也行——无色的气流突然从那看似干枯无力的身体上震荡开来，把他向后推了几步。
震惊的神色自那和哥哥同样蔚蓝的双眼中一闪而过，欧菲里亚果断决定换一种方式。
“水……”
老人张开皲裂的嘴唇喃喃地说，欧菲里亚放轻脚步在院中的水缸里取了一瓢清水，让水珠慢慢沾湿圣职者干枯的嘴角，极有耐心地等着老人醒来。
心脏的跳动即使在凛冽的风声里也逐渐清晰起来了，老人猛地睁开眼睛，从那浑浊的眼珠中仿佛射出了一道光，突然清明起来。欧菲里亚带着漂亮的微笑看着他，眼神温顺得像只小羊羔。
“……啊啊……这一定就是神的旨意啊！”
他盯着欧菲里亚看了许久，突然激动起来，抓住欧菲里亚的手，神色狂热。
“如此，如此纯净的光之力量，如此纯洁的灵魂，正是吾皇的最佳人选啊！”
欧菲里亚吃痛，低低地呻吟了一声。但是老人话里的意思他听出来了，如果抓住这个机会，他的人生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也许他会站在这片大陆的权力顶峰。
心中同样狂热起来，欧菲里亚的眼神依然纯净，他甚至无辜地眨了一眨，修长的睫毛遮住一汪秋水，更显出他一无所知与楚楚可怜。
“你愿意跟我走吗！？”
老人自知心急，放开了手，然而询问的语气依然急切。欧菲里亚的视线望过一边，带着些无措和犹疑。
“那个，要看爷爷答不答应呢……”

Chapter.4
他在梦里看到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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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昨夜的大风过后，暑气终于散尽。天幕漂亮得简直像一块透亮的宝石，星光稀疏的一点点，但月光很好，地面浮起一层霜似的白光。
林伯特对少年这个时间点回来感到非常不满，但在知道他已经自己解决了晚餐后又喜笑颜开。
少年把手推车放好，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和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影：“欧菲里亚呢？”
“嗯？你那个弟弟？”老头的脸瞬间又垮下来，充分展示了他的变脸神技，“被大人物带走啦。一分钱都没给，亏了亏了，白养他那么多年！”
他看到的，果然是真实的。
少年抓住胸口的麻布衣服，抿口不言。林伯特的絮絮叨叨再没进入他耳中。欧菲里亚会过得很好，他知道，但是，这种……
这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
清朗的月光描绘着他的脸，少年手握木棒，却无论如何没有办法定下心如往日一般练习。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前几日的梦。
他在梦里成为了欧菲里亚。场景非常旖旎，他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从“自己”张合的口中发出甜腻的娇吟，长长的金发被汗沾湿坠落在赤裸光洁的胸前，强烈的快感几乎能夺去神智。
手心顿时不稳，木棒几乎要从手里滑脱。
少年紧咬牙，才勉强让自己从这暧昧的景象里摆脱出来，脸上依然被热气蒸腾着。
小池塘波光粼粼，映照着他的样子。
虽不高大却挺拔的身姿，轮廓还不十分分明却可以窥见英朗的脸，稍微有些凌乱紧贴脸廓的灿金色短发被月光削淡了颜色，即使脸上飞着一层红晕，也只是个正直的少年模样。
明明是同一张脸……
他想起梦中从镜子里看到的欧菲里亚的样子。
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水蓝色烟雨迷离，脸上布满红潮，妩媚，妖艳，仿佛那张脸本就该是那般惑乱众生。
颓然地扔掉手中的棍子，少年抱着膝蹲在池塘边，头埋入膝盖里。
那个混混老大的话没有错，确实是欧菲里亚勾引了他们的老三。而每当欧菲里亚做出这样的事，他就会有成为欧菲里亚的梦，接着几天都受到影响。
事实上，他在梦里看到欧菲里亚的许多事，甚至包括他的想法他的感受，都如同他自己的一般清晰了然。
欧菲里亚，若我当时也更强大一些，能够保护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成为现在这样？

Chapter.6
他的剑将为她而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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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菲里亚离开之后，少年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依然被林伯特差遣着干活，稍不如意就受到打骂。依然每天夜里，瞒着林伯特练习挥剑。
