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亲你先开吧....哦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平日里只顾着内宅里的杂务，许多小事也忘记了，一早簪霞为梳头的时候说，我的首饰可都是往年的旧样式了，我伸手拨弄着妆奁里的簪钗珠花，这些首饰虽然有些是宫里姑娘们拿来的珍品，可终究赶不上京城里的时新花样了，我从前就不大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如今已经不再是足不出户的闺女，与京城的夫人福晋们往来，自然要打扮的得体些才好，便让人从库房里将那些宝石珍珠都拿出来，准备去银楼好好打一副时新的头面才好。）
（坐着马车来到京城里有名儿的首饰店，江南烟雨，店小二将我们主仆迎进里面的雅间，为得是不被外男冲撞。我说明了来意，那掌管的就让人将首饰花样的图谱递给了我，素指缓缓地翻动着图谱，瞧着一幅蜂赶菊花的花样很是活泼，又有心意。对一旁的簪霞说。）
-簪霞，这样子如何？你整日说我那些首饰都是陈腐的花样，这个可活泼？

（从绣坊出来，了了附在我耳畔轻声打趣：人家敷臣小姐打眼一瞧便是大家闺秀，穿着体面，举手投足间尽是风雅。再看小姐你，虽说今儿这身衣裳是新做的，却委实素静了些，就连发髻上也没个珠钗，小姐可别忘了这儿不是隔水居，都还俗了还这么不食人间烟火，不晓得的还以为小姐这是披麻戴孝呢！我闻言横了她一眼，她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又聒噪道：小姐不喜欢颜色花哨的衣裳，好歹也该去挑几样首饰，姑娘家哪有没个梳妆盒的。我闻言轻喟，想起此番被接回府的目的，心中不由五味杂陈。言语间，恰巧来到一家首饰铺前，了了拉着我进了店，掌柜的递来一份图谱，我心不在焉地来回翻了翻，忽听得身旁一句轻柔的询问，循声看去，眼前这位小姐端庄婉丽，难得的妙人。是以起了亲近之意，侧身看了看她指尖落在的蜂赶菊花图样，又抬眸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盘发的样式约莫已为人妇。）
： 世间的美各有不同，姑娘落落端庄不以无人而不芳，何必让这蜜蜂毁了意境。
（言罢，也不管唐突与否，扶着这人的纤纤玉指挪到了旁边一副墨菊上，道。）
：我瞧着，姑娘静美入画，如丹青写意，这墨玉做的簪子想必更适合姑娘。

(我的话语刚刚落下，身边的簪霞还没有说话，就听到一生淡薄如烟的女音，一瞧是身边一位衣裙简素的女子，举止形容间很是从容大方，不像似平民家的小姐，只是发髻上竟然没有一件首饰，听到她的话，目光自然落在了那图谱上，瞧着那墨菊的花样，自己也是很喜欢，墨玉瞧着漆黑，若在灯下可如透璧。我也不觉得她唐突，这里是雅间，本就是让女子间挑选首饰的，偶尔有人议论几句也是常事儿。我缓缓一笑道。）
-这墨菊虽好，只是墨玉色沉，簪在发髻上如何显示的出呢？不知这位妹妹有什么好法子。
（我说着话，打开自己手里的锦盒道。）
-我这里，有些未经镶嵌的红宝石，祖母绿和珍珠，想打一副头面呢。

（见她并没有恼我，遂欣欣然探目向她那锦盒里瞧了瞧，都是成色极鲜亮的珠宝，又比着图谱上的花样儿，转眸略略思量，方道。）
：姑娘生得清丽，万不可佩戴金银这等俗物。不若发梳便选紫檀木做材质吧，教工匠楔出重山叠嶂的模样，把珍珠碾碎，将粉末撒一些上去，远了一瞧，倒像是迷蒙的山雾，木里藏珠正是秀外慧中的意思。
（说着面上笑意更深，从锦盒中拾起一颗祖母绿，在她发间比了比。）
：这钗就用墨玉雕个简单的菊花骨朵，把祖母绿托在骨朵下方，祖母绿色泽清润，如雨水浸过的叶子。步摇则要精致地雕出菊花，在菊花花蕊处镶上一颗红宝石，垂三条链子，下方都挂一颗小红宝石，交相呼应，美不胜收。
（言罢，直视着眼前之人，复道。）
：悠然南山下，菊开东篱间。