只是没有了一个人让他时时忧心，只是工作变成了原本的两人份，只是不需要再违心地因为欧菲里亚而去欺负他人，只是有时看着空荡荡的身侧会感到寂寞。
他偶尔从梦里窥见欧菲里亚的现状，简直像是童话里的王子一般幸福。
……不，本就是相当于王子一般的存在吧。
成为光之圣皇的未来继承人的欧菲里亚，以让曾经的他们只能仰望的速度逐渐踏上大陆的巅峰。
他并不怨恨欧菲里亚在被那位圣职者带走时，刻意遗忘了他。
他自知他不适合成为那样的人。
即使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也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好。
但是看着欧菲里亚每天听着主教们的教义，总是带着温柔漂亮的微笑待人，既不惹事也不作贱自己，似乎真的被感化从善，表面的欣慰下，心中的不安却一天比一天不能掩饰。
那不是对欧菲里亚，或是对他自己的担忧。
在工作的间隙，少年抬起头，不经意望见一抹浅淡的蓝色，再一眨眼却又消失不见。
错觉么？
因为这个插曲，他有些发愣。林伯特从柜台后边伸出拐杖，用力地敲了他的肩膀——这样的力度，已经不会再痛了——一如既往地大嗓门：“小孩！你在发什么呆！还不专心工作！”
“哦。”少年应了一声，按着老头的指示走到后院，将鸡蛋细心地捡出来，用柔软的毛巾擦净再放进篮子里，一转头，这回真切地看见戴着单边眼镜的蓝发青年盯着他在看。
“……您好？”
他小心地开口，在对方冷淡的表情下有点畏缩，青年的年纪看着并不比他大上几岁，气场却惊人的强大。
“奥雷拉的后代，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么。”
青年终于说话，语气和表情一样冷淡，让少年更有些不自在。
“南哈特，你吓到他了。”
稚嫩绵软的女孩声音忽然响起，被青年护在身后因而先前没有被少年看见的幼小女孩走出，浅米色头发松松软软地搭在肩头，苍蓝的眼睛清澈带着甜糯，看似平凡而裁剪有度的服饰和她超龄成熟的谈吐无不凸显了她不凡的身世。
若这是一个童话，那么这女孩一定是所有骑士梦想中渴望保护的公主。
少年也一样。
“请问……？”
但他找回来自己的思路，终于能够不卑不亢地向两人询问他们的身份与来意。
“抱歉。”似乎是女孩的责难起了效用，蓝发青年的语调放柔和了一些，但实话说并不多么明显，“在下南哈特·伯恩·卢比斯坦。这是我家小姐，希纳斯。”

Chapter.7
这不是童话，她也不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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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西利亚，不仅是这片大陆的名字，也曾经是统治这片土地的庞大帝国的名字，是大陆主人一脉相承的姓氏。
它是荣耀的象征。
即使在今世，皇权早已被神权架空，奥西利亚帝国式微，成为在光明同盟与黑暗同盟的夹缝中挣扎求生的小小公国，奥西利亚仍是一个具有特殊意味的名字。
奥西利亚的皇室成员，在光明与黑暗两大神殿里享有着除圣皇外，至高无上的特权。
然而奥西利亚向来一脉单传……
许多人怀疑公国最后要走向毁灭，会是因为皇室传承断绝。
但是公国展现出了顽强的生命力，甚至上演了那一幕近乎于奇迹的惊人反转。当公国重新成为站在大陆巅峰的帝国，许多被表象蒙蔽了双眼的人才得以窥见公国可怕的真正实力。
但除去公国隐藏在阴影下的本来力量，希纳斯·罗兰·奥西利亚陛下的锐意改革也是极其重要的因素。
——《奥西利亚名人传·希纳斯·罗兰·奥西利亚》
“我需要您的力量。您可以帮助我吗？”
没有任何铺垫，希纳斯的话语非常简单直白。但对于少年来说，是一个难以拒绝的请求。
“为什么……是我？”
他的心从没有一刻跳得像现在这么快。不是命运将要被改变的激动，更不是陷入恋爱对喜欢的女孩子的紧张，如果非要他形容，那就像是个努力了很久的孩子，在等待着大人对他努力的肯定，害怕不被承认一般。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感到他的灵魂对女孩献上了至上的忠诚。明明没有任何暗示，他执拗地认为女孩是童话里挑选骑士的公主，而他是已经被选上的骑士候补，害怕自己的能力无法胜任公主对他的期望——就像是这样的局促不安。
“我只是个普通人，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在这里也只能打打杂，您——您为什么会需求我的力量呢？”
希纳斯看着他，有些惊讶。
“连名字都没有吗？这……真是对奥雷拉的不敬呢。”她停顿了一下，重新开口，“事实上，您的父亲，库洛姆·奥雷拉，曾经是向家父发誓效忠的非常伟大的骑士。虽然您并不自知，但作为库洛姆先生的后代，您应该也继承了他的力量。”
父亲。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不以嘲笑为目的，在他面前提起父亲这个词，并明确地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因为太过于突如其来，他并不敢相信女孩的话语。
希纳斯发现了这一点，将自己纤弱白皙的手搭上了少年的手臂：“请相信自己吧。请看，这就是您的力量，是您身为库洛姆先生的儿子的证明啊。”
是的。
她绝不会是在说谎。
那成形的透明精灵浮起在他的身边，给他带来的亲近感。那是他的力量。
“如果您允许的话——请让我给您献上我的力量，我的忠诚，我的鲜血，我的一切，让我成为您的骑士，您的剑，您的盾——”
他不知道希纳斯是不是他想象中的公主，也不知道他将要走上的道路尽头是不是深渊。但在这一刻，他选择向女孩献出他的忠诚。与对欧菲里亚的责任不同，这是源自内心的服从，仿佛希纳斯天生就该是他为之战斗的主君。
繁复华丽的金色魔法阵在他和希纳斯脚下成形，随着他一字一句落下的铿锵有力的话语，逐渐升高，辉煌的金光将他们紧紧相连。
在面对着的彼此的眼睛中，他们看到了惊愕。

Chapter.8
从黑暗中诞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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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征骑士最高忠诚的誓言契约。”
南哈特推了推眼镜，湖蓝的双眼注视着逐渐黯淡下去的金光：“原本还想考验你，看来倒是我冒犯了。祝贺你成为小……成为殿下忠诚的骑士。”
“谢谢。”
少年笨拙地行了个礼。他没有受过正规的教育，因此做得歪歪扭扭不伦不类，南哈特皱起了秀气的眉，但最终还是把最初的责备咽回喉中，只淡淡地说了句：“以后，我会负责你的礼仪。”
“南哈特，请不要太过苛责……”
希纳斯正想为少年说几句话，屋中传来林伯特的怒吼：“小孩！做什么磨磨蹭蹭的！今天的晚饭不想吃了吗！还是你又皮痒了想找打！”
不仅南哈特面上更加阴沉，连希纳斯都显出被冒犯的不高兴的神色。少年本不觉得有什么，但转念一想，他现在不再是那个除了弟弟就无牵无挂的孤儿，而是他认定的公主的骑士，他的尊严，荣誉，自然也与希纳斯的荣誉有关。
“过去吧。”
希纳斯娇软的声音变得冷静，带领少年进入店内，蓝发青年无言地跟随其后。
“想我辛苦把你们两个拉扯大，结果不仅那小崽子被人带跑了，半分钱没给我，现在连你也不尽心尽力了！”
林伯特还在碎碎念，当看到希纳斯时猛然住了嘴。正因为是他，才知道面前的大人物他绝对惹不起。
“对不起，他是我的骑士，请您放尊重些可以吗？”
小女孩的笑容甜甜软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仪。她回过头，笑靥在面对少年时变得衷心：“我们走吧。”
南哈特冷冷地瞥了颓然的老头一眼，也随着离开，只听得林伯特犹自不甘地念叨着：“亏了，亏了，这两个小孩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大人物都抢着要……”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希纳斯·罗兰·奥西利亚公爵，奥西利亚公国之主。”
从外表看不出丝毫奢华的马车飞驰在崎岖的路面上，宽敞的车厢内却感受不到一丝颠簸。希纳斯正襟危坐，苍穹一般的蓝色眼睛直视对面的少年：“很抱歉，之前出于安全性的考虑，并没有完全透露我的身份。”
“我可以理解您的做法。”
面上平淡无波，少年的心却禁不住跳得有些快。奥西利亚公国，他也曾从史书上了解过这个曾经是传奇的帝国的国家。
从南哈特一声“殿下”，他猜想过希纳斯的身份，却依然无法联想到这样一个国家的主人。
“感激不尽。”与官方化的语言不同，幼小的国主脸上尽是小女孩该有的天真飞扬的神色，少年看着不禁舒展开眉梢。
“其实你长得真好看。”浅米发色的女孩一板一眼地点评，少年有些红了脸，这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但希纳斯的表情很快又严肃起来，“果然，你得有自己的名字吧。”
少年惊讶得睁大了双眼，女孩继续说了下去：“那么……米哈尔如何呢？寓意是，在黑暗中诞生的光。”
……光，么。
少年的指甲嵌进肉里，但手掌上结着的厚茧让他对此毫无知觉。曾经梦中出现不断扰乱他心神的绮丽旖旎的画面不知为何又开始浮现，眼前不断晃动的是欧菲里亚宛若讥讽的脸。