（我仔细地听着她说的话，那发梳的秀外慧中，那祖母绿的点睛之笔，红宝石的交相辉映，重重思量，也在我的心里勾画出图，想想这样的首饰戴着，可真是新奇的很，很不同于平常的金玉首饰，大有出尘之态。我点点头说。）
-姑娘的主意当真是好，这样的首饰只怕京城里再好的银楼也想不到。
（我说完，才想起来，这样繁复的花样子，的确是不容易做出来，自己也担心着银楼所作首饰，不能做出这位姑娘所说的样子来。我带着笑意继续问道。）
-姑娘有此番见解，必定是心中自有丘壑，我很怕这店里的人画不出姑娘说的样子，若是姑娘不忙的话，可陪我多坐一会儿，做个监工，看着那画图的匠人。
@穆尔查昭蕖

（这花样儿不落窠臼，却委实为难了匠人。女人们常打的那些蝴蝶桃杏匠人们更熟悉些，只是未免太过庸脂俗粉。好在这些年来勤于女红，描样儿倒不生疏，想着左右无事，在这坐会子等到了晚市儿还能去逛一逛买些琐碎物事，遂应了下来。）
：既如此我便再陪姑娘坐上一会儿。
话音刚落，了了用手肘碰了碰我，冲着图谱扬了扬眉，大约是想提醒我自己还没挑。我又翻了两页，相上一对简易明珰的样式，手点了点它，便让了了去和掌柜的商量去了。
：本该唤姑娘一声夫人，只是一时忘了改口，还望夫人海涵。今儿有缘遇到夫人这般隐于尘世的妙人，很想与夫人攀个交情。穆尔察氏，昭蕖，夫人若不吝，唤我濯清便可。

（听她应下要多陪我一会儿，我很是感激，眼睛里透着笑意，我很少这样看好一个人，眼前的这位姑娘举手投足，优雅端凝的很，气质里又是这样的从容，很有一种出尘的感觉。匠人们边依着我的要求画着样式，店小二送来了茶盏。我亲自递给她道。)
-无妨，我啊，倒是还想多年轻几岁才好，呵呵。
（听她后面的话，将自己的姓氏闺名都报了出来，看来很是重视了。但是这样总是有不妥之处，女子闺名何等重要，那可是大婚之礼，问名之时才能告知外姓人的。幸好这里没有几个人，若是被混人听去可就不得了。昭蕖。濯清、心里想着便道）
-姑娘这气质若出尘之人，我也很喜欢姑娘呢，你我也就不用夫人姑娘的称呼了，你也只唤我丹阳便可。蕖？敢问姑娘是哪个蕖字？
@穆尔察昭蕖

（寻常人家的姑娘要等到及笄方得长辈赐字，因着我自小就跟着师傅修行，阿玛在我九岁那年十分慷慨地将这赐字的权利转让给了师傅。师傅只道：芙蕖乃佛教圣物，古人手笔中周敦颐的那一句堪为神来之笔，“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如是便取字濯清吧。此后，亲近的人多唤我濯清或清儿。我承字辈昭，填尾字蕖，也是生来体携檀香的缘故，或许我注定一生都要在这万丈红尘与三界外之间徘徊，挣扎，迷惑，痛苦。）
：草字下加沟渠的渠，芙蕖的蕖。
（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盅，掀起盖子轻轻刮了刮浮起来的茶叶，送到唇边呷了一口。听她也将自己的小字说与我听，不由喜上眉梢，紧接着道。）
：能得丹阳抬爱，真是濯清之幸。却不知丹阳的名字可有典故？

（我边翻动着手里的图谱，想起小时候缠着阿玛给我起个小字的事儿，实在是任性胡闹，不禁略带了无奈的笑意，那时候我总是觉得我的名字，很不好听，漆黑如墨，有什么好的，而后来额娘跟我说这名字的典故，我也就喜欢它了。听她说自己的名字，是芙蕖的蕖，我颔首应道。）
-原来是清水芙蕖， 果真配得清儿这样的气度，让人觉得清丽不妖，从容淡然。
（后听她询问我名字的缘故，我放下手中的茶盏，才开始说。）
-我额娘多年不孕，后来，我们家的老祖母让阿玛，将颜珠氏祖传的宝贝放在了额娘的身边，后来就有了我，因为那宝贝是一颗玉髓珠，上面有水墨烟峦纹，就如水墨画一般，被称为墨峦珠。阿玛认为我的生命都是它带来的，所以起名，墨峦二字。
（复又喝了口茶水，才接着说道。）
-就是我这项圈上镶嵌这个，我几岁年纪的时候，觉得漆墨乌黑的名字，自己不喜欢，所以缠着阿玛给我起了小字，便叫丹阳，阿玛说是取了水墨烟峦中一抹初日昭阳之色。希望我的人生能够鸿运相随。
@穆尔察昭蕖

（芙蕖清冷，花开盛夏偏生不合时宜，世人以其自比清高，却忽略了它所经受的那一份独一无二的孤独。皆道梅花孤芳自赏，凌寒独自开，我却更赞同辛弃疾“缘太早，却成迟”的说法，红梅冷艳到底不是淡泊，说不定是想特立独行引人注目呢。而芙蕖与百花齐放，不入室，不登堂，不以色侍人。扎根泥土不染纤尘，于半尺方塘之中芳华无限。芙蕖的孤独来源于对自由的向往，而对于世人的误读，它丝毫不在意，大有知我罪我，一任诸君的道法，亦是不垢不净，万象皆空的禅意。思至此，不由浅笑道。）
：丹阳过誉了，濯清执迷，怎比芙蕖自在。
（适时了了行至我的身后，约摸已经让匠人们量做去了，侧首对她道。）
：去盯着些匠人们，我记得你上次给我描的秋菊花样子惟妙惟肖，千万别让匠人们走神偷懒。
（言罢，又听得丹阳讲了自己名字的来历，霎时来了兴致，伸出手拿起她颈前的那块玉仔细端详，方道。）
： 这玉真真稀罕，丹阳的身世也好生神奇，说不准丹阳正是这玉里的一丝魂魄来世间走这一遭呢！

（我看尽过百花争芳，却对这芙蕖莲花有不同看法，百花与我而言都是芬芳，是装点女儿家的东西，然后芙蕖，从额娘的佛经了可以知道，那是盛开在西方之花，佛曰，念佛一句，便在西方净土开一朵莲花，念佛多了，临终之时，便会有佛手托你的那朵莲花，接引你往生西方净土，从此便可不生不灭。我相信世间有佛，让我能对善恶有所相信。不过佛还是要度自度之人，所以凡是也要自己去努力才是。我端起茶盏，听了她那句濯清执迷，听得出有几分禅语。）
-你喜欢读佛经？我倒不觉得你执迷，你既然知道这执迷与大自在，何如不懂得这莲花的不垢不净，它生于最污秽的地方，却要开出最纯净的花来，可不就是在教导世人要自己度自己了。
所以你不是执迷，而是还未做到大自在。
（听了她后面的话，我掩唇一笑，她伸手翻看我项圈的时候，闻得一股檀香的气息，却又如兰香，不同于我闻过的檀香那样浓烈，似乎更加的纯净。我疑惑地问道。）
-你熏的是什么檀香，这样清远悠长，没有佛堂里的熏人，觉得像一种兰香。
@穆尔察昭蕖