啊，他想他大概明白。
他怎么可能会是光呢。即使他的身上流传着光的血脉。
但是……
“您的意愿，我的利剑。这真是个好名字呢。谢谢您。”
如果希纳斯希望他成为光，那么他……
就会成为光。

Chapter.9
那是被载入史册的一天，以罪恶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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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尔，你最近心事重重。”
拥有风一般绿发的凛冽女性一针见血地指出同伴的异常，伊莉娜·温菲尔德走近明亮的落地窗，澄明的金色眼瞳顺着对方的视线映出花园中正呆坐着欣赏风景的红发绿眸的少女。
“确实……有一点吧。”
两年过去已逐渐有青年雏形的少年回过身来，面对着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伊莉娜，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稍微留长了的灿烂金发末端卷曲地披拂在澄亮的铠甲上。
“是有发生了一些事……不过，已经麻烦伊莉娜你太多次了。放心吧，我没事。”
“我不会嫌麻烦。照顾后辈是我的责任……虽然你其实比我还早一些成为殿下的骑士。”伊莉娜笑了一下，“没事就好。”
“其实……殿下这次回来，大概就可以知道是什么事了。”
米哈尔又转回头去看着窗外，通往奥西利亚公爵府的大门：“说起来，殿下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这一次令人意外地没有跟着希纳斯，其实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他很想逃避希纳斯这一次将要会面的人。
光明教廷的主教。
欧菲里亚，为什么我越来越想逃避有关你的事情……甚至想到要去见到你身边的人，就会忍不住地恐惧起来呢。
米哈尔微微苦笑。
梦见欧菲里亚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现在几乎每次入眠都会被此困扰，几乎变成了梦魇。能够这样看见欧菲里亚，他怀疑这是他们之间特殊的感应。或许，欧菲里亚也在以这个方式窥觑着他的生活吧。
重要的问题是，他能感受到欧菲里亚与温和外表完全不同的充满暴戾的内心。
他们总有一天会挥剑相向也不一定。
他突然这么想。
“殿下？光明教廷跟你们说了什么事？”
有些无所事事的奥兹突然站起来，向大门方向迎了过去，清脆的声音不远不近地传了过来。米哈尔和伊莉娜对视一眼，连忙也离开了房间。
“这件事必须要集合大家。”
希纳斯的声音是难得的严肃，就连陪着她的胡克也收敛了笑脸，显得郑重了许多。至于南哈特……他倒还是一贯的表情，波澜不惊。
公爵府如今的核心成员还并不多，很快就聚集在了议事厅。希纳斯端坐在主位上，时间流逝让她更带了些大家风范，面容成熟了少许，浅米色的发已能垂腰，但依然幼小得不可思议。她严肃地看着自己的从属们，在他们已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依然扔出了一颗足以使水面泛起涟漪的大石子：
“光明圣皇的继位仪式，将会在一个月后执行。”

Chapter.10
那是她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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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着护栏的那个女人，有着怎么看都有黑暗无关的辉煌外表。
她湖绿色的清澈眸子被嵌入夕阳温暖的色泽，灿烂的金色中长发除去细碎的刘海，都被挽起成为末端散开的发髻，发尾流转着光辉，露出白皙纤细如同天鹅般修长优雅的后颈，柔软得无害。
她的身体舒展在那里，就是一道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黑色的小洋裙无法束缚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每一寸展露出的肌肤都泛着炫目的白光，却让人勾不起邪念。
谁又能够想到，这样显得圣洁无害宛若温和的大家闺秀的女子，竟会是叱咤风云，手下沾染过无数战火与鲜血的黑暗圣皇，爱瑞尔·塔科尼斯？
“老师。”
黑发的少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爱瑞尔身边，往常总是要戏弄他一番的女人这次却什么都没有做，依然抬着漂亮的颈子望向塔楼的彼端，仿佛要映出光明教廷的皇座。
还在血气方刚的少年不禁悄悄咽了口水。
黑暗之皇不将自己藏于黑暗中时，实在太过耀眼，足以牵动少年正在萌动的春心。即使知道自己的小秘密绝对瞒不住看似慵懒实则精干的老师，少年的小心思又岂是那么容易压抑下去的？
但是女人的表情那么郑重，和平时的她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像这样似乎随时准备露出自己獠牙的严肃，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最近的记忆，也是在年纪尚很幼小的时候了，久得雾里看花般有些模糊不清。
少年默默地站立，女人波澜不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那是一个妩媚到惊艳的微笑，带着些嘲讽的神色。
“光明教廷那些蠢货，连自己捡回来的皇究竟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爱瑞尔淡淡地开口，声音有些将要消散的雾似的虚幻，分辨不清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自己唯一的弟子说话。
“那可真是一朵漂亮的白莲花啊。”
“用纯良的外表迷惑了没有从找到皇的蒙蔽双眼的狂喜中回过神的老家伙们，干净利落地销毁了不能被知晓的污浊过去，给自己单纯如白纸的履历。”
“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做到这一点。若不是我们的情报网足够精密，又不会被所谓喜悦遮蔽视线，怕也得像那些愚昧的圣职者一样被他完全蒙在鼓里吧。”
爱瑞尔侧过脸，因澄澈而冰凉的绿眸注视着少年。
“可伊卡尔特，你知道吗？就连我们，都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连我都要佩服他了。从来没有我们黑暗教廷不能知道的事情，但那个人……欧菲里亚，就像他连那些老家伙挖空心思都查不出的身世一样，是个充满谜团的家伙啊。”
“老师……”
少年有点被自家老师冷如薄冰的声音惊吓。但女人又自顾自地地回过身去，炫目的脸上笑容凛冽。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光明教廷比较好吧。一个扭曲的光明圣皇，会给世界带来什么呢。”
“真是令人期待啊。”

看到18x我就进来了

Chapter.12
无论发生了什么，那都会是他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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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们没有任何人听说过这个消息。而陪着殿下去往教廷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这只是光明教廷的一个阴谋。”
短暂的轰动过后，与会的众人沉默下来，南哈特冷静地发言。
“这不是光明教廷一贯的作风。纵观历史，没有哪一位光之圣皇的继位如此默默无闻。在他们加冕之前，每一个人都已经被教廷造出了相当大的声势，才能显出教廷的神圣威严。更值得在意的一点，那所谓的继位者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因此，我们有很多人认为，这个所谓的未来圣皇并不存在，教廷是在以仪式为借口集结各方高层，然后一网打尽。”
“暂且不提这样的说法是否有逻辑上的漏洞和我个人的看法，我想知道，这里的各位都对此有什么看法。”
希纳斯在主位上双手交叠沉默不语，在她的下方，不少急于表现自己的臣子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很快场面有些控制不住，持有不同看法的人开始争吵。
“肃静！你们是想让人耻笑殿下的下属是如此缺乏教养与素质吗！”南哈特一皱眉头，声音在大殿中扩散，完全压下乱糟糟的局面。他看向伊莉娜，睿智的风之骑士总能提出很有见地的建议，“伊莉娜。”
伊莉娜站起身，扫视全场，气势带来极大的压迫感。不少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等待她的发言，但她最终把目光停留在自己对面的米哈尔：“对于这个，我确实有所想法。但我认为，米哈尔会比我更为确定。”
南哈特则把视线转移到了米哈尔身上：“既然伊莉娜这么说了，那么你就说说你的看法吧，米哈尔。”
灿若艳阳的金发随着少年起身的动作垂落下来，米哈尔清了清嗓子，温和却肯定地开口：“这件事是真的。”