（提起佛经，颇有感怀。当年师傅携我访遍名寺古刹，他常与住持辩佛，我便与一众僧人们旁听。他们论得饶有兴致，奈何我对佛经一知半解，总觉得佛经并不一定是佛的本意，多为后人杜撰曲解。佛经里要求世人五蕴皆空，顺遂天意，放下一切贪嗔痴恨，又讲因果循环，天理昭彰，应慈悲尽善，积德往生。我却觉得这皆是妄谈，与其说是佛经，不若说是佛教的教条。我从不认为这是所谓的佛门至境，违背人性的规章都是修罗鬼，是那些一味居心发扬佛教的人制定的人们根本不可能做到的目标，又以西方极乐为引诱，致使人们对佛门产生无限敬佩向往。人活一世，当顺其自然，安于本分，不问前生何处来，不理来世去何方。世有因果，当参透，不必畏惧；人有舍得，可权衡，不必违心。人生一场大梦，独活一颗心，随心所欲并非为所欲为，心与欲不可本末倒置，一切痛苦的来源并不是欲望，而是心被欲望掌控。何为善恶，何为美丑，何为真假，何为是非对错，《金刚经》中录：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佛家劝世人行善，行的是能行之善，积的是愿积之德。忍不得的事，容不下的人，不必忍，不必容，只要敢作敢当。不必求个究竟，谁也无法给善恶划分个清晰的界限，只有不再执着于善的表象，才不会被善的枷锁束缚住，佛说不存分别心便是这个意思。可多少人为了统一世人的说辞耗费一生心血，多少人为了搏世人的交口称赞身心俱疲，到头来才懂得人们称赞的、怪罪的都是人们眼中的他，那不过是个幻象，他却为了保持这个幻象的形象拼了性命，何苦来哉？佛经读不读的倒不打紧，人只要学会观照内心，莫妄忖天意，五蕴不必皆空亦可得大自在。）
（忽的忆起在伽蓝寺的藏经阁中看到了一本奇书，书名《西游记》。我看得十分入迷，到了书中第九十九回，玄奘师徒取经归来，竟发现是无字经书，气冲冲地回雷音寺找如来理论，将阿难伽叶好一番责难，到底换来真经。我却觉得这个结局简直讽刺之极，佛说万法皆空，那无字经书才是货真价实的大乘佛法，玄奘师徒却执着于经书的表相，是以他开坛说法讲的也都是些表相罢了。我将见解说与师傅听，师傅问我，佛门弟子中可有令我五体投地者？我道：唯维摩诘一人尔。而我的执迷，便是那件明知不可为却为之的事。）
：我自小便被送到一位居士那顾养，随师傅修行的这些年，倒是翻过些佛经。十岁那年师傅带我到蜀地文殊院拜访慧微高僧，寺门前高悬一副对联：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如此说来，大约是我在尘缘与自在中选了前者吧，既然是自己选的，也该尽情逍遥才是，丹阳说的在理。
（转而听到她问起自己身上的檀香，伸了伸衣袖，自顾上下一番打量，不疾不缓道。）
：生来就如此，这檀香味儿跟了我这么多年，丹阳要是不提，我自己都快忘了身上还带着它。要不是因为它，我也没有机遇在隔水居与师傅遗世独立地活了这些年月。
（言罢，念及眼下处境不由喟叹世事无常，便不愿再提，遂转了话头。）
：丹阳可介意告知濯清，京城哪户的少爷这样有福气，能得丹阳另眼相待。

（听她说了这么多的禅机妙语，当真是令人深思，我也曾瞧过几本佛经，不过是因为年幼的时候额娘用来教导我的性情，后来是练习字帖，如今却成了我烦躁时舒心时候的纾解。手端着茶盏望着她出尘般的容色发愣，她美丽，却不妖娆，是一种让人远观不可赏玩戏弄的美丽，只可供奉在瑶台之上。颔首道。）
-原来你还有这样的一段经历，不过你这一身的气度，也只有那样的佛门净地和那样的高僧才能度化出你来了，想来你未出尘缘，定也有你自己该去经历的造化吧，佛书上都是这样的讲的，我虽没有你这样的佛心，不过也有几分敬心，平日多喜欢点了檀香静心的。
（后话听她说她身上的檀香是生来就如此的，倒是令我更为惊奇感叹道。）
-你到底是什么造化，竟然有这么多惊奇于一身，让我不禁感叹上天的玄机。这香味可还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穆尔察昭蕖