“教廷隐瞒这个消息，只是为了保护圣皇。众所周知，光明圣皇的位子因灵魂契合度已经空缺了很久，而这时间漫长到可以将神官们逼得患得患失到神经质的地步。在皇成长起来之前，他们不愿有任何意外使他们再失去他们的领导者。”
“光明教廷虽然强，但如果这是阴谋，风险依然太大了。就像我们一样，很多人都已经觉得这是一个阴谋，那么就不可能不加强防范，他们的计策不会取得太大成效。”
“就算是这样，”南哈特嘴角浮起冷淡的笑意，“你又是如何肯定这是真的呢？没有任何智者会认为他永远万无一失。”
米哈尔沉默了一瞬，向希纳斯行了一个告罪的礼。
“因为光明教廷之外，没有人会比我对这件事了解更深了。很抱歉我之前的隐瞒，但光之圣皇的接任者，欧菲里亚·奥雷拉，正是我的孪生弟弟。在我被殿下找到之前，他先我一步被教廷带走。”
细细的抽气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幼小的国主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骑士，轻声问：“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们呢，米哈尔？你的忠诚毋庸置疑，但你先前只告诉我，你有个弟弟，但找不到了。”
“……我很抱歉。但他似乎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我的情绪被他影响，很多次尝试都没能说出口。后来就干脆放弃了，直到现在。”
南哈特端详了一下米哈尔的表情，十分坦然毫无说谎的迹象，只是慢含愧疚，于是他漠然地开口：“看在誓言契约的份上，这次就先不计较你对殿下的隐瞒，但绝不能再有下次。坐下吧。殿下还有事情要宣布。”
“是。”
米哈尔应了一声，干脆利落地坐下。希纳斯站了起身，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温软清秀。众人渐渐地都有了些恍然的表情。
“是的，想必大家都已经猜到了吧。关于骑士团的组建，我认为是时候将它提上日程了。”小女孩维持着温暖如春风的笑容，“按照原本的预想，应划分为光暗风火雷五大骑士团，由五位骑士长分别领导。但到目前为止，黑暗骑士的位置依然空缺，因此暗之骑士团的组建只得暂缓。”
“而其他人——米哈尔，伊莉娜，奥兹，胡克——在一个月后的继位仪式之后，请你们做好准备，到各地去寻觅天赋良好的孩子，他们将会成为骑士团未来的中流砥柱。而当我们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就可以直接向各地招收优秀的团员了。”
“至于飞耀一族——”幼小的国主的目光掠过那些浑身被羽的神奇生物，“请如先皇在世之时一般，继续对我族的庇佑与协助吧。如果没有意见，你们将会成为初心者的教官。以上，可有异议？”
“没有异议。”
四位忠诚的大骑士率先回答，随后，众人陆陆续续地也给出了回复：“没有异议。”
“那么，骑士团以后就是大家的另一个家了。”
“大家一定要为了这个家而努力哦。”
希纳斯弯起眉眼，由衷地为此感到开心。在场者全体起立，将手放在自己左边心脏处。
“为殿下献出生命。”

Chapter.13
那不是多么感人的重逢，而是最后一点温柔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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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圣皇的继位仪式，在正式举行一个月前才开始向各方高层透露了消息，而在一个星期前才开始在民间造势。效果不用说，自然是轰动的。
震惊，好奇，质疑，紧张，抵制，流言四散，或有意或无意，每个人关注的焦点在这个星期里都已经聚集在了这位新晋圣皇的身上。
欧菲里亚·欧罗拉。
无论是谁都从未听说过的名字，让光明同盟的人民都人心惶惶，不知道他们的生活会被引向何方；而黑暗同盟的敌对者们则一边窃笑一边担忧，只有一部分乐观者坚持认为伟大的黑暗圣皇爱瑞尔·塔科尼斯陛下会为他们挡下一切有可能的波澜。
这一切的对未知的恐惧都会在今天之后画上句号。
“该说真不愧是光明教廷吗，排场还真是大呢。”
未来的雷之骑士团长扶着他标志性的海盗帽子，望着眼前开阔整齐的街道感叹。乍一眼看去依然朴素无华，和一个月前他来这里时并无二致，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隐藏在朴实外表下极其挥霍的各种装饰，点缀与功用齐全的大手笔的魔法阵。
“帝国曾经也拥有过这样的辉煌。不过，那已经是过去了。”
希纳斯轻声说。特意盛装打扮了的她，今天更显出了清丽脱俗中拥有的那一分雍容气度。一名圣职者彬彬有礼地将她引入气派通天的瞭望台，眼睛却像着了魔似地一直粘着她身后骑士打扮的米哈尔，但出于自身的素养，什么都没有说。
“你和他很像吗，米哈尔？”
等到教廷人员都离开后，奥兹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她自然能够发现身边教廷人员的异样。
米哈尔肯定地回答：“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又完全不像。”
“诶？”奥兹没来得及发出疑问，便被希纳斯温柔地制止了。她目光遥视远方屹立的光明神殿，半架空的天台扶手传来细微的震动。
正在窃窃私语的众人停下话头，目光完全聚集在那一个方向，整齐肃穆的教廷骑士在前开道，训练有素地在街道两旁列队，给这场面更增添了一抹庄严的气氛。
极简却又极奢华的无顶马车被四匹纯洁无暇的独角兽牵引着驶向祭台，金发的少年迎风独立，像是极光划破漆黑的长夜。
米哈尔的视线与他交汇，从蔚蓝的水晶里读到最后一片破碎的温暖。

Chapter.14
这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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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为新任光明圣皇而震惊。
他的年轻，他的天赋，他的温柔威严。
欧菲里亚·欧罗拉，注定是个要被世人铭记的名字。
欧菲里亚站在祭台上发表他的就职演说，闻讯前来观礼的群众竟都被感染了狂热，由一开始的冷静自持演变到后来的情不自禁，着了魔一般为他们新的皇欢呼。
少年在那里一站，就有着一种无形的气场，会让人忍不住为他疯狂，为他堕入无边地狱也在所不惜。
“……我的人民！如今，同盟失却秩序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我将成为你们的路标，成为你们最明亮的北极星，指引诸位前进的方向，引领诸位到达从未见过的崭新的未来！所以，请诸位站在我的身后，循吾之剑所指之处，与我一同，开辟新的世界！为了光明的荣耀！”
欧菲里亚将手一挥，浩浩荡荡的光明魔力涌出，整座光明圣城都经受了这一近乎神迹的洗礼，“奇迹”，这虚无缥缈的存在真实地在各处上演着，人们的眼中回荡着震撼，一时之间，竟悄然无声。
不知是谁先发了声，每个人都用尽全力朝天挥舞起拳头，声嘶力竭地呼喊，街道都被这雷鸣一般的发言震得不断颤动：
“为了光明的荣耀——！”
“真是太可怕了。”
饶是南哈特如此冷静老练的人，也不禁面露惊色，“只要仔细想想，他刚才的话根本就经不起推敲，但靠着这样空洞的话语，他竟然能把群众的情绪煽动到这地步……光明教廷，绝对会成长为一个我们，不，甚至连黑暗教廷都无法预料的怪物！”
“大概……这就是混杂了邪恶的光明的惊人魔力吧。”
米哈尔抿着唇一字一顿地说，是的，他担心的无非是这个，被这样的欧菲里亚带领着，光明教廷将会成为什么样？世界……又会成为什么样？他真的不太清楚，或者说，他不愿意去想清楚。
希纳斯面色沉重：“我们绝不能对此掉以轻心……奥西利亚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太尴尬了。”
回应一声，不愿再去看高台上开始进行加冕仪式的半身，米哈尔将目光游移，无意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但很快对方率先移开了目光，快得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真是伪善的家伙。”
无人注目的暗处，伊卡尔特没有语气波动地点评，决定把他似乎巧合中被人发现的事实隐瞒，对方看起来也根本没在意，而老师发怒起来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确实，但他很可怕。”爱瑞尔似乎回复了往日的懒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流金的发梢，“我还是小看他了……感召力，这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只是之前没有机会让他体现。”
她幽幽地叹口气，好像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一般的遗憾：“真不想和有着这样怪物的光明教廷为敌啊……可惜不行呢。”
伊卡尔特没有回话。
他能听出老师话中的自信，只是没有料想，太多年波澜不惊的生活，还是滋长了爱瑞尔的骄傲。
以至于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